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四章李真求生

看守所內的李真，終於意識到了自由和生命的可貴。他一方面積極向專案組坦白犯罪事實，一方面以書面的形式，對自己走上犯罪道路的原因進行了認真的回憶和反思，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求得寬大處理。李真自知罪惡深重，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自己死定了，所以想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希望有關部門能放他一馬。但所有的認罪和“努力”都沒能奏效，他剩下的只有悔恨的淚水和淒婉的哀鳴。 我們注意到，臨死前，李真最後一次接受記者採訪，晚上9點多鐘，望著記者遠去的背影，他慨然長嘆：“每盞燈下，都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可我再也回不到家裡去了。” 李真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中國秘書政治的真實境況，也照出了中國共產黨懲治腐敗絕不手軟的決心。

為表明心跡，他向專案組寫了一份長達兩萬多字題為的悔思書，令人讀後感慨不已。這裡摘錄其中一些內容以饗讀者。 尊敬的各位領導： 在事業上我曾有過昨日的輝煌，可竟在一夜之間淪為了今天的階下囚。此時我深為失去自由、親人而痛苦，更為對黨和人民犯下重罪而悔恨！ 在我事業成長的過程中，黨組織付出了極大的心血，給予了許多關懷和培養，為我提供了十分難得的機遇和環境。我於90年任秘書，92年又改任政府辦公廳秘書，93年初，我成為了河北歷史上最年輕的省委辦公廳秘書。在如此特殊的作崗位上本應更加謙虛謹慎，戒驕戒躁，珍惜機遇做好工作。但由於我缺少黨性修養和黨性鍛煉，對黨的組織原則、規章制度理解得不深，領會得不好，逐漸養成了驕狂、自以為是的壞作風，並被官場上的阿諛奉承、不擇手段的追逐名利等陋習所迷惑。在這種強烈的功名思想驅使下，憑藉領導對我的特殊信任，利用工作之便，廣泛地建立密切關係，凡有求於我的人，只要認為應該幫助，即使由此給自己帶來某種不利也都在所不惜地盡量給予支持，根本沒想有些事是黨內製度、國家法律所不允許的，而認為這種所謂的豪情仗義、敢言敢為一定能在政壇上贏得一批堅定的支持者和人格上的“讚譽”，會對未來的仕途發展奠定良好的基礎。這種政治上的幼稚，確實也曾使我同河北的有些省、市級領導建立了極為信任的關係，當然也有相互利用的心理。凡我認為有可能的，都積極地給予支持。結果，使我在他們心目中的位置就越發重要，覺得我的作用無人可以替代，再加上渲染，我在河北政壇上竟成了一個神乎其神的人物了。

我於94年底被任命為省委辦公廳副主任，96年初到省國稅局任副局長、黨組副書記，97年初被任命為省局局長。本來榮譽的獲取、權力的晉升是在同志們的高度信任、大力支持、黨組織的親切關懷和苦心培養下取得的，我理應萬分珍惜，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職責，不辜負黨和人民的希望。而我卻未能正確地對待、清醒地把握，反當成炫耀的資本並精心設計著下一步的發展目標。當被省委和總局均確定為省、部級後備幹部後更感到春風得意，並在工作中充分暴露了思想及性格上的弱點，驕狂傲慢，主觀臆斷。更有甚者，伴著權力和榮譽的同時出現了利用職務之便謀取個人利益觸犯國家法律的事情。直到東窗事發，方惡夢初醒，但悔之已晚。 入獄後經過極為痛苦的回顧，反思為什麼自己從一個年輕有為的領導幹部而淪為階下囚呢？

我認為首先是忽視了世界觀、人生觀的改造，對共產主義的理想和信念產生了動搖，靈魂受到了腐蝕。由於我同領導們接觸較多，當看到某些領導台上講的是慷慨正義之詞，台下想的是升官發財之路，平時干的是骯髒齷齪的勾當。再加土許多官場中人的那種麻木、自私、嫉妒品性，見領導阿諛奉承，待百姓趾高氣昂，對工作得過且過等醜陋的劣性後，沒能理智、正確地分析到這是我們黨在前進中的一小部分消極陰暗面。現在深思，每一位共產黨人都能潔身自愛、伸張正義、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努力奮鬥的話，我們黨的事業也一定能繁榮昌盛。我只想到蟻穴可以潰大堤，但殊不知小川還可以匯江海。我深受黨恩，非但不能清正廉潔，反而喪失信心，隨波逐流。這正是鑄成我今天大錯的主要根源。

