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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四章To Be Or Not To Be(上)

我不是精英 金子 15438 2018-03-16
“你倆說什麼呢?”集體上廁所回來的亞君一眼就看見臉紅撲撲的謝軍,“謝軍的臉怎麼這麼紅?”她順勢坐在了韋晶的身旁,帶這幫女生去上廁所的那個少尉也坐在了一旁,他跟謝軍是好朋友,想藉機近距離觀察一下韋晶。 謝軍趕緊搓了把臉,“啊?沒什麼,我們隨便聊聊。”亞君看看他又看看韋晶,韋晶卻嘿嘿一笑,“咱們謝大排長臉皮太薄了。”看著表情坦蕩蕩的韋晶,亞君鬆了口氣,謝軍一抿嘴角,沒說話。 手機短信聲響起,亞君掏出手機一看就樂了,她用肩膀一碰韋晶,坏笑著說,“哎,那精英還惦記著你呢?”韋晶聞言翻了個白眼,都懶著理她。謝軍心裡好奇又不好意思問,亞君一抬眼看見他的表情,就晃了晃手機笑說,“是韋晶的相親對象!”謝軍不自覺地看向韋晶,“我呸!”韋晶推了她一把,“我是被誰害的呀?”

亞君嬉笑著邊躲邊回短信,謝軍心裡雖然有些嘀咕,但又覺得韋晶剛才只是表達了願意和自己做朋友,之前她跟誰見面還是別的什麼都是她的自由,自己無權干涉,也就沒有多問。倒是他的戰友有些不放心,旁敲側擊一番之後又問了句,“精英是乾什麼的呀?”韋晶笑著指了一下他們大隊牆上的標語,“跟那差不多!” 看著牆上幾個大字“為人民服務”,倆人有點楞,“也是個當兵的?”年輕的少尉問。韋晶含笑搖搖頭,“不是,他是為人民幣服務的。”謝軍他們一怔,回完短信的亞君哈哈大笑,“那傢伙是銀行的!”兩男人頓時也笑了起來,小少尉樂著跟倆女孩兒說,“嫂子你可真逗!”。 這句嫂子讓其他三人笑聲一頓,還來不及反應,一陣尖銳的鈴聲猛然響了起來,非常刺耳。韋晶就覺得自己眼前一花,謝軍和小少尉都已經跳了起來向辦公樓飛奔而去。 BM一眾員工也停止了說笑,全都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張望著。

中隊長也帶著人跑走了,原地沒動的大隊長解釋說,“有火警,這是出警通報!”沒兩分鐘,就看見車庫的大門基本上都開了,各式各樣的救火車警燈閃爍著開了出來,有個別消防員還在拎著器材或裝備往車上躥,表情嚴肅。 一個帶著值班紅箍的軍官跑來在大隊長耳邊低語了兩句,大隊長濃眉一皺,“這麼嚴重?”他轉身就走,其他軍官趕忙跟上,只有一個中尉留下來跟大姐夫他們解釋了兩句,大姐夫立刻表示理解。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中隊大門已經打開,頭車迅速地開出了門外,其他車隨後跟上。緊張的氣氛登時籠罩了過來,韋晶她們都讓過了一邊,大氣也不敢喘的瞧著。 救火車一輛接一輛的往外開,伸長脖子的韋晶看見穿著防火服的謝軍就在其中一輛水車上,拿著張圖還有對講機正在說什麼。他彷彿感覺到了韋晶的視線,突然回過頭來看向這裡,然後敬了一個軍禮,救火車從韋晶眼前一閃而過。韋晶那句注意安全只能噎在了喉嚨裡。

“不會有什麼危險吧?”亞君喃喃地說了一句,韋晶回頭看去,她憂心忡忡地望著救火車離去的方向。韋晶也感覺怪怪的,雖然平時新聞看多了,也知道謝軍他們就是乾這個的,可突然一個你認識的人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還是免不了有些掛心。 “嗯哼,”韋晶清了清嗓子,故意玩笑著說,“喲,這還沒怎麼著呢就惦記上了?”亞君一反常態沒有反駁,只皺著眉頭說,“他們的工作真的挺危險的。”韋晶看著她,“你害怕了?還是後悔了?”回過神兒來的亞君白了她一眼,“說什麼呢,這男人我要定了!他的工作這麼危險,就得有我這樣的好女人來照顧他!” 韋晶做無力狀,“你臉皮比消防帶還厚!對了,別笑,剛才我跟謝軍說了,我看他挺願意的,不過這人臉皮薄,你可別太主動了,再把人嚇回去!”亞君驚喜地說,“真的!怪不得,我還想他那禮是給誰敬的呢。”韋晶突然腦筋轉過了彎兒來,這話有點彆扭啊,她懷疑地問,“你什麼意思啊?”“啊,沒事兒,沒事兒,寶貝我太愛你了,唔嘛!”亞君趕緊噘嘴給了韋晶一個響吻,現在她心裡再無疑慮。韋晶也沒放在心上,就“切”了一聲,“噁心死了,留給你家小排長吧!”

