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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沙漠玫瑰

天上尼羅河 丽端 7565 2018-03-16
毀了衣服又丟了手機,雙重打擊讓梅里第二天還是沒能從極度悲痛中恢復過來。雖然是周日,但她還是決定化悲痛為力量,跑回學校去啃了一上午英語教材。 要是能化悲痛為食量就好了。恨恨地合上那頁關於點菜的情景對話,梅里收拾書本去了食堂。 “呀,那不是傍到大款的梅里嗎?”一個女生的聲音誇張地叫了出來,“怎麼還在啃白菜幫子啊?” “你懂什麼?有錢人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也需要清清腸子。”另一個更加尖細的聲音嘻嘻哈哈地回答。 梅里抬起頭,發現說話的正是瑪麗蘇和她的室友二妞三妞四妞。還不等她嚥下嘴裡的飯,幾個女生已經呼啦啦地坐過來,儼然把梅里圍在了中心。 “聽說你現在可是那個帥哥老闆的紅人啊,關係發展到哪一步了?有沒有打kiss?”

二妞搶先問。 “當然沒有……”梅里有點緊張,握著勺子的右手都微微發抖。眾妞的八卦勁頭來勢兇猛,看來她這頓飯錢又要浪費了。 “那天舞會我也看見他了,那身衣服真是好帥!梅里你知道是什麼牌子嗎?”三妞雙手互握舉在胸前,滿眼冒心心。 “我不知道……”梅里尷尬地用勺子撥著餐盤裡的白菜,猶豫要不要繼續吃。 “就你這麼淺薄,真正的帥哥穿什麼都是帥哥!”瑪麗蘇瞪了一眼三妞。 “是,老大,我錯了。”三妞做了個鬼臉,“人家只是對那隻金龜子好奇嘛……” “金龜子?這個外號好!”二妞拍著餐桌叫絕,“梅里以前不是號稱要釣金龜嘛,富二代不就正好是'金龜子'?一身金燦燦的,多有錢!梅里你說是不是?”

“是啊。”梅里勉強點點頭。以往她雖和眾妞相處甚歡,但這次輪到自己被她們圍觀,就訕訕地插不上什麼話。 “說到外號,你們知道梅里的外號是什麼嗎?”四妞忽然神神秘秘地開口,“還是梅里以前一個宿舍的夏潔取的,她自封為'乖乖女',梅里就是'呆呆女'……” “那陳知薇呢?”瑪麗蘇忽然問。 “陳知薇嘛,更是絕了,叫'YY女',因為她是男生們的YY對象嘛……”四妞說到這裡,忽然瞄了一眼神色不悅的瑪麗蘇,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你們說,梅里為什麼會叫'呆呆女'啊?”二妞見老大不高興,連忙轉移話題,一開口便把眾人的目光都引到梅里臉上去了。

“……啊,什麼……”梅里正想著陳知薇,見大家都突然看著她,頓時迷茫地抬起頭來。 答案不言而喻,於是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夏潔說梅里以前也老是這樣發呆,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四妞趕緊曝料,“人家問她在想什麼,她就說幻想自己是一棵長在牆角的草……” “草?”瑪麗蘇誇張地瞪大眼睛,越發顯現出蘭蔻睫毛膏的效果,“梅里,不要這麼自慚形穢好不好,好歹也要想像自己是一朵花吧。狗尾巴花也是花不是?”一席話逗得眾妞又是哄堂大笑。 “我覺得草挺好的。”梅里雖然被瑪麗蘇踩成了習慣,以前卻只是覺得她性格自戀刁鑽,這次卻漸漸品味出羨慕嫉妒恨的最高層次來。她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等眾妞笑得差不多了,這才挺起脊背辯護道,“野草長在牆角,沒有人會去採摘它,也沒有人會去騷擾它,只要一點點泥土和水,它就能生活得很好……”

梅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重塑形象的機會,卻不料演說剛開了個頭,便聽見一陣清脆的手機鈴響,瑪麗蘇接聽電話的聲音頃刻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對,是我。可以,我可以轉告梅里……什麼?Oh,My God……” 轉告自己什麼?梅里想起自己被黑狗搶走的手機,猜想這應該是雅廬集團那邊打來的電話。而瑪麗蘇驚詫的口吻,更是讓梅里心頭忐忑起來。 瑪麗蘇掛了電話,抬眼見梅里望著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帶著幾分好奇和擔憂,冷笑一聲:“別著急,不是裴思渡找你。” 梅里知道瑪麗蘇此刻揣著醋缸,也不和她計較。果然過了一會兒,瑪麗蘇就主動開口:“是莫經理受傷住院了,明天晚上雅廬集團會另外派人來接你上班。” “他怎麼受傷了?”梅里想起前夜莫經理雖然摔了一跤,但開車送自己回家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惡化到住院了呢?