其次是沒有遵守好秉正無私、兩袖清風的領導幹部準則。這方面雖說我受兌培養教育多年，然而隨著自身權位的逐漸顯赫，既被社會上陰暗腐敗的消極現象所誘惑，又被根深蒂固的“功名道義”思想所左右，更被權力和勝利沖昏了頭腦，致使出現了嚴重的違反法紀，憑藉權力和影響貪圖享受、奢侈腐化等問題。如：離婚後為了方便生活，我尋找一個現役軍人到家長期照顧小孩和我。除在秦皇島、承德、廊坊建立高檔培訓中心外，還在北京建了個極為豪華的小辦事處，形式上為省局整體服務，實質目的主要是為了自己與有關領導和朋友交往方便。特別是凡有恩於我的人，只要有求於我，為了知恩回報我都盡量地給予幫助，有時不計後果，甚至違反原則。最終是這種所謂的“豪情仗義”葬送了自己的錦繡前程。

再者是法律意識淡薄。作為當代的領導幹部本應認真地研究、掌握國家的法律、政策，而我卻忽視了其重要性，從沒深入地學習過法律知識，對國家的法律、法規只是局限在很一般意義上的了解，致使我在日常生活、工作中發生了許多犯罪事例，多數也知不對，但根本沒意識到是在嚴重地踐踏法律。如當初清楚地知道這種行為已觸犯刑法，會導致如此嚴重的後果，無論如何也絕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 初次收受財禮時也曾有過忐忑不安，擔心由此而影響前程。記得我任秘書時曾有位市領導前來匯報工作，順便送給我兩條中華煙等小禮品，想收但怕領導得知後批評，有些為難。對方已面有不悅，恰好司機進來卻滿不在意地收下了，我才順手收下。一次在北京，李國庭以我在京聯繫面寬、需要花錢為由，送給我五千元人民幣。雖再三推辭，但在他堅持下還是收下了。可事後又有所顧慮，覺得不大穩妥，於是把此事向領導作了匯報，領導讓我退給他。可退錢時，李非常生氣，流著眼淚說瞧不起他，並由此產生了某些看法。這兩件事對我的思想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認為在當前，請客送禮，應堅決拒絕，一般層次的人送禮也可以拒絕，但有一定權位或友誼甚深的人送禮值得考慮。因回絕後不但有可能會影咆感情，而更重要的是由此可能會失去政治上的支持。收了這些人物的禮，通常情況下也不會出什麼大事。這種思想卻逐漸導致我日後在收受金銀手飾及巨額資金時都不能清醒地把握。

我的前任秘書吳慶五在事業上曾與我風雨同舟、共同拼搏，對我有知遇之恩。他告別政壇，下海經商，自然得到了我的大力支持。在妻子出國前夕，吳慶五提出給予經濟資助，我當時只想到這是他對我一種情義的表達。但聽到是筆巨款時，也確有惶恐的心理。他表明我們友誼甚深，此做法完全是表達感情，千萬不要介意。聽後我心想以往曾給予過他很大支持，未來我與妻子也還可以回報，心中坦然了許多。因此由衷地對他表達了感激後，同意接受此款。經歷此事後，使我的心態發生了很大變化，對金錢的慾望也明顯增強了。現在細想，如當初沒有妻子出國的舉動，我的犯罪也絕達不到今天的嚴重程度。接著陸續出現了李國庭等人的經濟支持。 94年底在妻子原打算出國前夕，李國庭到石出差，我和妻子前去看他，期間他拿出5萬美元，說出國讀書，需要花錢，算我的一點心意。當時我確實不好意思收，再三講，您有這份心意，我就非常感激了，不需要給錢。今後如有可能，給她些項目支持。他聽後滿帶感情地說：“別人有困難我還幫助，何況你呢？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並又誠懇地講到，“你年輕有為，做事一定要謹慎。今後如需花錢，我幫你批煙，千萬不要找別人，避免出麻煩。”聽後我懷著十分感激的心情收下此款。並陸續找他給河北駐北京辦事處批煙，從中得利。張鐵夢在我做省政府辦公廳的秘書時任“東租冀辦”主任，我們相識並建立了較為密切的關係。

