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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酒吧

遺忘酒吧

沈星妤

  • 言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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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 103369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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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開始,或者結束

遺忘酒吧 沈星妤 6443 2018-03-16
這事,要從何說起呢? 現在,我攤開白紙,開始寫第一個字。這時,墨水化成一個點,拖出蝌蚪似的尾線。我換了一張紙,重新開始寫第一個字。 寫完這兩句,我再次打開廢棄的那張,發現剛才化開的墨跡已經乾了,看上去像一個巨大的休止符,頗有意味地驗證了我曾一度疑惑過的真理:當一個故事開始的時候,無數的故事正在結束,或正走在結束的路上。 所以,一時間我也疑惑,現在寫的是開始,還是結束。 我是誰? 這是我來到S城後最常問自己的問題。 我是誰? 我閉上眼睛,平躺在沙發上,雙腿伸直,開始冥想。 醒來時,出現在我眼前的無數張面孔裡,仍然不見屬於我的那一張。 也許,真的,我留在那兒了——那座迷朦廢棄的城市。

我該稱它什麼呢? A? …… 那裡的人,熱衷於擠在字母的頂端你推我搡,讓愚蠢無能的傻瓜從兩邊的斜坡上滑下去,剩餘的那些鼠目寸光的“盲者”便會前赴後繼地踏著他們的屍體爬上去、爬上去,所以,我叫它A城。 城裡有個女孩,二十來歲,滾到字母底下時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像我現在這樣,雙目緊閉,兩腿筆直,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甦醒,意外地發現自己還活著,有些訝異,但沒有徬徨,於是,她逃走了,從A城逃到S城,從一個落魄的記者變為頹廢的DJ,隱姓埋名地躲在角落裡舔噬殘傷。 有人叫她安。 也有人叫她凌。 我給了她一個統一的名字,叫安凌。 這是一個關於我和安凌的故事,我無法告訴你我和她之間的區別到底在哪裡,就像你偶爾迷路的時候,回頭看見自己的影子,卻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狂奔。 頭也不回,狂奔。 跌倒,然後飛快地爬起來繼續。 體驗那種局促、焦慮、歇斯底里的的喘息。 耳邊除了風聲還有另一個人的呼吸,平穩而有節律,越跑越近、越靠越近、越喘越近,彷彿下一秒就要從身邊呼嘯而過,小腿痙攣的肌肉無法克制地愈跳愈快,手臂的關節已經完全不聽使喚。 穿過終點線的時候,我清楚地聽見體能撞破極限時的斷裂聲,嗑啦、嗑啦震耳欲聾,接著,我的四肢就支離破碎地掉到了地上,我回過頭去,猛然發現,身後的跑道上,除了急速揚起的塵埃,什麼也沒有…… 孤獨,以及無所適從的恐懼,螞蟻覓食般地從四周向我聚攏過來…… 我放鬆全身的肌肉,緩緩地將自己從那段記憶裡抽離,然後……終於……醒了,繼續開始在S城的生活,我必須在八點以前趕到電台做準備,以便九點準時播音。

我很疲倦,骨骼散了架似的疼,前額微脹,我知道那是自然反應,稍後就會慢慢褪去,恢復到正常的狀態,但我還是滿懷依戀地閉上眼睛,把枕頭抱在懷裡,虔誠地期待今晚可以擁有一場沒有夢境的溫和睡眠,哪怕幾分鐘也是好的。 現在,我是凌。 一個外來人。 一個曾經沉淪在終極忘我之中,而今,又行走在虛無邊緣的女人。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搬到S城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能找到合適的工作,也記不起之前自己做過的事,久而久之,日子就荒廢了,最後,居然連最基本的睡眠也失去了。我變成了一個古怪的、沒有睡眠的女人,日以繼夜地掙扎在別人的愁苦中,一次又一次,過濾著他們的記憶,最終,將它們佔為己有。 我的夢,意味著時間與空間的縹緲。

現在,我是醒著的,鐘擺就在眼前切實有力地向我證明著光陰的存在;我又很困惑懵懂今天的午後和昨天沒什麼不同,一時之間,我找不到行動的方向。 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日曆上有個突兀的圈,似乎要提醒我今天不同於昨天之處。 那個圈是安畫的,我試著回憶她當時的模樣,我以為我想不起來,可是,她還在老地方,好好地、靜靜地呆著,我稍一扭轉思緒,她就動了起來。 記憶中,安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子,有著健康的象牙色皮膚和輕舞飛揚的短髮,開懷大笑時的表情和小鳥一樣慧黠,不迷人卻也討喜。其實,安是很美麗的,那是我成為凌之後才發現的秘密。或許,是因為我從未細細端詳過她,又或許是她喜歡在別處生活的習性讓我忽略了她的特質。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變成命運長河裡的一副經典油畫,我才意識到,已經永遠失去她了。