特勤中隊出了火警,BM這邊的培訓也做得差不多了,大姐夫挺識相的,讓Amy把培訓費用的支票交給中尉,就招呼大家準備撤了。中尉也很高興,這種外快要是天天有就好了,又輕鬆又好賺,還可以跟女白領們“親密”接觸一番,謝軍就是個成功案例啊! 大姐夫今天心情不錯,大手一揮,不但提前放大家下班,還可以打車回家,公司報銷。眾人一聲歡呼作鳥獸散,亞君心情也賊好,非拉著韋晶說請客吃飯,以感謝她這個大媒人!要不是韋媽媽突然找她有事兒,韋晶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大撮特撮的機會。 “我說老媽你可真行,非趕在最後一天才想起繳費來!”在銀行跟大爺大媽們一起排隊的韋晶很鬱悶,難得可以早回家吃大餐的機會就被老娘給毀了。 “讓你幫個忙你就鬼叫什麼!”電話裡的韋媽媽毫不客氣。 “那我爸呢?”韋晶還是不甘心地嘀咕。 “你爸今天有人請吃飯……誰呀?請進,什麼事兒?好……就來,”韋媽媽辦公室好像來了人,她應了兩句就說,“就這樣吧,我這兒來人了,你辦完就趕緊回家!”說完就掛了。

韋晶無語地看著手機半晌,特鬱悶地發短信給米陽,“我媽就是一獨裁者!怎麼辦啊?!”等了一會兒米陽才回過信兒來,“你不是想讓我打她一頓吧,不干!供著還來不及呢!”“嗤!”韋晶笑了出來,回信,“馬屁拍的太過了吧,說的我媽跟王母娘娘似的!”米陽很快又回信了,“王母娘娘算什麼,丈母娘才厲害啊!” 韋晶又咬牙又想笑,正好輪到她了,韋大小姐上去報號碼交錢,她看著手機的詭異表情讓銀行櫃檯小姐多看了她好幾眼。 那邊的韋媽媽出了辦公室就問,“小楊,什麼事兒啊,神神秘秘的?”楊美玉鬼祟地拉著韋媽媽往大門外走,“許姐,跟我來就是了!”一頭霧水的韋媽媽只能被她拉著走。 在這家賣美容儀器的私企也乾了幾個月了,韋媽媽的表現讓老闆和老闆娘很欣賞,又給了她一個總經理助理的稱呼,但薪水一分沒漲,工作倒是多了很多。那些招聘來做銷售的小姑娘,小伙子都是外地戶口,二十左右,一個個嘴巴甜的很,許姐,許姐的叫著,韋媽媽也就習慣了。

說實在的,這個楊美玉韋媽媽打從心底里不喜歡。原來覺得這小姑娘很滑頭,心眼多,跟人吵架是髒話連篇,後來又發現她跟男的在一起總是嗲聲嗲氣的黏糊,為人傳統的韋媽媽更是一萬個看不上了。偏偏因為韋媽媽在老闆面前說得上話,楊美玉總是拍著她,韋媽媽覺得沒必要跟個小孩兒一般見識,就淡淡的,很客氣,但她自以為和韋媽媽關係很好。 皺著眉頭的韋媽媽被她拉到了側門外,她伸手一指,韋媽媽發現何寧正在跟一個男人糾纏,隔著有段距離也看不太清。楊美玉興奮地說,“許姐,您看,我就說何寧表面清純其實特風騷您還不信,以前有那個小白臉找她,現在又換了一個,聽著好像她欠那男的錢了還是什麼的!” 楊美玉話音未落,就看見那男人一巴掌打了過去,何寧踉蹌著倒退兩步摔倒在地。韋媽媽嚇一跳,她趕緊推了看得正高興的楊美玉一把,“還看什麼呀,趕緊叫幾個小伙子出來幫忙!”說完她匆匆跑了過去......

“小伙子,有話說話,別動手啊!哎喲!”韋媽媽看那男人還伸腳去踹已經倒在地上的何寧,就伸手去拽他胳膊想攔一下,沒想到這男人個子不高,勁兒還不小,韋媽媽反而被他帶的往前趔趄了一步。 本已蜷縮成一團保護自己的何寧驚叫了一聲,“許姐!”她立刻掙扎著起身去抓那男人,生怕韋媽媽被打到。那男人也沒想到身後突然冒出個人來,他下意識停手回頭去看韋媽媽,韋媽媽也皺眉瞅著他。 南方人的臉模,170左右,整體給人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韋媽媽不知該如何形容,明明很平常的五官,卻讓人有種看了就不想再看的感覺,膚色深深淺淺的有些斑駁,不像皮膚病可也不像大太陽曬的。男人原本兇巴巴的盯著韋媽媽,韋媽媽心裡也不免有些嘀咕,正想著這楊美玉怎麼還沒把人叫來,就看那男人臉色略變,主動往後退了兩步,又突然對韋媽媽笑了笑,還挺客氣的樣子。

這一笑,韋媽媽就發現他的一顆犬齒很突出的鑲在牙床上,頂得他上唇翻翹的很不自然,笑容有些扭曲。不容她多想,身後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許姐,何寧,出什麼事兒了?”李海波帶著幾個小伙子衝了過來,擋在了韋媽媽和何寧的跟前,有人手裡還拿了半截暖氣管兒。 韋媽媽還沒來得及張嘴,跟過來看熱鬧的楊美玉就尖聲大叫,“海波,就是這小子,丫打何寧來著,我和許姐都看見了!”幾個小伙子麵色不善地看向那男人。何寧長得秀氣脾氣好,從來都是少言寡語只埋頭乾活,這公司的小年輕們對她印像都很好。 “你誰呀?找揍啊!欺負起我們的人來了!”一個脾氣暴的小伙子立刻站了出來,很不客氣地說。 男人趕緊嘿嘿一笑,“別誤會,別誤會,我是她老公,何寧,趕緊的,告訴他們我是誰!你看看,都讓人誤會了!”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同時倒吸了一口氣地看向何寧,她結婚了? !那……楊美玉興奮的手都抖了,她一向嫉妒何寧的好人緣,天天一副裝腔作勢的德行,那幫子傻爺們還拼命往她跟前湊。

楊美玉故意很誇張地叫了起來,“說什麼呢你!誰老公啊,我們何寧還沒結婚呢,人有一個在銀行工作的男朋友,又帥又有錢,還是北京戶口,你算老幾啊!是吧,何寧?”她一臉正義地問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何寧。 韋媽媽發現何寧的全身上下都在微微顫抖,很輕,但確實在抖,披散下來的頭髮遮了她大半張臉,可露在外面的嘴唇煞白煞白的。清官難斷家務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那電視台裡播放的家庭社會問題節目還少了?這些跑出來打工的年輕女子,誰背後沒點兒故事。韋媽媽在心裡嘆了口氣,口氣也緩和了些,“小伙子,不管你是誰,動手打人就不對,打老婆就更不對了!” “是,是,是,阿姨你說的對,是我一時著急才動了手,媳婦兒,對不住啊,是我不好,我給你鞠躬了!”男人說完就是一鞠躬。何寧還是一言不發,韋媽媽看這樣也不是事兒,兩口子之間外人也不好插手,就跟男人說,“有什麼話等下班再說吧,現在是工作時間,你也不希望何寧因為你被公司炒了吧?”

