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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之珠

雲中之珠

艾米

  • 言情小說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248851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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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節

雲中之珠 艾米 6480 2018-03-16
“老楊,你趁這會兒有空,把他送到格蕾絲那邊去不好嗎?老坐那裡講!” 老楊正神采奕奕地向剛到美國的師弟兼老鄉宇文忠介紹“我們這邊”的情況呢,被老婆一聲悶喝,彷彿滔滔長江水遇到了三峽大壩一樣,猛地閘住,不能順暢地往下流,只能就地向上漫,會產生什麼後果,可真不好說。 宇文忠識趣地站起身:“師兄,麻煩你送我一下。” 老楊以一個拂袖而去的姿勢響應:“走!我送你。” 到了門外,兩個人坐進那輛被太陽曬得像蒸籠的車裡,老楊威武地說:“我是看在她懷了崽儿的分上,不然的話,今天肯定是巴掌上身。” 宇文忠一愣,問:“誰呀?” “誰?你嫂子唄。” “哦!”宇文忠不由得暗自好笑,他和老楊是前後山的,當然知道他們那疙瘩的風俗,男人嘮嗑,女人是沒資格插嘴的,更不用說當著遠道而來的客人支使當家的了。但他也在城市待了好些年了,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城市出生長大的女朋友,當然知道他們那疙瘩的風俗在城裡行不通。

老楊的老婆一看就不是他們那疙瘩的人,口音不同,氣勢也不同,肯定是城裡的女人。平日里老楊肯定“被威風”慣了,但今天有他這個老鄉兼師弟在跟前,老楊就不得不拿出一點兒架勢來,免得傳回村里成了笑話。但為了那個拂袖而去的動作,老楊今夜不知要賠多少罪才能下台。 他怕老楊難堪,主動扯到別的話題上:“我這樣事先沒打招呼就跑過去住,人家會不會不高興?” 老楊大包大攬地說:“沒事兒,我跟她最熟了,我帶去的人,她沒有不好好招待的。” “但她現在不在家。” “放心,今晚我就給她打電話。” “她家沒別的人——就她一個人?” “一個人不好嗎?她不在家,你獨占一棟房。” 宇文忠尷尬地笑了一下:“就怕她回來了我還沒找到住的地方。”

“沒事兒,如果你沒找到住的地方,格蕾絲肯定不會趕你走的。” “但我怎麼能跟個女的合住?” “我說老弟,老土了不是?你以為這是你們那邊?孤男寡女還要避個嫌疑什麼的?我告訴你,我們這邊男女混住的多了去了。” “我知道,現在國內也有男女混住的。” “我說的是男女合租,不是同居。” 宇文忠本來想聲明男女合租我們那邊也有,但覺得沒什麼意義,男女合租又不是GDP,爭個輸贏有啥用啊?再說他現在也到“我們這邊”來了,誰跟誰競賽呢? 他嘟噥:“只是覺得有點兒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怕她把你吃了?” “那倒不是。主要是怕我女朋友知道我住在一個單身女人家裡——不放心。” 老楊哈哈大笑:“還不是老婆呢,就怕成這樣?”

“也不是怕,設身處地想想,如果她跟一個單身男人合住,我也會不放心。” “那不同嘛。” “有什麼不同?” “女人當然怕被人佔便宜,男人怕什麼?難道還怕被女人佔了便宜?”老楊建議,“跟你女朋友說,如果她怕你跑了,就趕快跟過來守著。” “她是叫我盡快把她辦過來,但是我也不太懂這些,不知道怎麼弄,到時候還得向你請教。” “那還不簡單?抓緊時間把婚結了,辦探親過來。” “但是她不願意這麼早結婚。” “她多大了?” “二十五。” “二十五還早?再拖幾年,都滅絕師太了!” “她不會成滅絕師太的。” “你這麼有把握?是不是長得比你嫂子還漂亮?” 這個問題宇文忠不好回答,如果照實說,他當然認為女朋友比“嫂子”漂亮多了,但誰會傻到當面說人家的老婆不如自己的女朋友漂亮呢?他迂迴曲折地回答:“滅絕師太不是女博士嗎?”

