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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永生之路

天上尼羅河 丽端 6965 2018-03-16
第二天,梅里的兼職生涯正式開始。因為號稱要打造中國最大的夜間主題公園,雅廬公司把測試時間定為凌晨一點到七點。 到底有多少游客願意熬夜玩公園啊,莫非他們不做老人孩子的生意?梅里雖然腹誹,可身為打工妹卻不敢哆嗦什麼。彷彿一走進雅廬大廈,她的腦袋就不自覺地被人家裝潢考究的天花板給壓低了下去。 為了體現當代大學生勤學好問的精神風貌,梅里下午一上完課就匆匆跑到圖書館借了本大部頭的《古埃及概覽》,然後抱著它老老實實地爬上了出租屋的單人床。剛開始還熬著瞌睡仔細看了兩頁,後來眼前卻漸漸黑了下去,連空氣都越來越憋悶,讓她不舒服地舒了舒胳膊。 指尖卻觸到了一面乾燥堅硬的石壁。 奇怪地抬起頭,四下望望,梅里發現此刻自己正行走在一條細而長的石砌甬道裡。甬道逼仄而曲折,有的地方甚至要彎下腰才能摸索著通過,但根據腳下的觸感,她知道自己正沿著這折線般的甬道漸漸行走到了高處。

不知走了多久,梅里發現甬道帶領自己來到了一個四方形的石砌房間內。房間裡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長而大的石頭匣子擺放在房間盡頭,裡面影影綽綽的,也看不清放著什麼。 站在房間中間,梅里仰起頭,感覺到金色的陽光透過房間頂部的小孔射到了自己的臉上,溫曖得讓她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不,她是真的飄了起來!就彷佛懸浮在空氣中的灰塵,身不由己地被光線吸引著升到了房間唯一的通風口。她好奇地向外張望,卻發現外面是一片艷陽高照的沙漠,幾座高大的四棱錐型建築佇立在沙漠裡,一條藍色的河流從建築旁蜿蜒流過…… 這個場景好熟悉,莫非以前在哪裡見過?梅里疑惑地回頭望進房間,突然醒悟過來那個長而大的石匣子是什麼,頓時緊張得身子一沉,重重地從半空中墜落下來!而對面的牆壁上,卻忽然出現了幾行字,彷彿一隻沉睡千年的眼睛霍然睜開!

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梅里摀住自己的胸口轉過臉,正迎上窗外射進來的微弱燈光。 她回想著夢境中看到的一切,忽然醒悟到那不就是自己剛才在《古埃及概覽》書裡看到的金字塔和法老棺槨圖片嗎?而那行突然出現的字分明是用古埃及象形文字書寫的,對她而言無異於無數個小蝌蚪在爬,怎麼會把她嚇得醒了過來? 心頭一動,梅里從床頭的外衣口袋裡摸出莫經理的名片,越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她在夢中從通風口往外看到的,實際上是放大了的雅廬集團Logo,燙金的三角形加上藍色之字曲線,不正像金字塔和尼羅河嗎? 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梅里嘆了口氣:唉,看來資本家的壓迫真是無孔不入,連夢裡都在給她灌輸公司形象。 由於沒吃晚飯,梅里躺在床上只覺得肚皮都快貼上床板了,只好爬起來翻出包最便宜的方便麵,默默祈禱了半天,裡面還是只有一個調料包。

第一次打工就好比大姑娘上轎,等待的滋味就像一千隻毛毛蟲在胃裡爬啊爬,連方便麵都塞不進去。好不容易盯著手機捱到凌晨一點,梅里如蒙大赦,穿著那身整整齊齊的白色套裝下了樓,來到雙井巷十五號的院門外。一輛黑色的奧迪A6早就等在院外橘黃色的路燈下。梅里緊走幾涉,剛想開口確認對方是不是來自雅廬集團,前排的車窗已經降了下來。 “梅小姐你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車窗裡的白領精英笑瞇瞇地看著她。 “呀,是莫經理!”梅里有些驚喜,雖然和莫經理也僅僅是一面之交,但人家一看就是純正的知產階級,又開著這麼貴的車子,怎麼看也不像會把她拉到院郊野外劫財劫色的壞蛋。 不管對外人怎麼嘴硬,可半夜三更跑到不知名的地方打工,梅里的心裡總還是虛的。為了以防萬一,她把手機的快捷鍵都設成了110,甚至顧不得白天瑪麗蘇還對著自己撅嘴,還是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如果我明天中午還沒消息,請幫忙報警。”