“那是,那是,我聽您的,何寧,我就在這兒等你,你踏實忙你的去,咱晚上回家慢慢說,啊!”男人連連點頭。他說那句慢慢說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見何寧不能克制地哆嗦了一下。出來幫忙的小伙子們看何寧還是不說話,不否認就等於承認,彼此都覺得有點沒意思,李海波找了句場子就想撤了,“有話好好說,打女人算什麼老爺們!” “是,是,”男人趕緊點頭,又訕訕地撓了撓頭,“要不是不知道她把孩子藏哪兒了,我能這麼急嗎,你們說哪有不讓親爹見孩子的道理?”這回連韋媽媽都張大了嘴,孩子? !楊美玉簡直都快憋不住自己的笑容了,X,原來孩子都有了,還跟個小白臉不清不白的,一天到晚裝處女,其實是□吧,哈! “好了,大家回吧,您……自便吧!”韋媽媽心裡多少也有點彆扭,原本挺喜歡何寧這孩子的,覺得她老實巴交的,現在這麼一鬧,韋媽媽有些煩燥。她率先往公司院子裡走去,其他人也都跟上,何寧也低著頭往回走,那男人就站在原地看。 進公司大門的時候韋媽媽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逆光,看不清男人的臉,她突然覺得有點冷,緊兩步進了自己辦公室。坐下之後繼續看賬本,其實心思也不在上頭,忽然“叮咚”一聲響驚醒了她,一看是韋晶的短信,“娘親大人,任務完成返家途中,你那沒人權的可憐的女兒敬告!” “嗤,”韋媽媽笑了一聲,這孩子,她一個鍵一個鍵笨拙地按著給韋晶回短信,“沒人權的有排骨吃,要哪個?”沒五秒鐘,短信回來了,“排骨!!!人權算老幾?!”呵呵,韋媽媽笑了起來,心情忽然大好,“呼!”她長出了一口氣,打算早點下班回家給韋晶燉排骨去。還是自己的女兒好啊,聽話又開朗,雖然不是什麼名牌大學畢業,現在混的也挺好。 這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寧看著年紀輕輕又跟個姑娘似的靦腆,誰知道她已經結婚又有孩子了呢。還有她那丈夫,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女人啊,就怕嫁錯郎!想到這兒,韋媽媽不自覺地就聯想到了韋晶和米陽。 她突然覺得自己老頭子說的對,米陽從小就對韋晶好,知根知底又上進,雖然那媽實在太討厭,可總比像何寧這樣找一個長著張人臉,卻不干人事兒的要強太多了。反正現在小年輕們也不願意和老人們一塊住,自己這些年攢了些錢,上次大姐說爸媽留下來的那套房子要拆遷了,就算兄弟姐妹四個,均分下來也是筆錢。回頭給他們付個首付,出去單過就是了,韋媽媽默默盤算著,她打算今天晚上再摸摸韋晶的底兒。 想到就辦,韋媽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面,給老闆娘打了個電話說家裡有事兒早走一會兒。老闆娘痛快地答應了。剛出了自己辦公室,韋媽媽就看見楊美玉站在飲水機旁邊在發短信,手裡還拿著張名片似的東西。 她站的地方正好擋道,“嗯哼”韋媽媽故意咳嗽了一聲,楊美玉嚇了一跳的樣子,她飛快地把手裡的名片藏到了身後。 “喲,許姐,下班了?”她笑著招呼。 “啊,家裡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有事打我手機吧,”韋媽媽微笑著說。 “那您趕緊回去吧,平時您就夠忙的了,難得早回去一次還這麼操心,您放心,要是沒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我絕對不讓他們打你電話!”楊美玉親熱地挽住了韋媽媽的胳膊往外送她。韋媽媽一笑,“謝謝你了,那我走了,你忙你的去吧。”楊美玉還是執意送,韋媽媽也就由她。 臨出門前,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何寧的座位,沒人在。等出了大門,韋媽媽四周一掃,發現那男的不見了,也鬆了口氣,不然見到了還挺尷尬的。韋媽媽沒再多想,快步往公交車站走去,想趁早去超市買點藕,韋晶最喜歡藕和排骨一起燉了吃。 送完韋媽媽的楊美玉回到座位附近先張望了一下,才飛快地把那張小紙片塞回了何寧的書包裡。她得意洋洋地坐了自己的座位,翻看了一下手機裡保存好的電話號碼,哼,這回可有樂子瞧了。 這邊交完錢的韋晶巨瀟灑的打了一輛出租車,上車一報地址,出租車司機的嘴巴差點咧到了後腦勺,從這兒到韋晶家,沒有一百塊錢根本下不來,大活兒啊!一路上司機就和韋晶閒聊天,從油費漲價說到明年開奧運會的時候會不會真有那缺心眼兒的帶口罩來。 聊到半路,他問了句,“您外企白領吧?”韋晶矜持一笑,心裡難免有點小得意,咱終於也有氣質了,都讓人看出來了。 “您怎麼知道的?”韋晶勾著他往下說。司機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從CBD這邊打車回家還這麼遠的,一般也就是你們外企的才那麼燒呢,沒車還得擺譜,沒跑兒!”韋晶頓時無語,心說您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深秋初冬的北京白天越來越短,路上又堵車,等韋晶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韋晶進樓門前發現自己家的廚房亮著燈,喲?難道老媽已經回來給自己燉排骨了?韋晶高興地往樓上走。到了五樓,她跺腳發現燈不亮,就使勁又跺了兩下,燈還是沒亮,頭頂上卻飄來了米陽的聲音,“再跺塌了啊!” 