“說來還真是古怪。好好的不知從哪裡飛來一隻白鷺,或許是把莫經理當成了老鼠,狠狠地啄了一通,於是直接啄進醫院了。”瑪麗蘇說著,眼神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梅里。 彷彿被瑪麗蘇這一眼看穿了心思,梅里剛剛挺起的脊背又瑟瑟地縮了回去:“他住在哪家醫院?” “仁愛醫院,1817房。” 後來梅里只勉強記下了這個地址,至於怎麼擺脫瑪麗蘇和眾妞,怎麼走回住處都模模糊糊沒印象了。強烈的驚詫和逐漸上升的恐懼包圍了她,讓她的腦子彷彿被人用木棍攪了一通,所有的意像都亂糟糟地擠在一起,卻有一句話如同野草一般從這團混沌中鑽了出來: “既然智慧神你有兩個法身,能不能讓這兩個法身打一架?我希望是白鷺贏。”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還帶著笑意,含著惡搞的戲謔和無聊,因為說話之人從沒有把它當真。

可為什麼它竟然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實現了? 難道就因為她猜出了智慧神透特的秘密名字是莫華逸,名字的力量就操縱著一隻白鷺從動物園或者別的地方飛到林城市區,把莫經理啄成重傷了麼?莫非莫經理也像透特神像一樣,楚楚衣冠包裹的不是人,而是一隻狒狒? 怪不得自己許願時安鬱的表情是那麼鄭重,原來消解掉名字的力量並不只是迷信的儀式? 梅里定定地坐在寂靜無聲的出租屋裡,越想越害怕,不由自主地輕輕哆嗦起來。周圍的謎團越來越多,一層一層將她包裹得像深埋在棺材中的木乃伊,無法判斷也無法思考,究竟誰才能給她解釋一切? 不行,她要親自去找莫經理問問!梅里想起安鬱所說“你根本沒有什麼逃脫的餘地,只能正面迎敵”的話。霍然站起身,走出門去。

林城的地鐵有三條線路:環線、一號線和二號線。其中一號線和二號線交叉成十字,環線則位於十字頭部,因此整個地鐵的圖形就像生物學中代表雌性的符號♀,也像是幼兒園小朋友簡筆劃中的花朵。 而仁愛醫院,正好位於花朵右邊的葉子上。 由於地鐵票價高於公共汽車,梅里以前很少選擇這種交通方式。不過這次心頭迫切,也就沒精力在乎一兩塊錢的價差了。 通過檢票口走到站台上時,梅里忽然覺得背後有人盯著自己。她猛地回頭,隱約看見樓梯口邊有人影一閃,轉瞬間卻又消失了。 那個人的樣子,似乎挺奇怪的……梅里皺了皺眉,可到底奇怪在哪裡,她一時又說不上來。 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保持到她從地鐵站出來,找到了路邊的仁愛醫院。醫院大樓很高很寬敞,但由於是私立高級醫院,病人並不多。特別是當梅里乘坐電梯到達十八樓後,她發現整個樓道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聽著自己的腳步在走廊里傳來的橐橐回音,梅里有些忐忑不安地刻意放輕了腳步。她順著一間間單人病房往前走,終於來到了1817的房門口。 剛抬起手想敲門,梅里到底覺得突兀,便踮起腳尖從門上的玻璃窗中望進去。 裡面果然有訪客,可是——梅里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個訪客,居然是安鬱!而且,他從口袋裡掏出的那個亮閃閃的是什麼?匕首? ! 眼看安鬱雖然手握凶器,卻始終低頭在和床上的莫經理交談著什麼,梅里全身僵硬得彷彿石化了一般,連矮下身子隱藏目標都無法做到,只能直勾勾地盯著病房內發生的一切。 忽然,安鬱抬起了手,匕首劃過一道閃亮的弧線直落下去!還沒等梅里驚訝地摀住嘴巴,安鬱冷銳的眼睛已經向著房門方向望了過來,恰好和梅里的目光碰在一起!

