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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4節

艾米 4780 2018-03-16
陳靄一時興起,大包大攬地答應替滕夫人出頭,勸滕教授回家,等到她真的要來勸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境況十分尷尬。滕教授已經說了,叫她別管他離婚的事,而且他也用實際行動宣告了他的“滕獨”,她怎麼好意思去勸他回家呢?如果他說一句“我不是早就叫你別管我的事了嗎?”,她那張老臉往哪兒擱? 但她答應了滕夫人,不勸勸又不好交差,於是決定厚起一張老臉,拼起被滕教授當面教訓幾句,也要去勸一勸。勸不勸得好,那是水平問題,但勸不勸,那就是人品問題了。 她抽空給滕教授打了個電話,但他關了機,只叫她留言,提示留言的那段話是滕教授親自錄的,英語,渾厚,動聽,但陳靄一听就慌了,因為她還沒養成留言的習慣,尤其是英語留言,更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好像做賊一樣掛斷電話。

過了一會,滕教授的電話來了,她一接,他就抱歉說:“對不起,剛才在開會,關了機。這幾天太忙,沒跟你聯繫,怎麼樣,你——還好吧?” “挺好的——你呢?” “我?呃——我從家裡——搬出來了,小杜肯定告訴你了——” “嗯,她告訴我了。你怎麼——一聲不響地就——搬出去了?” 滕教授故作輕鬆地說:“哪裡是什麼一聲不響?大白天搬的,很多人幫忙,聲勢浩大得很——” “我的意思是——我一點也不知道——” “怕你——反對,就沒——告訴你——” “我反對起什麼作用?你怕我反對,不照樣搬了嗎?” “搬了就不怕你反對了,是怕搬之前就遭你反對——”滕教授沒說完,就丟下半截話,說別的去了,“我現在還有點事,這樣吧,你下班了我來接你——”

陳靄聽滕教授的口氣,覺得他還是很在乎她的意見的,如果她反對他搬出來,他可能就不會搬,所以他只好搞個先斬後奏。如此說來,她還有可能把他勸回家去,這使她信心倍增,決定待會要打好“孩子”這張牌,估計無論她把滕夫人的境況說得多麼悲慘,滕教授都不會軟下心來,但如果他知道兩個孩子可憐兮兮的樣子,說不定就會回家去了。 下班之後,滕教授開車來接她,她坐了進去,感覺還像以前的以前一樣,是去滕教授家做飯去的,很有賓至如歸的喜悅。一直到車往另一個方向開了一段,她才醒悟過來,滕教授已經搬出來了,這不是去滕家的路。 她的心情很難受,問了一句“你這是往哪兒開呀?”,眼圈就紅了。 滕教授的情緒也很低落,黯然說了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就沒再吭聲,只悶著頭開車。

到了目的地,滕教授在一棟公寓樓前停了車,說:“這一片就是South Lake公寓,就在你住的公寓後面,走路只要刻把鐘——” 滕教授租的房子在一樓,是個兩室一廳,屋子裡一片狼藉,滿地都是書,走路都是在書堆之間迂迴曲折。陳靄穿的裙子有點緊窄,不能劈叉大跳式行進,只能像穿和服的日本女人一樣,夾著兩腿在書堆之間擠來擠去,一不小心就碰掉幾本書,兩不小心就擠垮一個書堆,一路都在闖禍。 滕教授抱歉說:“剛搬過來,還沒收拾,你小心點,別讓書砸了腳——” 陳靄擠到一間開著的臥室前,朝里望了一眼,估計是滕教授的臥室,只一張單人床,除了音響什麼的,就全是書了,也是堆得沒有下腳的地方。她沒再視察另一間臥室,知道那一定是滕伯伯的閨房,肯定也是非同尋常的髒亂差,不宜參觀,就直接去了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原以為會發現一個空空如也的冰箱的,結果卻發現裡面居然堆得田滿堰滿的,不像剛搬進來的新人,倒像祖宗三代紮根在此的老住戶。

滕教授跟進廚房,討好地說:“今天特意去買了些東西,怕你來了沒用的。你喜歡用不粘鍋,我買了一套,大的小的,總共四個,意大利產的。還有電飯鍋,是你喜歡的牌子。米也是泰國香米,你說過這種米最好吃。醬油我忘了你喜歡哪種了,就隨便拎了一小瓶,你今天告訴我牌子了我明天再去買。西瓜我使勁按了的,很硬,肯定新鮮——” 不知道為什麼,陳靄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想哭,連忙背過身去,拿了電飯鍋去裝米煮飯。 滕教授還在表功,繼續展示自己購買的物品,每樣東西的介紹詞幾乎都是“你喜歡這種”“這種是你喜歡的”“你說過——”之類。 在一片“你喜歡”當中,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勸滕教授回家去,就給自己找了個藉口:現在說話不方便,怕滕伯伯聽見,還是待會吃過飯,把滕教授約到外面去說吧。於是她專心致志做飯做菜,隻字不提勸滕教授回家的事。

