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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熾日神話

蘭因·璧月 倾泠月 11826 2018-03-16
寧朗到了場中,倒先不動手了,反走到金闕樓和商憑寒身前,從懷中掏出兩個瓷瓶,遞給金闕樓道:“這裡是'紫府散',可以治她臉上的傷,這裡是'佛心丹',你融在水里給商姑娘洗洗眼睛。” “啊?紫府散?佛心丹?”金闕樓大吃一驚,這可是千金難求的靈藥啊,他……他竟然一下兩種都給了他一整瓶? “是啊。”寧朗不明白這人為什麼不快點接過去治傷,“師父給我了我每樣五瓶,這兩瓶就送你吧。” 他這話一說,廣場上眾人頓時又羨又妒,平常人求一顆都難,他……竟然擁有五瓶!而且還這麼隨便的拿來送人,簡直……簡直令人氣憤啊! “多……多謝少俠!多謝少俠!”金闕樓連忙道謝,一把接了過來。

他雖不認識這少年,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未染一絲紅塵污垢,可見心地純善。 “不用謝。”被人道謝寧朗略有些不自在,摸摸頭,見商憑寒強忍著痛不吭聲,一雙眼睛紅腫不堪,臉上血流不止,不由擔心起來,“你快去給商姑娘治傷吧,擔擱久了不好。” “嗯。”金闕樓忙扶了商憑寒離去,臨去前狠狠瞪一眼眉如黛。 “小兄弟,你是哪派弟子?”眉如黛疑惑的看著眼前這稚氣未脫的少年,目光一掃,看到了他背上的那桿銀槍,心里約莫有幾分明白了。 “我是寧家的寧朗,也是淺碧派的弟子。”寧朗迴轉身虎目瞪得圓圓的看著眉如黛,心中餘怒未消,“你這麼狠毒,怎麼可以當武林令主統領江湖!” 原來是寧家與淺碧派的子弟,難怪有這麼多的靈藥。眾人恍然大悟。

“咯咯……”眉如黛嬌嬌笑起來,“小兄弟覺得什麼人可以當呢?” “當然是好人才能當!”寧朗毫不猶豫的答道。 “是嗎?”眉如黛媚眼兒一轉,“那便讓我看看小兄弟這樣的人夠不夠格當這武林之主!”說罷手往頭上又拔下一根金釵,兩手各擎一根,滿臉堆笑的看著寧朗,“小兄弟可要手下留情呀。” “哼,我只是要打敗你,讓你不能當這武林之主,但我不會傷你的。”寧朗實話實說著。 廣場上許多的人暗想著,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這高手過招哪能保證不傷毫髮,那性命送了的都有,他卻說不傷人,他是太笨了,還是真的武功很高啊?你不傷人,人家還要傷你呢! “咯咯……”眉如黛面上笑得歡暢,心裡卻在切齒,這該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小兄弟這樣說了,我就放心了。”

寧朗拔槍在手,堂堂正正的一施禮,道聲“請。” 這一禮一聲“請”倒真令許多人忍俊不禁,看他明明年紀甚小,卻禮儀周到,中規中矩的,頗讓一些人生出一種“小老頭”的感覺來,甚是好玩。 眉如黛抿著唇,也道聲“請”,卻是玩笑罷。 “你是女子,你先動手。”寧朗擺好姿式道。 唉!已有人在嘆息,這……這淺碧山教出的孩子都是這樣麼?家教好得讓人哭笑不得啊。 迴廊上,洺空、秋長天等大家之主卻甚喜這少年的言行舉止,任杞更是驕傲不已,蘭七玉扇遮著臉,可從那雙明亮的碧眸中可看出他在笑,明二、花清和等也是面帶微笑。右迴廊的人卻是好笑又不耐煩的樣子。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眉如黛話一落,兩根金釵已直刺寧朗,一點咽喉,一刺前胸,出招迅疾又狠辣,頓時有人暗中替寧朗擔心起來。

寧朗見之卻是不慌不忙的將銀槍胸前一豎,簡簡單單,卻有高山巍峨之氣勢,眉如黛頓覺得攻路被封,忙撤釵換招,寧朗銀槍卻一順,遞向了眉如黛左肩,金光一閃,眉如黛金釵相交擋住了銀槍。 廣場上眾人全神貫注比試,只見銀槍舉輕若重,一招一式皆為劍式,金釵輕盈靈動,時刺時挑,看得人眼花繚亂。皆暗暗想著,這眉如黛確有幾分真本領,難怪能統御百妍宮裡的眾花娘子,而這寧朗,卻更令人驚訝,如此年紀,武功卻是高得出乎人意料之外,竟絲毫不低於眉如黛這樣的成名人物。 眾人看的還只是表面,與寧朗真正交手的眉如黛心裡則更是驚震不已,這少年使的武功招式極是平凡,卻招招實實在在恰到好處,數次與他銀槍相碰,手中金釵幾欲脫手飛去,足見其功底厚實,非平常高手可比,難道自己黑道一方魁首,竟要敗於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之手?