1993年10月他挪用公款案撤銷復職後，對我感恩備至，以在京活動不便為由，為我購置了一部汽車，並在我妻子出國前送給了一萬美金。秀玲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青梅竹馬、情深意切，按她所言我們的友愛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在她96年下海經商後，多次利用我的影響謀取利益，起始我真有顧慮，深怕由咖、而毀壞聲譽讓她多從我的未來前程、綜合利益上去考慮，做事要萬分慎重，並曾回絕過她的數次請求。後來在聽她敘述下海後的艱難經歷時有種愧疚，對她未來的商旅生涯有了鼎力相助的想法。後來幫她在京開辦公司，並將省局廊坊培訓中心的基建項目交由她聯繫有關建築單位。當然也千叮萬囑，做事要切記周全。本以為謹慎有餘、萬無一失，殊不知已導致觸犯刑律的嚴重後果。最後當大筆資金存放在家中時，已不單有愉悅的感覺，而更感到是種沉重的負擔。特別是隨著黨中央反腐敗形勢的不斷深入，在全國各地陸續嚴懲了一批腐敗分子後，更是驚恐萬分，深怕由此而身敗名裂。當李國庭被抓，聽到中紀委調查我的風聲後，內心深處十分緊張，曾閃過向組織如實交待的念頭。但最終還是被所謂的“道義、名節、前程”所左右，使我喪失了一次極好的機會，直至3月1日被組織隔離審查。可以說，對我的查處，如果發生在5年前，絕不會如此嚴重，但若發生在5年後，肯定會比這更嚴重。

被審查以來在相當一段時間裡，我的認罪態度是不好的，深知問題嚴重。開始也曾一度抱有僥倖心理，寄希望昔日的領導、朋友幫忙、說話，只要自己堅持，惡運就能過去。到後來，當感到“營救”無望，特別是專案組已掌握了自己的大量犯罪證據後，又是一種所謂的“名節、道義”佔據了我的心理。總是想過去和我有經濟往來的這些朋友都曾是友誼甚深、善意的相互幫助，如今自己已落了個悲慘的狀態，牽連和影響他人實在是於心不忍，寧可以死相抵，也要在世上保全“名節”。更可悲的是把徹底的坦白、認罪當成是貪生怕死，把所謂的“名節、道義”思想當成是一種優良的品格。這種極端錯誤的思想使我失去了許多立功的機會，也給司法機關辦案增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隨著問題交待的深入，我越感負罪沉重，對不起生我養我、現已風燭殘年、體弱多病的老媽媽。她一生向善正直，含辛茹苦地把我撫養成人我的未來寄予了無限希望，聽到我被逮捕入獄的消息對她將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沉重打擊；對不起年幼無知、聰明可愛的小兒子，他從小沒有得到母愛，缺少親情，對我的依賴性很強，在那麼需要爸爸關愛的時候，卻失去了我，多少次夢幻中，他在哭喊著找爸爸；更對不起多年來教育我、培養我的各級黨組織。

參加工作以來，黨和人民給予了我多少殊榮，我如此年齡就走上了正廳級領導崗位，是多少正直、比我有才華的人而沒能得到的機遇，然而卻在黨和人民賦予我的權力面前，沒能保持清醒的頭腦，成了功名金錢的犧牲品，真是痛苦萬分！在此我真切地向黨和人民懺悔！向親人們懺悔！ 李真還以自我作鏡子，提出了“反腐建議”，現錄於茲，以饗讀者： 我叫李真，1962年5月29日出生在張家口市的一個處級幹部家庭，我本是一個心地善良、對弱者抱有同情心的人，再加上豪情仗義的性格，對很多朋友在困境和需要之時，給予真摯的鼎力相助，不可謂對朋友投入的感情不深，也不可謂在社會上結交的朋友不盧、不多。然而在我遍體鱗傷、萬分痛苦之時，非但沒有得到昔日曾山盟海誓的朋友的一絲同情和安慰，反而得到的是為和我保持距離的眾多非議和落井下石。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我痛苦的心已絕望之時，和我萍水相逢的專案組卻給予了我就是化作泥塵也難以忘懷的真摯拯救之情，並為我問題的客觀準確查證付出了極大的心血。每每想起此情，我就心潮澎湃，有著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愧疚和感激！血的現實使我清醒、痛悔，我發自肺腑地說：我願將自己的一切交給黨組織，以回報黨的恩德，彌補心靈的內疚！