飯做好之後,她才發現滕教授還沒買餐桌椅,沒地方吃飯,她只好在客廳裡擺出一個大書堆,三個小書堆,大的做飯桌,小的做椅子,三個人坐在書堆上吃飯,吃得滕教授心疼肚疼,生怕有誰把他的書搞髒了。 滕伯伯似乎很能隨遇而安,坐在書堆上,邊吃飯邊看電視,很小的一個舊電視機,放的是英語的節目,也不知道滕伯伯能看懂多少,但滕伯伯似乎不比以前的享受程度低,很可能沒兒媳管了,還覺得更加自由。 吃過飯,滕教授說:“爸爸,你把碗洗一下,我送陳大夫回家——”到了外面,滕教授說,“沒幾步路,我們不開車,走過去吧——” 於是兩人沿著林蔭路往陳靄家走,滕教授問:“你去過我家了吧?” “嗯,你怎麼知道?” “兩個孩子——還好吧?”

陳靄趕緊打“孩子牌”:“嗯,就是——很捨不得你——” “昨天搬最後一趟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兩個放學——本來很早就開始搬了,就是想——趕在他們放學之前——搬完——但是沒想到——書——太多了——搬到他們放學還沒搬完——兩個人一見我——” 滕教授沒往下說,臉也扭到一邊去,彷彿在數路邊總共長著幾棵樹似的。陳靄眼前浮現出一個淒慘的畫面:兩個孩子抱著爸爸的腿,懇求爸爸Don't leave! (不要走),爸爸也是淚流滿面,但還是狠了狠心,掙脫了孩子的牽絆,坐進了駕駛室。兩個孩子跑到爸爸的車前,躺在地上,誓死不讓爸爸的車開過,爸爸伏倒在方向盤上慟哭—— 這個畫面把她搞得淚眼婆娑,急忙把臉轉向一邊,一直等到自己比較平靜了,才勸說道:“我說——你——還是——回去吧——看在孩子的份上——”

滕教授沒答話,仍然望著路邊的一棵棵大樹。不知不覺之中,兩人已經走到陳靄的公寓後牆那裡了,滕教授嘶啞地說:“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吧——” 兩人又往回走,走到一個小湖邊,看見湖邊有幾張飽經風霜的長條椅子,說不出顏色的那種,兩人滄桑地坐下,陳靄老實坦白說:“王老師叫我來勸勸你——” “勸什麼?” “勸你回去,勸你不要跟她離婚——” 滕教授沉默了一陣,說:“你覺得我應該不應該跟她離婚?” “我覺得——為了孩子,還是不要離婚——” “我就是為了孩子,才決定跟她離婚。像我們這樣吵吵鬧鬧,對孩子有什麼好處?” “那你們就爭取——不吵嘛——” “不吵可能嗎?她教育孩子的方式很——原始,題海戰術,死記硬背,形式主義,每天都給孩子佈置一大堆家庭作業,也不管有用沒用,就逼著孩子做,不做就打就罵。其實我兩個孩子都很聰明,成績很好,知識面很廣,比她廣得多,問的問題,她很多都答不上來,哪裡用得著她這麼胡亂加班加點?練琴也是一樣,自己又不懂,又要逞能,總是逼著孩子彈多少多少小時,把孩子學琴的一點興趣全都搞沒了——”

“這些問題,你都可以跟她商量著解決——” “怎麼商量?她是個聽商量的人嗎?你跟她商量,她跟你橫說,每次都是以吵鬧告終。我一直都是準備等到兩個孩子讀大學了再離婚的,但她把我逼得走投無路。那天的事,你也親眼看見了,她就是那樣的鬧法,不可理喻——” “她那天是——過分了點,但是——她擔心——你爸爸——看黃帶會影響孩子——還是——有道理的——” “我沒說她的擔心沒道理,她一跟我說了這事,我就跟我父親談了,叫他以後注意點,不要在孩子放學的時候看,不要把聲音放太大——” 陳靄很驚訝:“那你的意思是——他看黃帶還是可以的,只是注意時間——和——聲音——就行了?” “那你的意思呢?不准他看?他還沒老到——完全沒——慾望的——地步——”