“小兄弟,打了這麼久可累著了?”綿軟酥骨的聲音,靡媚入骨的笑容,廣場上許多人心神搖盪。 “小兄弟,我們歇一會可好?”那眼睛裡仿似生著柔柔的鉤子,鉤得人神魂欲醉,不能自已。 媚術!有人暗自警醒。 寧朗一招“問君無路”正直逼眉如黛前胸,忽地眼前一花,眉如黛竟換成了蘭七,含笑而立,柔情滿面,心中頓時大震,趕忙撤招收回,瞬間只覺得臂上一痛,已被金釵刺中,定睛看去,卻又是眉如黛立於身前,金釵如劍,直逼頸來,忙銀槍反轉,猛然又見蘭七盈盈玉立,雙手各握一股金釵,碧眸幽深仿似有無數話語要對他說,而自己的銀槍卻快要刺中她了,慌忙回手,銀槍反在自己頸上劃下一道口子,同時胸口一痛,神誌便有些迷糊了,隱約聽到大師兄、三師兄、五師兄的叫喚聲,然後肩上一緊,似有人扶住了自己,彷彿還聽到了蘭七的聲音……

那一天的那一刻,日後有人回憶起來,只說一句:世間無人輕功能快過蘭家七少! 寧朗撤槍自傷、眉如黛金釵傷他那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迴廊上任杞只來得及一聲驚喚,還未及站起身,眼前紫影一閃,再看清時那人已在場中,一手扶住了寧朗,而眉如黛卻已摔出丈遠。 “蘭……蘭……我不會傷你的……” 蘭七扶住全身無力的寧朗,耳邊卻聽得他輕輕的囈語,那麼的輕,輕得以為根本沒有聽到,然後不知怎的,那早已冷硬了的心就那麼軟了一下,酸了一下,腦中有片刻茫然,不知是什麼感覺。 “蘭……七少。”眉如黛爬起身來,嘴角一縷血絲,一雙媚眼此刻冷利的怨恨的看著蘭七,“我與這位寧朗少俠的比試尚未結束,你卻突然出手傷我,這可不符大會規矩!”她堂堂百妍宮主人,卻被這樣一個後進之輩甩袖一招便摔地不起,今日已是顏面掃盡,可也不能讓他人如了願!

“小師弟!” “寧朗!” 此時宇文洛、任杞及淺碧派的三師兄謝沫、五師兄宋亙都奔了過來,一看寧朗閉著眼毫無知覺的模樣不由急了。 “你這老妖婆,你用了什麼毒手段讓寧朗變成這樣的?!”宇文洛憤恨的瞪著眉如黛。 這一聲“老妖婆”卻犯了眉如黛的忌諱。要知女人天生愛美,容不得別人說她老了醜了。眉如黛實則已年近四十,但修為頗深再加平日保養得當,因此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多一點的樣子,平日多得讚美傾慕,此刻宇文洛卻當著全武林的面罵她老妖婆,頓時心頭那火騰的蹭起了三丈高,一抹嘴角血絲,極是嬌媚的一笑,無比輕柔的道:“我金釵上抹了'化物散',不是什麼毒藥,不會要他性命的,只不過……”眼角瞟到任杞、宇文洛一臉緊張的看著她,心下痛快,“只不過讓他睡上一覺,順便散了他一身功力罷。”

“你……你真惡毒!”宇文洛頓時大怒,握拳便要撲上去。 “這位少俠!”任札趕忙拉住他,“我們先要救寧朗。”說著看向眉如黛,不怒不躁的道,“眉宮主,請賜解藥。” “咯咯……”眉如黛又是一串笑聲,“這是沒有解藥的。” 任杞一聽,臉色也變了變。 “要她的解藥幹麼,你們不是有佛心丹嗎?”宇文洛壓住怒氣,提醒剛才還一派雍容此刻卻一臉空白的任杞。 “'佛心丹'是可解百毒,但這'化物散'可不是什麼毒藥,你用再多的藥也是沒用的。”眉如黛卻又是一句輕語擊潰了他們的希望。 “你……如果寧朗真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我一定……” 這一刻便體現出那家教太好的孩子的短處了,宇文洛恨恨的要說幾句狠話,奈何腦中狠辣的言詞貧乏,半天也沒吐出句讓人能膽顫心驚的狠話來。