“啊!”梅里喊出這一聲,這才覺得全身銹掉的關節又被人抹了油,終於可以“咔嚓咔嚓”地運轉起來。眼看安鬱拔出匕首朝著自己走過來,梅里連電梯都不敢等待,頭也不回地轉身朝消防樓梯跑了下去! “梅里!”安鬱大喊一聲,拔腿就追,冷不防地面上升起一道金光,恍如一張巨網般當頭一罩。下一瞬間,安鬱已經從仁愛醫院十八樓的走廊裡消失了。 “混蛋!”發現自己被強行拖人了地底,黑衣青年憤怒地掙扎了一下,卻仍舊擺脫不了束縛自己的金光,只能仰頭朝著地面嘶喊,“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我去殺透特,為什麼又讓梅里親眼看見?你出來,出來!” “少主……”一個略帶怯意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主上正忙著,他說過會兒禁咒會自動解開的。”

“鬼?”安鬱停止了掙扎,冷冷地盯著慢慢靠近的黑影,“你不是一直跟著梅里麼,怎麼會讓她恰好撞見我動手的一幕?” “請少主恕罪!”明顯感覺到面前之人的怒意,鬼慌忙俯身行禮,“這並不是主上的意思,實在是那邊詭計多端。本來我已經弄壞了醫院電梯想要阻止公主,卻不知怎麼的被他們修復了……” 能把幾件事的時間拿捏得如此準確,除了智慧神自己還有誰辦得到?安鬱想通了這一層,臉上恢復了平靜:“你走吧。” “請少主寬心。”鬼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勸諫,“主上之所以給您設下禁咒,只是考慮到您的毒傷剛癒合需要休養,剩下的事情由他去解決。” 聽著鬼淡若清風的腳步漸漸隱去,安鬱垂下眼睛。雖然依靠梅里許願的力量讓智慧神透特的元氣大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把原本要刺入莫華逸心臟的匕首偏離了位置。究其原因,他還是被莫華逸最後幾句話擾亂了心志: “你中了黑暗的詛咒,永遠得不到你所想要的……” “可是,再強大的詛咒也有辦法破解……” “你想賭嗎……” “我知道你會來殺我,謝謝……” 然後,在梅里驚叫跑開的一剎那,莫華逸的身體化為一陣青煙,從病床上消失得無影無踪。 既然早有準備會被自己刺殺,他為什麼要說“謝謝”?還有—— “破解詛咒?”黑衣青年伸手按了按自己隱隱有光芒流轉的眉心,苦笑著喃喃自語道,“其實,我不需要。” 確實不需要,數千年來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孤獨不是麼? 哪怕閒暇的時候走出地底,他看到的也只是黃色的砂岩,藍色的天空,還有尼羅河畔不時飛過的白色鷺鳥。 “親愛的表哥,別像個石頭人一樣杵在這裡,這樣多破壞河邊的浪漫風光啊。”說話的人是伯父的遺腹子荷魯斯。仰仗伯父冥界之王的身份,荷魯斯終於繼承了神界之王的王位。這位年輕的王總是穿戴著最時髦最華麗的服飾,風流倜儻顧盼生輝,與他的沉默內斂截然不同。 “因為沒人陪我說話啊。”他看著表弟,溫和地解釋。 “那是,你每天除了撐船就是稱心,要我換成你,早被悶死了!”荷魯斯誇張地吐了兩口氣,忽然笑了,“表哥,難道你就沒想過給生活加點調料,比如艷遇什麼的?” “想過,可我不像你有那麼多女祭司。”他淡淡地笑,“今夜,你又要和哪個美女約會?” “如此美妙的夜,自然不能虛度,否則做神還有什麼意思?你能自甘寂寞這麼多年,真是個奇蹟!”表弟忽然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暖昧地笑道,“你該不會還沒有開過葷吧,要不要我讓給你個機會?” “那可不行。”他連忙拒絕,“那些凡人女子是全心全意地信仰你,你可不能把這聖潔的情感當作兒戲。” “是了啦,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與她們約會不過是主神的義務。”年輕的神界之王說著,忽然把一個精巧的雪花石瓶子塞在他手裡,“這個是送給你的,親愛的表哥,我衷心希望你也能擁有自己的女祭司,免得你總是形單影只。” “我想要的並非只是奉獻信仰的女祭司,而是真正的愛人,就像……”他還未說完,年輕氣盛的表弟已經迫不及待地展翅飛去:“不和你多說了,我約會要遲到了!” “就像你的妻子對你一樣。”他看著表弟離去的身影,來不及出口的話只能重新嚥下。 可是表弟意氣風發的聲音卻通過河風傳進了他的耳朵:“別浪費了我的禮物。雖然你是尊貴的亡靈保護神,但我想沒有女人會願意獻身給一個身上帶著死人氣味的男人——哪怕她們的鼻子聞不到,心裡卻會幻想出來。” 他臉上原本淡淡的笑容頓時凝固了。打開手中的小瓶子,迎面撲來的是一陣濃郁的香氣。 將瓶蓋重新擰緊,他把那個精緻的香水瓶拋進了尼羅河。 