韋晶先是一怔,沒想到米陽今天回來的也這麼早,不自覺就想笑,可接著又反應過來這傢伙在擠兌自己,她臉上的表情著實扭曲了一會兒。好在樓道黑,也沒人看見。韋晶溜達著上了樓,期間已經準備好反擊的話語,剛一露頭卻看見米陽背對著自己,電錶箱門打開了,他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嘖嘖,”韋晶一撇嘴,“警察就是警察啊,偷電也偷的這麼光明正大!”兩家的電錶在一個箱子裡,跑一根線,分別計數而已,現在米陽正拿著個電筆捅韋晶家的電錶。聽見韋晶的聲音,米陽回過頭來沖她笑,手電筒就打在自己臉上,做了個鬼臉。 鬼臉倒是沒嚇到著韋晶,韋晶問,“我說您那嘴怎麼了,怎麼腫得跟兔子似的三瓣兒了?”米陽呵呵一笑,挺神秘地說,“讓一美女啃的。”韋晶一挑眉稍,“喔?誰呀,芙蓉姐姐吧?”米陽就舔著嘴唇樂,韋晶走上前用手擰著他下巴打量,“您這美女吃素多少年了,能啃成這樣?都快啃裂了!” 米陽特不要臉的一嘟嘴唇,“你想不想試試?”韋晶哼笑了一聲,用力磨了兩下牙齒,獰笑著說,“好呀!”“別,別,”看韋晶掰著自己下巴真想咬的架勢,米陽小聲地笑著躲閃,“是我自己咬的!真的!”韋晶一愣,鬆開了手,“好端端的咬自己幹嘛?” “別提了,我今天不是跟你說了抓盜搶嗎,碰上一巨笨的賊,”米陽邊說邊把手電筒交給了韋晶,示意她幫忙, “照這裡頭!對,就這兒……後來啊那傢伙總算是下手了,我不小心被口水嗆了一下,想咳嗽又怕醒了那小子,只能咬嘴唇生抗,靠!就沒見過這麼肉的賊,好不容易人贓俱獲的時候,才發現一嘴的血腥味兒,按周亮的說法,再慢一分鐘,我非得給自己咬出一後天兔唇來不可,這不,我們所長可憐我因公受傷,故開恩讓我提前回家了。” 韋晶咯咯的樂的不行,米陽突然用腦門撞了一下她的腦門,“讓你笑,個沒良心的!”韋晶揉著額頭還是想笑,手電筒就一抖一抖的。米陽含笑看了她一眼,手裡不停,看起來很隨意地問了一句,“怎麼著,你說你今天碰上那小排長了?” “是啊!”一說這個韋晶可興奮了,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然後表功似的問,“咋樣,咱第一次做紅娘就挺成功,倆人都挺願意的,天賦啊天賦!”米陽不動聲色地聽著,腦子裡已經飛快地轉了三圈了。第一,韋晶顯然跟小排長沒啥關係,這很好!第二,這事兒怎麼聽著有點不靠譜啊,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韋晶拍了他一下,“想什麼呢,聽見我說話沒有?”“聽見了,聽見了,您這媒婆兒天賦大大的!”正想事兒的米陽隨口答道。韋晶撇撇嘴,“跟你八卦可真沒勁,算了,晚上我和桃子說去!”米陽一笑沒說什麼。韋晶這才想起來問,“你到底搗鼓什麼呢?” “我剛才一進家門,我媽就讓我查電錶,說是這兩個月電費都翻番了,我這不出來看看嘛,”米陽說。 “喔,”韋晶點點頭,又立刻覺得不對,皺眉瞥了一眼對門,“你媽不是以為我們家偷你家電吧?她……”“噓!”米陽一把摀住了韋晶的嘴,“小點聲,嚷嚷什麼,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韋晶沒好氣地拍掉了他的手正要說話,就听電箱裡刺啦一聲,米陽趕緊扭頭去看了看,然後就罵,“靠!老子不偷電就算好的了,這破電線居然還敢漏電!”“嗤,”韋晶忍不住笑了一聲,話裡有話地說,“行,你既然找到賊了,那恕不奉陪了!” 轉身想走的韋晶被米陽一把拉住,“又乾嘛?”韋晶不耐煩地看他。米陽湊過來小聲說,“親一個。”韋晶臉嗵的一下就紅了,“親個頭!耍流氓啊你!”米陽本想順茬儿接著開玩笑的,可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大實話,“想一天了!”他自己也是一愣,跟著就笑了。 韋晶的小心臟都快跳暴了,這人怎麼突然變這樣了,昨晚之前還特老實一孩子呢!答應當然是不能答應的,拒絕呢……韋晶突然想起亞君說過的一句話,那時倆人聊天不知怎麼說起男女之間親熱的事兒來了,韋晶自詡很純潔,而亞君特不屑地說,別拿著吃素當光榮,那是因為你沒開過葷,不知道滋味! 滋味……韋晶不自覺地咬了下嘴唇,樓道裡的小燈泡正好滅了,四周一下子就昏昏暗暗的了,外面下班回來的人越來越多,反而襯的這裡更安靜,就那種特適合做壞事的安靜。韋晶吞嚥了一下口水,一抬眼就看見米陽看著自己,不大的眼睛賊亮,微笑著,笑的韋晶忽然感覺有些腿軟,軟到看見米陽慢慢貼過來也不能挪動。 恍惚間韋晶好像嚐到了一點血腥味,她下意識地輕舔了一下,就覺得米陽一僵…… “看什麼呢,老婆子?閨女怎麼還不回來啊?”飯局取消的韋爸爸端著盤子從廚房裡出來,發現老婆正趴在貓眼上看什麼,就問了一句。 “噓!”韋媽媽迅速揮了下手示意他噤聲,然後一臉古怪地轉過身來往客廳走。 不明所以的韋爸爸悄聲問,“怎麼了?”韋媽媽的表情很難拿,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落,見丈夫問,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週末咱倆去看房吧。”“啊?”韋爸爸徹底暈菜了,這哪兒跟哪兒呀。 可惡,太可惡了,兒子果然還是跟韋晶在一起了,居然都……米媽媽憤憤然地轉身離開防盜門,咬牙切齒地往屋裡走。她也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衝出去分開兩個人,兒子估計真得恨自己了,太傷自尊了。 “老婆,我跟你說件事!”