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五章重燃舊情——人鬼情未了

就在李真春風得意的時候，居然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場合，意想不到的時刻，邂逅了已經“消失了”的情人馬蘭，事情還要從曉仁說起。 曉仁是國稅局局長李真的心腹，他和李真一樣頗有心計，對局裡每一個人都瞭如指掌。他善於揣摩李真的心思，對他言聽計從，畢恭畢敬，還時不時打一些局裡其他人的小報告。李真對他也情同手足，經常拉他到國稅局附近的飯店吃吃喝喝。有些日子，李真發現曉仁一直愁眉不展，便關切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曉仁說，他喜歡上了一個三陪小姐。李真說，對風塵女子怎麼能動真感情呢，她們不過賣笑為生罷了。 曉仁說，那個叫蘭蘭的三陪小姐不是這樣的人，她親口對我說她愛上了我，我相信她。李哥你知道，我和家裡那個黃臉婆根本合不來。和她過日子，我天天就像下地獄一般。

咱們都是被判了“有期（妻）徒刑”的人，李真苦笑道。我又何嘗不是這樣，為什麼總是在結婚之後，才發現彼此並不是對方的最愛。 我要和那個黃臉婆離婚，和蘭蘭結婚，曉仁說。 李真勸他不要衝動，從長計議才好，但曉仁心意已決。不久，曉仁就和他的妻子辦理了離婚手續。他們還沒有孩子，彼此都沒有太多的牽掛。曉仁和李真說，他不管別人怎麼評論他，他一定要和蘭蘭結婚。 沒想到兩天以後，曉仁沒有到國稅局來上班。事後李真得知，曉仁自殺了。 曉仁給李真發了一封郵件，郵件中說： 曉仁，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李真嘆息道。女人不過是衣服，脫掉一件還有一件，更何況，她不過是個三陪女罷了。李真想知道這個蘭蘭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居然讓曉仁愛得如此癡狂，甚至願意為她而死。當天晚上，李真獨自一人駕車來到蘭蘭所在的歌廳。

歌廳老闆說，蘭蘭是他們的花魁，點她的價格很昂貴的。李真說，那國稅局的局長也請不動嗎。老闆認出了李真，連連道歉，並將他領到樓上的雅間。 蘭蘭早已等候在那裡，她站在陽台上，欣賞著窗外繁華的街景。李真所能看到的只有她那一頭飄逸的秀發，一件鮮紅的連衣裙，還有那苗條的身材。但那潤滑的曲線，已足以令李真怦然心動。 李真乾咳了兩聲，蘭蘭轉過身來，把頭髮輕輕一甩，嬌媚地說，今天是哪位貴客啊。就在這時，她和李真同時怔住了，時間也彷彿停滯了。 李真發現，這個叫蘭蘭的三陪女，就是那個在張家口市曾經和他有過山盟海誓之約的馬蘭。不錯，就是她，她的眼睛，依日如泉水般清澈，她的朱唇，依舊如櫻桃般可愛。嫵媚的臉上，更增添了幾分成熟之美。

是你，蘭蘭，李真失聲叫道。 不是，你認錯人了，蘭蘭生氣地說。可是看得出，她的神色十分慌張。 是你，我怎麼會忘記你。我忘不了你的美麗，你的哀婉，你的一切一切。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是你陪我一同走過那些風雨。李真走到蘭蘭身邊，想擁抱她。蘭蘭卻將他推開說，她已經死了。她深愛的人拋棄了她，她悲痛欲絕，跳進了清水河。 不，她不會。她應該明白，那個男人也有太多的無奈。他之所以離開她，是因為他太愛她，太在乎她了。他擔心，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全心全意地愛他。 就在這時，李真發現蘭蘭的眉宇間有了幾分舒緩之色，他又說，如果沒有當初分離的痛苦與創傷，又怎麼會有今日在河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李真。 蘭蘭勃然大怒。李真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們男人全是自私鬼，沒一個好東西。