“也是,女人嘛,讀那麼多書幹啥?讀了博士都沒人敢娶了。” “嫂子不是博士?” “我怎麼會讓她讀博士?老老實實給我在家待著,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你小子也挺聰明的,知道不讓你女朋友讀博士。” “不是我不讓她讀。” “她自己不想讀?” “嗯,她要讀也還早呢,她大專畢業。” 老楊安慰說:“大專的女生一般都很漂亮。學什麼的?” “旅遊。” “學旅遊的?那她不跟你結婚,你準備怎麼把她辦過來?” “她說可以過來讀語言學校。” “呵呵,只怕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為什麼?” “如果是為了跟你在一起,幹嗎不肯結婚呢?過來讀語言學校,讀著讀著就跟個老外跑了。”

宇文忠不相信女朋友雲珠是這樣的人,如果她只是想出國,結婚是最簡單的方法。結婚又不是死刑,執行了就不可更改。先結婚,辦出國,找到老外再離婚,那不比過來讀語言學校快? 但他不想對老楊說這些,知道越說老楊越要抹黑雲珠,而他很受不了別人抹黑她。他在這個世界上活了二十多年,她是第一個不嫌棄他窮的女生,在他心裡她就是一顆閃閃發亮的鑽石——雖然他沒見過真正的鑽石。 老楊出謀劃策地說:“你女朋友要是不願意跟你結婚,你就告訴她,我這兒有個富婆,家財萬貫,你不願意跟我結婚正好,人家還想包養我呢。” “別開玩笑了,哪裡有富婆願意包養我?” “格蕾絲就是個富婆。” 兩個人正八卦著,目的地就到了。老楊把車停下,吩咐一聲“搬東西”,自己徑直走去開大門。

太陽好大,曬得人睜不開眼睛。外面一個人影都沒有,不知道是都上班去了,還是躲在屋子裡乘涼。宇文忠從後車廂里拉出兩個箱子,剛提到門前,忽聽老楊大喝一聲:“攔住它!” 他還沒搞明白咋回事,就見一團黃褐色的東西從他腳邊躥了出去,老楊追過來,把他推在一邊,直奔那黃褐色東西而去。 他放下箱子,去看老楊在幹什麼,但四下一張望,沒見老楊的影兒,又怕跑遠了箱子被人拎走,房子被人打劫了,只好守在原地,被太陽烤得直冒汗。過了好大一陣兒,才見老楊氣喘吁籲抱著個黃褐色的物件回來了,滿頭大汗,嘴裡念叨著:“乖乖,你要是跑丟了,我可麻煩大了。” 宇文忠定睛一看,是隻大貓,無辜地躺在老楊懷裡,十分溫順馴良,不像剛肇過事的樣子。老楊抱著貓進了屋子,邊上樓邊叫:“快進來,把門關上,外面熱死人。”

宇文忠把箱子拎進屋去,關上門,發現屋子裡倒十分涼爽,但他剛曬出來的滿身熱氣一時還鎮不下去。他撩起T卹擦了一把臉,想去把剩下的東西提進來,又怕把貓給放出去了,只好站那裡等老楊發話。 過了一會兒,老楊從樓上下來,聳起肩膀,用T恤的短袖擦擦臉上的汗,解釋說:“這是格蕾絲的寶貝貓兒子,要是弄丟了,我可賠不起。” “我剛才連門都不敢開。” “現在沒事了,我把它關起來了。你去把東西都提進來吧,然後我帶你去買點吃的。” 宇文忠趕緊出去提東西,回來時看見老楊正用手機講電話,滿臉是諂媚的笑:“哪裡是在嘮嗑呢?是那貓趁機跑了出去,你不相信?不相信可以問阿忠……好,好,就回,就回,怎麼說也是老鄉嘛!”

