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記憶之城

第19章 第十九章有關遺憾,有關愛

記憶之城 皎皎 7177 2018-03-16
之前我只見過沈欽言和顧持鈞在片場的互動,那時候他們只說和電影有關的話題,比如對台詞。私下的交流我一次也沒見過,以至於我以為他們是陌生人。 雖然答應了許真去參加她女兒的生日宴,但接下來的一周我才知道自己預計錯誤。我被臨時派去出差了一周,去處是我的母校。這次出差我跟我的導師討論WNSP協議一個重大問題,並且得到了機會去使用Star超級計算機。 我關於WNSP的協議在實際操作中遇到了不少問題,一時半會難以解決,特別要向老師求助。 WNSP協議雖然是我的點子,但有幾個細節是我在導師的指導之下寫出來的。 但我還是擔心大哥,在機場的時候我向大哥通報了我要出國,又順口問了他和姚瑤的情況。大哥說他們已經和好了,我才放下心來。

在國外時我和國內的聯繫不多,我的時間分外寶貴。我每天待在計算機實驗室,爭分奪秒地測試,終於提前了兩天返家。我基本沒睡,倒是在回程的飛機上飽睡了一場。 沈欽言來機場接我,一路上我都在睡,連什麼時候回到家都不知道——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正在沈欽言家的客房,身上還是昨天的打扮,衣服皺巴巴的,頭髮亂糟糟宛如雞窩,還帶著一股飛機上的空調味道。 這樣子真是難看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嫌棄我。我瞪他,“昨晚怎麼不叫醒我?” “看你太累了,”沈欽言十分淡定,“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睡覺的樣子了。” 我愣了一秒後發現他在拿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事情打趣我,恨不得拿枕頭砸他。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回家去換衣服,然後過來吃早飯,我們再去許真家。”

上車後我發現汽車的後座上放了個兩掌大小的精緻禮盒,“是給顧竹的禮物嗎?” 我因為出差的緣故一直不在國內,禮物是他準備的。 “是的。” “是什麼?看上去不像布偶啊……” “兒童電腦。” 我扑哧一聲笑出來。 沈欽言解釋說:“他們就要回瑞士了,布偶太大,帶著不方便。我想了想,還是你的建議比較好。” 我神氣地開口:“那是當然!” 顧持鈞夫婦住在市內一套有些年頭的四層公寓裡,外壁爬滿了常青藤,環境不錯,但走廊十分狹窄,連電梯也沒有,好在他們住在一樓。 “他們住在這裡?” “是的,他們常年在國外,這裡只是偶爾回國時住。” 我想起大哥說的顧持鈞當年和電影公司解約一事,隨即釋然。

沈欽言對這裡很熟,他在一扇鐵門前停下,敲了敲門。這裡的屋子很有些年頭,門鎖上有些鏽跡。門打開,開門的人是繫著圍裙的許真,她對我們微笑,“你們來了,請進。” 這套屋子有些陳舊,家具也偏舊,但不論怎麼看,都洋溢著濃濃的家的氣氛。客廳異乎尋常地大,客廳中央矗立著一座大約完成了百分之七十的積木城堡,約六七十公分高;城堡周圍則是用五顏六色的樂高積木圈起來的城牆,圍成一個邊長約兩米的正方體,中間樂高積木散了一地。 不過此時玩積木的人不在,房間顯得有些空曠。 我環顧四周,顯然我們是今天來得最早的客人,許真招呼我們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坐下,我把手裡的電腦遞過去,許真笑得眉眼彎彎,“小竹和她爸爸一起出門去了,大概很快就會回來。我先代她收下,謝謝你們。”

“不客氣,”我擺擺手,“就是不知道小竹喜歡不喜歡。” “當然喜歡,哪有孩子不喜歡電腦的。”許真莞爾,彷彿我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感謝你們想得這麼周到。” 我抿嘴一樂,“是沈欽言的建議。” 許真挑眉看了眼沈欽言。他笑了笑,“小竹跟著爸爸出去了,那雙胞胎呢?” “雙胞胎被我媽媽接去別墅玩了,待了足足一周,直到今天還樂不思蜀,說不想回家。”許真揉了揉太陽穴,臉上的笑容斂了不少,“但今天是妹妹的生日,他們怎麼說也要回來了,顧持鈞就是去接他們回家。小竹就像她爸爸的尾巴一樣,也吵著要跟著去接兩個哥哥。我這裡倒是清淨了不少,總算可以安心做點家務了。” 沈欽言安慰她,“外祖母總是溺愛孩子的,也難怪他們不想回來。”