第一次,他的心裡生出了不甘與渴慕。 不甘每一天只是上一天的重複,渴慕有那麼一個人,能點亮他永恆而黯淡的人生。 梅里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一口氣沖下十八層樓梯的。跑出醫院大門時,她甚至沒有看到一個人。雖然心裡不斷念叨著報警報警,可連停下來喘口氣都不敢,又怎麼有空去找公用電話? 唯一的願望,是不要在力竭扑街的時候,回頭看見手握匕首的安鬱朝自己撲過來。 終於,像個破洞的氣球終於漏光了最後一口氣,梅里懷著無比壯烈的決心扶住了一棵行道樹,喘得直不起腰。 “梅里。”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嚇得梅里差點癱軟在地——莫非還是要羊入虎口? “是我。”似曾相識的聲音再次從身後響起,讓梅里僵直的脖子終於能夠緩緩轉過去,視線裡卻映出一張熟悉和親切的臉。 “李老師!”梅里驚喜交加,大叫一聲就撲到了李平老師的懷中。此時此刻,這位如師如父的長者無疑像個從天而降的老神仙,讓她的安全感“噌噌”向上飆升。 “什麼事嚇成這樣?” “李老師怎麼會在這兒……”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打住。李平老師呵呵一笑,扶著梅里的胳膊解釋:“我現在就住在林城。” “是工作調動嗎?”想起每次到達一個新地方都能和李平老師相遇,梅里不由感嘆道,“真巧啊,我還想問您……” “到我家去坐坐吧,我們慢慢聊。”李平老師說著,攔下一輛的士,帶著梅里鑽了進去。 李平老師家位於林城一個密集的住宅區,四周六七層高的樓房如同排列的火柴盒,整整齊齊卻又顯示著陳舊和過時。偏偏他自己租住的樓前是一道極高的台階,因此那套底樓的兩居室就彷佛地下室一般晦暗無光。 梅里記起來了,李老師一向是喜陰的。 這還是梅里第一次走進李平老師的住處。處處都顯得簡樸而又整潔。她四下望瞭望,還是沒能找到一張李平老師妻子的照片。 客廳的隔架上放著一件梅里從未見過的裝飾品——一叢簇擁在一起的玫瑰花雕塑,只有花朵,沒有枝葉。雕刻花朵的石材雖然顏色棕黃,但仔細看裡面卻夾雜著無數小小的晶石,閃閃爍爍地平添了幾分絢麗。 “這件雕塑的造型真好看,比真的玫瑰還漂亮。”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到隔架前,鼻尖差點湊上了雕塑品,梅里不好意思地解釋自己的失態。 “這叫沙漠玫瑰,是天然形成的。”李平老師介紹道。 “要形成肯定很不容易吧?”梅里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面前的沙漠玫瑰。沒有真正玫瑰花瓣的柔軟光滑,觸手枯澀而堅硬,但卻無損於它完美的形狀和永不凋落的美麗。就像是一朵朵玫瑰在盛放之時戛然石化,把它們最絢爛的瞬間永恆於天地之間。 “沙漠玫瑰是沙子受到海水侵蝕後產生的結晶。我這一塊出產於紅海沿岸的撒哈拉沙漠中。”李平老師見梅里感興趣,乾脆把那簇沙漠玫瑰從隔架上取下,放在茶几上讓梅里細細端詳。 “哇,撒哈拉沙漠誒!”有李老師在,梅里此刻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她又摸了摸這個遠方的來客,忽然有點疑惑,“我怎麼覺得以前見過這個?” 眼著梅里一副皺眉沉思的模樣,李平老師笑著安慰:“別急,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會想起來。對了,你剛才遇見什麼事情了,怕成那樣?” “我……”梅里猶豫了一下,還是原原本本把看到的一切告訴了李平老師,末了鬱悶地問,“我看到了他行凶的場面,安鬱會不會不放過我啊?” “親眼看見的也未必是真相,何況你並沒有看見莫經理的屍體。”李平老師沉吟著,“至於安鬱的過往,你也是聽裴思渡說的,你覺得他說的就一定是真的麼?” “這倒是……”梅里摸了摸頭,“電視劇里挺多越獄犯人都是被冤枉的……”她忽然想起什麼,疑惑地望著坐在身邊的長者,“能不能告訴我您怎麼會知道智慧神的秘密名字?我原本一直想問,偏偏手機丟了。” “我以前接觸過雅廬集團。”李平老師並未刻意隱瞞,“甚至可以說,是集團的一員。” “那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那個大型集團而改行為清貧的中學教師?為什麼當她輾轉了三個城市卻每次都會與他巧遇? “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推薦你考林城大學嗎?因為我原本就住在林城。” 