首先對組織上就我所犯問題的查證意見，我不僅心悅誠服地完全接受，並感到萬分的悔恨和內疚！但此時作為一個深受黨恩、又深愧黨情的人來講，我已不是考慮個人的處理結果，而是從骨子裡由衷地希望我們黨和祖國長治久安，繁榮昌盛。出於這種真切的心願和對黨的政治責任，我願將深思了許久，就如何有效治理腐敗題的想法披肝瀝膽地禀明，望能洞見我的苦衷！我個人認為，當前官場上突出的弊害是吏治腐敗和結黨營私，兩者相輔相成，互為滲透，不僅在黨內產生了極壞的影響、而且也嚴重地敗壞了社會風氣，如不斷然採取有效措施嚴加整治，無疑會成為我們黨在前進道路上的極大危險和嚴重障礙。這種敗壞風氣的嚴重狀況，不談不等於沒有，正視現實也絕不是自我否定，而是為了徹底地改變它，由此就更能說明我們黨的英明、偉大。 目前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狀態，只用常規性方法治理已不易切實見效。我以為，除了有效地治理腐敗環境外，還應採取一些“非常之舉”，積極穩妥地觸及官場上一些深層次的矛盾，使各級官員均能產生強烈的心靈震撼，進行深刻的反思，方能達到一定的實質性效果。如若實施這一“非常之舉”，既能把腐敗腐朽的思想從諸多官員的腦海裡有效地清除，又可自然打破結黨營私的壁壘，必然對政治體制改革的順利實施產生影響，最終會出現腐敗官員對黨感激涕零，時刻不忘為黨中央的治國安民大業甘效犬馬之勞的局面。 據我所了解的社會有關情況，實事求是地講，如果嚴格按照國家法紀條款來衡量，目前在我國逾越原則發生腐敗問題的官員已絕不是少數，腐敗現像已帶有相當的普遍性，只是在程度上和性質上有所不同。但任何腐敗現像都是在潛移默化中逐步加深的，可當前受到法律懲處的人數卻只佔其中一個很小的比例，因而當前在社會中逃避法律制裁的腐敗官員佔其中絕大的比例。受到法律查處的人在冷酷的現實面前，令其觸動心靈、深刻反思並萬分地悔恨，那是必然的。假如人生能倒寫的話，當初這些人絕不會容許自己的違法行為出現。 同時，在目前眾多逃避法律制裁的腐敗官員中，有些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腐敗行為不對，卻不願或不能面對現實，存在僥倖心理，一方面在評價著受查處的腐敗行為另一方面自己卻依然發生著腐敗現象。同為腐敗者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思想狀態，兩者的效果之所以差之千里，其關鍵就在於是否對他運用了法律手段，使其觸動心靈，震撼思想。當前許多案件在查辦到一定的廣度和深度時，往往因穩定因素而有所顧慮，使案件不能得以徹底查證。但殊不知，迴避矛盾的暫時穩定，勢必會導致激化矛盾的長遠不穩定，因為眾多逃避法律制裁的腐敗官員其心靈沒受到強烈震動，思想沒發生深刻變化。在當前的客觀條件下，腐敗行為是不會停止的，其程度只能逐步加深。 對超越法律的腐敗官員全部徹底地嚴肅懲治，從法律意義上講是天經地義的，但根據目前的辦案線索、辦案證據和辦案手段，是不可能全部查證的，即便是全能查證，真要嚴格按法律懲治的話，不僅會對黨的工作造成一定影響，同時也勢必影響目前政治穩定、社會安定、經濟發展的大好局面。 針對當前的客觀實際情況，從國家的整體利益考慮，我個人認為，若能採取一項既可使社會穩定不受影響，保證國家長治久安，又能對腐敗等問題有效治理的措施，則意義會更加現實、深遠。我認為，在當前治理這些腐敗風氣的特定時期內，國家如果制定一條“寬嚴並舉”的法律政策，這一效果有可能會得到充分體現。因為法律也是為政治服務的一種工具，運用法律的目的也是為了優化社會環境，維護社會秩序的穩定，只要這一效果能得以充分體現，法律的作用也就真正得以發揮。我所說的“寬嚴並舉”，具體講就是在一定的時限內，在全國范圍內開展一場像發動“三講”一樣的反腐敗運動。 