“溺愛這事兒啊,”許真嘆息,“整整一個星期無法無天地玩,只怕我和顧持鈞一年的教育要付諸流水了。” “都是小孩子,稍微放鬆一點也不要緊,”沈欽言誠摯地說道,“再說你們這些年幾乎不回國,梁導會特別想念雙胞胎也是人之常情。” 許真笑了笑,問我們:“哦,光顧著說話,都忘記問你們,要咖啡還是茶?” “都不用了。” 廚房有濃郁的香氣飄出,沈欽言側過頭問許真:“在做飯嗎?” “是的。” 沈欽言低頭開始挽袖子,“我幫你一起準備。” 許真還沒說話,我連忙說:“我也要幫忙。” 她看著我們倆,微微笑起來,“那好啊,反正家裡也沒有別人,不如陪我在廚房說說話。” 事實證明,我沒能幫上什麼忙。

許真從櫥櫃裡拿出一條圍裙,沈欽言洗手的時候我幫他系上,然後就幾乎沒再做什麼事情——好在許真家的廚房很大,我就一直靠在流理台旁,跟他們說話。 許真家務極其熟練,她準備的蔬菜肉類瓜果琳瑯滿目地擺滿了整個桌子。 不過讓我驚訝的卻並不是這個,她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應該早就鍛煉成家務能手了。讓我驚訝的是沈欽言和她的默契。得到今天中午的菜單之後,不論是切菜還是配菜,兩個人都配合默契。比如菜要下鍋時,沈欽言就會把配好的餐盤遞過去;比如需要澆醬汁的時候,沈欽言就會把已經調好的醬汁遞上來。 “其實我每次看到欽言下廚都覺得神乎其技,今天倒是看到雙份了,”我羨慕地說,“我基本不懂。” 許真一邊忙一邊笑,“我就知道。”

“怎麼了?” “我聽安露說你是很厲害的程序員時就在想,也許你在家務上不算拿手,”許真切菜的手一點都沒停,“沈欽言追到你,恐怕沒少在吃上下工夫吧。” 我臉一熱,“許真姐你怎麼知道?” “我只是猜一猜,我雖然對你還不太了解,但我對沈欽言還算是很了解的。” “啊,真是太丟臉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不擅長家務怎麼會丟臉?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連面都煮不好,所有的家務都是顧持鈞在做。但後來結了婚有了孩子後,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動手,一天天循序漸進,不知不覺就會了,也算是被生活磨煉出來的。” “那我以後說不定也能像許真姐一樣能幹。” 許真拍拍我的手背,“你現在已經比我能幹得多了。”

她笑起來的樣子,讓我理解了當年顧持鈞為什麼肯為了她放棄事業。 忽然屋外一陣喧嘩,隨著開門關門的聲音,幾個小孩的說話聲在門口響成一片。 安靜的屋子頓時熱鬧起來,聽到兩個男孩此起彼伏的聲音,“媽媽,我們回來了!” 許真擦了擦手迎出去,我和沈欽言也跟在她身後。 兩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衝過來,幾乎要把許真撞倒,他們虎頭虎腦,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許真拍拍他們的頭,“還記得回來啊?我以為你們忘記我了呢。” 左側的男孩舉著一個超大的航模說:“媽媽,外婆送了我們模型!” 右側的男孩則拿著一個盒子補充說:“還有火箭!” “這一周,有沒有給外婆添麻煩?” “當然沒有!外婆可喜歡我們了,”雙胞胎異口同聲地說,“媽媽,外婆叫你晚上去別墅,說要給妹妹慶祝生日。”

之前沈欽言已經告訴過我,雙胞胎一個叫顧明瑾,一個叫顧時維,但兩個孩子實在太像,我還沒把臉和名字對上號。 忽然我注意到,兩個小男孩身後,還有個我頗熟悉的身影——林越小朋友。他還是那樣眼睛看到天上去的驕傲樣子,但左手牽著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手裡抱著一個簇新的布娃娃。那小女孩真是漂亮得驚人,她留著齊腰的捲發,穿著粉紅色的上衣和裙子,看上去比她手裡的洋娃娃可愛多了。看著她那和許真格外相似的眉眼,我知道,這位就是今天過生日的小公主了。 林越看到我,有點驚訝,“杜梨,你怎麼在這裡?” “主人邀請我來,所以我在這裡。” “哦,”林越皺了皺眉頭,“你也是來給小竹慶祝生日的嗎?” “對。”

