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中國故事·關於中國夢的十個樣本

第35章 要做“地球村”的守護神!

1980年12月,北京大學發生了一樁震驚中外的事件:一個叫胡平的哲學系研究生當選為海淀區人民代表! 據《北京大學選舉運動大事記》介紹:1980年10月6日,北京大學開始選舉海淀區人民代表。 11月3日,學校公佈選民榜,開始醞釀候選人。當天上午,經濟學系夏申、國際政治系房志遠、技術物理系王軍濤相繼貼出競選宣言。隨後,哲學系研究生胡平、國際政治系楊百揆、中文系張曼菱、哲學系楊利川、經濟學系張煒相繼宣布參加競選。競選活動極有聲勢與活力,除張貼宣言、大字報外,還組織選民見面會、答辯會,舉行民意測驗,出版刊物。 12月11日正式選舉,投票率達91.25%,胡平當選為海淀區人民代表。 12月18日進行補選,候選人均未過半數,選舉運動遂告結束。

就在北京大學開展競選運動之際,中國人民大學、北京師範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師範學院、中央民族學院、北京航空學院等高校也都相繼掀起了競選運動的熱潮。而在北京之外的諸如復旦大學、上海師範學院、湖南師範學院、貴州大學、山東師範學院等全國各地的高校,也都先後出現了競選活動,在湖南還引發了學潮。北京大學的競選運動則把選舉推向了高潮。 正當北京大學競選運動進行得如火如荼時,有一個26歲的女孩也煞有介事地跟著競選人流東奔西走。眼前這一切讓她吃驚,她骨子裡沉睡的“革命熱情”頃刻間被點燃。鬧了10年革命,荒廢了10年的學子們,如今已受到社會重視,並在為自己的社會地位、人生價值而努力拼搏,這是多麼大的轉變啊,也是多麼令人驚喜的事件啊!

這個激動萬分的女孩,就是廖曉義。 她是1980年初離開四川大學,來到北京大學的。由於她在校任職期間教課成績顯著,因此特被送到北京大學進修。能夠來到心儀已久的科學與民主的文化搖籃,廖曉義無比興奮。每天她都像是一個飢渴的孩子,孜孜不倦地吸納著各種“營養食品”。一些新的思想、學科、言論,還有數不清的講座、活動、社團、組織,讓廖曉義眼界大開。她突然間覺得成都太小了,而她需要的就是像北京這樣一個大的舞台,展示自己的激情…… 在北京大學,廖曉義待了一年半,結交了不少好朋友,也閱讀了大量書籍,尤其是西方的一些哲學書籍,她近乎頂禮膜拜。北京大學的競選運動,讓她在心底隱約感到西方式的民主和科學在中國正發生著效用。完成北京大學的進修,廖曉義回到成都。這時的她已經心猿意馬,開始設計著出走四川的路線圖。恰巧這時,她的一個成都朋友要考中山大學的研究生,廖曉義便作出一個重要決定:她也要參加考試,也要去廣東。

20世紀80年代的廣東,充滿了活力。自1984年初鄧小平南方視察後不久,14個沿海城市便全部對外開放,無數胸懷夢想的青年人紛紛奔赴廣東,實現淘金夢。事實證明,那一年的很多人後來都成了中國經濟界的標誌性人物,比如創立了“健力寶”運動飲料的李經緯、創建万科集團的王石、創建巨人集團的史玉柱、創建TCL的李東生、創建科龍公司的潘寧…… 當時流行這樣一句話:“東西南北中,發財到廣東。”“賺錢、賺錢、再賺錢”,去廣東的人都是這麼想的。廖曉義來到廣東,也是為了發財嗎?她不知道,只感到有一種亮光在前方吸引著她,讓她跟隨著前行…… 1983年秋天,29歲的廖曉義走進了中山大學這所有著深厚歷史底蘊及學術傳統的大學。漫步校園,腳踩著無數前輩在這裡留下的足跡,廖曉義心情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5年前,她當時的一個突發奇想,今天竟變成了現實。她為自己的選擇感到高興:儘管她的“辭職”曾一度引起軒然大波,令她父母、學校領導、喜愛她的師生感到失望和驚詫,她也曾一度感到迷茫,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此刻的選擇是她經過深思熟慮作出的,是她真正想要的!她相信,她將開啟那扇屬於自己的門,讓自己的人生色彩斑斕。

