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李真秘密檔案·李真與六個女人

第35章 第三十一章禍水紅顏

儘管雙規李真是在秘密的情況下進行的,但李真被控制起來的消息還是通過各種渠道傳了出去,於是和李真有著經濟上不正當往來的人員紛紛收拾起細軟和行裝,躲藏了起來。這給專案組的抓捕工作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困難。 根據領導組的緊急部署,由紀檢檢察幹部組成的抓捕小組在雙規李真不到六小時的時間裡,即驅車連夜趕赴秦皇島,抓捕和李真私交甚密的張某。 2002年3月2日凌晨,抓捕組到達秦皇島後,在當地公安部門的密切配合下,迅速將即將潛逃的張某順利抓獲。張某歸案後,裝瘋賣傻,拒不交待涉及李真的任何問題。專案組根據掌握的情況,突擊審訊,在事實和證據面前,張某不得不交待了給李真辦理過化名“韓敘”的長城卡,用此卡李真先後消費了9.9萬元。辦案人員乘勝追擊,加大突審力度,在政策的感召下,立功心切的張某緊接著又交待了替李真保管200萬元政治資金的事實。並供述這筆資金存在了大連市廣發銀行的保險箱裡。專案組迅速派人趕赴大連,控制了這筆資金,也抓住了李真經濟犯罪的直接證據。

此時的秀玲躲避在東北一個避暑山莊。她每天都心驚膽戰,生怕有人會知道她的身份。儘管那里風景很美,她卻無暇觀賞,平時很少走出旅館。 “2·23”專案組根據查實,已把秀玲列為重要知情者,撒下天羅地網對她進行搜查,3月底秀玲被捕。在拘留所裡,她想了很多:“李真的案子太大了,魯英、趙某、張某等人被抓大概供出了很多事情,這會給想救李真的人帶來很大的麻煩,即使他們使出渾身解數,事實俱在,李真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的。我該怎麼辦呢?李真平時待我不薄,說真的,我們是有情的。”她不由得摸了一下脖子上的護身符,“我怎麼能違心地出賣他呢?我已經背叛了他兩次,絕不能再做對不起他的事了。” 第二天,當她和專案組組長面對面坐著的時候,她表現得很坦然,什麼也不說。整個上午,案情並沒有什麼進展,但專案組並沒有放棄,專案組認為要解決李真這樁大案子,秀玲是最大的一個突破口。下午,專案組又找到秀玲,和藹地問她:“秀玲,你很愛李真嗎?”

秀玲點了點頭:“嗯,很愛,他也很愛我。” “那麼我可以知道你們是怎樣認識的嗎?” 秀玲的記憶隨著專案組的問話不由得回到了他們相愛的那個難忘的夏天,他第一次抱住了她,他和她的初戀也就萌生了。她把她和李真初戀的過程前前後後地給專案組詳細地講了一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專案組認為,如此深厚的愛,恐怕叫秀玲說出李真的案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於是接著問:“你知道李真到現在一共有多少個情人嗎?” 秀玲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她是知道的,李真天生是個情種,又討女人喜歡,和他上過床的女人無數。每想到這兒她的心裡都酸酸的,今天面對專案組的追問,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專案組人接著說:“李真的案子遲早會敗露的,而你有沒有為你自己考慮過,你還這麼年輕,這麼漂亮,你應該知道故意隱瞞事實的下場吧?你說李真很愛你,可是他如果真的很愛你的話就不會讓你為了他而隱瞞犯罪事實了,他那樣根本就是為了他自己,他是自私的。”專案組人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秀玲,為你自己考慮考慮,為我們的人民考慮考慮吧。想想那麼多人民的血汗錢都流人了幾個人的錢包,而他們卻承受著巨大的經濟壓力,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可憐嗎?”辦案人員語調激昂,步步緊逼,秀玲低下了頭。

專案組人又說:“秀玲,你如果說出對本案有利的證據,政府會對你寬大處理的,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 晚上,秀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其實,專案組人所說的“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她絲毫都沒有考慮,她考慮的是自己的將來。她覺得為了一個花心的男人付出自己的前程是不值得的,憑什麼我就活該為他去死?我和他算是什麼關係? 第二天一大早,秀玲找到了專案組,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組織。秀玲的口供,對於案情的偵破有重大意義。政府決定對她實行寬大處理。 2000年6月7 日,中紀委劉書記親自同唐山市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陳曉穎談話,由他擔任李真的主審官。 6月15日,陳曉穎帶著助手們從唐山進駐到關押李真的看守所。 6月17日上午8時半,陳曉穎和助手將李真提押到審訊室,開展了第一次面對面交鋒,李真態度仍很強硬,一開始就拒絕合作。陳曉穎知道李真虛榮心強,但很健談,長時間地與世隔絕,他願意向別人傾訴一下心裡話。針對李真的這一特點,陳曉穎顯得很隨便,說:“李真,咱們兩個定個協議,今天誰也不談案子,只是隨便聊聊天。”

