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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軍書插羽刺中京

盛世唐朝之唐宮外傳 紫百合 2945 2018-03-16
建中二年冬至時分,氣候漸漸寒冷,京都的冬天就這樣不知不覺來臨了。 天香水閣的湖面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浮冰,湖邊的春花夏草早己凋零,梧桐落葉紛紛。 淑妃故去那日他自兩儀殿歸來,久立無語,黯然神傷。 我至今猶記他心痛之狀。其實淑妃一直都是他最溫婉相知之人,即使他後來不再寵顧她,但在心底卻始終有她的一分位置。果然不久,他便下旨追封淑妃為昭德皇后。 他與我之間嫌隙消除後對后宮諸妃更加疏離,大半年來只居於太極殿或天香水閣之中,如此專寵難免讓賢妃等人心生幽怨。他明知寵擅后宮定會為我招來禍患,明知身為大唐君主應該廣有子嗣,卻是全然拋諸腦後。 他與我都已無法拒絕沉溺於那種傾心相戀的感覺,我們本來就是愛著對方的,如今更是難捨難離。

我晨起後在水閣中處理六宮事宜,午時一過便去太極殿陪伴他一一他早己詔命我可隨時前往。 宮中事務並不繁雜,我求他封藍箋與青櫻為寶林,晉王珠為昭容,他擁著我溫柔地說道:“好。” 我求他將年紀長於二十五歲的宮中侍女盡數賜錢三幹緡釋歸故里,他同樣說道:“好。” 他低語道:“只要茉兒願意,朕都覺得好。”他對我幾乎是乾依百順,或許他心中以為只有如此方能顯示他對我之深愛。 全心全意的愛情,既是美酒,亦是毒藥。 情深恐不壽,強極必招辱。 我時時感覺有一種無邊無際的壓力在無形中籠罩著我,午夜夢迴時,唯有他溫柔而堅定的擁抱能讓我再次安然入睡。 六宮中事幸有藍箋與青櫻為我左膀右臂:藍箋心細,助我司掌宮中閨閣禀賜供給:青櫻清明,助我決斷種種是非。

王珠因青櫻之故與我往來密切,遂成知心契交。她對於皇帝恩寵似乎並不在意,如今晉位昭容,尚在郭盈之前,她心中明白是何緣故,於是更加親近依附於我。 裴相被貶為眉州司馬,裴昭儀心中有怨,但見皇帝對自己身遭不幸並無特別關切之意,卻是心灰意冷,只是安然度日,似是再無爭寵之心。 自我與裴昭儀兩人失子後,郭盈己招致眾人之疑,她亦有口難辯。但裴昭儀之事她卻未必真正無辜,皇帝對她態度已是冷淡之極。 賢妃如今亦懼我三分。 他對待眾妃嬪仍是一視同仁關懷照顧,但我深知他並無多餘心思在她們身上。 我靜坐於窗前,手撫琴弦,流水般的悠揚之聲響徹天香水閣。 藍箋輕聲道:“姐姐,太子殿下前來問安。” 琴聲嘎然而止,我回頭只見皇太子李誦進來叩首,以柔和清脆的童音向我說道:“兒臣向母妃請安。”

他身穿剪裁合身的小太子服,眉目清秀,聰明伶俐,若非身體不夠強健,應是完美無缺的儲君。他對我之恭順依賴,越來越發自本心,視我如同生母,儘管我長他不過八歲而己。 我微笑問道:“今日太傅可有訓誡你麼?” 他目光中有幾分得意之色道:“沒有,太傅還誇獎兒臣大有進益。” 我見他鬢角髮絲有些零亂,喚他至身旁替他理好,卻見他呆呆地望著我,便問他道:“誦兒,可是哪裡不妥麼?” 他回過神說道:“母妃和母后真的很相像。” 原來我適才之舉讓他想起了己故的生母。宮人皆知我與昭德皇后的面容本就有幾分相似,太子心中恐是將我當做她一般。我只是微笑,並不覺驚奇。 不久太子便告辭而去。 我心中略有些悵然,如今太子侍我孝順恭謹,但那遺憾終究還在。皇帝在我面前從不提起此事,我卻知曉他在暗中詔告太醫院至民間四處尋訪良醫驗方,務必要醫好我之隱疾。

他依然渴望我能為他生一個屬於我們兩人的孩子。 午時過後,我如往常一般至太極殿見駕。 我外穿白底淺紅花紋的錦衣,腰間大紅色綢緞絲帶比尋常腰帶略寬,那衣服領口開得極大,肩頸皆顯露在外,髮髻高挽餘下部分梳理成一束側垂至胸前,鬢旁一朵宮制金色芙蓉,耳垂二寸明珠長串,本是極其隨意。 他正低頭批閱奏摺,似有感覺一般抬首視我進殿而來,眼中笑意頓生。我才近御案之旁已被他抱至膝上,他以手輕觸我裸露的肌膚道:“怎麼還穿得如此單薄?”我笑著躲過他的撫觸,恐他又有過分之舉,說道:“我不冷。” 我見那御案之上置有各種鮮果如龍眼、葡萄、柑橘等,甚覺奇怪。他登基之後己詔令各地停貢如新羅渤海之鷹鷂、揚州幽州之銅鏡麝香、山南枇杷、江南柑橘、劍南春酒等物,不知因何又會重新貢進。