我努力地,想要從圈圈裡那個黯淡的數字上看清安昔日的容貌,可惜,呈現出的只有當日的一些情形。 六年前的今日,我帶著一隻與安流浪過多年的皮箱,從A城遷往S城。 一路上蹣跚的步履讓我自幼熟練的行走變得極其艱難,宛如一條被主人狠心遺棄的小狗,卑賤地貓著腰,從一種空惘向另一種空惘匍匐。 那隻皮箱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裡面放著我父母驚魂未定的骨灰,他們乘坐的飛機,在A城的跑道上降落時不幸撞上了正準備起飛的另一架,就這樣消失在我的世界裡,於是,我把他們一起帶走了,只為遠離那座不祥的城市。 是的,它終究是不祥的,就像A永遠是我生命中最不祥的字母一樣。 安沒有跟我走,她執意要留在A城守著她的男人,如同守著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我很憐惜她,可是我無能為力,我不得不把她丟在A城,否則,就沒辦法從昏迷中甦醒過來,雖然,我一直在懺悔,並任由一切與她相關的物品、氣味、聲音、舉止來折殺自己的忍耐力,但是,我仍然瘋狂地想念她,如同瘋狂地想念我無辜去世的雙親。 我已經不再是安了,可是又有誰能抹殺我曾經是她的事實呢? 沿著安淺顯的腳印望去,我又回到了那場葬禮……這次,我意外地看見了一些童年往事: 大約八九歲的時候,父母開始允許我和他們一起聽診,讓我面對那些光怪陸離又不乏可愛的精神病患者。但是沒過多久,我的位子就被另一個陌生的小男孩替代了。 對此我不以為然,並暗自慶幸不必再假裝乖巧地端坐在父母的眼皮底下,聆聽那些人喋喋不休地敘述天馬行空的故事,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那是一項檢測我是否具備足夠的能力來繼承他們事業的重要實驗。

當他們發現我壓根就沒有遺傳上帝理應給予我的那份與生俱來的天賦時,只好打消了將我培養成一名精神科大夫的念頭,而不得不選擇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傢伙,來傳授醫術精髓。 然而命運對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葬禮過後不久,仁慈的上帝忽然覺悟到對我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誤(又或者是他們向他追討的),幾乎立刻就予以了彌補。 一個三月的黃昏,一名陌生的病患捧著鮮花到墓園來看望我的父母,卻因痛失治癒的希望而胡言亂語起來。 我不想讓他們在地底下還不得安生,便將他拖到休息室,試圖給予適當的安慰,不料,他淒淒哀哀地對我講起了導致病發的痛苦往事。 就在那個夜晚,我第一次,做了奇怪的夢。 夢裡全是那位病患所經歷的苦難,像在時空隧道的電影膠片中穿梭,重複演繹著當時的每一個情節、每一次動作、每一種表情和每一段情緒,唯一不同的是,主角換成了我。

清晨醒來時,我感到四肢無力、心緒憔悴,再也無法將這段痛苦的記憶從腦海中抹去。不久,很偶然地,我又遇到了那位病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容光煥發,舉止優雅。儼然是痊癒了的樣子,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我開玩笑地說,因為你把病根留在我腦子裡了。他皺皺眉,一臉疑惑。 就是那個瞬間,我突然領悟到我說的那句玩笑話的真實性——在我午夜夢徊,在別人記憶中掙扎時,無意中也完成了一場奇異的掠奪,或許,應該用一個更善意更形象的詞語——過濾。 我的夢能將別人難以遁逃的痛苦輕而易舉地抹去,就像擦黑板那麼簡單,但它們沒有落成粉末,而是保存在了我的記憶裡。 他忘了。 他忘記了曾經和我說過的話。 不僅僅是談話本身,連同那段痛苦的記憶,也徹底消失了。

那是潛意識裡不知不覺發生的交換,因此,除了我,沒人能體驗到那奇妙的過程,尤其是對方本人。 我夢魘的結束,便是他沉睡的甦醒。 這便是我父母生前從未告訴我的不可思議的秘密:他們之所以能成為德高望重醫術超群的精神病專家,學術上的精專所佔的比例委實有限,事實上,真正幫助病人的,是他們能夠通過夢境交換病源的異能。 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擁有這種異能的,就像我無法解釋,為什麼我血液裡的遺傳因子直到他們去世,才突然驚醒過來。 因此,我放棄了繼續在雜誌社里打混的念頭,而是繼承了父母留給我唯一、永不為人知的遺產——成為一個夜線DJ,在深夜裡傾聽別人的故事、承受別人的無奈,為別人的命運導航。而我知道,那異秉是多麼薄弱、累贅的東西,它力所能及的只是結束他人人生中一小段愚蠢的耿耿於懷,距離拯救他們的靈魂還遙遠得很。