顧竹抱著娃娃,獻寶一樣地拿到許真面前,用奶聲奶氣的甜蜜聲音道:“媽媽,林越哥哥送了我一個洋娃娃!他說我像這個娃娃一樣可愛。” 許真微笑起來,蹲下身接過娃娃擺弄了一下,柔聲說:“是的,非常可愛。你謝過林越哥哥了沒有?” “謝了!” 許真轉過臉看著林越,“謝謝你,阿越。” 林越抿了抿嘴,哼了聲,“又不值什麼錢,有什麼好謝的?!” 許真笑著搖頭,站起來,拍了拍手,指著我和沈欽言,“這兩位是沈叔叔和杜阿姨,他們今天來給小竹慶祝生日,你們好好打個招呼。” 三個孩子——雙胞胎和小竹,當然不包括林越,齊聲說:“沈叔叔杜阿姨好!” 不得不說,顧家的三個孩子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長得那叫一個可愛,看得我心花怒放。可沒等我和沈欽言發表什麼感慨,雙胞胎中的一個就說:“媽媽,我們可以去玩了嗎?” “去吧。” 雙胞胎舉著航模沖向客廳中心,他們的小妹妹也不甘示弱地衝過去,林越則不緊不慢地跟在顧竹的身後,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 顧持鈞是最後進屋的那一個。他一個人拎著大包小包進屋,把各種包放在玄關後才鬆了口氣,抬頭看向我和沈欽言,然後露出微笑。 我和沈欽言跟他打招呼,“顧先生。” 顧持鈞沖我一笑,“杜小姐,又見到你了。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專程致謝,但後來也沒在片場看到你。今天倒是巧了,請務必玩好。” “不用客氣,顧先生。”我說,“打擾你們了。” 顧持鈞笑起來,走過來跟許真說:“小竹生病的那天,我著急從島上趕回來,搭了這位杜小姐的順風船。” 許真恍然大悟,笑瞇瞇道:“原來持鈞跟我說的那個小姑娘就是你,看來還真是有緣分。” 沈欽言笑了笑,幫我回答了,“的確是。” 顧持鈞看著沈欽言,視線在他那件圍裙上停留了一瞬,又愉快地笑道:“沈欽言,之前麻煩你在廚房幫忙,真不好意思。接下來的事情我來就可以了。” 沈欽言點了頭,說了句“也好”,摘了圍裙遞給顧持鈞。 之前我只見過沈欽言和顧持鈞在片場的互動,那時候他們只說和電影有關的話題,比如對台詞,至於私下的交流我一次也沒見過,以至於我以為他們是陌生人。我只是有點納悶——明明兩個人氣質截然不同,可是好像都特別擅長家務。 身為父母的二人在準備午餐,我和沈欽言則坐在客廳盯著四個孩子玩耍。 大抵是因為我長了張團子臉的緣故,我總是很得孩子們的喜歡,新年時和親戚聚會時,往往都是被打發去照顧小孩子——不過萬幸的是,表弟表妹們都很聽我的話,我說東,大家都不敢往西。 可我在顧家的客廳明顯被當成透明人了,四個孩子,沒有人理我,自己玩得可高興了。 雙胞胎形影不離,走到哪裡哪裡就雞飛狗跳。他們倆為了搶模型,先進行了一番你死我活的鬥爭,從沙發鬥爭到茶几上,從茶几上飛奔到陽台,差點打壞了電視機,看得我目瞪口呆。 半晌之後,雙胞胎終於安靜下來,頭挨著頭在那裡拼湊模型。他們叫顧竹跟他們一起玩,顧竹則揮揮手,用眼角余光看一眼他們,“我才不要!” 而林越,雙胞胎則完全視他如無物。 一直眼高於頂的林越陪著顧竹進了客廳中的玩具城堡,開始繼續搭建城堡。 我看著有趣,問她:“要不要阿姨陪你一起玩?” “不要,我自己能拼好。” 我抿了抿嘴,想著也不是每個孩子都需要大人的幫助,點頭說:“好的。” 她專心致志地把一塊塊積木添加到城堡的右側,小臉認真得宛如一個建築師。 我和沈欽言坐在沙發上看著這群孩子玩耍,我悄悄說:“顧家的三個孩子長得可真漂亮。” 沈欽言點頭,“看他們父母就知道了。” 我感慨,“不知道這麼多孩子,許真姐怎麼帶得過來。當年我媽媽全職家庭主婦,帶我和哥哥兩個人,還經常被氣得暈頭轉向。” 林越在一旁給顧竹出主意,“你弄錯了!放這塊!” 顧竹撅起嘴,“我自己會拼,不要再說了!” 林越堅持說:“可是你弄錯了!” 