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分眾的藍海·創意江南春

第14章 資料鏈接:江南春《抒情時代》序與詩歌節選

寫作,現在對於我來說已經是一件異常艱難的事情了,即使為自己大學時代留下的詩稿寫上一篇序。到如今想起多年以前師大校園的生活,總令我有窮途末路的感覺,生命中的最高峰時刻真的已經過去。我記得,那時候我的夜晚比白天長。 我時常在操場漫步,在食堂吃飯,在課堂聽中年教師講授現代主義,在午睡時分想起若干新奇的事物。我會用整個下午留心前桌的漂亮女生,並鄭重地為她寫下精彩的評語,在傍晚時分我又通常會鼓足勇氣到學校舞廳涉足一場愛情或者被輕易地拒絕。但無論怎樣,待到月黑風高之時,我一定會獨自回到寢室,輕輕鬆鬆地寫起小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每當清晨,當我翻身下床,看在昨天一首略帶缺陷的詩還站在狂亂的句法中,我覺得那種感覺分明就叫做幸福。假如時光不使它流失,我相信它必會更加純粹。

其實,我並不能夠被稱作詩人或是詩歌工作者,事實證明我無法遠遠地背棄彩旗的天空,僅僅拖著一個信念,搖滾向前。濟慈說:“誰也達不到頂峰,除了那些把世界的苦難當做苦難,並且日夜不安的人。”我想,真正的詩人大抵就是這樣。他們攜帶著來自天上的秘密口令,懷裡藏有武器,用脆弱的花朵抵禦著現實的侵害。而我顯然不是,我原本就沒有打算擔負這一切。我活著,寫著小詩,僅僅出於懷念或者想像,更多的時候,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就如同今天我坐在慾望的灰燼裡,看到墓地/疾病以及通宵達旦努力的醫治,我分明聽到李克爾在說:“羅馬怎麼樣,它在崩潰。” 如果說,我曾經是一個漫遊者,此次出版的這些詩稿或許就是我的記錄,我曾經看到了精神的勇氣而如今卻做好準備,早早地迎接早衰和死亡。正像我的一位年長的師兄所寫到的:“我的體重在春天增加/還有奢睡,記憶力減退/我輕視過肉體/現在卻受它誘惑。”

整理完這批詩稿,我有種釋然的感覺,當我到晚年,一個人捧著這本詩集,精心地坐在寬闊的陽台上,注視著遠方,回想起漫長的往事和那些從容美好的時光。我想,或許那就是我的全部。 江南春 1998年2月26日 第一、抒情時代 情人(一) 午後,我在海濱。風在吹 沒有人會在我的身後坐下 在一個浪子的歌中 回憶起美好而遼遠的氣息 面對陽光,我還會想起什麼?搖籃 或者是舊日相戀的情人,她們善良、憂鬱 曾經為一個夢境的到來而激動不已 她們總是說,青春期的時候 我寫的詩還算動人,後來 她們越長越美,她們說 年輕的時候,我本該樸樸素素地說話 現在是午後,漫步在海濱,風在吹 我在歌,我知道,此刻沒有人

會在樹下夢見我獨自抒情時的模樣 情人(二) 整個冬天,我坐在門檻上 飲水、取暖,看花朵如何動情 陽光如何落在別人的肩頭 整個冬天,我呆坐、眺望 拿筆寫下清麗悠揚的詩行 情人不在,情人和她的兩個靈魂 走在大街的中央 而她親手製作的一封信件 此刻正安放在我的案頭 彷彿夜晚寂靜地坐在樹梢上 整個冬天,我一遍一遍地閱讀和回憶 用感動完成對自己最後的傷害 整個冬天,大雪一直沒下 而我的情人也一直沒來 第二、冬天的日記 1993年冬天的日記(10月5日舊事) 我總是習慣在冬天 記起部分細小的往事 甚至想把美酒、脈搏 和玫瑰的殘骸一起 縫進線裝的古書 直到終老的一天

我將已更大的沉默應著 並且小心聆聽那時光的豎琴 如何困住了愛情 第三、與失眠共醉 返回 記住這些受苦的日子 我們從流放地重返故鄉 手拉著手,僅有的體溫 傳遞各自隱秘的心事 愛、懷念或者仇恨 被清脆的火光照見 我們如今一貧如洗 帶著滿是無辜的笑容 容忍罪行日復一日地重演 既不退讓也不驚訝 在黑夜的邊界,我們的遺體 會與晚霞深深地交融 而嘗盡了失敗的人們 也終於放棄了努力 第四、一個少年來世的夢 提琴之夜(一) 此刻誰手握琴弓 靠近羽衣升起的夜晚 看誰徹夜難眠 目睹這迎面抵達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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