收了線,老楊招手說:“來來來,我帶你上樓看一下就得回去了,你嫂子她心口不舒服。這城裡的女人啊,要是懷了崽,就像當上了王母娘娘一樣,不把你支使得團團轉就不甘心,我下輩子堅決不娶城里女人了,尤其是爹媽當官的。” “你趕快回去吧。” “沒事,我給你交代一下就走。喏,那間是主人房,格蕾絲住的,你別進去,女人都有潔癖,最見不得別人進她們的閨房。她每次休假出差都讓我幫她照看貓,就因為我這人自覺得很,從來沒進過她的房間,所以她特別信賴我。喏,這間是客房,她-貓兒子-住的。這裡還有一間小臥室,你可以住幾天,找到房再搬出去。記得餵貓,還要給它清理垃圾。” 宇文忠慌了:“怎麼餵?怎麼清理?你得告訴我一下。”

“來,我指給你看。喏,這個袋子裡是貓食,這個袋子裡是貓砂(墊在垃圾箱供貓拉屎的)。” “多久餵一次?多久清理一次?” “你看著辦唄,吃完了,就加些食,拉髒了,就清理,簡單得很。”老楊說著,從鑰匙鏈上取下一把鑰匙,交給宇文忠,就匆匆下樓去了。 宇文忠跟了下來,看見老楊已經坐進車裡,只好揮手告別。等老楊的車開走了,宇文忠回屋,關上門摸索了一番,知道怎麼從裡面鎖住門了,便把門鎖上。把自己的東西都提到樓上,宇文忠只覺頭昏腦漲,這房子也太豪華了,比他見過的所有房子都豪華,且無比潔淨,搞得他自慚形穢,生怕自己一舉手一投足就會給這房子留下不可磨滅的污跡。 他從旅行袋裡拿出一條毛巾,推開了好幾個門,終於找到了浴室。哇,真是富麗堂皇,比老楊家的氣派多了。浴室裡有浴缸,還有個玻璃門的小單間,像是洗淋浴用的,推開一看,果然有個蓮蓬頭。他擰了一下開關,有水,不過是冷的。他顧不得了,脫掉衣服,取下眼鏡,走了進去。洗了一陣兒,水還是冷的,他越洗越涼,只好草草收兵。擰乾毛巾擦了擦身體,一抬頭,迎面看見一個赤身裸體的人影,白花花的,嚇了他一大跳!

