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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五節張一元:我的舞台我做主

金聲金事 曹云金 3230 2018-03-16
轉眼,除舊迎新,德云社又有新的動作,坐落在虎坊橋東方飯店對面的張一元天橋茶館,從2007年1月18日開始有了德云社的常規演出,算是德云社第二個固定演出場所。 兩個場子,就牽扯到了人員分配的問題,師父認為我那時候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加上之前也積累了一些在廣德樓攢底表演的經驗基礎,初期就分派我去張一元撐場子,幾乎場場都是我攢底。新園子,密集演出,剛開始也沒有大肆宣傳,這個地方真是靠一傳十,十傳百這種口碑相傳的古老途徑,逐漸火起來的。 張一元天橋茶館剛剛開張的時候,確實沒有什麼人,德云社別看火了起來,但說到經營,也是處於摸索的階段,想找個媒體渠道宣傳我們這又開了個新場子,根本沒有專人負責,師父自己也顧不過來。那個時候我師父已經越來越忙,鮮有時間在小劇場說相聲了。

茶館不臨街,也不是交通的中心地帶,說實話,就算是走過路過,也不打眼,也就是偶然間發現有這麼個說相聲的地方,居然也寫著德云社,就好奇進來看看。當然也有一些老觀眾,從天橋樂跟著過來的,但有時候人都有這樣一種情緒,我最早在天橋樂聽相聲,就習慣老的那個氛圍,換個新場子就會感覺不對,覺得不適應,所以來一趟,捧個場,心裡執拗地還是願意回天橋樂,回老園子聽,所以就算有老觀眾來,也不是很多。其實按照我自己覺得,張一元茶館無論從劇場規模、劇場氛圍,還是舞台與觀眾的距離,說相聲真是最適合不過了,我很喜歡那裡。 我敢說,那會兒來張一元聽相聲的,真的是一些死忠的粉絲,願意追隨我過來聽相聲的觀眾,就願意聽我,我打心眼兒裡感謝他們。但這些人畢竟人數有限,精力也有限,所以那會兒張一元經常坐不滿,最慘淡的時候,也就四五桌觀眾,那陣兒我們經常自嘲,又找回了當初隱匿在華聲天橋的感覺,不過沒什麼,大不了就是重新開始,觀眾不在多,知音一個勝十個,那段時間,我也說得非常開心。

不知道不覺地,上座率慢慢地提高了,而且好像就是在一夜之間,突然間就開始滿了,還場場爆滿,只要是我攢底的場次肯定就滿,這種成就感可不一般,心裡的感覺一下就美了,一種莫名的滿足感難以言表,票房的保證是對自己實力的一種無聲卻有力的認可,我很自豪於這個過程。 2007年,屬於我說相聲的巔峰時期,我自己表演的很多相聲段子都是在2007年更進一步地打磨出來的,並且除了傳統相聲之外,我也開始嘗試創作,開始創作屬於我自己的相聲作品,比如最早與觀眾見面的《香水無毒》,就是在小劇場裡反复磨合出來的。 《香水無毒》從有雛形,到最終搬上商演的舞台,歷時了至少三個月的時間。最開始只是一個簡單的小返場,一個包袱抖出來,無意地在台上說了這麼一句話,現場效果很好,自己就暗暗地記在心中,回去以後在台下仔細地琢磨,隨後的演出中又不斷地添加,豐滿,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個完整的段子。說起來簡單,看似沒有創作的艱辛,不是在家裡廢寢忘食地寫作,彷彿自然而然成就了一個作品。但實際上每一次拆洗,都是經過自己反复的考量,同時也在接受觀眾每一次的現場考驗。我在說的時候,也在註意觀眾的反應,我記得那會兒有觀眾反映,金子同一個返場已經說了一個月多了,但細心的觀眾如果有心,會發現,從最初到後來,這個返場已經改頭換面了。

還是2007年,為什麼著重在這個時間段,因為在這一年,有太多屬於我個人的事件,有很多內心的東西,是我從未和大家分享過的,話到嘴邊覺得不好意思表達,大概是自己平時幽默慣了,突然正式起來,別說身邊的人,連自己都不適應,還是用文字來傳遞吧,希望讀者們能夠明白我想要說的那種心情。 2007年我開了三場個人相聲專場,和劉云天我們哥倆一起:元宵節專場、五·一專場和十·一專場。十·一專場就在張一元,當時我正忙於師父的電視劇《相聲演義》的拍攝,園子和片場兩頭跑,可以說體力上十分疲憊。專場是晚上,白天我還在楊村拍戲,下午五點多鐘飛車趕到園子,一到園子我就呆住了,用我師弟燒餅話講:“師哥您看您的專場,花籃兒都從台上碼到街上了”,我當時心裡按捺不住地激動和喜悅,一下子情緒就從疲憊中興奮起來,這是我的專場,累死了我也得讓今兒來的觀眾滿意,我得對得起他們的心意。

