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成吉思汗·意志征服世界

第5章 開始自力更生

泰赤烏部不僅自己走,而且還帶走了其他部落的人,包括乞顏部。這一晴天霹靂打在訶額侖的頭上,她在蒙古包外險些站立不住。蒙立克的父親察剌合氣憤不過,爬上馬背追上了泰赤烏部,他拉住部落酋長塔里忽台的馬頭,懇請他們不要拋棄鐵木真一家。塔里忽台並沒有尊老愛幼的美德,說:“深水已乾涸,巨石已破碎。你若不從我的馬前閃開,我就給你一矛。” 察剌合跳起來抓住馬的鬃毛,說:“你們這是忘恩負義,要遭長生天(蒙古人信仰的宗教神)懲罰的!” 塔里忽台哇呀呀怪叫起來,從身邊的人手里奪過長矛,踢開察剌合,刺向他的後背,然後指著察剌合的鼻子說:“他也速該家對我們有什麼恩?你趕緊滾開。” 察剌合身中長矛,回到訶額侖的蒙古包時已奄奄一息。鐵木真趴在這位老人的床前傷心地哭出聲,這是他在這個冷酷的社會上蹣跚學步的開始,他後來對敵人的殘酷無情正是這一課教授給他的知識。

訶額侖麻利地察看了察剌合的傷口,發現察剌合必死無疑,她突然渾身生出一股勇氣,奔出蒙古包,持了代表乞顏部的九尾大纛跨上馬背,向泰赤烏部撤走的方向追去。 泰赤烏部認為拋棄鐵木真一家心安理得,所以慢悠悠地走著,訶額侖很快就看到了車輛、牲畜群和牧民群如一條長龍緩慢地行進在路上,長龍的最前頭是塔里忽台,他騎在馬上,得意洋洋。訶額侖沿著長龍飛奔到龍頭前,勒住韁繩,擋住塔里忽台,使盡全身力氣把九尾大纛在空中一振,大聲說:“你們忘記了當初和也速該在一起的誓言了嗎?你們怎麼敢背叛誓言拋棄他的後代,就不怕長生天懲罰你們嗎?” 這突如其來的質問起到了短暫的效果,很多人都低下頭,塔里忽台也險些被震住,不過他已是鐵了心要拋棄訶額侖一家,所以馬上充滿勇氣,向地上吐了口水說:“什麼誓言,你是說生死與共嗎?他已死了,我們難道也和他一起去死嗎?”

訶額侖氣得嘴唇直顫,塔里忽台很擔心她繼續煽動部眾,一夾馬沖向前把她擠到了一邊,長龍繼續向前行進。不過訶額侖這次並沒白來,乞顏部的人良心發現,主動留了下來。 這並不是曙光,而是迴光返照。幾天后,這批乞顏部的人趁夜拔營,再一次悄悄地拋棄了鐵木真一家。讓鐵木真一家最為悲憤的是,也速該生前最信賴的助手蒙立克也走了。他們離開的理由是充分的:也速該已死,訶額侖沒有能力帶領他們狩獵和進行掠奪戰爭,效忠這個家族已不能帶來任何利益,效忠何用? 訶額侖召集了家庭會議,參加會議是當時留下的所有人,鐵木真和他三個同胞弟弟合撒兒、合赤溫、帖木格,一個同胞妹妹帖木崙,兩個同父異母弟弟別克帖兒、別里古台。還有也速該的小老婆速赤格勒以及兩個女奴。