他伸手拿起一枚柑橘說道:“淄青節度使李正主動獻錢三十萬緡及數種停貢物品,知朕卻之無辭,分明是故意試探為難朕。” 我問:“那皇上如何應對他?” 他將果肉剝開送至我唇邊,道:“些小難題,恐還難不住朕。這些貢品本是微薄之物,朕自然收下。那三十萬緡錢,朕己賜賞給他那些淄青兵士,正好做了個順水人情。” 他若是執意拒收錢物,恐被藩鎮看輕,以為朝廷居然不敢接受臣下進獻之物,那就有損皇帝威儀:若是欣然收下,又有斂財之嫌。他如此處理的話,既可讓淄青將士感戴皇帝恩德,又可讓藩鎮知道朝廷不貪貨財。 我對他道:“皇上英明果決,那些節度使應是慚愧心服不己。” 他目光深邃,說道:“李正並不足為慮。只恐有些人未必如此,定要迫朕出手。”

他見我並未吃他手中柑橘,自己低頭噙住,便要餵入我口中。我只得張口接受,他乘機吻住我,柑橘的甜意瀰漫於我們唇舌之間。 正在此時,李進忠輕輕咳嗽之聲傳來,他方才放開我。 李進忠連上盡是焦急之色,三步並作兩步至御案前呈上一封奏摺道:“奴才回禀皇上,兵部加急呈遞,國丈、兵部諸位大人均己在宮外侯旨。” 我只見那奏摺之中夾帶一封書信,上有旌羽尾翼,定是緊急軍情,忙自他懷中起身把奏摺接過呈遞與他。我心中擔憂不已,父親及兵部官吏全至,此事定然不小。 閱過奏章後,他面上全無表情,只是淡淡說道:“宣他們入宮。”李進忠叩首後忙飛奔而出。 他見我面帶憂慮之色,對我說道:“朕稍後有些要事與國丈商議,茉兒你先回去,朕晚間即回。”

我知他此刻心中有事,忙點頭離開太極殿。 我回至天香水閣,急忙詢問李齊運到底發生何事。 李齊運細禀道:“奴才今日往儀化門去時,見國丈大人在宮外等候,問奴才皇上現在何處,似是有緊急軍情。奴才隱約聽見諸位大人言道魏博節度使田悅起兵謀反。” 我心中不由一驚,魏博節度使田悅正是我的大姐夫,因先帝代宗曾有言說田承嗣之子可承襲其節度使之位,皇帝雖然不願但仍依從先帝之言。為遏制勢力繼續擴張,他曾強行詔命田悅裁軍,田悅遵他旨意,將七萬兵馬裁撤四萬歸家務農。 藩鎮勢力自玄宗之時己成,擁兵自重者甚眾。皇帝令盧杞與袁高馬不停蹄地巡視天下,正是要防範各地節度使。淄青節度使李正乃奸滑乖覺之徒,知皇帝厲害,不敢輕舉妄動:恆定節度使李寶臣病逝,其勢力已漸漸弱化:襄鄧節度使梁崇義軍中自亂,為副將所殺,勢力傷損大半,朝廷乘機收服,已不足為患:西川節度使崔寧,被盧杞查證,軟禁於京都。

除魏博節度使外,其餘藩鎮己不足以與朝廷抗衡。為免除後患,皇帝還是另行委派魏博節度使,田悅不肯將兵權拱手相讓,故拼死舉兵謀反,負隅頑抗。 李齊運是內監,並不明白此事前因後果。數月以來我每日在太極殿中看他批閱奏摺、召見朝臣,朝中之事已經盡悉於心,他也並不避忌我。今日只因臣下謀反之事非同尋常,故而讓我先行迴避。 我只是擔心,田悅謀反若是失敗,芳逸將會如何? 大唐自與吐蕃結盟之後,西疆平定。回紇國中近年來屢遭天災,自顧不暇,並無擾唐之舉。 父親為相後改革太宗所立的租庸調製為兩稅新法,國庫年年增收。先帝代宗時戶部尚書劉晏改革鹽法,亦有效果,但並無父親如此斐然的成績。現在國庫充盈,皇帝自然是龍顏大悅。

種種憂患均己消解,如今他心中之事惟有削藩。 對於田悅起兵一事,我觀他今日神情似乎並不意外,應是早有預料,卻不知他要如何平定此亂?我的心中擔憂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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