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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瀑水交飛雨氣寒

盛世唐朝之唐宮外傳 紫百合 6761 2018-03-16
次日路維揚果然進宮來接我。 聖旨已下,大意是說我身體嬌弱不堪宮廷使用著遣返回家之類。我領旨謝恩,又與綠綺藍箋別過,綠綺道:“恭喜妹妹得償所願。”藍箋與我相處月餘,甚是不捨,哭道:“姐姐若是再回來,奴婢仍願跟隨姐姐。” 我輕撫她頭髮,道:“姐姐既已出去,又怎會再回來?” 又與幾個相熟的小內監別過,卻不見李進忠,讓綠綺代為致意後,我便隨路維揚上車。 車輦一出朱雀門,我欣喜若狂。進宮門易出宮門難,那日舅父送我們入宮,又怎會料到發生如此多的事情?一路車輦行駛甚快,不久己到我家門口。 我從馬車上下來,抬頭只見父親立於門內,正在等候我歸來。我含淚喚道:“爹爹!”在宮中當差時我並未從事繁重差役,但時時面對皇帝妃嬪、皇子公主,宮中繁文縟節名目眾多,一日間僅行禮便有無數次,確實心累。

父親微笑地撫我髮絲,言道:“回來就好,到家就不必再受拘束了,你母親亦十分思念你。” 我心中本有無數話要相詢父親,卻又念著母親姐妹,就隨父親進門往母親房中去。母親拭淚道:“這幾個女兒在我跟前時不覺得如何不捨得,不想真一離開,為娘心裡竟是想念得緊。” 我忙笑道:“女兒已經回來了,母親無須擔憂。女兒以後定然不再離開母親。” 二姨娘道:“正是。姑娘既己回來,姐姐也該高興些才是。” 我見芳逸在旁,對她笑道:“數日不見,大姐好事將近,越來越美麗了。” 芳逸笑道:“你這小油嘴,才回來便拿姐姐取笑。”因言及芳逸喜事,眾人方又從我歸家之事中迴轉過來,議論些婚事安排籌備。 飯後母親又拉著我問宮中詳細情形,無非是擔心我受了委屈。我只得將三個月來入宮所見聞之事對她們詳說了一遍,但涉及太子的就約略帶過,東宮刺客之事更是隻字未提。

直到晚間,方與蕊欣同回凌波水閣。我見到房中件件熟悉的陳設,如床榻被褥、筆墨盆景等等仍舊如昔,欣喜不已地往窗前榻上一靠,道:“還是家中好!” 蕊欣見狀,故意追問:“難道宮中不好麼?”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半日,說道:“若是仰慕權位,期待萬民景仰,宮中自然是好:若是似我這般,喜歡無拘無束,宮中卻是不好。” 蕊欣沉吟道:“可見好與不好,全在人之心境如何。你如今雖然回來,我卻有疑問。事實果真如你所言,是太子殿下嫌棄你不夠資格做東宮侍女,將你遣返回家麼?” 之前我對家人說的宮中之事,其實仔細推敲的話不難發現破綻,但母親和姨娘她們只要我安全無恙便好,並沒細問。蕊欣素來細心謹慎,想是已發覺其中另有內情。我知瞞她不過,且心中本就有些心事鬱悶難言,只得將方兒她們打發出去,將我是如何重逢太子和盧杞、如何知曉芙晴與韓王之事、如何夜闖東宮、如何在太子麵前懇求他放我出宮等事,原原本本地對她講了一遍。

她靜靜地聽我說完,三更都己過了。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琵琶如泣如訴之聲,不知是誰家女子半夜抒發幽怨之情。 她問道:“你昔日經常端詳的那面金牌是太子所賜了?現今你待如何抉擇?” 我不解其意,問道:“太子己然放手不再為難我,如今我出得宮來已是自由之身,哪裡還有什麼抉擇?” 她目光視我,眼中神色意味深長,緩緩地說道:“只恐以後事情的發展不似你想像得這般容易。” 我驚道:“他若不肯放手,又何必放我出宮?” 她笑道:“你心念如此堅決,他自知不可逆轉,只好先放你出來:若不如此,你又怎能甘心跟隨於他?將欲取之,必先予之。以退為進,你竟然不懂麼?” 我愈加迷惘,卻不知自己何時變得如此糊塗,蕊欣之言竟全然聽不懂。她見我不解,又道:“現下的你己墜入局中,當局者迷,又怎能體會旁人之言?”