至少,對我的人生而言,只是徒增更多的煩惱,沒有任何實在的意義。 “奇怪,怎麼突然就快樂起來了呢?”他用前所未有的輕鬆口吻對我說。 “能描述一下那種感覺麼?”“跑步變成了我人生里最快活的一件事。每天穿上運動服體驗亢奮、速度、肌肉擴張、體能爆發是如此激昂豪爽的事情!我是個田徑運動員,那是我的職業,以前我怎麼從來沒體會到它的樂趣呢?那種感覺就像……戀愛!對,和橢圓型的跑道談戀愛,這麼說,你一定要笑話我了,其實,是我不曉得該怎麼形容。”“我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我的意思是,這就是我的人生,我愛我的職業就像熱愛我的生命……”“說得真好。謝謝您願意和我一起分享,一首老歌之後,讓我們聽聽下一位朋友的心路歷程……”音樂切入,久違的旋律足以將聽眾的情緒往更高處推,一切都掌握在我的手中,編輯小余指指電話,示意那位運動員還在線上。 “我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別這麼說,我並沒有做什麼。”對這樣的交談,我已經生厭了。 “很抱歉,事實上我好像、好像已經不記得昨天在電話裡你對我說過些什麼,你知道那時候我心情不好,可是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忽然感到心情特別輕鬆,腦袋裡空空的,好乾淨,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我連先前到底在煩惱些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我想我是得了什麼良性的健忘症吧,不管怎樣,這都是你的功勞……”“朱先生,您的心意我領了,請原諒,我正在直播,麻煩您把寶貴的時間讓給下一位聽眾,好麼?”我沒有耐心等他回答,直接揮手令小余換線。 樂曲淡出,我突然有點緊張,這是今晚的最後一通電話,希望她的故事沒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我真的,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覺。 “餵,秦小姐,秦小姐你還在麼?……”對方沒有回音,一種篤定的情緒抓住了我。 看來,她和我一樣,也是個沒耐心的人。 “能聽見我的聲音麼?”這是最後的嘗試,邊說這句話我已經邊開始揮手了。 “餵……”一個柔軟、陰涼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 “凌,是你麼?”“我是安凌,您是秦小姐?”“是。”“您很幸運,成為今天節目接聽的最後一位聽眾。”“我……我……”她的呼吸突然變急促了。 我有種不祥預感。 “沒關係,別緊張,你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說。”“……”“我……殺了人。”我手中的圓珠筆滑落到地上,咕嚕嚕向牆邊滾去。 我彎腰把它撿起來,調整情緒,更自然地握牢它。 這時,小余剛好抬起頭來看我。 她的臉色很差,泛起青紫色,把我嚇了一跳。 我擺正傾斜的耳機,攤開筆記本,決定打起精神來。 “對不起,請問你剛才說什麼?” 四月,天一直哭。 我感冒了,獨自躺在家裡,瞇著眼,等待睡眠。 屋頂的吊燈很髒,積滿灰塵,如果地震突然來襲,我很可能被它們埋成一個土丘,於是,我調整計劃,把紙巾捲成小球塞進鼻孔裡,起床大掃除。 這是個很有趣的現象,許多聽友和我分享過:忙忙碌碌地過日子,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原以為可以四處遊走散散心,結果卻是一家人從早到晚忙著大掃除,原因只有一個——那些被冷落已久的家具,實在已經臟得不成樣了。 嚴格地說,我二十四小時都在忙。 那由不得我,遺傳讓我終身套上了無眠的枷鎖,可是,我也沒能逃脫這樣的無奈,所以我斷定,自己是S城憂鬱的季節裡,最孤獨的可憐人。 奇怪,怎麼突然就快樂起來了呢? 將拖把從污漩中拎起來時,我突然想起那位朱先生的話,覺得好笑。 快樂?快樂是什麼樣子的? 他見過麼,摸過麼,嚐過麼?他何以斷定讓他感到舒坦的那東西就是快樂呢? 不如,稱它為過濾後遺症。 是我在玩弄他的腦袋,並自以為可以獲得父母生前體驗過的那種助人為樂的成就感,而他卻認為那是快樂?事實上,那是一個在運動生涯中走到了絕境的失敗者,一個蠢蛋,一個白痴,若不是我遮掩真相,蒙上他的眼睛,最終的結局只有崩潰和毀滅。 是的,我掩蓋了真相,因為我憐憫他,想要施捨他,那和我父母幫助病人脫離苦海的動機截然不同,我是卑劣的、惡毒的、虛情假意的,所以我無法辨別快樂的真偽,那隻是一種唾棄,對孤獨的唾棄,對無望的唾棄…… 忽然,我感到自己虛脫了。 