雙胞胎忙著拼火箭,但還在百忙之中對林越做了個鬼臉,“指手畫腳的話,我妹妹會討厭你哦!” 林越被搶白一頓,臉立刻沉了下來,我原以為他的脾氣就要發作,沒想到他沉默了好半天,最後只朝雙胞胎投去一個憤怒的眼神,扭了臉,朝我走了過來。 我說:“小越,沒想到今天還看到你。” “我也沒想到你會來,”林越氣呼呼的,“爸爸讓來的,說今天是顧竹的生日。” 我費力地思考著“林越的爸爸”和“顧家”的關係,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不由看向沈欽言。 沈欽言對上我的視線,略一遲疑,“林越的爺爺和許真的母親是夫妻。” 這關係是如此的曲折,我很是費力地思考了一會兒,目瞪口呆地看向林越,“那麼,許真是你的姑姑了?” “才不是,我只有大伯,才沒有姑姑。他們又不是真的兄妹。” 沈欽言“嗯”了一聲,補充說:“是繼兄妹,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這樣還好。”我鬆了口氣。 林越跳到我身旁的沙發上坐下,“到底好什麼?” “如果關係太複雜,我的大腦都要不夠用了,我對人際關係特別沒轍。”我誠懇地跟林越說,“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認識的人說來說去都是認識的。我在想,是不是這個世界太小了?” “我爸爸說,世界很大,但是一旦進入某個圈子的話,世界就很小了。”林越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圈子里人員有限,你轉來轉去看到的都是有關係的人。” 沈欽言笑了笑,“這話很有道理。” 林越得意起來,“當然,這可是我爸爸說的。” 沈欽言眉梢一挑,“那你還說你爸爸是個暴君?” 他臉色一瞬間複雜難辨,然後小聲說:“這也不矛盾吧。” 我摸了摸他的頭,如果我平時做這個動作他一定會跳起來反對,但今天卻沒有。他只是抬起眼睛,靜靜看著玩得很熱鬧的雙胞胎和顧竹。我想,如果林越也有很多兄弟姐妹的話,也許就不這麼寂寞了。 半晌後顧竹拍了拍手,從積木城堡中站起來,跟林越招手,“林越哥哥,你過來看,我拼好了!” 林越整張臉都放著光,從沙發上彈起來,大步朝顧竹跑過去,看得出來他明明很高興,可站在顧竹身邊的時候,卻揚起了頭驕傲地說:“我來看看……嗯,還不錯……” 顧竹很開心地拉著他的袖子說:“謝謝林越哥哥。”並不介意他那驕傲的表情。 沈欽言看著這兩個孩子許久,若有所思。我忍不住盯著他,看到他的眼神裡有意外,有感慨,還有…… 我正想問他,忽然門鈴一響,又有客人來了。 這次進來的是安露,她跨門而進,首先抱起顧竹,親了她一下。顧竹非常喜歡她,歡樂地叫:“安阿姨!” 安露這次來,送了三個孩子一人一套衣服。今天中午這頓生日宴,客人並不多,除了我們,還有幾個男女,我都不認識。沈欽言和他們相熟,告訴我說他們都是顧持鈞和許真以前的朋友。 拜好客的主人所賜,我們在這個生日宴上玩得非常開心。不過安露還有別的事情,吃了飯就撤退了。作為家庭主婦的許真要辛苦地收拾殘局。 許真說:“杜梨,能不能幫我收拾一下廚房?” “當然沒問題!” “抱歉,讓你陪著我一起收拾。” “沒有關係,在家的時候,沈欽言做飯洗碗也是我打下手的。” 許真微笑看著我,“今天看到你和沈欽言,覺得很開心。看到你們在一起,就想起我年輕的時候。那時候真是開心啊,因為年輕,什麼事情都可以做。” “許真姐你又不老啊。” “孩子一大堆,當年的雄心壯志都磨平了,不老做什麼。”她很領情地笑了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眼角的細微皺褶,“杜梨,有句話,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可能是年齡大了,不論什麼事都顧慮很多,嘮嘮叨叨,惹人討厭。” “你說啊,許真姐。