我想起一事,問她道:“姐姐近來可有曹先生消息?他與我們見過的盧杞似是同門師兄弟呢。” 她悵然嘆道:“我聽綢緞莊內的伙計說,他此時似乎尚未至吐蕃,仍在行程之中。” 此時己然不早,我們各自安睡下。 我躺在自己昔日的床榻上,只覺無限舒適溫馨,亦不用擔心誤了次日當值、叩首、請安等等宮廷規矩,片刻之間便沉沉入夢。 次日午間,見方兒匆忙跑進來道:“表公子又來了,老爺請三小姐速去。” 我隨她至前廳,見到父親和路維揚正在廳上敘話。昨日他送我回家時我只顧著和家人說話,卻忘了招口乎他,亦不知他是何時走的。此時見他,忙上前施禮笑道:“昨日多有怠慢,望表哥容諒!” 他道:“表妹無須多禮。我今日前來,只是奉太子殿下之命,請舅舅後日進宮覲見。”

我只覺奇怪,問道:“爹爹並非朝中大臣,與宮中亦無關聯,且從不論及政事。殿下要見爹爹作甚麼?” 他無奈道:“我哪裡知道這又是為何?你在東宮當過差,舅舅料你或許知道幾分緣故。” 我思忖半日,想起一事,心中暗叫不妙,忙道:“女兒想起來了,不知可是為此。”遂將我當日在路府遇到微服的太子時,身穿那百花暗紋衣服令他起疑之事據實禀告父親。 父親若有所思,道:“太子殿下既然說朝廷不會隨意歸咎於人,我去亦無妨。” 我忙道:“爹爹,那他所言可是實情?” 他並不答我,卻道:“你無須擔心。為父且去覲見,看太子殿下是何態度。” 我為此忐忑不安三日之久,在父親去東宮見太子歸來後,就立即詢問父親有關兩人相見的情形。

父親微笑道:“太子殿下甚是和氣,與為父論及外邦通商貿易及理財之事。相談投機,並無別話。” 我問道:“爹爹,殿下沒有提及女兒那衣料麼?” 父親笑道:“沒有。只是誇獎為父的經商之道而已。” 我見他並未為難父親,方才放下心來。 芳逸出嫁之日,家中一片喜氣洋洋。 芳逸梳妝完畢,一身大紅喜更映得她嬌豔奪目。我不禁暗想是何等樣的姐夫可以娶得她這般賢淑穩重、美貌大方的佳人。不久便聞一陣熱鬧的鼓樂之聲,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刑部田侍郎家的花轎已至我家門前。田府長公子田悅騎著一匹馬首繫著紅花的駿馬,到我家後便在門前下馬叩首。 我定睛看他,只覺此人面目亦算是英俊,但遠遠不及盧杞之氣質風華,亦不及太子之沉穩大氣,僅是隱隱有些英雄氣概而己。我心中暗禱:不管他是何等樣人,只要他日後好好對待芳逸即可。

芳逸與我們都相擁而泣了一場,隨後喜娘便替她將紅巾遮上送出房門。之後新郎須行的那些繁文縟節,我看得只覺頭昏眼花,方兒、圓兒見狀忙將我扶回房內。外面自是鼓樂喧天,家中賓客亦是不少,諸人皆忙亂不己。 芳逸婚後三朝回家來,家中自然又熱鬧了一番。她出嫁為新婦,比以前多了些風流嫵媚之態,更加美艷動人。 我悄悄地問她道:“姐夫待姐姐可好麼?” 她笑點頭道:“他待我很好,你們無須掛念我。”芳逸出嫁後,我每日同蕊欣一起陪母親說說話,然後或是描花釣魚,或是讀書寫字,或是與蕊欣同賞琴箏,晚間便閱曹先生留下的那九卷,生活悠閒而舒適。 天氣過了三伏後,漸漸轉涼。自曹先生離開京都後,每逢初一、十五,蕊欣必定前往相國寺燒香求平安。