李真知道說錯了話，卻急中生智，說，你生氣了，你終於承認了自己就是馬蘭，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來到這裡的？ 馬蘭一句話也不說，大顆大顆的淚滴順著她的腮邊滑落，沖淡了臉上的濃妝。片刻，她咬著嘴唇說，你走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招待客人。 李真突然抓住馬蘭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前，深情地說，蘭蘭，我愛你，這麼多年以來你一直都是我的最愛。每天晚上做夢的時候，我都會想到你，夢醒的時候，淚水總是把枕巾濕透。你摸摸我的心，它不會說謊啊。 馬蘭又一次屈服了，李真趁勢把她摟進懷裡，說，我派人去找過你，他們說你後來離開張家口已經消失了。 馬蘭向李真講述了她那悲慘的經歷： 你離開以後，我萬念俱灰。那時，我把生命中僅有的一點賭注押在你的身上。可是，你卻拋棄了我。你走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呢。有一天黎明的時候，我來到了清水河的金橋上，我們兩個曾經相識相戀的地方，毫不猶豫跳了下去。 ，不想我沒有被淹死，卻被一個老頭救了上來，我本以為他是個好人，不料他卻在我的食物中放上了蒙汗藥，使我昏迷，然後將我賣給一個剛剛死去妻子的農民做妻子。他把我看得很嚴，經常鎖著我。後來，我又被賣過兩次。這老頭子還是個變態狂，他早就喪失了男人的能力，卻用木棍，甚至鐵鉗把我折磨得痛不欲生。我日夜思索著如何逃離他的魔爪。終於有一天，我從他的身上偷到了蒙汗藥，下在他的酒中，趁他昏睡的時候，跑了出來。我對男人產生了深深的仇恨，便發誓說，我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狠狠地報復他們。

逃到了大同，我認識了一個落魄的小姐妹。在她的唆使下，我和她一同去了青島，做了三陪小姐。幾個月前，那邊掃黃風聲很緊，人們說河北是燈下黑，我們便來到了石家莊謀生。 我肆意地向男人報仇，我拆散他們的家庭，破壞他們夫妻的感情。看著一個個男人被我捉弄、玩耍，我便產生了一種滿足感。李真小聲說，曉仁，他為你死了。 我知道，我就喜歡看到這樣刺激的結局。知道原市工商局的陳副局長吧，他就是死在這個房間。這個老花痴，一把年紀了還老想和我在床上玩一些新花樣。我夜夜和他歡娛，終於把他送到了黃泉路上。 李真沒想到，昔日那個溫柔可人的少女，竟然會墮落到如此地步。對於這一切，他應該承擔主要責任。在當初關鍵的時刻，他完全可以拯救一個靈魂，可是，他卻將她推向無底深淵。

蘭蘭，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答應我，不要做三陪女了，好嗎。李真輕輕地吻著馬蘭。 算了吧，李真。你已經有了妻室，還會要我這個不潔之人？這份工作可是我的鐵飯碗。只要每天等在床上，就會有錢源源不斷地送來。不做三陪，誰來養活我？馬蘭問道。 我，蘭蘭，你是屬於我的，再也不會有人把你搶走了。李真抱起馬蘭，輕輕地放到床上，既而把身體重重地壓在上面。真，馬蘭喘著粗氣，試圖推開李真，卻沒有成功。 蘭蘭，聽我說，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心、讓你難過了。親愛一的，我要你…… 李真的手在馬蘭的身上肆意遊走著。那粗糙而又溫暖的大手，滑過她淚水簌簌的面頰，她高高隆起的胸部，她苗條的腰肢，又向下滑去。 從此以後，李真就成為這個歌舞廳的常客。善於察言觀色的張老闆，指定馬蘭專為李真服務。

和馬蘭的關係越來越好，和家人的關係也就越來越不和諧。每天下班之後，夫妻兩個人只是簡單地問候一下。因為不管是誰，如果多說一句話，都可能成為家庭戰爭的根源。 緣分是非常巧妙的，將所有的偶然都變成必然。就在這個時候，李真初中時候的老師紫凝又和他恢復了情人關係。 此時的紫凝，又升任香港文化傳媒公司的總裁了。她告訴李真，現在她已收購了香港幾家瀕臨倒閉的文化公司，幾年不到就成為香港出版界的巨頭之一。 這些年來，她一直思念著李真。當她聽說李真到河北這幾年，已經在河北省幹得事業如中天時，便毫不猶豫地同丈夫離了婚，趕到了石家莊，住在妹妹雪凝家裡。 可是，這時的紫凝，在李真看來已是人老珠黃的昨日黃花，沒有絲毫的魅力了。他不好意思當面拒絕紫凝，便給她寫了一封信，信中說，讓我們把美好的回憶永遠收藏在心中吧，我已經有了妻室，如果僅僅因為兩個人的感情而傷及其他的親人，相信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叫你一聲姐姐吧，讓我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紫凝早就知道，李真和他妻子的感情非常不好，他有好幾個情人。她也知道李真拒絕她的真正原因，可是，她又能說什麼呢。 一天晚上，李真以答謝對河北省幾個國家大型項目立項、引進資金有貢獻的高級人士為名，將馬蘭帶到省貴賓樓，說是供高級人士享用。其實，他早已接到高級人士的電話，他們不准備來河北了。 李真高興得不得了。他想和馬蘭好好地在貴賓樓快樂一晚，不想卻節外生枝。原來當天下午，石家莊市公安局召開會議，佈置在全市實行掃黃打非統一行動，定於晚上零點時分開始。為了防止走漏風聲，橋中區派出所的幾個乾警開完會後在一家小飯店就餐，都沒有回家。 飯桌上，幹警們喝酒打賭說，掃黃打非，總是燈下黑。聽說省貴賓樓就金屋藏嬌，有一個漂亮的三陪小姐。怎麼樣，誰有興趣去看一下？

