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聖母的救濟·數學女王的複仇

第7章 第六章毛骨悚然的愛

吳宏磊舉起手機,看到了查立民發來的群消息:週三晚七點,順風大酒店,四號包廂。 他車正停在十字路口,嘴角一抿,突然又覺得沒什麼好開心的。吃飯的主題是“答謝張曉陽”,其餘一干人都是藉光,但實際上,也是查立民第一次要帶他傳說中的女朋友給大家認識。 偏偏這個時候……他想。 綠燈亮了,他趕緊回了一個“好”,然後踩下油門。 從漕寶路一路往西,趁著在晚高峰大堵車之前,到桂林路右拐,過了一座橋,就到了師範大學。吳宏磊車駛進學校大門,然後又倒回來,向門衛詢問塗敏宿舍的位置。 經過指引後,很快就找到了那棟樓。正是吃飯前的空閒時間,宿舍門口有說有笑的學生絡繹不絕。在宿管阿姨嚴肅負責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好幾遍之後,她才拿出花名冊,逐行尋找塗敏的名字。

“403,唉唉唉,這是女生宿舍,男同志不能進去。”宿管員一臉正氣地叫住剛剛邁動腳步的吳宏磊。 “不是,”他想了想,“那行,麻煩您通知她一下,就說有人找。” 看得出來,塗敏完全沒料到訪客竟然是誰,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你,你怎麼來了?”她眼神慌亂。 “你留給我的手機沒開,我只能親自跑一趟了。” “找……找我有事嗎?” “有點事兒還是得問問你。”吳宏磊一邊說,一邊給一個正端著臉盆從樓裡出來的女生讓路,兩個人堵在宿舍門口,十分引人注目。 “要不我們車裡談吧。”吳宏磊說道。 “好,不要不我們在自行車棚那裡聊吧。我其實什麼都不知道,知道的上次都已經說了。”塗敏一副心不甘情不願,但也又不敢拒絕的模樣。

“包呢?” “什麼?” “劉文海的公文包呢?” 塗敏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看這反應,吳宏磊就知道自己“耍詐”成功了,他把臉板了起來:“坦率地說,我完全可以通過學校保衛科來找到你,知道為什麼不這樣做嗎?” 塗敏支支吾吾:“我,我那包在我的宿舍裡!” “早些怎麼不說!”吳宏磊有點惱火。 “我以為沒什麼!” “你憑什麼這樣認為!你這是知情不報知道嗎?那包裡是什麼?” “也,也沒什麼,就是一些煙、名片什麼的,要不是因為那天我和他去打球,放我包裡我忘拿出來了,我也不會帶到寢室。” “你現在趕緊取下來給我。” “哦,是的。” 正說著話呢,塗敏的表情突然複雜起來。

“喲,挺空閒啊!”身後來了個少年,穿著鄙俗的黃色西裝,頭髮梳得跟拖把似的,雀斑、獅鼻驢唇、外加瞇成一條縫似的小眼睛,狹窄的眼神渾濁而又猥瑣。 “這是誰啊?”那少年滿懷敵意地瞄著吳宏磊。 “不管你事兒。”塗敏的表情就像嚥下一隻蒼蠅。 “難怪我約你你不出來,在外面傍一大款啊。” “別胡說。”塗敏的臉漲得通紅。 少年挑釁地拍著吳宏磊的肩膀:“我看看也不怎麼樣嘛,就魁梧點罷了。” “滾蛋,別自找不痛快!”吳宏磊瞪了一眼少年。 “怎麼著,想打架?” 吳宏磊嘴角一撇,不屑地看著他。少年欲上前,可比較了身形之後:“你,你,有本事你給我等著。”少年轉身跑了。 “我在這等你,你上去取包。”