一臉喜氣的米爸爸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剛才他一直在打電話,本來想去偷聽的米媽媽卻聽見了屋子外面有動靜,權衡之下,她還是跑去“監督”米陽了。 “什麼事兒呀?”米媽媽沒心情聽。 “好事兒!”米爸爸顯然心情很好,都沒注意到自己老婆不爽的表情。 “哼,我還能有什麼好事兒?”米媽媽話裡有話地說。 “你還記得李芸吧?”米爸爸笑問。腦子正在兒子和韋晶身上轉啊轉的米媽媽順嘴答應了一句,“嗯……嗯?!李芸?!”她猛地抬起了頭看著丈夫。 “是啊,你說多巧啊,這麼多年咱們就沒再找到她,可竟然讓米陽給碰到了!”米爸爸感嘆道。 “我今天找了她一天了,米陽給我的信息也不全,剛才終於聯繫上了,她哭了,”說到這兒一向沉穩的米爸爸也抹了把眼角兒。 米媽媽就木木地坐著,聽著……李芸,這個讓她討厭了一輩子的名字怎麼又出現了!雖然和丈夫結婚多年,丈夫一直全心全意地愛自己,可當初要不是那幾件事湊巧發生,丈夫會娶自己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李芸,還真是個未知數!米媽媽不喜歡韋晶也許有很多理由,但埋在她心底里不能說出來的理由則是,她太討厭青梅竹馬了。 先是韋晶,又是李芸,這是怎麼了,還有更糟的嗎? !米媽媽一時間心如亂麻卻無所適從。米爸爸太高興了,從小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馬,以為永遠也見不到了,竟然這麼神奇地出現了,米爸爸急於和妻子分享自己的喜悅心情,又說,“對了,小芸生了個女兒,聽說跟她長的特像,記得嗎,當初咱們不是還說過要做親家呢,哈哈哈。” 長的特像?親家?米媽媽覺得“哐當”一個大雷就朝著她腦門子劈了過來...... “小張,幹什麼呢你這是?”從團部開會回來的高海河一進家屬院,就看見自己的通信員正蹲在水龍頭邊上洗衣服。本來他也沒在意,可小張手裡的那抹紅色太刺眼了,樣式有點古怪,他停住腳步看了兩眼,忍不住問。 小通信員被嚇一跳,回頭一看是營長就笑著說,“營長您回來了,我洗衣服呢,”說完他把手裡的衣物往盆裡塞,然後站起身來接高海河手裡的東西。 “等等!”高海河叫住了他,走到他跟前,小張眉毛上還掛著點洗衣粉泡沫,高海河伸手幫他擦掉了,小孩兒嘿嘿笑著。 “傻笑什麼,什麼好東西呀,還藏……”高海河彎腰從水盆裡把小張塞進去的東西又撈了出來一看,“啪!”他轉手又給扔回了水盆裡,臉色變的很難看。 小張漲紅著臉,有些手足無措,他都不敢看高海河的臉,就低著頭,手不自覺地在褲子上搓著。高海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彎腰在水盆裡攪和了一下,他二話不說就進了屋。一進門就看見一雙高跟鞋歪倒在門邊,鞋跟又高又細。 “美玉!你出來一下!”高海河一邊叫一邊給自己找水喝,妻子還沒回來,搖搖水壺就听見稀里嘩楞的響,倒出來還沒半杯水,冰涼,高海河也不在乎,一仰頭喝了進去,只是杯底殘留的水鹼有些刺嗓子。 “喲,姐夫,你回來啦,什麼事兒?”楊美玉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一屁股就歪在了沙發上,她一向如此,能坐著絕不站著,懶的很。一肚子火的高海河唰的一下轉過身來,“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了,你……”話未說完,高海河瞪大了眼睛看著楊美玉,她就穿著單薄的秋衣秋褲,光著腳,秋衣的領口很大,而且很明顯,她沒穿內衣,那什麼的形狀都若隱若現的。 高海河猛的扭回了頭,楊美玉就看見他脖子露出的部分都紅了,嘴角一翹,男人嘛,一個個裝的特正經,其實沒有一個不偷腥的!想到這兒,楊美玉擺了一個更有“魅惑力”的姿勢。高海河拳頭捏的死緊,要不是看在老婆的面子上,他真想把這女人扔出門去…… “姐夫,你叫人家到底什麼事兒呀?”楊美玉嬌滴滴的說,她刻意的去講帶點北京味兒的普通話,好讓高海河感覺到自己和姐姐那種到現在還是滿嘴鄉音的女人有多大差別。高海河強自克制了一下自己,“美玉,你還先回屋穿上外套吧,現在天冷,小心感冒!!” “人家剛洗完澡,熱都熱死了,你不信啊,不信我讓你聞聞,我今天剛買的沐浴露,玉蘭油的呢,”楊美玉說著就想起身。 “行了,你不嫌冷就坐那兒聽我說吧!”高海河沒好氣地說,“我說過了,你的衣物要自己洗,不要去麻煩通信員,今天我再跟你說最後一次,聽明白了嗎!” “嘁,”楊美玉登時冷下了臉,還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麼呢,看著高海河的後背,心裡不爽的她還是柔聲說,“姐夫,讓他幫洗點衣服怎麼了,他不就是乾這個的嗎?”“我再跟你說一次,小張是通信員,組織上派他來幫助我工作,也照顧我生活,但他不是傭人,明白嗎?”高海河瞥了楊美玉一眼,看她一臉的不以為然加不耐煩,心裡的火更是拱了上來! “你說一個大姑娘,讓個小伙子幫你洗內衣,你覺得好意思啊?你怎麼不學學你姐姐啊?你看她什麼時候……” “我看她,我看她,我能跟她一樣嗎,她就一帶孩子的家庭婦女,我得上班,我忙的過來嗎?再說了,要不是她非要跑去給別人帶孩子,我用的著找去小張洗嗎?!”楊美玉被高海河的說法激怒了,在她眼裡楊美蘭就是一廢物,一塊絆腳石,憑什麼跟自己比!她尤其受不了高海河拿她們姐妹倆比。 簡直混蛋!高海河氣的太陽穴直跳,她居然拿著不是當理說,“你!”高海河剛要開口,下班回來的楊美蘭跑了進來,“咋了,咋了,有話好好說啊。”