廣州歷來是中國對外開放的門戶,是內地聯繫海外的橋樑,因此在中山大學能接觸到更多的國外文化,實現更多的對外交流。西方現代化的成就深深吸引著廖曉義,讓她愈發認識到國外近現代科技、文化領先於中國的事實,因此在學校三年的時間,廖曉義孜孜矻矻地沉浸於書海之中。最迷戀的自然還是西方哲學,甚至達到了崇拜的地步。不管是馬克思還是黑格爾,不管是康德還是柏拉圖,廖曉義幾乎全盤吸收。當時國內的主題就是經濟改革,廖曉義深受鼓舞,跟幾個師兄弟合寫了《社會主義實論》。後來,她的碩士論文《思維方式的改變》,提出改革關鍵是轉變思維方式,要接受市場經濟、西方科技與民主,要用現代化的思維方式來改變一切。 1986年,廖曉義研究生畢業,被分配到中國社會科學院馬列所工作。當時她對西方的現代化道路更加痴迷,認為中國下一步就是如何復制西方的現代化。她堅定不移地認為:中國要想發展,要想進步,必須照搬照抄、全盤西化。

正當廖曉義痴迷於西方現代文明之際,她的一個好朋友方玲此刻在北京大學完成了她的碩士論文。在這篇討論人與自然關係問題的論文中,方玲認為,西方的市場經濟正面臨著重大的環境問題,這種資源耗竭和環境污染問題,從20世紀60年代就凸顯出來,僅僅靠市場本身是很難解決的,如果沒有相應的好的解決辦法,終有一天人類會面臨滅頂之災。廖曉義覺得方玲的觀點過於悲觀,她認為科技是萬能的,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怎麼解決?論據呢?拿出來。”方玲一臉的絕望。 “你等著,我會說服你的。” 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而方玲是在杞人憂天,廖曉義跑到圖書館,翻閱了大量環境問題及相關數據。但查詢的結果是:方玲說的一切都是對的。廖曉義彷彿是挨了當頭一棒,幡然醒悟。環保作家徐剛在《伐木者,醒來》以及《江河並非萬古流》中指出,我國森林被亂砍濫伐,肆意毀壞;江河水源污染嚴重,土地荒漠化日益嚴重……工業化高速推進的負面效應已大大影響了自然生態的平衡,尤其是對於人均資源薄弱的中國,環保更是一場決定生存的生態革命。徐剛大聲呼籲:“請大家愛護我們的地球家園,如果再這樣糟踐地球的話,我們將成為無家的人。”觸目驚心的事實和數據如針戳心扎肺,廖曉義心底陣陣疼痛,憂國憂民的激情在胸中鼓盪。這是廖曉義第一次接觸環境問題,第一次了解到西方工業文明給地球造成的災難,而且是毀滅性災難。面對這種災難,西方人也束手無策。廖曉義對西方文明的肯定開始發生動搖和懷疑,也對自己先前的盲從產生了懷疑。在苦苦思索後,廖曉義顛覆了她先前所有想當然的觀點,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如果環境出問題了,生態系統不能支撐,什麼民主政治、經濟發展、文化繁榮都會崩塌!

面對自20世紀80年代後中國生態環境所遭受的嚴重衝擊和破壞,廖曉義覺得她必須做一些事情,來減少環境惡化所造成的損失。此刻,她沉寂已久的生命激情燃燒起來,幾乎是為了完成一個神聖使命,廖曉義決定寫書,要把工業化的環境代價問題,以及工業化的負面影響讓更多的人知道。也就是從那一刻起,她悄然發誓:今生今世只做一件事,就是從事環保事業,做再造綠色“地球村”的守護神! 1990年12月,北京朔風凜冽。一連數日,廖曉義都在她那個沒有暖氣的筒子樓裡奮筆疾書。一周後,洋洋萬言的論文《中國工業化和環境代價》完成了。在文章中,廖曉義痛心疾首地羅列了大量環境污染的數據後大聲疾呼:“長此以往,很可能人類還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地球就毀滅了,拯救地球就是拯救自己。”

由12年前的四川大學教師,到中科院馬列理論研究,再到此刻現代化環境代價的研究,廖曉義悄然間完成了她人生中的三次重大轉型。那麼,這一次轉型會是最後一次嗎?也就是說,環保事業會成為廖曉義的最終目標嗎?在環保意識還很淡薄的中國,廖曉義將會遭遇到哪些挑戰?她將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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