梅里越發有些糊塗,好像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難以理解起來:“我不明白……” “你知道守護神嗎?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守護神,也是他給予最多信仰最多依賴的那個神祇。”李平老師截下了梅里的話,反問道,“梅里,你知道你的守護神是誰嗎?” 這個問題一下子把梅里問得愣住了。她的守護神?要是原來,她會大聲宣布自己是無神論者,才不信這些污七八糟的玩意兒,可是現在……難道她的守護神就是李平老師嗎?還是,裴思渡? “裴思渡在你心目中,真的那麼完美?”似乎看穿了梅里的心思,李平老師略略有些失望。 不是我覺得他完美,他本來就完美嘛……梅里心裡嘀咕了一聲,做了個鬼臉向李平老師搪塞:“我知道我的守護神肯定不會是裴總,好馬配金鞍,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 “可你為什麼對他念念不忘呢?”李平老師追問。 “說來也怪,您給我設置的手機鈴聲竟然和他的鈴聲一模一樣……”梅里避重就輕,“那到底是什麼音樂啊?” “即使是同樣的音樂,歌詞也可以截然不同。”李平老師淡淡地反駁,“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因為,因為我做過一個軟件測試……”梅里知道搪塞不下去了,只好老實交待,“那個軟件叫'夢中情人',所以一直覺得我和他有緣……” “夢中情人?”李平老師忽然笑了,“一個小遊戲而已,難道你真的相信?” “我原本是不信,可後面的事實在太巧了。”梅里困惑地回答,“一切都像是上天注定似的……” “你過來。”李平老師領著梅里走進書房,打開了桌上的電腦。 “夢中情人!”眼看熟悉的窗口在電腦桌畫上打開,梅里驚訝地喊了出來,“原來您也有這個軟件,我在網上都沒搜到呢。” “坐下來。”李平老師把梅里按到電腦椅上,“你再做一遍測試看看。” “再做一次?”梅里有點不樂意,“人家說心理測試就是要測第一反應,太理性就不靈了。” “這可不是心理測試。”李平老師堅持,“想想你當時做這個測試時,是處於怎樣的環境中?” 跟環境有關麼?梅里竭力回憶起第一次接觸“夢中情人”軟件時的情形:冰窖一樣可以凍死人的宿舍氣氛,用大半生活費付出的租房押金,成天在耳邊嘮叨“金龜婿”的瑪麗蘇,嘻嘻哈哈在一旁起哄的二妞三妞,竭力語出驚人譁眾取寵的自己…… “那個時候的選擇,未必是你真正的選擇。”李平老師諄諄善誘的話語在耳邊響起,“現在,默想一分鐘,看看你內心真正渴求的是什麼……” “我內心真正渴求的是什麼……”梅里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右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鼠標,點擊進入了“女生版”。 1.年齡:A 正太型B 青年型C 成熟型 鼠標光標在C項上停留了幾秒,最終移到了B項,點下。 2.膚色:A 象牙色B 小麥色C 古銅色D 烏金色 梅里:B。 3.身高:A 170~175CM B 175~180CM C 180~185CM D 185CM以上 梅里:B。 4.請在以下特徵中選擇5~10個選項。 梅里的手顫抖了一下,最終選定了五個詞語:治愈系、忠犬、勇敢、耐心、專一。 5.你幻想在什麼時間遇見他?希望他在什麼場合向你發起行動? 梅里放開鼠標,開始在鍵盤上打字:“在我最寂寞無助的時候,他出現在我命運轉折的地方。” 然後,她點擊了“完成”。 當屏幕上的大紅心在箭雨中扭動時,梅里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平老師,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她在第一個問題裡對年齡選擇了“C 成熟型”,那麼最後屏幕上顯示的會不會就是李老師本人的畫像?只可惜,她不是大叔控…… 屏幕上的紅心“啪”地裂開,終於現出一個年輕男人的肖像來,讓梅里瞬間呆若木雞。 那個男人,赫然是—— 安鬱! 完了,軟件中病毒了。梅里難以置信地盯著屏幕上安鬱的臉,第一個便冒出這樣的念頭。為什麼會是安鬱?他的特徵不應該是冰山、面癱和毒舌嗎?什麼治愈,什麼忠犬,跟他哪裡沽得上一毛錢的關係? 可是安鬱此刻就在屏幕上看著她,就連眼神,都是一貫的……不對,安鬱的眼神不是一貫淡漠疏離的嗎?怎麼會這麼隱忍憂鬱,甚至,含情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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