那天張一元也是爆滿,三百人的小劇場坐得滿坑滿谷,還有買加座,甚至站著的人。我之所以感動,也正趕上之前有些觀眾對我的表演風格提出質疑,那陣兒這個話題在德云社官方論壇“相聲公社”上爭吵得相當厲害,蓋了幾層的高樓,幾十頁。支持的一方是特別支持,反對的一方極端的反對,達到了一種完全否定的態度,甚至在我當時看來,也有一點侮辱的意思,說完全不介意,當時不可能,如今再看,已然釋懷了:有些觀眾把我和一些老的相聲演員相比,我應該高興才對,拿我比馬三立,拿我比侯寶林,這些都是相聲界的大師,拿我跟他們比,是看得起我。 爭論的話題,無非是質疑我的表演方式,對我與眾不同的地方持否定態度,覺得我長此以往注定前途黯淡無光,肯定是背離相聲藝術發展方向的,也許再這麼說一年還行,第二年、第三年就必然會從公眾的眼球中消失,是毀滅自己,毀滅相聲的行為。這些都是反對的聲音,反之,就是擁護這種表演形式的。其實,我當時確實是在摸索一種視覺藝術的表演形式,用誇張的肢體語言和表情,去豐富相聲的本身,如果只靠聲音去說相聲,那聽廣播就足夠了,如何能吸引更多的觀眾回歸小劇場,就是要有在廣播中聽不到的表演,去勾動觀眾來現場一探究竟的心弦。

我想,如果那時我真的錯了,師父自然會出面指正,所以儘管爭議很大,我依然堅持,在專場開辦之前,很多人都在關心這些非議對我究竟有沒有影響,會不會導致我改變自己的風格,妥協於輿論的聲音。不過從當時的專場效果來反饋,我仍然堅持自己的風格,而且也在證明給人看,一些人所說的我基本功不紮實,我的活不瓷實,是不真實的。 我的專場,安排什麼活都是經過反复思量的,搭配著來演,比如十·一專場,我就安排了《跨住宅》《對春聯》和《汾河灣》三個類型的活,涵蓋了貫口、文哏、腿子活、柳活這四個方面。 《跨住宅》和《對春聯》這都是基礎入門的段子,小學員初學相聲,都拿這兩塊活來練,但我就要讓觀眾們看,曹雲金就算使基礎活也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拿來開場,我能用來攢底,同樣的話,別人說不可樂,我說出來就讓現場山崩地裂,我鉚著這股勁兒,把《對春聯》一個平哏的文活,使成了腿子活,全場和我一起喊“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我不但是在堅持自己當時的風格,更要把別人不可能完成的效果完成了,表現出來別人表現不出來的感覺。

我記得我當時說了一段話:“您來了捧我,我就好好說,我知道我有可能說得不好,不可能盡善盡美,讓所有人都滿意,有的觀眾不喜歡,覺得不好,沒關係,不好,我盡量去改,盡量去做到盡善盡美,但讓百分之百的觀眾都滿意,只是我的一個理想狀態,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好與壞咱們暫時放在一邊,但我賣力氣,我賣力氣給您說,我對得起您花的錢,對得起您送我的鮮花,您來我就負責讓您開心,就跟買蘋果一樣,可能我是那個爛的蘋果,不如好的大蘋果,但我分量足,給得多,做成果盤就相當於藝術加工,放在您面前,是一樣的效果,您支持我,我就繼續說下去,鼓掌我就繼續說,累死了,我就權當是睡著了!”這也算是我對當時言論的一個回應吧,但其實後來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否定我的人也不會因為我的一句話而改變對我的看法,還是時間能證明一切,客觀的事實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回應。現在我想說,我那些話,是說給那些支持我的人聽的,我的相聲也是說給朋友們聽的,我不會刻意去迎合任何人,像小時候一樣,我只做我自己,我只做我心裡的那個曹雲金。反對嗎?反對,反對無效。

十·一專場舉辦得是相當成功,包括師兄弟都很佩服,當然師兄弟之前也肯定有不服的,憑什麼曹雲金就這麼受歡迎,但是看了當天的演出和觀眾的反應,所有人都得挑大拇指。你可以不服,但是你被淘汰了。 2007年的十·一期間總共有5個專場,但是同門師兄弟沒有人能達到我這種程度,既然過度的謙虛是一種自傲的表現,那我就沒有必要謙虛,我就是好,然後,我要再一次感謝我的觀眾,你們也是最好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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