本來就一肚子火的楊美玉看見姐姐回來了,手裡還抱著個孩子,立刻調轉了槍口,“姐!你又把這小崽子抱回來了!” 楊美蘭怯怯地說,“美玉,你小點聲,這孩子粘俺,一離了俺就能哭個沒完,這兩天福利院要重修那個供暖,孩子多,沒地兒放,俺就先把她帶回來兩天,一修完,俺就帶她回去,”楊美蘭雖然是在給妹妹解釋,但自己卻看著丈夫。高海河對她一笑,“沒事兒,你看著辦,”說完伸手把孩子接了過去,“愛家,還認不認識我呀?”說完他親了女嬰的額頭一下,小嬰兒就咯咯的笑了起來,高海河也笑了,他心情頓時好了很多,“美蘭,這孩子長的是快啊,上次抱她還沒這麼沉呢。” 楊美蘭笑著點點頭,就著丈夫的臂彎去摸愛家的小臉蛋,但心裡卻是又甜又酸,丈夫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可自己……看著那和樂融融的“一家三口”,忽然間就被徹底忽視的楊美玉氣的手腳直哆嗦,該死的姐姐,該死的高海河,還有那該死的小崽子,他們全該死! ! “哼,”她冷笑了一聲,“姐,姐夫這麼喜歡孩子,你趕緊給他生一個吧。咱爹一直在催呢,以前你說離得遠,不容易懷上,現在天天睡一起,應該沒問題了吧,”楊美玉似笑非笑地說。楊美蘭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高海河看了她一眼,就跟楊美玉說,“這不用咱爹操心,順其自然吧,該有自然就有了,美蘭,做點飯吃吧,我餓了,愛家我先管著。” “哎!”楊美蘭趕緊點頭,去洗手做飯。高海河輕輕顛著臂彎裡的孩子,看也不看地跟楊美玉說,“小妹啊,我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看,所以說話直了些,你別介意,但有些事情是原則問題,我希望你,體諒,並且照做!” “好,姐夫,我知道了!”楊美玉強笑著點頭,然後找了個藉口回了自己房間。等她關上門了,高海河才抬頭,看看她緊閉的房門,又看看廚房裡不是閃現的妻子的身影。前幾天他無意間發現妻子在吃避孕藥,高海河驚訝萬分,他當時就想找妻子問個明白,可最終還是忍住了,覺得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才好,個性敏感纖細的妻子一定有什麼理由才這麼做吧。想到這兒,他低聲問愛家,“她這麼喜歡孩子為什麼不願意給我生呢?”愛家依依呀呀的吐了個泡泡出來。 回屋的楊美玉氣的咬牙切齒,她困獸似的在屋裡來迴轉了幾圈,突然撲過去從皮包裡把手機找出來,開始發短信. . . . . .哼,我不好過,你也別想! “桃子,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對了,還有你那MSN簽名,什麼墳啊,未亡人的?聽著就膈應!”韋晶歪在床上梳頭,她剛洗完澡,就給陶香打電話說了今天的事兒。陶香也跟她說說笑笑,但是韋晶就覺得她不開心。 “沒什麼,在別處看到了覺得挺別緻就用了唄,”陶香微笑著說,她蜷腿窩在沙發里,手裡的遙控器無意識地按著,電視上畫面不停地變換,因為調到了靜音,畫面上的人物雖然表情誇張的笑著,動作著,卻反而顯得更加寂寞。 “你少來,我認識你多少年了,說吧,出什麼事兒了?”韋晶的口氣嚴肅了些。陶香扑哧一笑,“喲,還認真了,你這口氣夠嚇人的。”“別跟我打哈哈,桃子,以前我就知道你有問題,但你一直不說,我看著也沒什麼大礙就沒問,我尊重你的隱私,可最近的你太不對勁了,如果你還要堅持這是你的隱私的話,那就當我什麼都沒問!”韋晶說道。 陶香聽見韋晶認真的口氣,突然眼睛就一熱,她的心事一直埋在心底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原本以為就這樣了,卻沒想到還能碰見他,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有了妻兒。明知道他過的很幸福,可自己的心裡卻越發難過. . . . . . “你和米陽談開了吧?”陶香突然問了一句,“啊?我說你呢,你幹嘛說我呀,別想轉移話題!”韋晶一愣立刻回應。 “韋韋,你的聲音裡都透著幸福,幸福的讓我嫉妒,可我還是特別的為你高興,米陽是個好男人,能跟你過一輩子的那種好男人,一輩子,”陶香輕笑著說,她抹了下眼角兒。 電話那邊的韋晶沉默了一會兒,“桃子,你知道的,我原本壓根就沒想跟米陽,呃,那啥.....” 陶香哧的一笑,韋晶又說,“所以啦,有些事情是你想像不到,昨天發生的不可改,可明天會發生什麼誰又知道呢,是吧?”一向伶牙俐齒的韋晶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有些詞不達意。 陶香卻很理解她的意思,“韋韋我明白的,人各有命吧。”“這可真不像你,”韋晶嘖嘖有聲,“陶香居然開始信命了。”“呵呵,”陶香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說真的,桃子,你是個特別,特別,特別好的女人,比我還好,所以,你一定會碰上個比米陽還好的男人才對!”“您過獎了!”陶香笑說。 “本來就是!”韋晶特肯定地說,“你想想看,我跟米陽都能從見面就掐變,變那啥,你有什麼不可能的?” “是嗎,”陶香一哂,看著電視裡正與某男緊緊相擁的女主角說,“韋韋,有位哲人曾經說過,有的人是從戀愛開始到結婚結束,這是正常態;也有你這樣的從仇敵開始到結婚結束的非常態;當然更多的從戀愛開始到不愛結束,而更糟的是從戀愛開始到仇恨結束,”說到這兒,陶香輕輕嘆息了一聲,“可最可怕的卻是從戀愛開始到戀愛結束,這樣,你一輩子都忘不了......” “阿美,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後天呢嗎?”