今日正是七月初一,我們到達相國寺山門之外,隨行僕人車馬均在外面相候。天色陰沉下來,想起早起時我看見路維揚所贈異石泛深綠,應是有雨之兆,便對蕊欣道:“姐姐,今日恐有大雨。” 蕊欣淡淡地說道:“京都氣候較之大漠風沙,已是好得多了。” 我見她依然如此惦念曹先生,便仍是陪她進寺燒香。在蕊欣閉目祈禱之時,我便信步往西而行,行至桃花溪畔,卻見桃花花瓣已經飄落無痕,枝上綠葉密布,尚有數枚晚熟之桃杲遺留於樹上。 一陣狂風夾雜著雨點落在我身上,桃樹枝頭一顆又尖又圓的小桃隨風跌下來,骨碌碌地滾至我面前。我彎身正欲撿拾起,眼前白影閃過,一人溫柔地說道:“下雨了,為何不回寺中避雨?” 盧杞手執玉簫,立在小溪邊定定地註視著我,眼神中似有無限深意。

我站起身,說道:“大人此時不也在雨中麼?” 盧杞眼見半山坡上有一小亭,走近我說道:“今日幸會,不知能否打擾你相敘片刻?” 我料他又是為曹先生之事詢問,因他是曹先生師弟,不便拒絕,點了點頭。 同至亭中後,盧杞自袖中取出一錦盒,誠懇地說道:“昔日韓王殿下所說不過是戲言,我心中並無冒犯之意,希望你不要介懷。這玉飾本是為你而雕,你若執意不肯收,今日我就將它丟棄了。” 亭外大雨傾盆如注,我見他揚手欲將那花形玉飾棄於溪水中,急忙叫道:“不……不要丟,我收下就是。” 我情急之中奔到他的身邊,匆匆忙忙地抓住那玉飾,卻無意中觸碰到他的掌心。我急忙躲閃開不敢過於接近他,心中含羞不已,不由低垂下頭。

