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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楚郊千樹秋聲急

盛世唐朝之唐宮外傳 紫百合 6536 2018-03-16
轉眼九日已過,明日便是與盧杞相約之期。 晚間,一輪明月高懸於天際,凌波水閣內外寂靜無聲。芳逸嫁出後,蕊欣就搬遷至東邊的繡樓,水閣之中是我一人獨居。此時己然不早,圓兒在外間趴著打盹。 我斜依於窗前榻上,眼望那粼粼潭水,明月倒映其中,心中感慨萬千。明日便將與盧杞一同離去,不知此情此景,何時再能得見。我將太子予我的那面金牌和明珠玉釵置於一個首飾盒內,封存好後放入櫃內衣箱中,輕輕地嘆了口氣。 眼望那空中明月,憶及前朝才子李白所作之詩句,不由輕輕念道:“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只聽有男子聲音道:“美人如花隔雲端。茉兒,如此星辰如此夜,你在思念何人?”

我驚覺回頭,只見水閣之中有一人長身玉立,身穿黑色衣袍。他取下遮面黑巾,正是太子。 我不料他竟會此時此刻在此地出現,心中大是駭異,也不知他來此目的何在。他的輕功本是了得,要在深夜避過我家的巡夜家丁,潛入凌波水閣之中,亦是輕而易舉。但堂堂東宮太子,深夜出宮,潛入民居,也確實有些出人意料。 我想到明日便要與盧杞同出京都,卻不意太子居然今夜微服前來,心中頓起警覺,不敢疏忽,忙站起來微笑地看他說道:“殿下深夜前來,倒是讓奴婢深覺意外。” 我此時身穿淺杏色襯裙,肩披杏色繡花外衣,頭髮只用兩根同色絲帶挽系,分兩邊垂於胸前,穿著打扮都甚是隨意。 他走近我說道:“茉兒果然穿何種衣服都好看。近日宮中有些變故,父皇心傷皇妹之事,無心去理朝政,我為朝中事務日夜繁忙。今夜不知何故,我總覺心緒不寧,還是決心出宮來看看你在家可是安然無恙。”

我心中大驚,不知他此言是真是假,或是故意試探我,只得微笑道:“奴婢在家可不是好好的?殿下想是為國事操勞,致使心中難以寧靜。殿下定要好好休息。” 他說道:“看來是我想多了。你難得在我面前這樣乖巧,若早日如此,何至於幾次三番讓我生氣,你自己也不必受那些折磨。” 我心中想到明日一別,恐此生無緣再見,而他對我種種行為,都是出自關心愛護之意,又想到那金牌明珠,以後便要鎖於櫃中,永遠埋沒,心中亦有些難過。但轉而一想,既然終究是要抉擇,我也只能選擇自己所愛了,頓時又默默無言。 他環視水閣中的佈置,站立片刻,說道:“我回去了,你早些歇著,我日後有機會再來看你。” 我凝望他遠去的背影,心道:“明日我和盧杞遠走高飛,你或許會一時惱怒難過,但是你定然不會冒著和臣子爭風吃醋的名聲去迫害盧杞。況且我家和盧府皆有依仗,以你之性情,料想還不至於因此事怒到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地步。”

次日,盧杞果然如約而至。我寫好一封書信,囑圓兒晚間轉呈父親和母親,換好衣服後就下了水閣。 盧杞對父親言道:“在下斗膽,借令乾金同遊郊外一日,請楊大人允可。” 父親笑道:“盧大人開口,下官無不從命。” 盧杞恭恭敬敬地跪於地上,叩首道:“多謝楊大人,在下一定力保令乾金周全,絕不慢待於她。” 我知道他此舉乃是行跪拜岳父之禮,且是在父親面前誓保我之平安,有淚湧出卻忙忍住,與盧杞一同出府。 盧杞安排的車輦駿馬俱備,對我笑道:“你是要坐車,還是同我一起騎馬?” 我從未騎過馬,見那駿馬亦是白色,與他所穿衣服甚是相配,雖是高大,卻很溫馴,遂道:“我想騎馬,只恐它不認識我。” 盧杞將我抱上馬背,讓我斜靠在他胸前,笑道:“它的名字叫雪塵,是難得一見的千里良駒。你可要坐穩了,若是害怕,就抱住我。”言畢馬鞭輕揚,那雪塵果然飛奔絕塵而去,馬車反而在後追趕不上。