“裴總安排我親自來送梅小姐上班。”莫經理坐在駕駛座上,瞇著眼睛笑的樣子依舊像一隻老狐狸。 不過這句話還是讓梅里有些羞愧,似乎自己先前的防備都是一片小人之心。 “您這麼高的職位,怎麼好意思麻煩您親自來接我……”她鑽進奧迪車,有點受寵若驚地念叨,“以後您告訴我公園地址,我自己可以過去……” “你是剛出爐的當紅炸子雞,老闆看中的紅人,我當然不敢怠慢。”發動起車子,莫經理意識到自己的玩笑讓梅里有些忸怩不安,爽朗地打了個哈哈,“由於項目還沒有對外公佈,所以公園地址是商業秘密,你不要介意啊。” “哦,哦,當然不會……”趁著莫經理專心開車,梅里收起臉上尷尬的笑容,藉著黑暗的掩護撇了撇嘴——想來那個主題公園佔地並不小,哪裡就能封鎖得跟核設施一樣?

她扭過頭看著車窗外,心想,我暗地裡記下方位總不犯法吧。 然而殘酷的事實又一次打倒了梅里。奧迪車七彎八繞,梅里很快不僅分不清窗外的街道,就連東南西北的大體方向都糊塗了。 活了近二十年才知道,自己活脫脫就是一個路痴……梅里悲憤地把頭從車窗那邊扭過來,徹底放棄了努力。 莫經理似乎看穿了新員工的小心思,呵呵地笑出了聲:“別急別急,你以後什麼都會知道的——我們也巴不得你早點知道呢。” 雖然最後一句話頗有些怪異,但梅里沒好意思追問下去。 奧迪車終於停了下來。梅里鑽出車外,發現自己已站在林城市郊。周圍沒有一絲燈光,只有清涼的夜風從影影綽綽的樹叢間穿過,送來蛐蛐寂寞的低吟。 “這裡好像什麼也沒有啊……”梅里睜大跟腈,滿心疑惑。

“哦,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莫經理鎖好車,摸了摸自己略有些禿頂的腦袋,徑自消失在黑夜之中。 “莫——”梅里剛喊出半個音,最終還是勉強把後面的字句吞進了嗓子眼,她不想在領導面前表現得太過嬌弱。她緊挨車門站著,漸漸適應了黑暗的雙眼分辨出箭方大片的樹叢和田地,卻沒有看見一星燈光。 夜黑風高、荒郊野外、孤立無援……對於壞人來說,這一切真是天時地利人和。梅里就算口袋裡還有手機,卻連自己所在的方位都無法描述,天知道危險就潛伏在哪一團黑暗之中。 “看來是要逼我出殺招了!”梅里咬了咬牙,舉起胳膊擺出一個孔武有力的姿勢,口中念念有詞,“從現在開始,為了只剩下兩位數的銀行存款,我要做一個堅強勇猛的企業戰士,無堅不摧,耶!”

經過這麼一番勵志,梅里發現自己果然輕鬆了不少。生存的壓力,可以戰勝一切恐懼。 或者說,它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懼。 “過來吧。”前方忽然傳來莫經理的聲音,梅里趕緊跟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無數的燈光在無邊的夜色裡閃亮起來,彷彿寂靜的舞台驟然掀開了幕布,預示著盛大演出的開始。 那是一排排璀璨的地燈,黑暗中的它們如同一塊塊閃光的寶石,在梅里面前鋪陳出一條幽長的道路。而莫經理此刻正站在道路正中,笑瞇瞇地朝梅里招手,“有沒有驚喜?” “當然了,真正的星光大道!”梅里快步跑到莫經理身邊,盡職盡責地發表參觀感言,“這些棕櫚樹是移栽來的吧,好高好漂亮!如果我是遊客,一定會被迷住的!” “喜歡就好。”莫經理眼看梅里興奮地在星光大道上踩來踩去,由衷地高興起來,“我們也希望這裡能吸引更多的人,當然,首先是吸引你。”