嚴格按國家法紀規定的條款，運用科學的辦案體制和辦案機制，從嚴加大對腐敗事實的查證面。對已查證的腐敗官員根據其犯罪性質、悔罪態度、立功表現等，有寬、嚴不同的處理政策。對一小撮認罪態度不好、犯罪性質惡劣的要堅決從嚴、從重懲治，但對大部分真誠悔罪、徹底交待問題的腐敗官員，可記錄在案，給他們一次悔過自新、戴罪立功的寬容機會。如這一辦案機制得以運用，不僅可以為國家挽回巨額經濟損失，而且產生的社會作用和治理效果也就更為理想。 首先，嚴格按國家法紀條款全面查處腐敗，是一項深得民心的正義事業，是任何腐敗者都沒有理由敢非議的。其次，在辦案中由於有這一政策的體現，非但不會影響社會穩定和國家事業的長遠發展，相反還會極大地增強黨的凝聚力，強有力地促進整體事業的向前推進，辦案質量、辦案效率也會隨之顯著提高。三是眾多被採取司法措施查處的腐敗官員在特定的環境下，有這一次政策的感召，絕大多數不敢存在任何僥倖心理，會極早徹底地交待違法亂紀問題，其結果勢必促使其深刻反思，痛悔萬分。這些人在被組織寬容處理後，只會對黨恩感激涕零。四是嚴格按法律程序及早從嚴查處腐敗官員的違紀違法行為，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挽救幹部，避免他們犯更大錯誤。據我所知，目前在被查處的許多腐敗官員中，過去在被人舉報或受到案件牽連後，都在極力想辦法躲避組織審查，但一旦受到查處，又都後悔當初所為。如果能早一點得到組織審查，也不會出現如此嚴重的問題。對此我有著深刻體會。對我的立案偵查如若發生在五年前，絕不會有如此嚴重的問題，但若發生在五年後，一定會比今天的問題還嚴重。 運用法律手段對腐敗官員進行立案偵查後，這一特定的環境對改造他們的世界觀、有效清除他們的腐朽思想會產生奇效。首先在事實和正義面前他們必須承認違反法律的極端錯誤性，並由此產生強烈的心靈震動，深刻反思逾越原則所付出的代價，痛悔因此而失去黨和人民所給予的一切。冷酷的現實使他們清醒地認識到領導身份和法紀的必然聯繫。作為一名領導幹部無論在什麼,樣的客觀環境下，都務必要始終正確履行自己的職責，任何被名利所誘惑而違反願則的行為，都必將出現遺憾終生的結局。這一痛苦的過程會使其思想純潔昇華，這是在正常狀態下通過理論學習和思想工作難以達到的思想改造效果。就我個人而言，在被司法機關立案偵查前是一名年輕有為的青年領導幹部，而今卻是一個利用職務犯罪的腐敗分子，痛悔之情之深，我有深刻感悟。 人在大起大落後，會大徹大悟。在冷酷的現實中，也定能永遠牢記這沉重的教訓，不身臨其境的人是很難有這切膚的感受的。當一切都想明白時卻為時已晚，這對人生而言是可悲至極的。然而就在他們對未來絕望之時，如果有這一政策，使其能夠得到組織的寬容處理、黨和國家給予的悔過機會，那麼無論什麼人，在心靈深處除了有強烈的負罪感外，還會產生對黨和國家至此不忘的感激之情。在這種思想感情的支配下，他們一定會用過去那沉痛的教訓去警示、喚醒他人，用自己今後的正義言行去感召影響他人，對黨的任何指示和安排都不可能講任何條件地去愉快完成，無論在多麼艱難惡劣的環境下，也會時刻不忘黨恩國恩，牢記教訓，為黨的事業盡心竭力地努力工作，以取得優異的成績來回報黨恩。如果通過實施這一政策能達到這一效果的話，其產生的意義必將深遠和重大，這也是當前有效治理腐敗問題中科學地把依德治國和依法治國有機結合起來的具體體現。 概括起來，分析實施這一“非常之舉”可能會取得如下社會效果： 一、運動開始階段會引起局部的暫時不穩定，但隨著運動的深入，一定會轉變為整體的長遠穩定。 二、眼前工作事業發展會受到暫時的影響，但隨著腐敗環境的有效治理，一定會得到整體事業的繁榮發展和全面進步。 