不過片時,我們己出京都城門,只覺海闊天空,任我遨遊。我問他道:“你要帶我去何處?” 盧杞擁著我,略帶神秘之色道:“海上仙山,虛無飄渺,我也不知那是何處。” 我不再問,只是笑道:“無論是何處,我都會跟著你。” 京都驛道兩旁,密樹含涼,一騎雪白駿馬,載著我和盧杞離京都遠去。 盧杞和我一月來盡情遊覽天下美景,兩人如同神仙眷侶,數日後同至崑崙山下。 楚時才子屈原曾經有歌賦日:“被明月兮鞏寶璐。世溷濁而莫餘知兮,吾方高馳而不顧。駕青虯兮驂白螭,吾與重華遊兮瑤之圃。登崑崙兮食玉英,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同光。”他做夢都想著遊覽崑崙仙境,不意今日盧杞居然帶我同遊此地。 崑崙山位於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由一片弱水環繞,其山分有九層,山外有山,層層相疊,每一層次之間相隔萬里,五色雲霧繚繞其間:山上最著名的有一神、二鳥、三樹、四獸、五門、六圃、七藥、八宮等。

我眼望山中奇峰秀石、飛泉流瀑之景,想到許多與崑崙有關的傳說,如夸父逐日、嫦娥奔月、共工怒觸不周山、週穆王相會西王母等故事盡出於此,心中甚是高興,問盧杞道:“你要帶我同遊的崑崙山,就是此地麼?果然是風景秀麗,美不勝收。” 他點頭道:“我十歲那年巧遇師父,他將我帶回崑崙,盡心傳授我武功。我五年後方才回返京都。原本我是要攜你同遊,如今卻是準備長居於此,不知你可願意?” 我心生仰慕,期待不己,笑道:“原來是神仙所居之地!只要有你在旁,莫說如此人間仙境,就是刀山火海,茉兒亦是願意。” 他神色一肅,抱緊我說道:“你既如此待我,我便誓死護你周全,讓你此生無憂無慮、自在逍遙,又怎會是刀山火海?你對盧杞,竟是如此沒有信心麼?”

我見他略帶嗔責之意,忙將頭靠在他胸前,柔聲說道:“茉兒原是錯了,望哥哥勿怪。” 他見我喚他哥哥,不由開心地笑道:“我怎會捨得責怪你?如此倉促離京,我未能給你一個風光的婚禮,帶你私奔亦非明媒正娶,恐你心中委屈。好在師父視我如同親子,我如今將你帶到他面前,由他做主主婚,你可願嫁與我?” 我抬頭看他,見他眼中無限柔情,心中漾起絲絲甜意,輕輕點了點頭。 他手執我一縷秀發,以內力截斷,又依樣截下自己之發,系之成結,納入袖中對我言道:“盧杞在師門之前對天盟誓,此生此世與楊茉語夫妻情重,決不相負。” 他言畢又笑道:“你若算是曹師兄的弟子,那我可就是你師叔了,這輩分可有些不對。” 我道:“你若是要存心討我便宜,讓我喚你師叔,亦無不可,只恐你自己心中尷尬更遠勝於我。”

上山不久,只見一座道觀巍峨坐落於亭亭玉立的奇峰之上,道觀大門上書“混元真境”四字。我料必是盧杞的師父所居之地,遂問他道:“你與曹先生是混元派弟子?” 他笑道:“正是,此地乃是玉虛峰,對面便是玉仙峰。” 我遙遙望去,只見對面山峰銀裝素裹,山間雲霧繚繞,讓人疑似夢中。 盧杞攜我之手進入道觀。觀中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正在閉目靜坐。幾個小道童見盧杞進來,俱起身道:“見過師兄。” 盧杞拉我一同跪下禀道:“徒兒盧杞,今日攜楊氏前來請師父主婚,望師父成全。” 那老者與曹先生的相貌果然十分相似,緩緩睜開眼睛視我片刻,對盧杞說道:“你可是下定決心要娶她為妻麼?” 盧杞答道:“徒兒與她已有誓約,因故不能留於京都,己掛印辭官,此生只願與她終老於崑崙山中。”