任杞臉色更白了,眼睛看向寧朗,頓時又痛又悔,心痛著這個善良的小師弟,悔恨剛才就不應該讓小師弟面對這險惡的女人。 “餵,老妖婆,我小師弟受了什麼罪,我會十倍奉還的。”三師兄謝沫的手按上了腰間的劍柄。 “三師兄。”五師兄宋亙卻是閒閒開口道,“這老妖婆若不交出解藥,咱們就把她這臉皮剝下來,日後小師弟練個飛刀什麼的總得有個靶子吧。” 眉如黛臉色連變了變,銀牙差點咬碎。 這一刻,廣場上的眾人不再認為淺碧山教出的都是老實孩子了。 “讓我看看。”一個極輕淡的聲音傳來,仿是春日最柔的風,入耳便散了滿懷焦躁,轉頭,卻見明二不知什麼時候來了,身後還有花清和、秋長天、南臥風。 蘭七讓明二接了寧朗,前踏一步,便站在了眉如黛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容妝雖有些狼狽神情卻依然嬌媚的百妍宮宮主,然後翩然一笑,和聲讚道:“眉宮主如此風韻,本少甚喜。”

那一笑,仿似春風乍起,三千桃花綻開,千種風流萬種風華盡在其中,廣場上眾豪傑女俠心醉神迷之時又心驚膽顫! 眉如黛本是絕色,一身的媚態令那些意志不堅的人一見便心猿意馬起來,可此刻再看她,卻不過是一名山野俗婦,怎及她面前那人的半點風流。那人是男子,卻一身男女老少皆無人能抵的妖異邪魅,蠱惑沉迷中更生一種後怕……沉淪了便是萬劫不復! “七少遍覽天下美人,奴家這等粗容哪堪入眼。”眉如黛也柔媚一笑。 “眉宮主的手段本少甚是佩服,也很欣賞,嬌嬌美人闖蕩江湖原就是要比男人更狠更強才好。”蘭七搖開玉扇,一派瀟灑。 “多謝七少賞識。”眉如黛盈盈側身,一雙眼睛卻是警惕的看著蘭七。 兩人言笑晏晏,倒似有一見如故之感,宇文洛看得可是很不順眼的,傷的可是你的未婚人! “七少,這老妖婆他用那麼毒的手段傷了寧朗,你怎麼……” 蘭七玉扇一合,在宇文洛眼前搖搖,示意禁聲,他轉頭看著眉如黛,“這世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更何況你們黑道向來講究不擇手段,所以你這麼做本少完全可以理解。”他玉扇敲敲掌心,碧眸只波光一轉,眉如黛心頭驀然生出一股寒意。 “只不過……”側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寧朗,“他這麼個人你一眼便可看得通透,卻使出了這麼絕的招,本少很不喜歡呢。” 本少很不喜歡呢……這話在眉如黛耳邊響著,她卻覺得那仿似是勾魂使者的勾魂咒一般恐怖!可說出這話的人依然淺笑風流,極平淡的道:“本少向來很喜歡那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分,我百倍奉還!',所以,看在你是武林成名人物的份上,本少只出一招,你接住了,便從此作罷,你沒有接住,那從今以後聞本少之名便退避百里。” “你!”如此被人輕視是平生第一次,可那雙世間獨一無二的碧眸面前,她卻由不得的畏懼了。眼眸一轉,復又盈盈笑道:“七少這樣做可是違反武林大會規矩的,我勝了這位寧朗少俠,自是迎接下一個挑戰者,而七少剛才之舉已令你喪失資格,所以……” “眉宮主。”蘭七打斷了眉如黛的話,也打翻了她的如意算盤,“這武林大會本少下回還可再來,可你……本少卻要你永不可再來!” “你別欺人太甚!”眉如黛也勃然變色。 “只是一招。”蘭七笑吟吟的看著她,左手輕輕抬起。 眉如黛頓時全神戒備著。 廣場上千百英豪皆看得清清楚楚,看著那手緩緩的遞出,極是溫柔多情的,白生生的彷如聚雪而綻的梨花悄然飄來,清美中帶著浸骨的漠寒之氣。 迴廊上端坐的洺空一見這招臉色頓然大變,睜大了眼,似不敢置信,又似極度喜悅。 守令宮前,所有人都在驚奇的注視著蘭七,那樣妖異的人卻使出這樣極清極寒的招式,人人都看著那隻手,可人人卻在那一剎那眼中失去了注目的焦點,耳邊只聽得眉如黛一聲慘叫,眼睛下一瞬又看清了,只見蘭七立於原地,臨風含笑,眉如黛伏臥於地,全身顫抖。 剛才那一剎,發生了什麼?眾人心中同問。 蘭七少剛才……那一招到底是什麼?眾人心中同震。 或許整個英山上只有洺空看清了,所以他扶在椅上的手在顫抖著,眼中盡是激動。 迴廊上列熾楓早已睜開了眼,目光灼熱的、興奮的盯住蘭七。 “你……你竟然……竟然散了我的功!”眉如黛喘著氣緩緩抬頭,怨毒不已的看向蘭七。她這一抬頭,滿廣場英豪嘩然變色,原本嬌美的花容,此刻卻已雕零,一張臉枯黃憔悴,哪裡還有剛才的絕艷風情。 