我不覺得你討厭。” 許真輕輕喘出一口氣,“我聽安露說了,你家境非常好吧?” 我遲疑了一下,“應該……還可以吧。” “那你和沈欽言的事情,你的家人都知道了嗎?” “都還不知道。”我說,“我爸爸媽媽在外面旅遊,大哥最近為他的女朋友操碎了心,所以我打算過陣子再告訴他們。” “嗯——”許真把手擦乾,“他們會不會反對你和沈欽言的事情?對你這樣的家庭來說,喜歡明星是一回事,女兒的男朋友是明星,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回事。” “……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想過,”我呆了呆,絞盡腦汁地想爸媽知道這件事情后會有的反應,“我爸爸媽媽他們應該不會反對的。我媽媽總是開玩笑說,我這輩子只有嫁給電腦過一輩子了。沈欽言對我那麼好,他們肯定不會反對的。” “那就好,我就怕有個萬一,”許真停住了話端,輕輕嘆了口氣,“總之,你原諒我的多嘴。我忽然提起這件事情,是覺得我們很像,年輕的時候都喜歡上了明星。也許我們未來面臨的問題也是一樣的。” 一個人真誠與否是看得出來的,我屏住呼吸,專心致志地聽著她的話。她在把自己的經驗全部傳授於我。 她一隻手撐在流理台上,低頭說:“我當年和顧持鈞在一起的時候並不順利,遇到了很多事情,首當其衝的就是我母親的反對。別說你這樣的家庭,就連我家,我媽媽自己還是導演,都一度反對我和顧持鈞的事情。最後我們雖然沒有分手,但他犧牲了作為演員的一切。如果不是我的緣故,他必然還在舞台上大放光彩。” 我試探地說:“你指的是顧先生息影的事情嗎?” “是其中之一。我和顧持鈞當年匆匆離開靜海到瑞士之初,面臨了一堆困難,”她說,“我們倆當時都驕傲得很,不肯向我母親求助。好在顧持鈞的家人都非常好,一路扶持我們走過來。這麼多年,我不能說不幸福,可是有時候午夜夢迴,想起顧持鈞為我做的一切,還是覺得,當年如果更慎重一點就好了。” 許真沒有細說,但我想,她內心複雜的鬥爭延續了十多年,也肯定有很痛苦的時候。我看過的新聞評論中,都將顧持鈞為了愛情放棄事業形容成“傳奇”,但傳奇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其中的滋味吧。 我又想起大哥說的“顧持鈞淨身出戶”的事情——錢這種東西,沒有的時候必然很痛苦。顧持鈞當年盛極一時,他的資產絕不比現在的沈欽言少,可他全都放棄了。若是和許真換位思考一下,我絕對不能接受。 “你很後悔嗎?”我看著她。 “沒有後悔,但遺憾總是有的。” 我說:“不過,顧先生不是回來演戲了嗎?” 許真看我一眼,搖搖頭,“他只客串這一部,因為這部戲對他意義不一樣。電影的最終剪輯版即將出來,下週看過之後,我們就要回家了。” 我驚訝了,“這麼早就回去啊……” “雙胞胎也要開學了,時間有限,所以我才想在回去之前跟你談一談。”許真頓了頓,伸手捋了捋額前的碎發,“你和沈欽言以後肯定也會遇到不少的困難和挫折,我真的希望,不論遇到什麼事,你都不要放棄沈欽言,你一定要信任他。他是個很好的男人。” 我心頭熱乎乎的,感激地說:“我喜歡他,我不會放棄他的。” 她笑了,點點頭,“我和沈欽言認識多年,這麼多年過去,他的本質從來沒有變過。雖然總是表情很少,但不是因為他冷漠,實在是因為他太善良了,很多時候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 “嗯,我知道。” 許真看著我,微微笑了,“你看起來不諳世事,但自己的事情拿得定主意,這點比我強多了。沈欽言認識你,真是他的福氣。” 我認真地搖頭,“不,許真姐,我覺得能認識他,是我的運氣。”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