一會兒的工夫,塗敏把包拿了下來,是個褐色的LV,打開後果然只是一些普通的文具和生活用品,吳宏磊摸摸也沒有夾層,他有點失望。 忽覺腦後生風,他本能地一閃,但左腰部還是被蹭到了一腳。回過頭看,那黃西裝找來了四五個幫手,正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 吳宏磊左手一擋,右腳踢向其中最高個的大腿,頓時把他踢翻,隨即就知道這只是幾個中看不中用的孬種。可對方似乎還沒有辨清形勢,繼續攻擊,吳宏磊彎下腰,使六分力揮出一拳,又有一個小子彎腰倒地。大概是因為大意,吳宏磊身後留出了一個空當,被人攔腰抱住,動彈不得。剛剛那個大個兒被踢惱了,舉起一輛女式自行車就往吳宏磊頭上砸來。吳宏磊一時半會也掙脫不了,眼看著就要砸著了,身後抱他腰的突然撒了手,他右手一舉,穩穩地抓住了車槓,一高一矮兩個人,就這麼怔怔地定在那兒。

高個兒哪見過這場面,語無倫次地說道:“你、我、他媽的,”他看向同伴,“你怎麼鬆手了?” “他有槍!” 一語震驚四座,隨即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吳宏磊將車穩穩地放下地,從容地拍著身上的灰塵,外衣抖動,腰間的配槍和手銬露了出來。 “他是警察。”人群中有人說道。 塗敏在一旁更為慌亂:“誤會,都是誤會。” 黃西裝賊眼溜溜地轉,竟然想出了一個再損不過的招,他大叫起來:“警察打人啦,快來看呀,警察玩弄女學生了,還打人了。” 先前動手的時候,已經圍了不少人,經這麼一折騰,更是引得烏壓壓的人群,正火速圍攏過來。 吳宏磊一對五時,情緒還算穩定,可黃西裝這麼噁心的損招,真把他激怒了。他上前一把抓住黃西裝的領口:“你說什麼?”

“哎哎,大家看看啊,警察打人了。” 吳宏磊臉青一塊白一塊,沒想到被幾個學生仔耍了。 “是啊,警察怎麼打人了。”圍觀人中有的再起哄。 “怎麼回事啊!”一個校警撥開人群,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保衛科里,校警看看吳宏磊的臉,再看看工作證上的照片,然後還給他,校警手指在半空劃了一圈,最後指向黃西裝:“你們先說。” “他打人。”黃西裝偏著腦袋恬不知恥地說道。 “你還是不是人?!”塗敏鼻翼顫抖,氣得渾身發抖。 “別吵!”校警大聲呵斥,“一個個說。” “他玩弄女學生,被我們識破了之後還打人。” “不要瞎講,人家是公安局的。”話雖這樣說,可校警的表情曖昧,碰到吳宏磊的視線連忙轉出去。 “那你來說,”他指指塗敏,“這位是誰啊?”

吳宏磊哪裡受到過這樣的委屈,他上前一步:“我今天來吧……” “他是我表哥!”還沒等吳宏磊把話說完,塗敏搶先一步插話進來。 “什麼?”吳宏磊轉過頭,看到的卻是塗敏可憐的神情,她眼中透露著哀求。 “你是他表哥?”校警表示懷疑。 吳宏磊吃的是“啞巴虧”,環顧四周,房間裡只有塗敏一個女生。流言會不會毀了她,也許就在於自己一個不起眼的決定。他定定神:“沒錯,我是他表哥。其實吧,這是一場誤會。” 黃西裝好歹算是識趣了,原本就不佔理兒,見吳宏磊鬆了口,也就順勢把這場鬧劇收了。 出了保衛科,吳宏磊沒好氣地對塗敏說:“你還真能攀親戚,表妹!” 塗敏睜著大眼睛,不好意思又心存感激:“真的謝謝你。”