訶額侖說:“我們現在一貧如洗,只剩下兩個蒙古包,你們年紀又小,我又是女流之輩,想在草原上生存下去,沒個壯勞力是不成的。所以我現在有三個計劃,你們看哪一個最適合咱們。第一,跟上塔里忽台,諂媚他,讓他收留咱們;第二,去投靠附近的札答闌部;第三,我們自力更生。” 長時間的沉默。最終,鐵木真打破了沉默:“我選第三條路。塔里忽台是個畜生,不可能收留我們,投靠札答闌部難免寄人籬下。母親大人,只要我們緊緊團結在一起,就沒有過不去的山。” 訶額侖對鐵木真的志氣很欣賞,然而,豪言壯語說起來容易,因為它只需要上下嘴唇一碰,但實際生活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訶額侖發誓要把孩子們養大,她像個原始人一樣到處採摘野果、挖掘野菜給孩子們充飢。她奔波於鄂嫩河上下,如同猴子一樣攀登於懸崖峭壁旁,採摘連畜生都不喜歡吃的野果。訶額侖只能充當採集者的角色,因為她沒有狩獵的能力。

鐵木真和他的弟弟們也為母親分憂,他們在河邊釣魚,在草原上捕捉旱獺,用自製的弓箭射擊樹上的小鳥。總之,訶額侖一家現在靠著大自然上頓不接下頓地存活著。 在此之前,鐵木真是小貴族,衣食無憂。忽然之間從高處滑落到貧窮無依的境地,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他終於了解到在社會的底層意味著什麼,知道了沒有個完整的家庭是什麼情狀,知道了沒有足夠的牲畜提供肉、奶或毛氈來搭建蒙古包的辛酸。他在勉強糊口的生存掙扎中,異常渴望著當初享受的富裕和自由。 這種心情在他和札答闌部的札木合相識後更加迫切,札答闌部也屬於蒙古血統,不過也速該在世時始終沒有把他們團結到自己麾下。和其他蒙古部落一樣,札答闌部也驍勇善戰,最近幾年勢頭極盛,而札木合則是這個部落酋長的長子,沒有意外,他將是明日的札答闌部掌門人。

二人相識那天,鐵木真正在用一塊白布“忽悠”旱獺,旱獺的“蠢笨”極不可思議,它對白色過敏,看到白色就渾身發抖,不能動彈。草原上的人捕捉它時,只要用一塊白布吸引它的注意力,再慢慢靠近它就能手到擒來。鐵木真的白布“吸引”了一隻旱獺,當他正慢慢靠近他的獵物時,突然從身側躥出一個人,撲向呆若木雞的旱獺。遺憾的是,旱獺一扭腰,從他的胯下溜過,搖頭擺尾地逃走了。 鐵木真大為惱怒,因為這可是他家一天的食物,那人卻滿不在乎,胖胖的臉上露出笑容說:“我賠你一隻,我部落裡多的是。” 鐵木真聽說有了一天的食物,也就不和對方斤斤計較了,二人攀談起來,對方說他叫札木合,是札答闌部首領的長子。鐵木真通報了自己的名字,後面又加上一句:“我是也速該大人的長子。”

札木合連連點頭,說:“聽說過你父親。你們部落,唉!” 鐵木真知道他嘆息的是什麼,看到他穿著嶄新的羊毛衣,再看看自己身上已經磨破的衣服,他有些自卑,再想到自己本來也可以像札木合那樣,更添憤怒。不過札木合無視這些,從此他和鐵木真經常往來。有一次,札木合把自己的髀石(一種遊戲器具)送給了鐵木真,鐵木真也送給札木合自己的髀石,二人結成安答(兄弟)。 又有一次,札木合把自己製造的響箭送給鐵木真,這種響箭在捕捉草原上的呆頭鹿時特別有用,它的響聲會令受驚的鹿抬起頭來一動不動地仔細傾聽,自然就成了活靶子。鐵木真喜歡這種箭,多年以後,他把這種箭裝備到了他的軍團中。 二人的友誼一直持續著,只是因為身份和經濟條件的不同,鐵木真很少有時間和札木合在一起。

就是在和札木合這位貴公子相識後,雙方境遇的天壤之別讓鐵木真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那些奪走他富裕和自由的人付出血的代價! 但有個前提,他必須要和母親以及兄弟們用勤勞的雙手重新獲取富裕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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