“我已經被吸引了啊。”梅里嘻嘻地笑著,沒注意到莫經理眼中莫測的深意。 星光大道的盡頭是一座雄偉高大的建築,看上去正是公園的大門。在明亮的射燈自下而上的照耀下,整個石質大門反射著金黃色的光,彷彿那些石塊都是由金沙凝固而成。兩側的牆體呈現出上窄下寬的梯形結構,頂部還開著小窗,彷彿兩座幽暗的高塔。高塔中間用巨大的條石架構出長方形的入口,通往公園深處未知的世界。 高塔外側寬闊的牆壁上均用陰刻手法雕出幾個七八米高的神像,不過最吸引梅里目光的卻是大門橫楣上的四個大字:永生之路。 這,應該就是主題公園的名字了。 “塔門是古埃及常用的建築形式,這樣的設計可以使神廟的正面顯得更高大。”莫經理興致勃勃地介紹道,“公園裡還有幾處類似的建築。”

“好棒!”梅里仰著頭貪婪地註視著古樸宏偉精雕細刻的大門,感覺就像一把鐵鍬掀開了長河裡的沉沙,露出了公元前被深埋水底的古城,鏽蝕的衣甲偶爾閃動出青銅的光澤,竭力想要證明昔時的榮光……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自己表達讚美的詞彙量實在太貧乏了。 塔門的右側開著一個窗口,大概是售票處,此刻也亮著燈光。莫經理走到窗口邊,回頭對梅里笑道:“公園會給每個遊客量身定做一張導遊圖,還會給你隨機配置一個埃及名字。” “很有趣啊……”梅里剛想積極響應,卻發現莫經理的身子往前傾了傾,似乎窗口裡有人正和他說著什麼。然後他轉頭對梅里抱歉地笑了笑:“我進去一會兒,你先等一下。” 說著就鑽進了狹窄的售票處。 “出了什麼意外?……”昏暗的燈光裡,莫經理剛問出這句話,後腦卻挨了毫不留情的一擊,當即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