三、在這一特定的環境下，能夠非常有效地改造腐敗官員的世界觀，從思想上清除腐敗意識，使之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同時也能使他們深刻體會到一些民間疾苦，了解到社會上許多陰暗消極的真實情況，這也是在常規狀態下通過調查研究等工作難以取得的塞效。 四、優化社會環境，穩定了經濟秩序，並為政治體制改革的順利實施打下了堅實的社會基礎，使市場經濟得以健康發展。 五、使多年來在個別地方和部門形成的結黨營私壁壘自然打破。 六、能十分有效地解決緊張的干群矛盾、黨群矛盾，從根本上緩解一些容易引起激化的社會矛盾。 七、辦案質量和辦案效率會得到空前的提高。眾多腐敗官員在這一政策的激勵和製約下，絕大多數不敢存在任何僥倖心理，不敢因任何隱瞞而喪失這最後的機會，會盡己所能及早交代一切違法犯罪事實。如此辦案質量，既能使法律的客觀公正性得以充分體現，又可對依然存在僥倖心理的腐敗官員起到強有力的震懾作用。 八、可為國家挽回巨額經濟損失，使大量不法收入轉變為國家有效積累。 九、極大地增強了黨的凝聚力，變消極為積極。由於眾多腐敗官員因得到寬大處理會對黨和國家產生內疚和感激，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沉痛的教訓使他們在未來的事業生涯中，一定能秉正無私，廉潔奉公，這不僅達到了懲治腐敗的目的，也是天下百姓渴望看到的局面。因為民眾更注重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運用法律嚴懲腐敗的目的，也是為了震懾腐敗從而減少腐敗。 十、在依法治國的保證下，使以德治國的效果得以充分發揮。官風勢必影響民風，整個社會風氣、人們的道德風尚都必然會得到實質性的改觀。如此就更能充分向世人展示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 開展這一反腐敗運動，運用何種辦案體制和辦案機制至關重要，因為它對此項運動能否取得成效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因而務必要製定出切實可行的科學方案，同時因要涉及眾多人事問題，故應結合人事體制改革和乾部交流等工作同步進行，這也是使該項工作取得成效的大好時機。因為當前公務員隊伍的整體素質和結構對黨的事業來講並不盡人意，傳統的習慣勢力使改革又極為艱難，所以對眾多給予寬容處理的官員也不能一概而論，要對其進行考察。在此狀態下，其官聲、政績通過考察應該能得到客觀公正的評價。組織上再根據事業需要和其能力、品行進行統籌安排，受到寬容處理的腐敗官員由於對黨萬分愧疚和強烈感激，組織上無論對其作出任何安排都會無條件地愉快接受，這也是在正常狀況下，難以達到的人事改革效果。 當今我國政局十分穩定，國內太平盛世，中國的國際地位使中華民族為之振奮。我相信，在黨中央的英明領導下，目前這種多年積累的腐敗狀況一定能得以有效治理，人們思想意識形態中一些長期扭曲的觀念也必然會隨之改變。 以上浮淺之見不一定正確、現實，但我絕不是為了個人利益而言，而是站在黨和人民的利益上所思所想。我個人在專案組的種種教誨下，早已深感愧對黨和人民，無顏有任何奢望。在談此建議之時，我更毅然抱定一死謝罪天下的決心，並誠懇地請求將我個人的全部財產全部充公，也算是我向黨和人民做的最後一點補過吧！ 李真雖然口口聲聲一再聲明“無顏有任何奢望”，但從信中不難看出其求生慾望的強烈。假如李真能早日感悟到如他信中所言的一些道理，那麼他就不會有今天的不歸之路。 不過，李真的悔恨並沒有換回重生。對他來說，現在再明白這一切已經太晚了，他的教訓，只有留待後來人來吸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