廖母聽見防盜門響就過來查看,卻看見女兒拎著行李箱推門進來。 “我那兒完事了,就不想呆了,那邊天氣比北京還冷呢,”廖美笑答,鬆開手,任由母親接過行李。撞上大門回身正要說話,廖美忽然感覺母親跟以往相比有些不同,笑眼盈盈,白皙的肌膚上泛著光彩,人看起來好像年輕了不少,不若以往就是笑著也總是夾著淡淡的愁緒。 “媽,我回來你有這麼高興嗎?滿臉放光的?”廖美戲謔地試探了一句。廖母笑嗔她了一眼,正要開口,“姐!”一個響亮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廖美循聲望去,一個個子高高的男孩子正咧著嘴對自己笑,黝黑的皮膚,雪白的牙齒,一頭板寸很利索,幾個美麗痘驕傲地站在他鼻樑上,不突兀反而讓人感覺到一股壓抑不住的青春氣息。 廖美愣愣地看了半晌,這個一身軍裝的男孩兒是……“阿美,你也認不出來吧,當初咱們從東北迴京的時候,他還在長途車站那兒扒門哭著不讓你走,差點誤了發車,呵呵,”廖母回想起往事,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啊,小虎?!”廖美大吃一驚,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把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士兵和記憶裡那個甩著鼻涕四處野的小男孩兒掛上鉤。 “大娘,東西給我!放哪兒?”小虎嘿嘿一笑,趕緊過來接手,廖母推辭不得,就笑著說,“瞧這孩子,先放那門口吧,你坐你的,阿美?” 恢復過來的廖美脫下了外套,示意廖虎坐下,她淡淡笑說,“十來年沒見,你都長這麼大了,當兵了?在北京?”廖虎挺胸抬頭的坐在沙發上,兩手扶膝,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廖美,“嗯吶,因為北京消防兵部隊擴充,我六月份就到北京了,一直在通州那邊受訓,不許外出,今天我跟班長請了兩個小時的假,過來看看你和大娘,還以為碰不上呢,嘿嘿嘿,”說到這兒他高興地笑了,他沒說為了這個外出名額自己付出了多少血汗。 “是啊,頭倆月你爸媽過來看你都沒見著,部隊管理就是嚴格,”從廚房出來的廖母微笑著插了一句,又招呼廖虎,“來,吃梨,這是京白梨,你姐上次特意去西邊門頭溝那兒買的,嚐嚐!美啊,你洗手去。”“謝謝大娘!”廖虎很禮貌地道謝接了過去,東北一般管伯父的妻子叫大娘而不是像北京這邊叫大媽。 從洗手間回來的廖美拿了一個梨子,靠在窗邊慢慢地啃,她看著和母親言談甚歡的廖虎,自己不願意回想的那段日子,就這麼硬生生地跟著廖虎一同出現在自己眼前。 大概什麼時候知道自己不是那個爹親生的呢,六歲,七歲?記不清了,有記憶起爹對自己就沒個笑臉,但他也從不打罵自己,管吃管穿,只是幾乎每晚都會傳來他的低吼聲,“你就得給我生兒子,生兒子!”還有母親那壓抑的哭泣聲,雖然白天她總是微笑著幹這干那的。 後來大了才知道,母親生自己時候難產落了病,再懷孕就很難保住,一個女人能忍受多少次流產?精神上的,肉體上的……雖然不喜歡這個爹,但廖美依舊用了他的姓氏,畢竟他給了自己吃穿,讓自己能活下去。而且那個親生父親她更恨,那個讓母親懷孕,卻用甜言蜜語自己佔了她回城指標一去不返的小人! 十歲那年爹在趕集的路上出了車禍,自己原以為這樣母親就解脫了,再也不會哭了,可搬進來的二叔一家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自己活脫脫就是一個受盡折磨的灰姑娘,還是一個就算死掉也沒有王子來拯救的灰姑娘。 王子……廖美又看了一眼小虎,這小子是廖家的獨苗,從小受寵。一開始對自己也是驕橫的,直到自己忍無可忍地揍了他一頓之後,他卻沒有去跟他爹媽告狀,反而揣著兩個餅子和一塊豬頭肉找到了躲在村外不敢回家的自己。那塊肉真香啊,香的自己到現在都能隨時回想起來。 有幾次出去吃飯,自己都點了豬頭肉,亞君和韋晶還笑話說,美女和豬頭肉的組合太詭異了。想到這兒,廖美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她們倆有誰兩年都沒吃過一點葷腥兒?米陽那幫子警察怎麼說來著,都是扯淡! 米陽?廖美一凝神,難道母親不是因為小虎來了才高興,而是……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廖母。廖虎一邊跟廖母嘮家常,一邊偷眼瞅廖美。廖美穿了一件桃紅色的線衣,雞心領,線條貼身,下身穿了洗白條牛仔褲,雙腿修長,就那麼悠閒隨意地靠在窗邊,烏黑的頭髮垂在一邊肩頭,眼睛好像蒙了層霧。 廖虎的心蹦了兩下,姐姐還是那麼的漂亮,自己怎麼也忘不了第一次看見她時的震驚,白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笑起來淡淡的,別說村里的丫頭們,就是鎮上集會時那些來唱二人轉的女演員都沒她俊!後來長大了,才知道有一個名詞叫氣質。 耳邊廖母說了句什麼,廖虎猛醒過來,不好意思地問,“啊?您說什麼?”廖母好脾氣地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中午想吃什麼,大娘給你做!”