盧杞靠近我一步,試探著將我的手輕輕握住,低頭說道:“原來……你心中還是喜歡這玉飾麼?你可知道,我為了雕琢它,連續數夜未眠……” 我驚愕地抬起頭,看見他那清亮的雙眸,霎時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地說道:“我……我只是覺得它很美……可是,你……” 昔日在上陽宮中,我雖然拒絕接受盧杞所贈飾物,但是那茉莉花玉飾的雕工精美,宛若天成,一直讓我印象深刻。另外,盧杞那瀟灑飄逸的身影、言談歡笑的神態也已讓我難以忘懷,不知何時開始,或許早在花溪初遇之時,只是我不曾察覺而己。 難道盧杞心中喜歡之人是我,並非華陽公主? 難道我心中對盧杞隱隱的好感,與對太子李適的感激並非同一種感情? 在我遲疑之間,他已輕輕地將我擁入懷中,無限真摯地說道:“我想著你的模樣,才能雕琢出玉飾……桃花溪邊初見,宮中重遇,相信是緣分所致。不知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我心存疑慮,紅著臉說道:“可是,你和華陽公主……你應該娶公主……” 他搖頭微笑道:“我一直視公主如同自己的妹妹,對她並無別樣感情:況且我本才疏學淺,怎有資格娶華陽公主?我原本以為你聰穎靈秀,太子殿下喜歡你亦是理所當然,那樣我也唯有放棄你。卻不料他肯放你出宮!我在家思慮多時,正欲求見令尊,不料今日在此遇見你。” 我忙解釋道:“太子殿下他和我沒什麼……”卻想到本無必要向他解釋這些,不覺臉頰又發燙,掙扎一下,欲逃離他的懷抱。 他擁緊我,低聲道:“我起誓此生從未將承諾付與他人。只要你願意,我此生決不相負。” 我左思右想半日,終於緩緩地將頭靠在他的胸前,輕輕說道:“能在宮中再見到你,我也很高興。” 我只覺他心跳驟然加速。以他之內力修為,若非心情極度激動定然不會如此,知道他應是十分在意我,我不由心中泛過絲絲甜意,竟然隱隱希望能夠一輩子就這樣待在他懷中。 他將玉飾取出,遞與我道:“盒中有絲線,你不妨試戴一下。” 我接過花形玉飾,用盒中碧色絲線穿起,卻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試戴,說道:“我回家再戴它。” 他接過玉飾親手纏繞在我頸項上,然後伸手輕撫那親手所雕的玉飾,看我的目光中溢滿了柔情,輕嘆道:“茉兒,盧杞此生,恐怕再也放不下你了……” 圓兒手持雨傘,似在四處東張西望地尋找我,喚道:“小姐……”她眼光掃射到亭中情形,掩嘴驚口乎了一聲。 我趕緊退後一步。盧杞放手看著我微微一笑,說道:“我一定前往府上拜見令尊。”明日一早,我不敢回頭,也不答他的話,與圓兒匆匆忙忙地離開桃花溪邊。圓兒悄悄問道:“小姐,這位公子是……” 我急忙制止她道:“不許多問,不許告訴別人!” 圓兒伸伸舌頭,回顧盧杞一眼,笑道:“奴婢知道,小姐放心好了。” 我料想次日盧杞會來求見父親,心中忐忑不安,卻又帶著幾分欣喜。 當晚回到水閣中,我只覺身上陣陣發涼,頭昏昏沉沉起來,沐浴更衣後趕緊上床躺下,卻不料躺下後發熱不止。蕊欣忙禀告母親請了大夫來診視,大夫說是受了風寒,需靜養數日。 我昏睡了不知多久,似是在夢境中一般,隱隱約約覺得盧杞就在身邊,聽見有人說道:“怎麼病成這樣?” 我睜開眼睛,果然見盧杞坐於我床邊。我勉強問道:“你來了……你是如何進來的?見過我爹爹了麼?” 盧杞低頭笑道:“要進你這富家乾金的閨房,自然只能跳牆進來了。” 我知他是拿戲文中常演的才子佳人私下約會的風月之事作比,微嗔道:“我家的圍牆本是極低,你的武功如此高絕,只恐大材小用了。” 他嘆道:“可惜沒見到焚香撫琴的小姐,只見到一個病美人,都是我的過錯。昨日若是早些出來阻止你淋雨,就不會病了。” 我見他心有愧疚,便道:“此事怎能怨你,是我自己身體弱了。你到底是如何進來的?” 他笑道:“我對令尊明言想來看望你,他亦己允可。如此你可放心了?” 我料想父親應知盧杞的來意,但父親並不阻攔而是隨我自處此事,心中甚覺高興:卻又慮及一事,本慾不問,卻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他道:“這些時日,你還要常常進宮麼?” 他眼中微含笑意,道:“公主如今又未臥病,你也不在上陽宮中,我為何進宮?即使我進宮亦不是去公主那裡。那郭駙馬之妹,自明月樓見過後,至今我未謀一面。” 我本在發燒,此時臉色更紅,說道:“我沒問郭家小姐。” 他笑道:“你雖是未問,我倒不如一併說了,省得你擔心。”言畢輕輕地在我唇邊吻了一下,又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你乖乖聽話,早些養好身子。我有事出京都一趟,三五日即回來看你。” 我應道:“好。”想到父親己默許此事,暗自開心不己。 我每日對鏡凝望胸前玉飾,只覺無限甜蜜。 卻不料那日之後,盧杞彷彿銷聲匿跡一般,數日並無消息,連表兄路維揚亦不見踪影。