蘭七玉扇一張,淡笑宛如秋水,可吐出的話卻令人膽寒,“本少還斷了你四條筋脈,這一生你是永不可動武了。” “為什麼?”眉如黛嘶聲叫道。 而此刻,明二正靜靜站起身來。 “怎麼樣?”宇文洛、任杞焦急的問道。蘭七也不由側首相看。 明二搖頭,“什麼藥也沒用的。” “什麼?”任杞、宇文洛叫了起來。 明二看看他們,又看看寧朗,略略沉吟,道:“如今只有一個法子,找一處靜地,我替他把藥性逼出來。” 他這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是了,明家的“無間指”連劇毒、內氣都可驅出來,何況只是一點藥性! “太好了,小師弟有救啦!”任杞忙拭了拭額上的冷汗。若小師弟在他面前出了事,那不用師門懲罰,他自己就只有上吊自刎一途了! “唉,傻人果然有福些。”謝沫、宋亙相互對視一眼各自大大鬆了一口氣。 “守令宮是不讓外人進的,所以我們去迴廊後邊吧,那邊離得遠,會靜些。”宇文洛趕忙提議。 “嗯。”明二手一托,便將寧朗平托平掌,然後道,“我去即可,人多了反不好,你們如舊便是。”說罷雙手平舉,託了寧朗往迴廊而去,眾英豪目送他從容離去,青衫飄然,淡雅出塵。 蘭七回頭看住地上的眉如黛,只見她猶是不甘心的看著自己,當下玉扇一搖,半遮了唇,碧眸詭異的看著眉如黛,緩緩的低低的卻滿廣場都聽到了那如風的輕語,“因為寧朗是本少的未婚人呀。” 全場一靜,前所未有的靜寂。 然後全廣場又瞬間熱鬧起來,有劇烈的咳嗽聲,那是上次沒有去長天山莊的此刻被一口氣給嗆住了的人,還有一些無奈的嘆氣聲,那是上次已在長天山莊領教過蘭七少狂言妄語的人,還有一些大嚷著“聽錯了吧”的,更有一些喃喃念叨著“老天爺”起來…… 便是眉如黛也是一副呆愣的模樣,瞪目結舌的看著蘭七。 任杞、謝沫、宋亙更是眼珠都快掉出來了,不敢置信的瞅著蘭七。小師弟和他訂了親?他們怎麼不知道? 可蘭七卻是玉扇一收,瀟灑轉身,往迴廊走去,完全不管那些被他一言所驚的眾人。 當眾英從怔愣中回神時,眉如黛已悄悄領著百妍宮的弟子走了,沒有人為她的離去而惋惜,武林是一個強者說話的地方,眾人心底里倒是感謝她,讓他們少了一個強大的對手———蘭七少! 又有人走至了場中,又有人上前挑戰,新的一輪比試又開始了,只是或許剛才蘭七少那一招太過震撼了,場中再激烈的比鬥,也總令人少了三分勁頭。這種局面一直到夜宸樓的樓主童渝出手時才改變,他只出一劍,便令全場震驚,江湖中使快劍的有很多,可從來未曾出現過這麼快的! 迴廊上的任杞站起身來,他是學劍且愛劍之人,當遇到另一位絕世的使劍高手之時,又怎能忍得住不動心。 廣場上眾人一見他起身,不由皆興奮的期待起來。風霧派是武林第一派,但淺碧派是武林第一劍派,其劍法之眾,其劍招之奇,武林無派無人能出其右。而這位任杞,傳聞中說他是淺碧派創派以來習劍天賦最高的弟子,年不過三十便已會五十種劍法,這樣的人同樣是武林絕無僅有的,他與童渝,這樣的兩位劍術高手的決鬥又怎能不令人激動呢。 “淺碧派任杞請童樓主指教。”任杞對著夜宸樓樓主抱拳施禮。 “不敢。”童渝抱拳回禮。他的年紀看起來與任杞差不多,身形奇瘦,雙目炯然有神。 “請。”雙方顯然都是懂禮之人,一個“請”字後,彼此的長劍也同時劃出。 眾人皆提緊了心口,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看著場中的比鬥。 起先還能看清招數,童渝每一招皆快如電閃險如奇峰突現,令人防不勝防,而任杞卻每一招皆平緩如流水卻總是恰到好處的擋住童渝的攻擊,可越往後去,看童渝,便只是一團不斷飛躍的影子,那劍更是快得肉眼已無法看清,只見那劍光如練,閃耀炫目,劍氣四溢,眾人由不得的後退避讓,一個個屏息靜氣。偏生那對手任杞卻依是步態悠閒不緊不慢,每一招每一式皆似順手拈來又彷似只是在自顧自的演練著劍招,行雲流水,毫無破綻。 