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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星期天的天是洗衣裳的天

幸福的蘋果控 老草吃嫩牛 4301 2018-03-16
每個星期天,老關家都是在關媽媽的嘮叨加勞作的噪聲中被迫無奈的爬起來的。關媽媽總是有著無盡的對這個世界的抱怨,總之什麼都無法入了她的眼。 這個大清早的關媽媽把所有的髒衣服丟進洗衣機開始轉,接著,就在廚房做油炸辣椒。關爸爸喜歡這口,關媽媽每個星期給他炸一罐。就這樣,除了關媽媽,關家有口氣的人集體跑了出來。 秦知家爺爺抬了椅子到家門口,命令窩在家裡的秦知去曬太陽,美其名曰“補鈣”。秦奶奶把家裡看著不順眼的衣服全部找出來,一邊洗一邊嘮叨,總歸星期天就要做點什麼,家人有乾淨衣服穿這是大事。秦知帶回來的衣服,不管是什麼質料,什麼牌子,多少錢,全部都被當成低廉的東西丟進洗衣機,開始那慘無人道的旋轉。秦知穿著爺爺在街口買來的十塊錢一件的老頭背心兒,外加大褲衩躺在門口被孩子參觀。小區的孩子對他的石膏腿很感興趣。

“叔叔,你咋了?”一個牽著一條土狗滿地撒丫子亂跑的小屁孩成為一群孩子的代表來詢問原因,以來承托自己的大膽。 對於此類問題,秦知一上午已經給全院的各位大嬸、大叔解答過多次。怎麼摔的,怎麼被救的,怎麼去的醫院,花了多少錢,打麻藥多少錢,給紅包沒?秦知實在不想再說,於是他無奈的閉起眼睛回答:“被壓路機壓斷了。” “騙人。我媽說你挖煤被壓斷的!” 小屁孩大聲指責秦知的不誠實。 秦知一頭冷汗,斜過眼睛看那群孩子,越看越覺著親切,他坐直了笑嘻嘻的開始胡說八道:“對啊,叔叔騙人,其實……”孩子們一起上前走了幾步,小心的聽著。 秦知承認自己無聊,已經無聊到了一種境界,他在這裡編瞎話騙孩子玩,他編了一個隱藏在都市裡的超人的故事,一群孩子聽的入了神。

“後來……當我醒來,地球又恢復了和平……”秦知的聲音越來越遠,眼角因為忍笑抽動不已。 “栓柱柱,你就騙人吧!”關淑怡穿著她爸爸的大背心,那上面還有一行大字“飛躍物資再生公司”。她的大褲衩子是跟秦知同款的,豎道道帶球球蛋蛋暗花色的黑色大褲衩。 孩子們當然不信,大肆嘲笑一番後被關淑怡趕走。秦知笑笑躺回椅子背兒,問她:“被你看出來了?” “對啊,我這麼火眼晶晶,栓柱柱兄,你燒糊塗了吧!”關淑怡塔拉著拖鞋,死皮賴臉的笑著說。 秦知笑道:“退燒了,昨晚真的是給您添麻煩了,謝謝了。” 關淑怡一下子尷尬起來,她彆扭的將臉扭到一邊叨咕:“裝個屁啊!” 在她看來,你挖煤的就不要裝知識分子。太假了,不坦誠。關淑怡身上有著小城女人的優點,善良,不做作,大氣,不誇張,每個星期兩次小心眼,一次在家裡,一次在單位,並且她預期著,如果有了愛人就加一次。

嘀咕了一會後,關淑怡自來熟的進了屋子,她伸手拿了兩個蘋果放到電子秤上量了重量,在賒賬本上仔細的記了後就著背心擦擦,一個給了秦知,一個自己大大的咬了一口,頓時世界美好起來,她無比滿足的嘀咕:“唔,世界……太楚楚動人了,就是這個蘋果……沒你給我挑的甜。” 秦知看下手裡的蘋果,隨手放到一邊問關淑怡:“提個問題。” “說。” “栓柱柱是叫誰?” “你啊!” 關淑怡說完,也不管乾淨還是埋汰的就往地上那麼一盤腿便坐了下來。 “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叫什麼吧?” “我記不住,栓柱好記。” “為什麼?是栓柱?”秦知真的很困惑,他那裡具備了栓柱的特質了? 關淑怡沒理秦知那個茬,打小她就這樣,看的順眼了,她就拉倒她們村子。關於這個只存在在她跟魏琴精神世界的村子叫“上流村”。要按關淑怡的話來說,那是上等人必然要去的地方,目前村里的村民不少,什麼滿倉倉,滿囤囤,二蛋,二狗子等等之類,她只是不在意的跟別人自來熟的玩著這種無傷大雅的遊戲。

