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人生·中國首部商業領袖集體傳記

第17章 苦難的少年時代

很長一段時間裡,貧窮和政治痛苦成為纏繞潘家不散的陰霾。 後來,當潘石屹賺得盆滿缽滿、名震天下的時候,一撥又一撥的記者不厭其煩地追問他對貧窮、飢餓的回憶,他“如祥林嫂似的”一遍又一遍講述他童年的飢荒。這被理所當然地視作一個億萬富豪發家傳奇的幾個花絮、一篇花團錦簇文章的幾處閒筆。 但是,貧窮對於當年的潘石屹,以及他的父母、他的妹妹弟弟來說,意味著困厄、煎熬、羞恥,甚至屈辱。由於潘家是隊上唯一的地主成分,隊上搞批鬥只能選擇潘家。批鬥、貧窮、病患、苦難層層地向潘家壓了下來。 當年的天水農家少年,與當下的SOHO中國董事長,中間是看似無法跨越的鴻溝。前者鼓足全部勇氣、窮盡全部想像力,既想像不到、也不敢想像,他的未來是200億元身家的中國富豪。 2010年SOHO中國銷售額達238億元,位於北京核心地區的、富有未來科幻世界氣息的銀河SOHO創下了中國單體項目年銷售額最高紀錄:146億元。

當時,潘家是潘集寨最窮困的一戶人家。潘石屹母親毛昭琴1973年就癱瘓臥床。家裡唯一的成年勞動力是潘石屹父親潘詩麟,潘石屹自己算半個。那時候,潘詩麟最大的願望是“全家人不餓死”。而他臥病在床的妻子,最大的願望不過是全家人一人一床被,起碼能不凍著。冬天,潘石屹一家子一半的時間在床上,兩三個人擠在一床被子裡取暖。在潘石屹的記憶裡,童年有兩年因乾旱發生嚴重的飢荒。村里六七成的人都逃荒要飯了,潘家沒有。潘詩麟常說一句話:“你看,村子的人飯量都很大,吃得多,我家吃得少。所以別人逃荒要飯了,我們沒有逃荒。”這只是自我安慰,一般是別人吃乾飯,潘家喝稀飯。在潘石屹的記憶裡,他小時候主要是吃玉米麵,高粱、小米都是不常吃的東西。只有逢年過節或者辦喜事的時候,才能吃到小麥細糧。

潘石屹是老大,他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二妹一度送給別人,又要了回來。最小的妹妹因為母親太餓沒有奶水,而送給了一戶姓董的人家。當時毛昭琴唯一的要求是:“誰家有奶羊,就送給誰。”這家姓董的,在八百里秦川的陝西,家裡有一頭奶羊。 若干年後,在北京朝外SOHO,講到激動之處的潘石屹伸手虛指遠處:“天水往東,翻過秦嶺,就是八百里秦川。”那是天水人嚮往的富裕地區。 1994年年初,已經在海南房地產挖到第一桶金的潘石屹,和馮侖來到西安。萬通準備在西安建一個“二十一世紀廣場”,花錢將西安最繁華的地方拆掉。馮侖在《野蠻生長》一書中回憶:“一天清晨,我和潘石屹在西安溜達到馬上要拆遷的地方,蹲在一家小餐館前吃麵,心想,吃完這碗麵條,你們的命運就改變了;我們倆小屁孩兒拿張支票一交,這一片所有人的命運就從此改變了。而這裡是西安最繁華的地方,是我心中很嚮往的地方。就是那次,潘石屹跟我說,他原來最大的理想就是到西安。現在忽然間,我們倆以花錢拆遷的方式都成了這片土地的主宰,內心能不得意和狂喜嗎?”1979年離家去讀中專的少年潘石屹預料不到15年後的這一天。當時他煩惱的是,如何在沒有一分錢生活費的情況下,在學校活下去。

中專在省城蘭州。潘石屹離家求學,家裡一分錢也拿不出來,只給他買了一張上蘭州的火車票。潘詩麟送兒子去火車站。當時潘石屹只有16歲,因為生活不好,發育慢,長得很瘦小,只有一米五多一點。他背著一床棉被,被子裡包著一件棉衣和一條褲子。這就是他帶走的所有家當。潘石屹瘦小的身軀背著棉被,一步一步地挪動,慢慢消失在火車站長長的甬道裡。望著兒子的背影,潘詩麟這位中年漢子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啜泣起來。 回憶往昔艱難生活的時候,潘詩麟語氣輕鬆,那已是過往雲煙。唯獨憶起兒子在火車站漸漸消失的瘦小背影,他哽咽起來:“為什麼那時候家裡就那麼窮啊?” 他用手背搓了搓眼睛,又擦了擦鼻子,神情因激動而有些恍惚。他說,看到孫子條件很好,想起大兒子當初,心裡很不好受。這是他最心酸的事,他和老伴覺得虧欠大兒子太多了。

如今的潘詩麟,和小兒子、潘石屹弟弟潘石堅住在SOHO現代城一套300平方米左右的複式房裡,平常潘石屹只要有空,都會來看望父親,一起聊天、吃麵。另外,潘石屹每次出遠門回來,也必定先來看看父親。 少年時期,潘石屹需要為五分錢煩惱。在他的心裡,錢是萬能的,可以解決一切。那時候,錢都是一分、兩分、一角、兩角的,一元就是很大的數字。對潘石屹來說,錢第一就是能看病、買藥。自潘石屹有記憶起,當地一直是合作醫療,無論中藥還是西藥,所有的藥都標價五分錢。為了給潘石屹母親看病,就得湊夠五分錢。五分錢,足以緩解病痛、延續母親的生命。當潘石屹離家讀書的時候,最大的願望是,他希望他下次回家,能看到母親坐起來,坐在床上等他。這是他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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