宇文忠嚇得不輕,以為是女主人回來了,定睛一看,才發現對面牆上有面大鏡子,他趕快拿起眼鏡戴上,確定了那白花花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好大一面鏡子!差不多佔了整面牆,鏡子上方是一排燈泡,總有一二十個吧,估計一開燈會亮得像燈光球場一樣。他還從來沒在這麼大的鏡子裡看見過自己赤裸的模樣,感覺很彆扭,急忙找了乾淨衣服穿上,然後把自己的箱子和雜物都提到房間裡的一個掛衣間裡藏起來,盡量讓房間顯得像沒人來過一樣。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就住在掛衣間裡,因為臥室裡那張豪華的大床,讓他肅然起敬到擔心尿床的地步。他只在電影裡看到過那樣的大床,是專為“007”之類的猛男與美麗的女人們在上面纏綿悱惻而設計的。他簡直想不通自己那睡慣了硬邦邦單人床的身體,怎麼能放在那麼高雅的大床上,完全是有辱斯文。 他走出臥室,來到“貓兒子”住的房間門前,想推開看看要不要餵食,但又怕“貓兒子”跳出來到處亂跑,如果從哪兒鑽出去,那就麻煩了,遂決定先把全部門窗都檢查一遍再說。 樓上的窗子都關得嚴嚴實實,還有層層窗簾遮著,應該沒問題。樓下有一個很大的玻璃門通後院,關得死死的,樓下的窗子都關好了。他終於放了心,即便那貓奪門而出,也出不了屋子,只要還在這屋子裡,就有辦法逮住它。 他返身上樓,邊走邊打量,越看越肅然起敬,牆上掛的是他看不懂的西洋畫,家具也很西洋,而且是帶古風的,桌子椅子上都有些毫無實用價值的雕花紋路,而且沒哪件家具的腿是直的,都是曲裡拐彎的。作為鄉下木匠的兒子,他那有限的木工知識告訴他:這些家具都挺貴的。因為越是華而不實的家具,越費工費時,也就越貴。 一句話,這房子比他看到過的任何房子都好。當然,他長這麼大,也沒看到過多少豪華的房子,他生在鄉下,長在鄉下,家裡只有一棟土牆屋,下雨漏雨,起風落灰。他中學到鎮上住讀,跟另外十多個人擠一間房;上大學到A市住讀,跟另外五個人擠一間房;讀碩士到B市住讀,跟另外三個人擠一間房;讀博士也是在B市,跟另外一個人擠一間房。按照這個速度,他應該在做博士後時才能一個人擁有一間房。但按照房價上漲的速度,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擁有自己的房子。 他到美國來還是準備跟人擠住的,但人家還不待見跟他擠呢。本來說好租老楊家的一個臥室,跟老楊家共廁所共廚房,結果到了美國,老楊突然通知他說老婆懷孕了,岳父岳母都要過來探親,不能把房租給他了,讓他先到一個朋友家暫住幾天,找到去處再搬走。他就這麼被推了出來,但他沒想到暫住幾天的地方是這麼富麗堂皇。不知道住這幾天得交多少錢?肯定不便宜,他得盡快找個地方搬出去。 他把自己的電腦拿出來,想到C大的論壇上去找住房,但弄來弄去都上不了網。他想給老楊打個電話問問上網的事,又怕老楊的老婆發飆。他憑直覺感到老楊的老婆不待見他,不然不會在他到美國的第一天就把他打發出來。 說實話,他也不敢在老楊家住。一走進老楊那雖然不算富麗堂皇但也寬敞明亮的家,一見到老楊的老婆,他就開始發怵,也不知道是怕什麼,就覺得自己像個臟抹布一樣,只配待在黑糊糊的灶頭,主人偶爾拿出來,也是為了打掃更臟的地方,打掃完了,就該回到黑糊糊的灶頭去。他到雲珠家去的時候,也是這麼個感覺,雖然雲珠的父母對他挺客氣,但他就是覺得不自在,老覺得自己像塊臟抹布,擺在人家亮堂堂的餐桌上,有礙觀瞻,搞得他渾身像爬滿了螞蟻一樣生理性瘙癢,還是待在自己那除了亂糟糟便一無所有的學生宿舍裡更舒坦。 今天幸好格蕾絲不在家,不然他寧願去大街上流浪也不敢住在這麼豪華的房子裡。 他安慰自己:現在不能到街上去流浪了,因為我有任務——照看“貓兒子”。他走到“貓兒子”門前,屏住呼吸,做好了眼疾手快擒拿逃犯的準備,然後輕輕推開房門,只見“貓兒子”正趴在地上休息,見他推門,也不驚慌,睜著一對黃褐色的眼睛盯著他看。 “貓兒子”的臥室不比他那間差,也有一張寬大豪華的床,床兩邊各有一個床頭櫃,上面放著豪華的檯燈,屋子裡還有梳妝台等家具。他心寬了一點兒,連貓都能住這麼好的房間,自己怎麼說也應該比貓強吧?但他隨即就憤憤起來,這真是兩個社會兩重天啊!想想老爹老娘,住的是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點燈都捨不得點大燈,更沒空調,夏天熱死,冬天冷死,而這只破貓居然住的是空調房間,還鋪著地毯!