那老者對我說道:“聽杞兒言道,郗兒與你有師徒之誼?” 我恭謹地答道:“曹先生與家父乃是摯交,一直待我甚好,亦將畢生所學寫成書卷,贈之予我。” 他微微頷首道:“你們既然如此堅決,我自然成全你們。但為師有一句話,杞兒你聽好了。” 盧杞神色肅重,道:“師父請講,徒兒定當謹記。” 他方才說道:“萬事皆由天定,非人力所能逆轉,得放手時須放手,不可強求。若定要逆天而行,恐要傷損自身。” 盧杞聞聽此言,神情遽變,面上卻強自控制,微笑道:“徒兒多謝師父教誨,望師父成全。” 那老者向一個小道童微微示意,那道童馬上進丹房取出一個小盒。老者把小盒接過後遞與盧杞,說道:“此盒之內有靈丹一顆,危急之時可保性命無憂,我如今贈予你,你須得好好珍藏。你們的婚事宜遲不宜早,不必操之過急。”

盧杞恭敬接過,道:“徒儿知道。多謝師父!” 出了道觀,我問他道:“你昔日在此,可是與他們同住在道觀裡麼?” 他心事重重,半晌才道:“我所居之處在玉仙峰上,以後我們就住在那裡。” 至玉仙峰時,我只見眼前一座小樓立於菸霧繚繞之中,旁有座冰丘,冰丘下面卻是涓涓潛流,小樓前面大片凍土的表面卻生長著青青的牧草,而遠處一片楓林紅葉耀眼奪目——一山之中竟然四時美景交匯。 我驚見此等絕美景象,暗嘆自己昔日果然是井底之蛙,若非盧杞帶我來此,竟不知世上尚有如此佳境,亦想到似他這等氣質風華,應是在此修身養性,熏陶而來。 他說道:“茉兒,此地可曾讓你失望?盧杞對功名富貴本是看得極淡,如今有你在此相伴,那些世間俗務早己拋諸腦後,只嘆為何不曾早些便下定決心帶你來此。”