一聽說只是聊天,李真的強硬態度馬上緩和了下來。陳曉穎知道李真迷信,懂佛教,便跟他聊起了佛經。 陳曉穎說:“李真,佛教有句話,菩提即我,我即菩提,現在只有你自己才能救你自己。” 李真長嘆一口氣道:“我現在被關到外省,沒有人來救我。” 陳曉穎緊接著就抓住李真的話柄,說:“李真,聽說你愛算命,那麼我就給你測個字算算你的命運,你願意聽嗎?” 李真一聽是算命,頓時來了精神,便連忙應聲道: “陳組長,你說說看,你測個什麼字,我聽聽。” 陳曉穎笑著道:“就拿你剛才說的被關到外省的外字說吧,把外字拆開,左邊是個夕陽的夕字,右邊是個前途未卜的卜字,如果把外字變成處字下面加一個口,就是個咎由自取的咎字,如果將外字再變化,頭上再加一橫槓,就是個死路一條的死字,你看看這個外省的外字對你的前景預料是不是很不妙?”

陳曉穎看似隨隨便便的一段話,李真聽後臉色頓時大變,內心的恐懼和不安躍然於臉上。 陳曉穎知道,李真對他年僅七歲的兒子感情很深,在獄中常常想念他,便問:“李真,你想孩子嗎?” 李真認真地點頭答道:“很想,我和他媽媽離婚後,我工作很忙,很少回家,孩子既缺少母受,又缺少父愛。平時孩子對我依賴。生很強,只要我出差,幾乎天天給他打個電話。現在我進來這麼長時間了,真不知道他生活得怎麼樣。”言語之間透露出一絲悲涼和對愛子的思念之情。 陳曉穎緊接著說道:“據說你的孩子很可愛,也很聰明,你出事後他主動向老師提出不當少先隊大隊幹部,因為他覺得沒臉見人,聽說現在好多小朋友因為你的事而不願意同他玩,他很孤獨。”

一聽說兒子目前的生活情況,李真的淚水順臉而下,說話也變得哽咽起來:“進來後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兒子哭著對我說,爸爸,我不願去別人家……你為什麼不回來?我這一輩子也許再也見不到兒子了,真不知道他今後該怎樣生活——” 陳曉穎看著李真的心靈受到了震動,便乘勝追擊道: “李真,你對黨對人民犯下了重罪,但你的孩子是無辜的,他現在還不到八歲,可你的犯罪給他幼小的心靈帶來了多麼大的創傷啊。你應該清楚,你講不講自己的問題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不僅要對你自己的未來負責,而且還要對你的親人負責。我們黨開展反腐敗鬥爭絕不是為了剝奪一些人的生命,更多的還是挽救,是對其他人的警示,是為了維護法律的尊嚴。如果你以為辦你的案子就是為了剝奪你的生命,那麼你對我們共產黨也看得太低了。你受黨培養教育多年,無論是從人性的角度還是從正義的角度來看,應當在這方面有一個新的認識。我告訴你,你要有勇氣面對現實,向司法機關坦白交待你的罪行,這只能說明你有較好的悔罪態度,為你爭取寬大處理創造一個好的條件。你要明白,檢舉和立功,使那些藏在深處的腐敗分子得到應有的懲罰,是你的一種悔罪表現,否則就像我剛才和你拆字時所得到的結論一樣,只有死路一條。”陳曉穎一番人情入理、咄咄逼人的話語猶如一發發重型砲彈,句句擊中李真的痛處。李真的心理防線開始產生變化。

在聊天中,陳曉穎裝作隨意說了一句話:“現在我們掌握了充足的證據,譬如說你往境外倒款,你坐的哪趟航班,你坐在哪個座上,你拿了幾個箱子,哪個箱子裝多少錢,什麼幣種我都知道。” 李真說就秀玲看見了,這句話等於他默認了這個事實的存在。只要這個口子豁開,他就沒有什麼可抵抗的了。聊著聊著他說了句:“唉,我說了吧。” 頑強抗拒了108天的李真第一次開口,應該說石破驚天,他一次就交代出了上百萬。緊接著,他主動交待了先後多次收受他人賄賂300餘萬元的犯罪事實,並講明這些贓款現已轉移到新加坡和香港。此時已近下午6時。為鼓勵李真繼續講下去,陳曉穎和李真共進晚餐。吃飯之間,陳曉穎故意避開案件不談,只和李真談家庭,談事業,談文學名著,使李真在一種寬鬆和諧的氛圍中感到了自己的人格尊嚴,感到了他人的真誠相待,促使著他進一步交待犯罪行徑的決心。晚飯後,李真又一鼓作氣地交待出曾轉移到香港700多萬元港幣的犯罪事實和在新加坡也有幾百萬元存款的情況。根據李真的這一初步交待,李真涉嫌經濟犯罪總金額已超過千萬元,數額之巨大,既令陳曉穎感到震驚,又令他和助手們感到振奮——李真的缺口終於被打開了。