“你要來俺們村嗎?”關淑怡看著那張一本正經的臉正式邀請。 “你們村?”秦知覺著自己的腦細胞有些不夠使,他的思路有些跟不上這個時代。 “對啊,俺們上流村,只住上等人!我是村長小芳芳!認識你很高興。”關淑怡說這話的時候,後槽牙跟緊咬,右邊的鼻翼向上一聳一聳。這是個非常技術的表情,一般人都做不了。 “有工資嗎?”秦知被逗樂了。 “沒工資,但是有工分,工分換Q幣。”關淑怡嘴里胡說八道的,對於秦知這個新鄰居,她是很照顧的,大家鄰里鄰居這是應該的,這個院子注滿了關淑怡這樣的普通小城人。 關淑怡跟秦知的熟悉,並沒有建立在大城市的某個奢華的社交場合。也沒有哪位身價頗高,社會地位紮實的長者為其介紹。更沒有剎那間的那種天雷勾動地火的情感對碰,他們反正就是認識了,熟悉了,就開始聊天了。

關淑怡:“我小時候,家裡院子大,這裡都是奶牛,我爸爸那會養了十頭,說是開奶廠,牛奶沒賣掉,我們全家喝了很久很久的新鮮的牛奶。早上一大碗,晚上一大碗。” 秦知:“新鮮好。” 關淑怡:“我弟弟去摸牛咪咪,被牛踢了小雞雞。” 秦知:“去醫院了吧。” 關淑怡:“我爸爸抱起他,親了他小雞雞幾口,給了一塊錢,他就不哭了。” 秦知:“沒事就好。” 關淑怡:“第二天送醫院開刀了。” 秦知:“……不要大喘氣。” 關淑怡點點頭,丟了果核接過秦奶奶遞出來的一小盆核桃,還有個小錘子。秦知現在每天兩盆核桃,因為他的天殘腿。 關淑怡敲開一個核桃剝了殼子,把果仁遞給秦知,說道:“我不愛吃乾果。” 秦知接過去,看了關淑怡一眼,這姑娘繼續一個一個的敲核桃,取果仁,給自己,她的動作自然無比,就像照顧家人一般。當然,嘴巴上也沒閒著。

關淑怡:“我小時候,這院子裡全部是牛糞。” 秦知徹底無語,剩下關淑怡一個人在那裡起勁兒的回憶她的小時候,她小學、她一年級、她初中、她老師……秦知無話可說,瘸腿一條無法逃跑,他也沒準備跑,他只是微笑著,好脾氣的聽著。 “……我爸說,果果你抓住了,我小名叫果果,但是你還是叫我小芳芳的好……對了,還有個下流村你知道嗎?我把我們主任,經理,董事長都丟到那裡了……哈哈!我說哪裡了?對了,我爸爸叫我抓住繩子,我有一隻腳掉到了屋子裡,那屋頂剛鋪了一層,下面就是民工的鍋子,我還有一隻鞋子掉進麵條鍋裡了,要是沒抓住繩子……壞的,怎麼這麼多壞的,這是去年的核桃吧,秦奶奶上當了……你愛吃什麼?你屬什麼的?”

秦知慢慢進入夢鄉,身邊的聲音依舊綿綿不斷,越來越遠…… 撲啦啦的一群麻雀被孩子驚飛,秦知慢慢睜開眼睛,對面下象棋的人群回家吃午飯去了,他坐起來,抓抓凌亂的頭髮,看看身邊。 一張報紙,一邊是核桃殼,中間是小錘子,另一邊是敲好的成堆的核桃仁。 咖啡店裡,木吉他的聲音緩慢的響徹,坐在台子上的女歌手穿著毛邊邊很長的牛仔褲衩,帶著西部牛仔帽子在唱歌,這位女歌手唱的如痴如醉,就好似,整個咖啡店,只有她一個人在長滿枯草的草原騎著一匹紅色的馬兒在奔馳。她的眼神痴迷,不時的側頭擺動已是沉醉不已。 章正南低聲安慰著朗凝。朗凝將一杯加了牛奶跟伏特加的百利甜酒捧在手裡,她的太陽穴崩崩的疼。這些天,她累得幾乎迷失了方向。過去做副經理的秦知一離開,所有的壓力撲面而來。