我對他笑道:“我想去那楓林中看看。” 他點頭道:“也好,我正要帶你過去。” 天色漸晚,在楓林之中,我們攢紅葉為堆,焚之煮酒,只覺人生如此,別無所求。 我凝視紅紅的篝火,問他道:“今日師父那些話,殊為奇怪,莫非我們在一起是強求麼?” 他眉頭輕皺,說道:“怎會是強求?京都之事我早己處理清楚,父親對我自幼管教甚少,從來不加以限制。” 我拾起一片紅葉,說道:“太子殿下交付給你之事你都交辦妥當了麼?” 他道:“都辦妥了,他對你之心意我都知道……他肯放你出宮,我若是再猶豫,今生定然與你無緣。” 我對他笑道:“若是無緣,又怎會在相國寺再遇到你?” 他輕吻我髮絲,溫柔地說道:“那日在桃花溪邊相遇後,我的心中便時時有你倩影浮現。當日你們回家之時,我已暗中跟隨而至,看你們究竟是誰家女子。雖是好奇你當時之言,卻也是不願就此失你踪跡。” 我故意說道:“我才不信,姐姐那樣美貌多才,你不留意她,卻注意到我,想是故意哄我罷了。” 他看著我,輕嘆道:“你可知明月樓中你作綠腰之舞時,有多少座中之人的目光追隨?世間不為你心動之男子恐是極少。我明知與你在一起定有諸多波折,卻不願看你傷心難過。你的性格本不適合在宮廷之中,我惟一能為你做的,亦只是帶你離開京都而己,希望你能開心快樂。” 盧杞深知我之心意,為我棄官離京。我心中無限感動,對他說道:“你對茉兒這麼好,茉兒卻不知道如何回報你。” 他低頭笑道:“你都以身相許了,我還要什麼回報?”說畢他將我環抱而起,往小樓行去。我們一路相處親密,卻並無床第關係。 我忍不住羞紅了臉道:“才沒有……” 樓窗所掛輕紗被風吹起拂過我的面頰,他將我輕放在榻上,笑道:“茉兒,等到師父應允主婚之時,我會讓你成為我真正的妻子。” 崑崙山上的光陰飛逝。這日,我與盧杞並肩立於崑崙山的弱水之邊,面前正是眾多古書記載的“瑤池”,湖水清湛,鳥禽成群,煙波浩淼,氣象萬千。 我斜倚入他懷中,柔柔說道:“這些天我真的不知自己是在仙境,還是在人間呢。” 他微微一笑,自身邊取出紫玉簫,放於唇邊吹奏。一縷悠揚宛轉之音逸出,湖邊鷗鶩皆盡飛起。他袍袖輕揚,將手掌伸至我面前攤開,掌心之內已多了一隻玲瓏可愛的紅嘴小鳥,十分可愛。 他笑道:“你問問它,讓它告訴你此處是人間還是天上。” 我正欲將那小鳥兒接過,忽聞遠處有個尖銳的聲音道:“無論天上人間,盧大人此時都該從夢中醒來了。” 我們轉身望去,只見數名大內侍衛簇擁著高公公出現在湖邊。高公公的神情帶著說不出的怪異,說道:“盧大人,皇上有旨意,請楊姑娘接旨。” 盧杞臉色暗沉,擋在我身前道:“請問高公公,是何旨意?” 高公公看我一眼,道:“跪下聽宣吧。” 我不明所以,不得不跪下。盧杞則冷冷地註視著他們。 高公公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日:中書門下平章事楊炎之女楊茉語,與華陽公主同年同月同日所生……出家入道,為華陽公主超度往生,大歷十三年七月十五。欽此。” 我定了定神,立刻明白過來,聖旨是詔命我出家為道姑。這道聖旨,十有八九是出自獨孤貴妃之手——她傷心華陽公主之逝,怎會願意我和盧杞自在逍遙?皇帝要將我拘入道觀,盧杞亦無可奈何。 盧杞向前一步,沉聲說道:“公公宣錯旨意了,我身邊之人是我妻子楊氏,此地並無楊茉語。” 高公公面露難色,道:“盧大人請勿阻擋,安宜公主雖是奴才的主子,但這抗旨不遵之罪奴才卻不敢替大人擔待,而且,盧大人的婚事皇上已有安排……” 盧杞手中玉簫輕揮,劍眉緊簇,淡然道:“我只願娶她一人。公公不必為難,所有罪名我一力承擔,決不連累公公。” 高公公察言觀色,不再客套,說道:“今日我無論如何要將此女帶走。盧大人若要執意回護,那就只有得罪了!” 高公公向身後使使眼色,身後數名大內高手蓄勢待發。我急喚道:“不要傷害他……我隨你們走就是!” 盧杞身形直撲而出,擋在我身前,道:“茉兒你退後些,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們帶走你的!” 那數人的手中之劍宛如游龍出水,向盧杞直刺而去,圍攻纏鬥他一人。盧杞亦不敢怠慢,紫玉簫揮起,場中爭鬥難解難分。 我心中大駭,憶及盧杞曾揮簫打落偷襲暗器,以內力落葉留花,以及一人力挫回紇眾騎等事,又稍稍放心了些。 突然間,高公公在我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我被他嚇了一跳,不由脫口尖叫了一聲。 