又過了一會,觀看的已有些人心裡有底,有些人還在目不遐接,有些人頻頻頷首,有些人驚嘆不已,正在此時,忽然響起一聲“我輸了!”,然後劍光消散,童渝、任杞各立一方,細細看去,兵器無損,身無傷痕。 這……誰輸了?剛才那聲是…… “閣下遠勝於我,童某認輸。”童渝端端正正一抱拳。 “承童樓主禮讓。”任杞抱劍回禮。 廣場上卻有許多人詫異著,根本還未分勝負,何以這童渝便要認輸?有的更忍不住嚷叫道:“童樓主,都還沒比完你怎的便認輸?這不給我們黑道丟臉嘛!” “這位童樓主的劍法之快之險江湖少有,可列前五。”迴廊上秋長天讚道,“難得的是他出身黑道卻未失赤子之心,胸襟坦蕩,日後必能更上層樓。” “嗯。”洺空點頭,“他的劍法是不錯,但也僅在劍之上,論到境界風範,任師侄已是登堂入室。” “可不是。”南臥風也讚道,“淺碧派又出了奇才。” 已走回迴廊落座的童渝無視廣場上的讚賞或誨罵,將劍緩緩插回劍鞘。沒有分出勝負嗎……目光垂下,半露的劍身上有一條極細的淺痕,這……便已是敗了,而且,自己已使出全力,卻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深淺……這是一個可怕的人! 眾人的驚詫還未完了便又是一回驚震,只見迴廊上又走了一人下來,高大挺撥的身材,刀削似的完美五官,冷星閃耀似的瞳眸,只是走路,便已氣勢逼人,正是蒼云山莊的列三爺列熾楓。 “我和你比。”列熾楓大步走到任杞面前。 身形略矮他半頭的任杞抬首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好。” “在下列熾楓,你是我目前為止見過的劍法最高的人。”列熾楓的聲音沉厚有力,每一字都感覺是落在心頭,能帶起迴響。 “在下任杞,閣下謬讚了。”任杞依舊微笑,無喜無驕。 列熾楓的眼中閃過真正的讚賞,眼前這個人是真正的修行武學的,已達別人一輩子也到不了的“心如水鏡”之境!他後退三步,兩人隔開一丈之距,從背上解下刀,左手平舉,道:“請!” 任杞右手平舉,劍橫胸前,“請。” 列熾楓的目光看著手中的刀,緩緩的一寸一寸的拔刀出鞘,那一刻,廣場上所有人同時感受到一股又冷又重的壓力,彷彿是高山壓頂而來,腳下卻是無底深淵,人人皆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又驚險之感! 刀,終於全部拔出,樸實無華的刀身,列熾楓的眼猛然一抬看向前方,頓時許多人忍不住喉間“啊!”的一聲顫叫,那一抬眸,仿是雄獅抬首,無敵的強者氣勢便撲面而來,功力較低的已不由自主的雙膝發抖,艱難的往後退去。 “好氣魄。”一直沉默不語的宇文渢忍不住讚道,也在這一刻,為列熾楓曾對他說過的那一句“五年後……你我比試一場”而心生榮幸與豪氣。 任杞依然從容,只是注視著列熾楓的眼睛裡添上一份奇異。 列熾楓右手擎刀,刀緩緩展出,離著數丈遠的眾人頓感覺到冷鋒銳芒切膚而來,心底無法抑止的生出恐懼寒栗之感,這個人……太強太可怕了!若真正動起來手來……目光移向任杞,但見他依是一派淡然,心底不由也生出敬意,這個人同樣強…… “我認輸。”任杞忽然劍一垂,平淡又真誠的道。 “什麼?!”眾人忍不住驚呼出聲。這……這還沒開始呢? 列熾楓只是平靜的看著任杞,似是理所當然,又似在等待他的解釋。 任杞長劍回鞘,看著列熾楓緩緩道:“若我們此刻比斗數天數夜也不分勝負,你是否要一直比到勝負出來為止?為此便是有傷有死也在所不惜?” 列熾楓點頭。 “那就是了。”任杞淡然一笑,“我是絕不肯為著一點勝負之事而傷人或送命的,我不及你對勝利的執著,那麼必是我敗。”他看一眼不言不動如山岳屹立的列熾楓,“再且,氣勢上我也不及你,所以一眼便可看到的結果,又何必再浪費時間力氣來比鬥一場。” 列熾楓盯著任杞看了半晌,臉上冷冷的看不出表情,心底里卻在吼叫:怎麼碰上的都是些這樣的怪人!明二如此,蘭七如此,現在連這個任杞也如此,好不容易碰到個能比劃一二的對手啊! “在下告退。”任杞抱拳一禮,然後轉身走回迴廊。 場中便留下列熾楓一人,對手走了,所以他的目光移向了廣場上的千百英豪。