吳宏磊擺擺手:“算了。” 他開上車往學校外面走,心裡卻是一肚子憋屈,再次造訪塗敏沒有收穫不說,還莫名其妙地當了別人的“表哥”。他點上一根煙,搖下窗戶,後窗鏡裡看見塗敏在車後正一邊跑一邊向他招手。 “怎麼了?”吳宏磊把車停住。 “有件事兒,”塗敏怯怯地說,“其實……劉文海出事那天,曾經給過我一部手機。” “手機?” “可能有用。” “你這不瞎胡鬧嘛!”吳宏磊徹底火了。 “我,我怕這事兒脫不了身,所以才有所隱瞞,這次真的全說了。” 過了五分鐘,吳宏磊拿到那部手機,關著,開機後,只有一個號碼打來過,還有一條短信。 短信對劉文海說:還有下一個! 人民廣場的順風大酒店一樓正在裝修,一進門就是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兒。塵屑、木板和各類工具散了一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位於二層的酒店已經歇業。

從扶手電梯上去,首先落入眼簾的是兩個身著紅色旗袍的禮儀小姐,隨之是一座屏風。繞過屏風,寬敞的大堂赫然出現。 大堂裡都坐滿了,吳宏磊四處張望,看見了要找的人。還是上次聚會的那些,只是多了一個女的。邢越旻似乎也從婚姻陰影中走了出來,老遠就听到他朗朗的笑聲,大聲闊談著今天的股票。 吳宏磊一邊走一邊和張曉陽打招呼。 他最後一個到,一坐下就被起哄要求罰酒。三杯過後,吳宏磊已經有點頭暈了。 “宏磊,”李斌指指飯桌上唯一的女性,“這是查立民的女朋友。” 夏菲今天穿了一件緊腰束背的小馬甲,白襯衫打底,笑顏燦爛:“你好,你是吳宏磊吧,常聽查立民提起。” 吳宏磊微笑以示回應,心情卻很複雜! 還有下一個? !