一個乾警說，好，我去查，查出的話，可以震懾一下腐敗分子，讓他們嚐嚐我們的厲害嘛。 再說李真和馬蘭，此時正在貴賓樓調情。馬蘭坐在李真的大腿上，把頭埋在他的懷裡。李真則捧著一個小茶壺，悠閒地哼著小調。 這個茶壺，是李真從李蓮英的住宅中帶回來的，據說上面帶有仙氣。前幾天，李真從柏林禪寺一位高僧那裡求得兩顆仙果。高僧告訴他說，吃掉以後可以官運亨通，即便是用之泡茶，喝過之後也會仕途之門大開。李真本想送給程維高，又想，我泡茶喝過之後，再送給書記也不遲。兩個人都沾些“官氣”，豈不更好。 就在這時，負責掃黃打非任務的三名幹警到達貴賓樓，以執行公務為名要求查房。儘管值班經理一再阻攔，三人還是不肯離開。他們在住宿登記中發現了可疑人蘭蘭，住在314房間，便按圖索驥，準備到樓上去查。

幹警們按響314房間的門鈴，卻無人來開門。他們強行將門撞開，發現臥室裡並沒有人。原來李真已經接到賓館經理的電話，躲進了套間，蘭蘭也藏到床下。三名幹警在臥室裡翻來，不一會兒便將瑟瑟發抖的馬蘭從床下拽出。見事情敗漏，李真只好叼著煙斗走出套間。他以檢查批准書和證件為由，將三名，幹警的警察證丟到窗外。幹警們勃然大怒，準備與李真大戰一番。這時，貴賓樓保安處的保安趕。一名保安質問幹警，吃了天王豹子膽，居然敢查李大秘，還不快滾。三人聽說是國稅局局長李真，後悔不已，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在李真的罵聲中，悻悻離去了。 不要讓這群蠢豬掃了我們的興致。李真說著，去解馬蘭衣服上的鈕扣。 燈熄滅了，李真摟著馬蘭，久久不能人睡。 馬蘭深情地說，真，你還是像當年一樣，那麼有激情。 李真說，蘭蘭，做我老婆吧。我明天就離婚，然後和你長相廝守。 馬蘭說，人家會說你的，說你花心，不負責任。石家莊的唾沫，會把我們兩個淹死的。 李真說，我不怕，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第二天，太陽高照的時候，李真才從夢中醒來。他發現，馬蘭不見了，在她的枕頭上，放著一封信。信是這樣寫的： 李真幾乎快要發瘋了。破碎多年的夢，眼看就要圓了，卻發生了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李真派人在附近的民心河水中打撈，卻沒有撈到馬蘭的屍體。人們都說，民心河那麼長，到哪裡去找啊。他也只好死心了。 民心河是原石家莊市市長張二辰主持開鑿的。張二辰本是個殺豬的，艦緣巧合而來到省城，春風得意的他不斷得以升遷。他曾經大肆賄賂李真而最終贏得他的支持，成為石家莊市市長。民心河改善了省城的環境，沿河區域成為不少房地產開發商投資的熱點。但這條河，也給不少輕生者提供了一個通往天堂的大道。 事後，李真對程維高說，石市派出所的三名幹警強行檢查省貴賓樓，還毀掉了本來想送給中央高幹小姐的情事。程維高勃然大怒，強令市公安局將三名幹警清出公安隊伍。 夜晚睡覺的時候，李真又夢見了馬蘭。她穿著一身素潔的衣服，悠閒地在河邊散步，說，在清水河畔，我曾迷惑過，在民心河中，我解脫了。 李真驚醒了。看著與自己同床異夢、仍舊熟睡的女人，他想，誰能撫平我心頭的憂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