既然來了英山,既然全武林的高手都在此處,那麼怎麼樣都會找到對手的。 那些被列熾楓目光掃到的,有些畏宿後退,可也有些是挺胸而上的。來到這裡,便為一搏,江湖兒女在世,求的便是一個暢快,更且可以和這樣的絕世高手一斗,那是所有習武之人的夢想! 所以,列熾楓有很多的對手。 烏雲寨主魏閬長鞭揮若龍蛇狂舞,列熾楓一刀如雷電天降,劈了那龍頭蛇尾。 短刀幫主辛鑑百把飛刀飛如雪虹,列熾楓橫刀而立,虹斷雪碎如雨落。 桃落門梅鴻冥暗器疾如狂風密雨,列熾楓大刀一旋,氣卷萬千暗器盡入掌中。 通天谷主申嶺內功雄厚氣吞山河,列熾楓刀氣縱橫,敗敵丈外。 …… 至最後一個對手花清和敗退後,廣場上已靜無聲息,清風吹拂,樹木搖曳,花瓣墜落,這些極微極輕的聲響,所有人都可聽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注視著廣場中矗立的那個人,已與這麼多的高手交戰,可他依然身軀挺直,雙目炯炯,呼息不亂,彷如永不會疲倦的神人,黑衣如鐵,似山岳偉岸巍峨。 那一日,英山之上守令宮之前,列熾楓一人一刀獨戰四十七名一流高手,神勇無敵,江湖,又生新神話! “列兄大顯神威呀。”明二回到座位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 迴廊上幾人移目看向他,臉色微白,鬢角有汗,想來剛才定耗損了許多功力。 “多謝明二公子。”任杞趕忙抱拳道謝。 明二隻是微微擺手示意,未再多言。 小亭裡,宇文洛看著寧朗,捏了捏他的臉皮,問:“沒事了?” 寧朗摸摸頭,很老實的笑了。 列熾楓移目環視,等待著一下位對手,但是再無人上場,所有人都垂首屏息。 他目光再移向迴廊之上。 右迴廊的已盡敗於他刀下,左迴廊……他的目光盯住了蘭七,緊緊的一瞬也不瞬。 蘭七搖扇笑笑,很是惋惜的道:“列兄,本少今日已無資格比武。” 列熾楓嘴角微微一撇,目光轉向明二。 明二甚是歉意的笑笑,極溫和的道:“列兄想此刻與明二一決勝負嗎?” 列熾楓眼中閃過一絲懊惱,目光再移,看向了洺空。 洺空笑笑,很明白的拒絕。他與戚十二、隨輕塵作為仲裁是絕不參與比試的,這年輕人卻依看向他,令他覺得有幾分意趣。 列熾楓目光落向他身後的鳳裔,奈何鳳裔瞧也沒瞧他一眼,漠然而立,再看向秋長天、南臥風,一樣只是得到一個婉拒的微笑。 若站在那的是另一個人,或許宇文臨東、秋長天、南臥風會下場一試,可剛才……他們已清楚看到了列熾楓的刀法,數十年俠名不易,何需毀於一旦呢! 只可惜……秋長天想到了明二,宇文臨東想到了宇文渢,南臥風想到了梅鴻冥,唉,實沒想到列熾楓如此厲害,今日……唉! 列熾楓目光再轉向廣場,卻是一片鴉雀無聲。 “大哥,這麼看來,是不是列三爺就是新的武林令主了?”雖剛才的比鬥寧朗沒有瞧著,但此刻看情形也大約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有可能。”宇文洛點頭,“不過也很難說,根據以往的貫例,大會仲裁在所有人都比試過後,會從黑、白兩道中各挑出武功最強的十人,然後讓這二十人分兩組再比試一回,兩組最後各留下的那一位便是'蘭因令主'與'璧月尊主',而現在麼……” “列三爺好功夫。”一道極柔的嗓音猛然在這安靜的廣場響起,然後一個淡粉的身影彷如一片桃瓣輕飄飄的飛入廣場中,輕盈的落在列熾楓面前。 眾人一看,頓時看痴了眼,想著,這是天上的仙女嗎? 獨對千百高手也不見變色的列熾楓一見來人,眉頭頓時皺起了。 “花扶疏想向列三爺討教幾招,還望三爺莫要嫌棄。”那令眾英豪見之傾嘆的正是武林兩大美人之一的花扶疏。但見她粉裙及足纖腰如柳,眉目如畫風韻天成,唇邊綻著一朵馨人微笑,一干豪傑一個個瞪大眼睛看著,那眼珠差點都脫眶而出。 原來這就是“花影扶疏乃天姿”的花扶疏,果然是天姿國色啊!人人心中感嘆著。 迴廊上花清和坐不住了,這列熾楓有多厲害他是親自領教過了的,自家的寶貝妹妹可不能在這受了傷,正要起身招呼妹妹,明二卻是轉頭望著他一笑,道:“清和兄莫急,列兄他豈會傷著令妹。” 