在此後的時間裡,陳曉穎以他豐富的工作經驗,通過和李真鬥智斗勇,使李真在自願和不自願的情形下相繼交待出了自己和夥同他人的一樁樁數額驚人的經濟犯罪行徑。 一天陳曉穎走進來,他拿出一份口供給李真看,李真一眼就認出那熟悉的字體,是秀玲的。他從頭到尾仔細閱讀了三遍,這一讀簡直差點讓他當場昏厥,口供中把李真所犯下的大大,的罪行列得一清二楚,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拼命地咬緊下嘴唇,才忍住了淚水,下唇被咬破了,鮮紅的血湧出:“難道這就是曾經和我山盟海誓的情人嗎?這就是曾經令我銷魂、置自己的前途不顧而把護身符相贈的她嗎?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我最愛的人出賣了我?”李真痛不欲生,如五雷轟頂一般,“想我李真的女人無數,最後竟是毀在了女人的手裡了。秀玲啊,我李真平時待你不薄啊!他媽的,你這個臭婊子!死了也帶上你。”

“如果你認為這些屬實就在上面簽個字吧。”李真面對事實無言以對,他用顫抖的雙手在秀玲的旁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李——真。 人心難測啊!他想起古人說過,女人不過是件衣服罷了,穿破了就該扔掉,不該付出真情,“紅顏是禍水”啊! 李真落淚了,他懇求專案組說:“你們應該知道,秀玲是我的情人,我們分別多日,我想見見她。”李真入獄以後一直沒有提出過什麼過分的要求,而這一次他提出和情人見面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該拒絕他。於是,專案組同意了。 可是,秀玲拒絕來見他,白玫卻來了。 李真在五名警衛的押解下來到家屬探視的房間,房間很簡陋,只有一張桌子,桌子兩邊各放了一把椅子,房間四周是用拇指粗的鐵欄杆圍成的。就是在這間房裡,無數的囚犯曾和他們的親人洒淚分別。

他踏進房間時,白玫早已等候在那裡了。她穿了一身白色套裙,李真皺了一下眉,苦笑道:“我還沒有死你就穿上孝服了,真有你的!不過你還有良心,還記得來看我。” 白玫的臉還是那麼俊俏,可卻消瘦了不少。李真輕輕地坐到她的對面,什麼也沒有說。白玫低下頭,簌簌落下來。她說:“我會永遠記得你的。雖然,你的家產已經全部被沒收了,可是你在陰間不會缺錢花的。風中的玫瑰,永遠也不會背叛曾經哺育她長大的沃土啊……” 李真的眼睛濕潤了,他沒有說什麼,其實也不必說什麼了。他扭過頭,對警衛說:“我們走吧!”然後徑自走了回去,房問。里傳來白玫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突然有一天,李真收到一封從北京寄來的信件,信封上赫然寫著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紫凝。 以下是信的部分內容: 李真把信攥在手中,兩行眼淚順著他憔悴的腮邊滑落。 秀玲一直沒來看他,李真更是恨在心頭。他對自己說,我就是做鬼,也不能饒過這個女人。可是後來想想,“我有什麼權利這樣做呢?世上有哪個人不是為了自己活著,我有什麼權利讓她為我而死呢?怪只怪我瞎了眼,錯愛了她,白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感情了”。 。 他又想到了季靈。他知道自己這次出事,全是由李國庭引起的。可是,追究起來,罪魁禍首還是季靈。這個貪得無厭、水性楊花的女人,如今身在何方?紅顏,真的是禍水啊。可是,他後悔已經太晚了。 從專案組2000年3月1日對李真實施“雙規”直到對他執行死刑,李真經常夜不成眠,唉聲嘆氣地說:“生和死原本離得這麼近,近得只有一線之隔,而架著這條線的就是信念。” 李真在交待完問題、心靈徹底“放鬆”之後,對辦案人員說,“前蘇聯解體後,有些高官為養家糊口,去看大門、賣餡餅,我就錯誤地認為,與其一旦江山易手,自己萬物皆空,不如權力在握時及早做些經濟準備,以防萬無一失。可現在共產黨的江山依舊穩如磐石,我卻完了。” 悲痛之餘,李真就靠玩撲克算命,混過一個個的白晝和黑夜。算活了,就興高采烈,算死了,就唉聲嘆氣,痛不欲生。 曾有一個記者採訪李真,問他怎麼看待金錢。李真一听就急了:“別跟我提錢,我一提錢就頭疼,我現在看人民幣,就像看紙錢。”李真貪污受賄的一大筆錢,是他為防萬一轉存到香港的97萬美元,但這筆巨款,他一分沒花著,辦案人員也沒追繳回來,而是被程某某(此人正被國內通緝)提走了。 “我辛辛苦苦弄來的錢,別人花了,給我的房子我只看了一次,沒住一天。而我現在倒要被送上斷頭台,我心有不甘哪!” 李真也知道自己的狂妄太犯忌,也想有所收斂,所以,他的護照及信用卡上的假名字都是“韓敘”,他是想自己能夠含蓄一些,不要太狂、太外露張揚。他專門用了“韓敘”這個名字來提醒自己,但是,當他站在權力巔峰的時候,他想含蓄也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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