一個黑衣的青年男子站在莫經理身後,用早已準備好的繩索將他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又用手指在他的腦門上迅速畫了一個符號,然後可憐的白領精英就被塞進了售票處狹窄的電腦桌下。 “那個意外,就是我。”黑衣男子看了一眼窗外模糊的少女身影,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頃刻間黯淡下來。 有那麼一瞬間,梅里覺得公園大門旁的小房間不是一個售票處,而是一個巨大的冷庫。否則為什麼如春雨般和煦親切的莫經理走了進去,出來的卻是一個冰山般面無表情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面容很年輕,高鼻薄唇輪廓分明,一雙眼睛卻如同被經年的冰雪浸潤,沒有一絲溫度,無端地讓人覺得滄桑起來。他穿著黑色的襯衣,黑色的褲子,材質和样式都極為普通,但包裹在他修長矯健的身體上,竟顯得出乎意料的貼合,就彷佛他是從夜幕中剪輯出的人像,天生和黑色就是融為一體的。 梅里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不知是因為自己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還是為了將這個不速之客看得更清楚一些。 然而她很快就認輸般的移開了目光,因為那個青年的視線,此刻也正冷冷地盯在她身上,似乎要把她不合時宜的一舉一動全都收入眼中。 “你,你好……”終於,梅里忍不住結結巴巴地開口,“請問莫經理呢?” “他有事。”冰山樣的青年輕輕皺了皺眉,側開臉,似乎梅里就是傳說中的妖女美杜莎,他只要看到她的臉就會變成石頭,“現在,我是你的導遊。” 從兩人第一次對話開始,梅里就覺察出了面前這個人對自己的厭惡,慌忙搖著手說: “不用麻煩,需要做什麼告訴我就可以了……” “這是我的職責。”冰山男一記眼刀飛過來,清清楚楚地表達著“閉嘴”兩個字,頃刻間斬斷了梅里的話。 工作就工作,還“職責”呢!梅里肚子裡嘀咕了一句,卻識時務地沒有作明顯對抗。現在她人生地不熟。對方又整個一張撲克臉,只好低下頭掩飾自己的不滿,緊緊攥著手機的手心裡滿是冷汗——莫經理踪跡全無,而面前這個黑衣人,不會真的是個壞人吧?不過壞人才應該裝得溫和親切不是麼…… 好在這種最壞的猜測還沒誕生多久,冰山男就遞過來一本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小冊子: “你的導遊圖。” “謝謝……”梅里盡量放低了聲音,卻立馬見冰山男又皺起了眉頭,似乎她不是在說話,而是烏鴉在嘎嘎亂叫,實在嚴重打擊了梅里小小的自尊心。於是她抿緊了嘴巴,藉著昏暗的燈光看著手裡的小冊子,印刷精美的封面上赫然印著幾個字:梅里塔蒙的亡靈書。 梅里塔蒙?這就是莫經理說電腦自動產生的埃及名字嗎?居然和她的本名非常相似……不過,幹嗎要叫“亡靈書”,大半夜看起來真是鬼氣森森的…… “有忌諱?”冰山男敏銳地覺察了梅里的心思,刻薄地挑了挑眉毛,“現在辭職,還來得及。” “沒有!”梅里像只受到攻擊的貓,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你可別冤枉人!”就算不為了那一千塊押金,她這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堂堂無神論者,如果被故弄玄虛的幾個字就嚇跑了豈不會被人笑掉大牙?何況,就算這個公園真是設計成鬼城,她大不了就閉上眼睛摀住耳朵拼命尖叫,看誰嚇得倒誰? ! 眼看面前的女孩子漲紅了臉,小小地露出尖利的爪牙,冰山男不易覺察地淺笑了一下,一言不發地當先走進了公園大門。 “請等一下……”梅里腳跟站定,鼓足勇氣喊了一句,“我能不能先看看你的工作證?” 冰山男應聲站住,轉過臉冷冷地看著梅里,大有“不相信我就請便”的意思。 “呃,要是沒有工作證,身份證導遊證駕駛證信用卡也行……”梅里吞了口唾沫,頂著冰山男凍死人的眼光繼續要求,“再不行,名片也可以……我總要證實你是雅廬集團的員工吧?”哼,當她是無知少女可以輕易拐賣?看走眼了! “夠了!”冰山男似乎被梅里聒噪得不堪其擾,終於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一個錢包,打開來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梅里一下子愣住了——冰山男錢包裡夾著的,正是她面試時拍攝的古埃及裝扮藝術照!眼看黑衣男淡定地收好錢包繼續往前走,梅里凝固的眼珠才霍然轉動起來:“可是……你還沒說自己叫什麼呢!” “……安鬱。” “哪兩個字?”能讓冰山男透露個人信息無疑有巨大的成就感,何況他的聲音如果不是那麼硬邦邦的話……嗯,其實還挺好聽的…… “平安的安,憂鬱的鬱。”男人沉吟了一下,簡短地回答道。 憂鬱的鬱?我看是鬱悶的鬱吧,怪不得一見面就把我搞得這麼鬱悶……梅里剛嘟噥到這裡,眼看冰山男馬上就要消失在夜色裡,慌忙拔腿朝他追了過去。 