花清和想了想,列熾楓確是朗朗正氣男兒,應該不會欺凌弱女,當下便坐穩了,端看妹妹跑這來到底要幹什麼。 列熾楓只是皺著眉頭看著眼前萬千男兒都傾慕的美人,看得眼痛頭痛。 “這英山上比武勝了得到的彩頭是武林令主之位,但扶疏只是區區弱女子,又豈能做這武林之主呢,所以我們比武這彩頭便換一種罷。”花扶疏無需列熾楓答應,自是柔柔道來,那絕美的花容令得廣場上千百英豪無不願拜於裙下以供驅使。 花扶疏那仿似用最柔最清的水做成的眸子深深的看著列熾楓,然後臉上緩緩的綻開一抹微笑,仿似一朵水蓮花開,不勝嬌柔。她輕輕開口,聲音如清風繚耳,傳入廣場上每一個人耳中,“我和你比武,若我輸了,我嫁你,若你輸了,你娶我。” 全場一靜,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的天啦。”宇文洛喃喃念道,“現在這滿山的男人估計全都願做列熾楓了,連我都想呢。” “我沒有。”寧朗更正他。 宇文洛白他一眼,懶得理會。 天降艷福!絕對祖墳上冒著青煙! 驚訝過後,所有人又羨又妒的看著列熾楓,這哪裡是比武,這簡直就是美人自動送上門來!而且還是這樣的天仙美人!有的人羨慕得眼睛發紅,有的人妒恨得一顆心又酸又痛,有人怨悔著爹娘咋不將自己生成列熾楓呢! 天啦,這武林僅有的兩位絕世美人現在就要失去一位了!就要嫁作他人婦了…… “我拒絕。”一個冷冽沉厚的聲音清清楚楚的說道。 眾人驚得一個不慎牙齒咬在舌頭上了,頓時眼淚汪汪,可還是忍痛瞪著眼睛互看:剛才聽錯了吧?然後齊齊移目看向廣場上的那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挺撥氣宇非凡,女的柔如水蓮清美絕世,真是天生一對璧人啊…… “三爺拒絕和扶疏比武,是看不起扶疏嗎?”花扶疏神色未變依微笑如花。 竟然……真的拒絕了? !眾人此刻目眥盡裂,懊憤得幾欲吐血!這千百英豪求也求不到的好事他列熾楓竟然、竟敢拒絕了! 什麼叫做榆木疙瘩?列熾楓就是! 什麼叫做不解風情?列熾楓就是! 什麼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列熾楓就是! 這樣的美人……他竟然還看不上嗎? “唉,這樣的美人連本少都心動啊,列兄竟然拒絕,他那心腸不是石頭做的就是冰塊做的,花世兄你說是不是。”蘭七搖著玉扇嘆息著,一邊轉頭望向花清和。 “咳。”花清和乾笑一聲,不答,一團和氣的臉也僵了僵。自家的妹子當著全武林人的面向一個男人求婚已夠叫他這作兄長的吃驚,可更吃驚的卻是被拒了,他們花家最寶貝的女兒、武林最美的女子竟然被拒絕了,列熾楓……你真是不識抬舉! 列熾楓看一眼花扶疏,神色冰冷,“姑娘還是作罷了回家去。” 花扶疏毫不為列熾楓的冷淡所動,依是柔柔細細的道:“列三爺不與扶疏比武,那可算是輸了哦。” 輸了便娶我……眾人想起這句,全部移目注於列熾楓,看他如何回應。 列熾楓濃眉凝在一塊,目光中已透著十二分的不耐,“姑娘莫逼我。” “逼你?”花扶疏秀眉一揚,神情語氣卻依是溫柔款款,“從白州到南州,從南州到天州,從天州到英山,我一路追來,你一路避我如蛇蠍,我花扶疏就這樣討人厭嗎?”秋水瞳眸幽幽看著列熾楓,略有些委屈,“若非你這般,我至於如此嗎?我花扶疏就是喜歡你列熾楓,所以我要嫁給你,這有什麼不對?”這話是問列熾楓,可她的水眸卻掃向群雄,好似是問向大家。 她竟然……就是這樣當著天下人的面直抒心意? !眾人驚嘆之餘又佩服不已,頓時皆站在了花扶疏這邊,埋怨起列熾楓來,能有這樣的美人喜歡,那是多麼幸運的事,他竟然如此相待,實是愚蠢且過分! 列熾楓緩緩抬起了手中的刀,眾人頓時緊張起來,他同意比武了?這麼想著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不分勝負,只分生死。”列熾楓看著花扶疏冷冷的吐出。 花扶疏斯文纖柔的神情終於裂開一道深刻的縫。 “姑娘喜歡,那是姑娘的事,莫出現在列某面前那你是喜歡百年千年萬年也沒無所謂。”列熾楓橫刀於胸,冷酷猶勝極北之冰,“但你的糾纏只令列某煩憎,所以現在你要么作罷離去,要么便與列某生死一決。”他手一揚,刀在空中發出鳴嘯,眼若天上寒星,那麼的高那麼的冷,“列熾楓心中眼中只有刀只有武,其它的不過負累!” “熾楓!”列熾棠坐不住了,出聲喝道。弟弟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對待一個鍾情於他的女子,生生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了,而且還是武林世家之女,這麼做豈不是令兩家難堪麼。 “列熾楓!”還有一位哥哥同樣坐不住,花清和霍的起身,一個起縱,躍到了廣場,一團和氣的白胖臉上此刻也是倒豎眉頭火冒雙眼,“我妹妹對你一片心意,你卻如此說話,你是人嗎?!” 列熾楓只是冷冷轉頭看一眼花清和,那一眼的冷冽與煞氣頓時凍得他再也說不出第二句來。 “姑娘還要比嗎?” 花扶疏痴痴看著他良久,然後一串淚珠無聲滑落,臉上卻綻開一朵令人心碎的微笑,輕輕的道:“原來你是真的討厭。”那聲音那麼的輕那麼的脆,仿似只要微微一掐,便會斷了,便會消散於天地之間。廣場上眾英豪的心也在這一刻痛起來。 她此刻方才真正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他是世間少有,他是許多女子的夢中良人,可是他真的不需要……他不需要她,不需要她的心,不需要她的情,不需要這世間很多人都想擁有東西,似水柔情、如花美眷予他只是負累,他只需要他的刀,他的武功。 她是花家集萬千寵愛的嬌女,她是武林千萬英豪戀慕的美人,但她只鍾情他,她以為憑她……憑她花扶疏,她喜歡誰那誰還不是感恩戴德的上前來,卻原來……一早她便會錯了意,用錯了心,她當他的逃避只不過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手段,一種你追我躲的遊戲,她自以為是的玩得不亦樂乎,卻從未想過這世上是有人能真正拒絕得了她的! 不分勝負,只分生死!他已厭煩得願一刀取命,以求解脫! 原來……原來……竟是這麼一回事,哈哈哈…… 花扶疏忽然笑起來,流著淚笑得全身顫抖起來,可她的眼睛卻一直的一直的看著列熾楓,看著那雙冷酷的看著她的眼睛,看著那張無情漠然的臉,看得眼痛,看得心痛,看得淚流不止,看得心碎如沫,看得……願此生再也看不到! “扶疏……”花清和擔心的看著妹妹,伸出手擦著她臉上不斷湧出的淚,柔聲安撫著,“你別傷心,這樣的人咱們還看不上呢,回家哥哥給你找一個世間最好的夫婿。” “小姐。”一直聽從吩咐躲在人群中的容月此刻也奔上前來,扶著情如姐妹此刻傷心欲絕的小姐,心頭卻是抑制不住的怒火,一抬頭,瞪著列熾楓,“你怎麼可以把我們小姐弄哭!你還是不是男人,竟然欺負女人!” 列熾楓並不理會,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花扶疏,那麼傷心的卻依美如芙蓉泣露的女子,心頭有一絲絲的柔軟與歉意,只是轉瞬便消失了。他的追求很久以前便已確立,決非眼前的。 “哥哥,我沒事。”花扶疏從臉上抓下花清和的手,扶住容月,轉身,“容月,我們回家。” “好。”容月趕忙答應。 眾英豪目送她們離去,甚是痛惜,不斷惋嘆著,可目光看向那屹如山岳的男子時,卻又無法怪責,反有一些心底生出一股敬意。能如此毫無回還餘地的拒絕這樣的絕世美人,在場沒有一人能肯定自己也行,而能那麼堅定的孤身朝著目標進發的心志,在場也沒有一人能大聲宣稱自己能做到的。 該說他愚,還是說他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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