難道自家爹娘的命還不如一隻貓值錢? 一剎那間,他幾乎有了讓這貓餓死的衝動,但轉而一想,貓是無辜的,又不是貓讓他父母那麼貧窮的,怎麼能怪貓呢?到底是誰讓他父母那麼貧窮的呢?他說不准。 以前學馬列的時候,還能從“剩餘價值”的角度分析分析,當然只是偷偷在心里分析一下而已,因為他爹媽不是生活在資本主義社會,總不能說他們的貧窮是因為資本家把他們的剩餘價值給剝削走了吧?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久,尤其是交不出學費買不起車票談不到女朋友的時候,他就鑽天覓縫地想這個問題:為什麼我的父母這麼貧窮?他們都是勤勞勇敢的中國人,一個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干了一輩子農活,另一個是風餐露宿走村串巷乾了一輩子木工活,但到頭來都窮得叮噹響。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他直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為什麼,但他從很小起就在為改變自家的貧窮而奮鬥。不管是父母還是老師,都是這樣教育他:好好學習,不然就會跟你爹媽一樣,在鄉下窮一輩子!他可不願意一輩子待在鄉下,更不願意一輩子受窮——這是他學習的動力。就是憑著這股動力,他一路拼搏到了城市,進了大學,但不是他嚮往的一流大學,而是一所二流大學。 進大學之後才得知這樣一個事實:憑他的分數,如果他是A市戶口,他肯定能進A市的一流大學,但因為他是鄉下戶口,所以只能進二流大學。原來歧視鄉下人是一流大學的校規!他差點兒氣暈!氣完之後還得接著讀二流大學。 本科快讀完了,他才發現用人單位也不待見鄉下人,他好不容易找了個工作,但不在一流城市A市,是在二流城市B市,而他的同學,凡是A市土生土長的,都在A市找到了工作。原來歧視鄉下人是一流城市的風氣!他又差點兒氣暈。氣完之後就發奮考研究生,結果連A市的二流大學也進不去了,只得進B市的大學。 碩士快讀完的時候,他才發現工作市場也不待見鄉下人,幾年前他靠投簡歷還得到了B市幾個單位的回复,這次他親自跑B市的招聘會都沒人待見他。原來歧視鄉下人是城里人的風氣! 這次他已經不氣了,氣有什麼用呢?氣了這麼些年,什麼也沒改變。先苟延殘喘讀博士吧,於是他開始讀博士,但他有種預感,等他讀完博士,可能連三流城市的工作都找不到了。他讀學位的速度永遠趕不上工作市場縮水的速度,更趕不上全國歧視鄉下人的速度。他怎麼讀都是個鄉下人,都不能把城里當官的讀成他的親戚,也就永遠進不了城裡的單位。正愁著讀完博士又該怎麼辦的時候,他偶然聽說了老楊這個老鄉,並且聯繫上了,這終於讓他看到了一線曙光——出國。 老楊說:“出國吧!你看我,跟你一樣,出生鄉下,沒權沒勢,在國內哪兒都混不出人樣來。現在我出了國,住洋房,開汽車,娶了漂亮老婆,還可以生一群崽儿,比縣長過得還滋潤,等我畢業找了工作,拿了綠卡,就把我鄉下的爹媽接出來享福。” 這個前景太有誘惑力了!尤其是最後那句。 他這些年一直沒動過出國的念頭,主要是不願拋下爹娘。他是家中唯一的兒子,他不奉養父母誰奉養?但他越來越發現如果在國內發展,他這一輩子都甭想奉養父母,拿什麼奉養?像他這種情況,靠工資連老婆都討不起,更別談奉養父母了。但他剛從思想上想通了奉養父母的問題,一個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他有了女朋友。 好在雲珠很支持他出國,可以說比他自己還支持:“去吧,去吧,國內現在這麼講出身講關係,你在這裡混不出名堂來的。還是去美國打拼吧,我聽說你這樣的人在美國最吃香。” 他有點兒羞澀地說:“可是我捨不得你。” “那你就盡快把我辦出去。” “怎麼辦?” “幫我找個語言學校。” “我走了,你會不會把我忘了?” “我就怕你把我忘了。” “我怎麼會忘了你?” “我怎麼會忘了你?” 他臨走前的那段時間,雲珠不時找個理由誆過爹媽,到他的寢室來過夜。他的室友回家了,寢室就是他和雲珠的天下。兩個人擠在他的單人床上,瘋狂地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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