這下子,最令梅里鬱悶的變成了口袋般箍在腿上的套裝一步裙了,跑步不給力呀…… 好容易找到了冰山男安鬱的背影,梅里放緩腳步,保持著三米以上的安全距離,手指則不停地按著手機鍵盤。半夜的網速就是快,沒過幾秒鐘,網頁上就明確地顯示:在古埃及的傳說中,人死後靈魂需要經過一系列的考驗才能得到永生,而“亡靈書”可以看作是針對每個靈魂提供的陰間行程地圖和過關指南。 那豈不是像一個從地獄到天堂的過關遊戲,而亡靈書就是遊戲的通關攻略?梅里粗粗翻閱了一下手中的“亡靈書”,裡面有不少印刷精美的古埃及風格壁畫,可一時間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麼一開小差,距離和冰山男又拉下了半截。等梅里的眼睛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時,她發現安鬱已經站在前面的廣場上等她了。而他的身邊,則是一塊頎長高聳的方尖碑,彷彿一根無限放大的手指,筆直地指向天空。 想必是工作人員在暗中操作,梅里剛走到方尖碑前,四束光分別從方尖碑的底座四面向上射出,恰好把石碑上銘刻的內容一覽無遺地呈現在梅里面前。 那是一些雕刻得密密麻麻的古埃及象形文字,有的像一隻鳥,有的像一個人,有的像初升的太陽,還有的像——一隻睜大的眼睛。 奇怪,這些文字居然和下午她夢到的出現在金字塔內的符號一模一樣…… 這個念頭嚇了梅里一跳。雖然她並不知道這些象形文字是什麼意思,可第一眼就判斷出這些堪比火星文的鬼畫符“一模一樣”,本身就是一個駭人聽聞的事實了! 見梅里盯著方尖碑發呆,安鬱也不理她,自顧對著方尖碑上的文字念誦起來: “天上也有尼羅河?”梅里好奇地追問。 “人世的一切,都能在天堂得到永恆。”安郁說完,邁步就往前走。 好酷!梅里暗暗吐了吐舌頭,那語氣,那眼神,那轉身的樣子,咋都酷得“咔嚓咔嚓”往地上掉冰碴子啊。算了算了,好女不和男鬥,梅里握拳:“我!忍!” 片刻間他們已經穿過了廣場,來到一座假山前。之所以把這座比真山還巍峨的山峰判斷為人工堆砌的“假山”,實在是因為梅里從來沒有在溫暖潮濕的林城見過如此乾燥荒涼的山峰,彷彿山上所有的水分都被抽得千乾淨淨,就連土壤都變成了沙粒。 然而更詭異的是,在這座山的山腹之內,竟然現出了一個大大的孔洞。黑夜中望不見孔洞有多深,只覺得像一條蟒蛇張著巨口,讓梅里有些不寒而栗。 眼看安鬱自然而然地就往洞裡鑽,梅里期期艾艾地抱怨了一句:“這裡面為什麼不開燈?” “古埃及傳說中,阿拜多斯神殿西邊的聖山,是通往死後地下世界的人口。”安鬱習慣性地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嫌梅里的話太多了,“過了通道,就會進入公園的主體部分。” “哦。”梅里望瞭望廣場另一側一座柱廊環繞的建築,原本還以為是造來做旅遊品商店的,不料竟是個什麼什麼神殿。 究竟是什麼什麼神殿梅里不願再問安鬱,狠下心邁步走進黑黝黝的山洞內。原來這山洞果然是一個人工開鑿的甬道,一級級台階不斷向下延伸,配著狹窄石壁內幾近於絕對的黑暗,果然有一種通往冥界的陰森感覺。 安鬱走在前面,梅里看不清他的身影,卻能夠聽見他的腳步聲從前方傳來,清晰地給她指引著方向。她摸索著石壁不斷往下走,數了大概三百多級台階,地底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嘩嘩”聲,掩蓋了安鬱的腳步,讓梅里頓時一陣恐慌。 “安……安先生?”她終於叫了一聲,伸手往前探去。 指尖觸及到一個溫熱柔韌的身體,卻立時被對方身體一震抖開。 “別碰我!”安鬱短促地喝斥了一聲,聲音與梅里近在咫尺,顯示他並沒有走遠。 切,你以為你是寶馬啊,還BMW呢!梅里縮回手,氣哼哼地嘟起了嘴。 雖說在大海上有座冰山爬爬也可以救急,可誰又知道淹死和凍死哪個好受一些呢。 好不容易來到了地道的盡頭,梅里能夠看見安鬱的身影籠罩在一片淡藍色的光線裡。 為了顯示自己的工作效率。她快步跑過去,卻猛地發出了一聲驚呼。 此刻,她面前橫亙著的,是一條河。 月光從雲層的間隙裡灑下來,為河面披上了一層幽藍色的光。河水被夜風吹出細微的波浪,萬籟俱寂中水聲越發清晰。河流兩岸,生長著密密麻麻的蘆葦,吐露著一叢叢雪一般的花穗…… 藍色多瑙河。梅里沒頭沒腦地想起這個詞,原來,河水真的可以是藍色的。 眼看安鬱走到河邊停泊的一艘木船旁,徑直跳上去拿起了船槳,梅里硬著頭皮問了一句:“要坐船?” 冰山男點了點頭,雖然沒有伸手扶梅里上船,但卻把小船撐得如平地一般,竟是個划船的好手。 眼看小木船造型奇特,兩頭上翹好似一枚彎彎的新月,梅里鬱悶已久的心終於有點興奮起來。她故意坐在船頭,離安鬱遠遠的,抱若膝蓋自顧自地哼起一首古董級的歌:“讓我們蕩起雙槳……” 明顯感受得到梅里在表達不滿,安鬱看著女孩映襯在月影水色中的背影,無聲地苦笑了一下,緩緩撐開了手中的木槳。 永生之路中靈魂需要通過充滿考驗的七重門,而一切,還都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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