“啊,不用了,我一點之前必須回隊報告,以後有機會我就會來的,您放心吧。”廖虎看看表,又看了一眼廖美,廖美點點頭,客氣道,“有空就來坐。”“是!”廖虎大聲回答。 “一點呀?那時間差不多了,你等等啊,”廖母轉身進了廚房。等廖美送小虎下樓的時候,他兩手各拎一個口袋,滿滿噹噹的都是廖母給他帶的吃的。 “姐,你別送了,”到了小區門口,廖虎停住了腳步。心裡有事兒惦記著的廖美也沒客氣,剛想伸手就听見廖虎問,“姐,我還能來看你嗎?” 廖美一怔,扭頭看他,“可以啊,剛才不是說了嗎?”廖虎憨憨地一笑,“那是跟大娘說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爹媽,我……”他囁嚅不知道該怎麼說,鼻尖也出汗了。廖美看著這個比自己高一頭的男孩兒,當初他對自己的好一時間湧上心頭,那是她在鄉下除了母親之外唯一得到的溫暖。 廖美微微一笑,“當然可以,你訓練出警也要小心,下次姐姐請你吃大餐。”“嗯!”廖虎高興的只會點頭了,看廖美伸手攔車,他趕忙說,“姐,不用!我坐公共汽車回去!”廖美不理他,還是打了一輛車,把車門打開,笑說,“行了,要不是你拿了這些東西不方便,我才不管呢,快走吧。”說完她塞給小虎一百塊錢,不容他拒絕。 眼看著出租車拐了個彎消失了,廖美轉身往家走,她沒看見出租車很快靠了邊兒,兩個軍人從路邊的書店裡走了出來。一個老兵笑說,“喲,你小子夠奢侈的,還打車,有那錢還不如吃一頓呢!”廖虎呵呵一樂,一指自己身邊倆大口袋,“班長,這是我大娘給的東西,我姐非讓我打車不可!” 新兵出門必須有老兵帶著,廖虎是新訓標兵,肯幹又能幹,班長很喜歡。今天出來辦事兒特意帶上了他,還跟排長求情讓這小子去他一直惦記著的親戚家呆上一會兒,自己則在外面等他。 “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打車就打車吧,”手裡拿著幾本書的謝軍一笑,“回去還有事兒呢,小虎啊,回去之後別亂說,知道不?”正往車裡擠的班長立刻拍了廖虎頭一下,“聽明白沒有,不許給排長找麻煩!”廖虎響亮的回答道,“明白!”謝軍一笑也上了車。 廖美一進屋就听見母親問,“小虎走了,你沒開車送他呀?”“我給他打車了,車錢也給了,”廖美揚聲說,心裡盤算著該怎麼開口才好呢。廖母拍著圍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廖美站在門口就笑說,“阿美,你來,媽媽有事跟你說!” 這邊米陽忙得是腳打後腦勺,臨近年關,盜搶事件頻發,群眾們都要過年啊,有個別人正道不來錢,那隻好動歪腦筋了。他們一動腦筋不要緊,米陽這些警察就得跑斷腿。 剛從超市拎了倆小偷回來,一進屋,米陽抄起大缸子開始狂灌。對桌的周亮忙得手指都快不分叉了也忘不了貧,“嚯,知道的你是去超市抓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撒哈拉逮小偷了呢!” 米陽顧不上理他,咕嘟咕嘟地大口喝水,“你還敢藏小金庫!”一個女人的尖吼突然響了起來,“噗!”米陽忍不住噴了一下,“咳咳!”對面周亮大叫,“我靠!你丫都噴我文件上了!”邊叫邊趕緊用袖子擦。 “行了,行了,這位男同志你先到外面等一下,一個一個來,這位女同志,先說正事,你又不著急你家東西沒了?”張姐的聲音從里屋傳來。米陽和周亮同時轉頭,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從里屋倒退著走了出來,一轉身,發現半屋子警察都看著他,頓時訕訕地推了下眼鏡。 米陽招呼他坐下聊了兩句才知道,他們家青天白日的就遭了賊,他是從工作單位被媳婦叫回來的。現在的小偷太猖狂,家裡的現金,銀行卡,還有相機給拿走了不說,而且自己的藏在電腦機箱下面的那點私房錢也被賊給搜出來了。剛才匯報案情的時候,他不小心說漏了嘴,本就一肚子火的媳婦立刻就爆發了。 警察們就笑,米陽問,“丟了幾張卡呀?卡掛失沒有啊?”那男人一愣,老老實實地說,“我不知道幾張,家裡錢都是我媳婦管,應該掛了吧?”“什麼叫應該啊?”周亮一翻白眼,“你家裡幾張卡你會不知道?” 男人特鬱悶地說,“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我這兒也納悶呢,你說她那銀行卡我都找了五六年了,都沒找著,那小偷怎麼一下子就給翻出來了呢?” “哈哈哈,”屋裡的人都笑了起來,米陽正笑著,手機響,提示有短信,他打開一看是13800138000的,短信說給他充了一百塊錢。米陽先是納悶接著就反應了過來,肯定是韋晶那迷糊蛋想給自己的神州行充值卻充到自己手機來了。他呵呵一樂,跟一個同事交待了兩句,就出門去胡同口的報攤上買了一張充值卡,給韋晶充上了。 正往回走,手機響了起來,米陽笑瞇瞇地接了電話,“餵?”“米陽!”韋晶的大嗓門立刻響了起來,“你說多邪門啊,剛才我想給手機充值結果給你充上了,可是我也收到了100塊錢!” 米陽笑著咬了自己舌尖一下,故作正經的說,“這說明你想著我呀,真巧,剛才我也想給自己充值來著,沒想到也充錯了,給你充了100塊!”“哈哈,真的呀,那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負負都能得正!”韋晶特開心。 米陽愉快地微笑,“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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