路維揚仰慕蕊欣已久,平日里隔三五日便來我家一回,此事卻是奇怪之極。 我家並非宮廷,父親身為商賈亦不避忌外客,斷不至於不肯見盧杞:盧杞並非失信之人,他為何如此? 又過了數日,仍無盧杞與路維揚的消息。 我更加覺得詫異,心中主意已定,便提筆寫了一封信給路維揚,讓他將信中之言定要轉告盧杞,寫完後便命楊禮將信送到路府去,親手交與路維揚。 楊禮回來後,我問他道:“表公子可是看了書信?” 我信上讓路維揚告知盧杞的話是:“明日午時桃花溪一見,君若不至,妾心自明。”我擔憂盧杞從太子或旁人處聽說了什麼,對我有所誤會故意不見我。我想要找他問個明白,又恐他不肯來,因此故意將話說得嚴重些。 楊禮道:“看了,卻面有難色。但是他隨我一起出來,策馬往南門去了。” 我知路維揚定是去辦了,心中甚是高興。第二天便藉故獨自行至桃花溪邊,等了半日,卻並未見到盧杞的影子。 午時己過,盧杞依然未至。天卻嘩嘩地下起大雨,雨點將我的衣裙淋得透濕。 我從來不曾料到自己今日也會如此心痛,坐在溪邊眼淚奔湧而出,臉上亦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正在難過時,卻聽見有人一聲長嘆,道:“茉兒你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 他背向我而立,並不看我。 他原來早己至此,卻故意避而不見。我的心中怨恨不己,大哭道:“你所言甚是,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糊塗!我本不該相信你,擾了你和公主的好事,更不該今日來到此地,亦不該遇見你!” 他不再猶豫,轉身過來將我緊緊攬入懷中,長嘆道:“茉兒,盧杞在你心中,竟是這般貪圖富貴、器量狹小之人麼?” 我並不看他,哭道:“你若不是如此之人,就不該如此狠心地欺騙我。” 他一手緊抱著我,一手用衣袖替我擋住落下的雨滴,緩緩說道:“茉兒,你抬頭看看我吧。” 我聞言抬頭望向他,只見他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簇新劍傷。他本來面容俊朗,氣質俊逸不凡,但這道劍傷足以讓他不復再有昔日的風采。 我目瞪口呆,心痛比剛才更甚,緊緊地抓住他肩膀的衣服,叫道:“是誰?是誰如此害你?” 他臉色平靜地道:“我追查刺客一事,與人交手有失所致,是我自己大意了。幸而已找出那幕後真兇,只是……現下我這樣子你再跟著我……恐會委屈你。” 我伸手輕輕地撫摸那道傷痕,哭道:“你是為此才不肯見我麼?難道我在你心中是只重外表之人麼?我何來委屈?我惟一委屈的,是你躲著我、逃避我。” 他抱緊我,道:“我怎麼捨得拋下茉兒?我出京都一路追查公孫靖的踪跡,在奉天城內見他與回紇人往來密切,遂起疑心,在他居處將他的往來書信盡數盜出。後來得知那幕後主使之人後,我便連夜趕回京都,路途中被公孫靖及數名回紇騎兵圍困,幸而有驚無險。若非當時心中想到曾對你承諾的一生之言,我早己死在他們手下了。” 我聽他“有驚無險”四字輕輕帶過,想像當時他一人力敵數名回紇高手,其中尚有一人是他同門師弟,對他的武功路數瞭如指掌,亦知他的破綻所在,情形之危急可想而知,能夠僥倖生還已是奇蹟。 我凝視他的面容,哽咽問道:“傷口還疼麼?” 他握住我的手,輕吻我的額頭,搖頭道:“不疼了,是我不好……對不起茉兒……原諒我!” 我閉上眼睛依偎在他懷中,他亦不再說話,緊擁著我。突然之間感到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唇上也傳來溫暖柔軟的感覺,一時之間我只覺天旋地轉,卻順從地回應著他,感受著他甜蜜的親吻。 那雨越下越大,兩人就這樣親密纏綿地擁吻。待我們清醒過來時,他的衣衫已濕透。 返回城中時,他對我柔聲說道:“茉兒,你可知那次東宮行刺之事幕後主使之人麼?太子原本懷疑是韓王所為,但原來並非是他。太子被刺當晚,韓王在王府中亦同時遇襲,只是並未聲張。因此刺客的目標是所有堪當大任的皇子,而不僅僅是太子一人。” 我此時方知那日韓王失約的原因,不由怔了一下。若不是他失約,便不會牽扯到芙晴,亦不會有後來與太子的許多糾葛。 盧杞見我怔住,忙道:“你覺得害怕麼?我不說便是了。” 我搖頭道:“我倒不怕。只是你跟隨在太子身邊為他辦差,會不會有危險?” 他微笑道:“不會的。為了茉兒,以後我會更加小心。”他送我至我家門口不遠之外,方轉身離去。我依依不捨地目送他在雨中遠去。 此後盧杞愈加公事忙碌,但仍然會同路維揚一起來看我。父親雖是開明,畢竟於禮法有礙,因此他不能單獨前來。路維揚的目的在於蕊欣,姑母和母親亦曾有意試探,然而蕊欣並無任何表示,只得暫時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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