場中遽然生變,盧杞摔出三丈之外,手中紫玉簫亦己落於地上。我飛撲過去,哭道:“你怎樣了?要不要緊?” 他面色蒼白,見我安然無恙,說道:“我沒事……”一語未完,卻吐出一口鮮血,灑在白衣上,點點觸目驚心。 我卻明白了事情經過:高公公故意驚擾我,料盧杞聞我驚叫,必然收手來救,盧杞果然中計了。 我對他們怒視道:“卑鄙!你們怎能如此?” 高公公道:“兵不厭詐。姑娘還是速速遵旨,我們決不為難盧大人。” 盧杞掙扎欲起,抓住我的手道:“茉兒,不能……” 我眼見他傷重吐血尚且如此護我,心中更痛,說道:“我隨你們去就是。” 盧杞將師父所賜丹藥取出服下,怒視高公公道:“公公今天不妨殺了我,去向皇上復命。” 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道:“高皋,夠了,你給我退下!” 我回頭只見太子一身青衣走來,他身後僅有一人相隨,正是那東宮侍衛統領李希烈。 高公公等人連忙跪倒在地,齊聲說道:“奴才恭迎太子殿下!” 盧杞似乎並不意外,面色未改,拉著我的手靜靜地看著他。 太子冷冷地看了我們半晌,眼眸之中並非驚,亦非痛,更非怒,卻讓人感覺徹骨寒冷。他對盧杞說道:“表弟,我有幾句話問你。”他竟口乎盧杞為“表弟”,稱他自己為“我”而不稱“本宮”,是要放下自己的太子身份。 盧杞似是有所觸動,亦不謙辭,答道:“皇兄請講。” 太子說道:“你既然還記得我們幼時的稱口乎,那你可曾記得當年在你險些墜馬落崖,我救起你之後,你對我承諾過什麼?” 盧杞肅然答道:“我曾承諾,此生助皇兄安定天下,誓死追隨。” 太子緩緩道:“如今呢?你罔顧生死,又有何益?” 盧杞凝視我,握住我的手更緊了,他再轉向太子,依然平靜地說道:“我離開皇兄,是迫不得己,請皇兄諒解。現今聖旨雖下,但茉兒已是我妻子,我不會再將她交與別人。違抗聖旨之罪,微臣願意承擔。”此話之意十分清楚,他就是寧死也不會放開我的手。 我的眼淚滑落,對他言道:“不,茉兒寧可死去,亦不願你為我承擔任何事情。” 太子看著我的眼神變得凌厲,冷笑道:“好,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們。” 他將李希烈手中之劍倏地拔了出來。那柄劍寒光閃爍,劍氣如霜,我只覺身上有冷意襲過,心知即刻就要死在他的劍下了,但我卻並無惶恐之意。 盧杞掙扎而起,擋在我的身前,急道:“皇兄且慢!” 太子的目光掠過我停留一瞬,又轉對盧杞冷冷地說道:“你明白了?” 盧杞的眼神無限痛楚,無奈地點了點頭。生離遠勝於死別,他縱使賠上自己的性命,也無法改變我之命運,不如順從皇帝旨意,那麼我們尚有見面機緣。 盧杞道:“皇兄,茉兒喜歡崑崙山中風景,我可託付師尊師姐照看她。” 太子視高公公道:“高皋,父皇的旨意可有規定要她在何處出家?” 高公公忙道:“回禀殿下,沒有。” “既然如此,你就將人交與盧杞處置。”說畢,太子便麵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高公公不敢有違,答道:“奴才遵旨!” 崑崙西面有一所道觀,名日“平樂觀”,乃是盧杞師姐玄清及眾女弟子居所。行至道觀門前時,盧杞緊握我的手說道:“茉兒,我會回京都求皇上收回旨意,讓他賜你自由,你安心在此候著我……” 我知他心中痛楚難過,故作輕鬆地笑道:“你無須擔心我。我現在的心境平和無憂,在平樂觀中如此度過一生,不是也很好麼?” 盧杞將我擁入懷中,親吻我的額頭,說道:“我托玄清師姐照看你了,師姐是世外高人,你跟著她,我亦可放心,若有機會,我一定回來看你。” 我點點頭,隨他進入道觀中。一白衣女子正端然靜坐。她有著一雙秋水般的眼睛,似能洗滌人心,美得不帶一絲凡俗之氣。 不知為何,一看到她我便覺她十分親切,心中的煩悶竟然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踪。她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以後就跟隨我在此吧。” 盧杞拜謝道:“有擾師姐清修,深感慚愧。以後請師姐多加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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