“呃——王老師說——是你租回來——自己看的?” “不是我租回來的——” 陳靄舒了一口氣:“我就說了,不可能是你租回來的嘛,你是大學教授,怎麼會租這種東西看呢?” “我的意思是,那帶子不是我租的,是很久以前別人幫忙轉錄的。現在還有誰看錄像帶?我現在都是看CD,DVD,或者上網看,完全忘記家裡有這麼一盤帶子了,不知道我爸爸是怎麼找出來的——” 陳靄一直存著一線希望,希望滕夫人關於滕教授看黃帶的推測是錯誤的,哪知道滕教授親口承認了,聽口氣還是多種渠道地看,家常便飯地看!她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支吾了半天,才說:“你——怎麼——” “是不是覺得我一個大學教授看這些東西——有點——誤人子弟?但我並沒在課堂上推銷黃帶——”

“呃——我也沒說誤人子弟——就是覺得——好像——” “有點變態?道德品質不好?低級下流?” “呃——這個——這個——” “陳靄,你也是結了婚的人,對男人不會是一無所知。我跟王蘭香分居六七年了,從來沒跟任何人有過什麼——不軌的事,自己私下看點黃片——解決一下——生理需求——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英語裡把這些片子叫做'adult movie',也就是'成人電影',而不是什麼'黃色錄像',adult movie在這裡是可以公開出售或者出租的,是合法的。很多人都看,男的女的都有,還有很多夫妻一起看,增添——性愛樂趣——這不是什麼——不道德的事——” 陳靄聽說是合法的,是可以公開出售的,就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了,但她死要面子說:“我知道,我知道,我沒說你不能看,我只是說——”她找不到適當的詞語,轉而問,“你這人也是的,既然有——那個——那個——生理——需要——又何必跟——王老師分居呢?現成的——不用——偏要搞到——看——成人錄像——的——地步——” “我不喜歡的人,我不願意跟她們——做那種事——我覺得她們臟——” “那——錄像上的人——呢?你不覺得——她們——臟?難道你喜歡那種女人?” 滕教授笑起來:“這是哪跟哪呀,我又沒跟錄像上的人——做愛——” “那你看錄像幹什麼?難道你不是邊看邊想像自己是在——跟那些人——” 滕教授有點尷尬地說:“有的人可能是那樣的——但——也不是——人人——都那樣——我看錄像是——呃——怎麼說呢——只是起到一種——刺激作用吧——呃——就是——怎麼說呢——來得快一些吧——” 這下輪到陳靄尷尬了,她垂著頭不吭聲,用腳在地上畫圓圈。 滕教授接著說:“你大概沒看過成人——錄像——所以把這想像得——十惡不赦,其實你——一個人在海外——丈夫不在身邊——也可以——適當看一看——一是——開闊一下眼界——二是——二是——” 滕教授“二是”了半天,也沒“二是”個所以然出來,但陳靄感覺自己心領神會了這個“二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那天晚上,她抑制不住好奇心,想看看究竟怎麼個“二是”法,於是關上房門,拿出手提電腦,坐在床上,在網上搜尋“adult movie”,一下搜出無數個網頁來,她隨便點開一個,就看到一整版觸目驚心的標題,光那些標題就把她看得臉紅心跳。 她點開一個不那麼噁心的標題,屏幕上一下蹦出一個小窗子,裡面有兩個年輕女人的照片,下面有那兩個人的名字,還有地址,全都是D市的地址,而且就是她住的那一塊。 她嚇昏了,以為屋子裡被人裝了攝像頭,把她此時的醜態攝了個正著。她到處張望了一陣,沒發現可疑跡象,鎮定下來才想到可能是網站根據她的IP查到她在這一塊的。她稍稍放了些心,因為她自己沒入上網計劃,用的是附近住戶的無線網,人家沒加密碼,她能上去,於是就上去了,成人網站查IP也只會查到無線網主頭上去。 她很快就發現屏幕上一直在向她推薦本地的女孩,問她要不要在一起玩一玩,估計是把她當男人了,那她就更不怕了,沒暴露。 她點開幾個標題看了一下內容,有的是圖片,有的是視頻,都很短,大概不花錢的就只這麼短,但那些鏡頭很直接很刺激,都是她從來沒看過的東西,她才看了幾個就覺得下面突突地跳,春水也開始氾濫,她比較相信滕教授的話了,因為她並沒想像自己跟錄像裡的人如何如何,她心裡很清楚地知道錄像裡的人是錄像裡的人,而她是她,但她的身體仍然起了反應。 她又檢查了一遍房門,的確是栓好了,然後她返回床上,褪下內褲,伸出一隻手去撫摸那個突突亂跳的地方,很快就讓自己騰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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