公司的事情是必然要做的,但是上下級的關係協調,周密的組織人事安排,關係單位感情投資。什麼樣的關係戶送什麼樣子的禮。誰家太太過生日,誰家孩子過滿月。公司上下幾千名員工,朗凝兩手一抓瞎,有時候,內部協調管理,外部社會交際,不但要受過周密的相關訓練,還要有一個非常非常精確和記憶力超群的大腦。 從秦知扛了裙帶關係進公司開始,朗凝從未因為這些事情操過心。她知道秦知有個超腦,他除了分辨不出顏色,其他的,只要他願意幹,願意研究,沒有他幹不好的。 他總是很放鬆的呆著,在那裡讀書,練字,看電腦,他甚至還在辦公室放老實唱片機,每天不是聽周旋,就是看黑白美國舊片,一副無所事事的舒適樣兒,就像一位二爺。 現在,朗凝遭難了,內部管理,外部管理一堆事,單拿內部人士管理這件事情來說,秦知身上從不帶筆記本,但是掃地大嬸的出生年月他都記得。公司外部大大小小,林林種種的社會關係多的沒辦法數,就拿計劃生育來說。你就得每個月做報表。一個孩子的,兩個孩子的,計劃內的,計劃外的。公司短期合同員工的孩子,正式職工的孩子。戶口在哪上的,戶口本市,不在本市……

無論多複雜的東西,秦知都知道。只要你問,他的答案永遠在那裡。 許是太輕易了,朗凝就認為那是理所當然誰都能幹的事情。 原本,朗凝想著,即使他走了,自己也省得見面尷尬,這才一個月不到,上下混亂成一鍋粥,有表格檔案數據的上手就難,有些東西是只能意會言傳的。秦知……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大家說的:裙帶關係,小白臉,沒特色,除了會笑什麼都不會,就會花女人錢等等耀眼。此刻已經略見分曉,那就是,秦知領了朗氏年薪五十八萬。非但應該給,還給的太少了。 “一會他來,你要怎麼說?”章正南低聲問朗凝。 “甭管怎麼說,秦知要先回來,我爸說了,薪水翻倍,花紅翻倍,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朗凝抿了一口百利甜說。 “你大上午的喝什麼酒?”章正南心不在焉的抱怨著,過去怎麼看朗凝怎麼順眼。他怎麼看,怎麼覺得秦知那樣的小城孩子都賠不起朗凝,雖然他們是好朋友,他依舊跟朗凝一見鍾情了。

章正南出身良好,風度翩翩,言語幽默,工作能力強,金晃晃的身價陪襯著看得出來的優點,章正南幾乎是眾目睽睽之下的完美無缺。 朗凝的身家幾乎跟章正南差不多,能力在某些地方她還要強過章正南。為什麼會跟秦知在一起,朗凝現在都不清楚。她只記得,第一次見到章正南跟秦知的時候,他們都還在上大學,章朗兩家是世交,所以章正南經常約她出去玩。 那天,天很藍,公園裡,他們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玩了一上午,拍照,打鬧。秦知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花。朗凝把相機遞給秦知說:“麻煩了同學,幫我把那叢剛開的紅色鬱金香照進來。” 秦知站起來,一臉抱歉的微笑說:“對不起,怕是沒辦法幫這個忙,我看不到顏色。” 光線捲著七色在這個世界柔和的流動著,微風下,穿著淡藍色襯衣的秦知,瘦弱且乾淨,他的微笑平靜清淡,聲音誠懇低沉。 朗凝也不懂為什麼自己就愛上了。那份獨一的氣質,一直是朗凝所喜歡的,脆弱,單薄,女人的保護欲就這樣被勾搭起來。但是後來朗凝認為。那種特質卻是最不實用的。他們走到了一起,最初也是愛的天崩地裂,愛到瘋狂。 然而,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 時間磨滅去了愛的火熱,循循漸進中,個性與個性的融合,剛烈跟溫和對沖,地位與出身,一切的一切都被朗家認為是那麼的不和諧。一個山城窮小子釣到富家女,窮小子走了好運,富家女義無反顧的保護了他許多年。 當然這份保護一直是朗凝自己認為的。她覺著自己扛了所有的壓力,而秦知永遠悠閒的躲在辦公室心安理得著享受著她給予的地位和福利。 最初的時候朗凝拒絕談論這個問題。 可是,一個人說,兩個人說,三個人說,四個人說…… 慢慢的,她看著秦知也開始越來越不順眼。 終於,時間撬開了愛的硬殼,他們種子未能經受住時間的推敲。 就這樣,秦知這個被朗家全家都看不起,甚至仇視的人,終於趕走了。 朗凝跟章正南眾望所歸的走到一起。 但是,為什麼? 卻不對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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