就在過去的兩天裡,圍繞著這個問題,吳宏磊可算下足了功夫。經查,那部手機是劉文海在6月3日,也就是遇害前一周半購買的。手機唯一聯繫過的陌生號碼屬於移動,根據發放號碼的記錄,他組織人手從經銷商開始逐級而下,終於摸到了位於城北電子市場裡的攤位。攤位老闆有登記,那張卡是在一個月前的5月16日售出的。然而不湊巧的是,市場裡的電腦系統出了問題,那段有買卡人影像的視頻現在還在技術科里等待著恢復。 技術員說,恢復的可能性百分之五十吧。 說得輕巧,這百分之五十可是吳宏磊乃至查立民十年來苦苦追尋的答案。劉文海是否和史申田有關聯,現在還沒有定論。解開命運的謎底,也許就在那百分之五十機會恢復過來的視頻影像中! “你好像有心事兒?”查立民問道。 “沒有沒有,稍微有點累。” “最近在忙什麼呢?” “哦,一個毒販子,盯了小半年了。” “還是要注意身體啊,我們都到該保養的年紀了。”張曉陽身子靠在椅背,雙手展開,“我老婆天天給我燉薏米粥,我喝了不錯,養脾胃,你們都可以試試。” “我說你這也老得太快了吧,”邢越旻調侃道,他轉頭看向夏菲,“跟我們這幫老頭在一塊兒,是不是覺得挺沒意思的。” “不不,我覺得你們挺有活力的。”夏菲咯咯笑笑,問吳宏磊,“聽說你和查立民是同學,怎麼後來做警察了。” 這個問題措手不及,吳宏磊一時語塞,撓撓鼻子。 “我,我是不是問錯什麼問題了?” “不是,是我爸想讓我考公務員。”吳宏磊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看了一眼查立民,查立民正超然物外。 “人也到齊了,上菜吧。”李斌揮揮手打了圓場。 吃完了飯,查立民把夏菲送回了租來的房子裡,因為婚事兒已列上了日程,所以不用的物件已被打包,隨時準備搬家。客廳裡堆滿了透明膠封住的紙箱子。隔壁房間傳來女生的笑聲,夏菲的室友有朋友到訪。 查立民躡手躡腳地鑽進了夏菲的房間,這是一個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朝南臥室,因為緊臨地鐵,租金也要1800元。房間的牆壁被刷上了淡粉的暖色;天花板是一盞圓形的五彩吸頂燈;20英寸(1英寸2.54厘米)的液晶電視正對著床;床上鋪著卡通印花的綠色床單;床頭有一盞台式的簡約小燈,不大的光圈,卻把這個房間烘托得格外溫馨。 不一會兒,夏菲換上了睡衣,端著一盆洗好的葡萄進來,躺到床上,然後把腳蹺在查立民的身上。 “我怎麼覺得你那個叫吳宏磊的同學,不怎麼喜歡我。” “怎麼可能,你想多了。” “我感覺到了。” “你哪感覺到了?” “女人的直覺。” 查立民把頭撇了過去:“他這人就這樣,做警察的精神壓力大吧。” “給我遞張紙巾,”夏菲轉了一個身,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國慶的時候,你上我們家去吧,我媽說讓我那些親朋好友都見見你。” “嗯。” “我倒無所謂,反正年紀還小,倒是我媽覺得我們應該快點結婚。”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閃婚?” “怎麼著,你還覺得委屈了?”夏菲腳後跟重重地敲在查立民的大腿上,往嘴裡丟了一個葡萄。 “怎麼可能?”查立民手搭上了夏菲的大腿,“只要你願意結那就結唄。” 夏菲從床上坐起來:“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太願意,”她嘟著小嘴,“說!到底喜不喜歡我,願不願意娶我?” 查立民笑了:“當然喜歡,當然願意。” “那你寫封情書給我吧,看我感動不感動。” “老夫老妻了,還乾這事兒,我上學的時候語文就沒及格過。” “誰跟你老夫老妻了,”夏菲嗔怒道,“就算是老夫老妻了,你也得像現在這樣對我好,你要意識到自己是在老牛吃嫩草。” 查立民樂得不可開交:“老牛吃嫩草,虧你想得出!” “來,老牛,餵你顆葡萄。” 夜色撩人,燈光下的人更美,葡萄的水果分子讓房間更為甜蜜和濕潤。 查立民伏在夏菲的身上,突然一下不動了。 “怎麼了?” “我好像漏了。” 夏菲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起來:“年紀大了都這樣,你不用過分自責。” “我出去給你買藥吧。” 夏菲兩隻蓮藕般的手臂死死地纏住查立民的脖子,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別了,要是有了話,我就把他生下來。” 查立民一顫,這大概是他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半夜,夏菲在身邊睡得很沉,查立民卻睡不著,他在心裡慢慢算著結婚所需的花費。雖說這幾個月賺了一點錢,但杯水車薪,新房肯定買不了,既然父母已經開口,不如就先在老房子過渡,等再攢點錢,想法付首付。這個大頭去掉,其他的開銷,也不至於過於離譜,查立民見過夏菲的父母,知道他們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可也不能太寒酸…… 算來算去,錢總是還差那麼一口氣兒。 他拿出手機,寫了一條短信給他大學時代的同學,除了張曉陽之外,那人在業務上也和查立民對口,最近正在洽談一個單子,如果談得下來,提成加獎金應該能解燃眉之急。 他把短信發出去,才發現已經半夜一點多了,不過也無所謂,都是老熟人,等明天早上,他看見了回復也不遲。 查立民鑽進被窩,剛準備抱上夏菲,手機竟然回了。 “誰啊?”夏菲在夢裡呢喃著,然後側過身。 查立民摸到手機,被上面的信息怔住了,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愣愣地盯著屏幕半分鐘,才緩過神來。 夏菲的低鼾聲傳來,他小心翼翼地從床上坐起,穿上拖鞋來到衛生間。查立民一手扶著牆,一手按了手機鍵,是一個陌生號碼,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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