不是因為生理上的疲倦,而是,我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瘋癲辱罵的到底是誰?是那個長久以來每個黑夜裡,躲進我體內偷哭的安?還是這城市裡不斷絕望著的另一些人? 我的頭又巨痛起來,像只如飢似渴的老鼠,穿梭在頭顱空洞洞的管道裡,拼命找尋那個曾經明亮、熱情、鮮豔過的女人。 那一年,安二十一歲。 21,真是個美妙的數字,代表至愛的親朋、充實的人生、還有瘋狂的愛情。 可是現在,又有誰會在乎凌的骨子裡埋葬了什麼呢? 回想起站在A城頂端的那一天,我怎會如此天真地斷定,那就是自己一心想要追求的幸福,而不願承認那實際上只是一個盲目的支點,一個銳利到足以刺穿我整個腳背的點。 然後,我摔了下來,狠狠地摔下來,昏死過去。 我想,我仍然是死著的,要不然怎麼能鬼上身似地在夢中一而再再而三地體驗別人的痛苦?我不是沒有回頭,父母走了,熱戀過的城市對我吐著粘稠的口水,那是一個沒有人能拯救的過去,所以,我寧可做一個死人,以便永遠避開活著的災難。 就像現在這樣,無聊地聽,無聊地看,無聊地想,無聊地折騰僅存的體力,直到能量耗盡,再也無聊不起來,就只好回到床上,等待人生最後的一場夢。 那會是什麼時候呢? 我回到廚房把水燒開,胡亂吞了幾顆藥,細數著剩餘的漫長歲月。頭痛接踵而來,感冒似乎更嚴重了,好像故意要提醒我肉體依然存在。 我找出喬牧前陣子從印尼帶來的咖啡,用暖杯煨著鑽回被窩,試圖讓自己重新暖和起來,並不自覺地想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給他。 正想著,電話就來了。 “聽說你病了。”“所以,識趣一點,不要再煩我了。”“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你不就等著我打電話問候你麼?”我忍不住笑。 他很狡猾,一貫如此。 “我知道你想對我說什麼,今天不行,我不想去你那兒,我垮了,好幾天都沒睡覺。”“我一點兒不同情,那是你自找的。”“為什麼要幫那種女人?我覺得你有病。”“什麼女人……搞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裝傻,雖然心裡很清楚,那並沒有什麼用。 “去看看信箱,晚報的頭版。”我披上外套跑出去,雨還在下,信箱太小,報紙的一半已經濕了,不過,還是一眼就找到了那段觸目驚心的標題: 熱線兇案今日被警方偵破,嫌犯秦某喪失記憶,令審訊困難重重。 “你覺得她解脫了麼?”喬牧毫不客氣地質問我。 “和你通話時凶器就在她手上,現在證據確鑿,你以為幫她刷清了記憶,她就可以逃脫法律的製裁?我才搞不懂,你完全可以控制住不理她的……”“沒什麼,我只是有點好奇。”“好奇?”他疑惑。 “好奇她為什麼要親手殺死自己的丈夫,為什麼殺了人之後還能很冷靜地對我敘述經過?她不知道我會拿走她的記憶,也很清楚已造成的悲劇是無法挽回的,她想說,是因為她希望自己能忘記這一切,即便她知道明天早晨醒來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依舊完好的記憶,還有必須承擔的責任,我不過是成全了她,就這麼簡單。”“你難道不明白這對她根本毫無用處,法律是講究證據的,失憶無法讓她撿回一條命。”“那就讓她糊塗地死去,總好過靈魂充滿仇恨。”“仇恨?什麼仇恨?你到底看見了什麼?”我躊躇了,不知道是否應該告訴他。 “一場情殺,沒什麼特別的,她無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上床,當場把他給剁了,就這樣。”喬牧不說話了,他覺得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好吧,說正經的,別窩在家裡,這對你的身體沒好處,到我這兒來,聽聽音樂喝喝小酒,今晚你會睡個好覺的。”“你有這份閒情不如去同情別人。”“我什麼時候同情你了?”“前一分鐘說的話下一秒就忘。”“我勸你也該收斂收斂,免得有朝一日和我一樣。”他沒轍,語氣不由自主地軟弱下來。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那是我慣用的伎倆,為了躲開他的陰謀。 “行了,我投降。”“我保證,不再問你以前的事,至少今天晚上不問。”他做了最後的讓步,於是,我也只好下決心,抓住假期的最後幾個小時出去走走。 有多久沒去遺忘酒吧了? 不太清楚,只記得剛到S城的那段日子,幾乎天天都泡在那裡,但是現在,它讓我望而卻步。 那是一個誘人的“忘卻”集中營。 連我都不得不時刻提防著,在不知不覺中,被它竊走了記憶。 而喬牧,這世界上唯一一個了解我的朋友,正靜悄悄地,掌控著那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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