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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劇毒 多萝西·L·塞耶斯 8390 2018-03-16
“這裡,彼得,”總巡官帕克說,“這裡有你迫切想見到的女士。布爾芬奇夫人,請允許我介紹彼得·溫姆西勳爵。” “真的很高興。”布爾芬奇夫人說。她咯咯笑著,拍了拍自己擦了粉的白皙的臉龐。 “布爾芬奇夫人在和布爾芬奇先生結婚之前,在格里旅館大街的九環酒吧的大廳工作,”帕克先生說,“她以迷人和聰穎為眾人所知。” “繼續,”布爾芬奇夫人說, “你也是其中之一,不是嗎?不用在意他,大人,你知道警察是什麼樣的人。” “可憐蟲,”溫姆西搖了搖頭說,“但是我不需要他們承認,我相信我的眼睛和耳朵,布爾芬奇夫人。我現在惟一可以說的是,如果以前可以認識您將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現在太晚了。我有生之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為布爾芬奇先生擦亮眼睛。”

“你也確確實實和他一樣壞,”布爾芬奇夫人心滿意足地說,“布爾芬奇可能說的會是他不知道。當警官來要我到蘇格蘭場走一遭的時候,他非常不安。'我不喜歡這樣,格雷斯,'他說,'我們總是很安分地呆在家裡,既不擾亂秩序也不下班後喝酒。你和這些人在一起,你不知道他們會問什麼。''別那麼軟弱,'我告訴他,'這些人都認識我,他們不會為難我,如果去只是告訴他們那位把袋子落在酒吧的紳士的事情,我不會反對告訴他們,沒有什麼好自責的。'我說,'如果我拒絕去那裡他們會怎麼想?他們一定會覺得其中有什麼可笑的事情。''好吧,'他說,'我會跟你一起去。''噢,是嗎?'我說,'你今天早上想去見一下新的獄卒?''如果是為了帶些瓶瓶罐罐去就不要了,我不習慣,所以你要怎麼做,隨便你了。'於是我就來了,把他自己留在家裡。告訴你,我就喜歡他這一點。我不會說布爾芬奇什麼不好,但是,無論警察或者不是警察,我想我都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確實如此,”帕克耐心地說,“布爾芬奇不應該那麼擔心。我們所需要你做的,就是盡可能地回憶,告訴我們和你談話的那個年輕人的事,幫我們找到那個白色的紙袋。你可能會將一個無辜的人免於被判有罪,我相信你的丈夫不會反對你這樣做的。” “可憐的人!”布爾芬奇夫人說,“我相信當我在法庭上宣讀我的證供時,我告訴布爾芬奇——” “稍微等一下。如果你不介意從最開始談起的話,布爾芬奇夫人,彼得勳爵會更好地理解你必須告訴我們的事情。” “為什麼介意,當然不。嗯,大人,像總巡官說得一樣,在我結婚之前我是九環酒吧的服務員,那時候我叫做蒙塔古——一個比布爾芬奇好聽的名字。一個女人在她結婚以後需要做很多的犧牲,或多或少都得說沒有意思。我在那裡只是在大廳工作,直到去年的銀行節日我結婚為止。我記得一天晚上有個紳士走了進來——”

“你覺得你還記得日期嗎?” “具體哪一天我記不清楚了,因為我不想說哪怕是一個小的謊言,但是那天離白天最長的一天不遠,因為我記得我和那個紳士在談話中說過同樣的事情,你知道。” “差不多足夠了,”帕克說,“就是六月二十或者二十一號,或者是什麼日子?” “這就對了,我也就能說到這一步。時間是晚上,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你總是很留心時鐘的指針。”布爾芬奇夫人又咯咯笑了起來,然後調皮地環顧四周好像在等待掌聲。 “有一個紳士坐在那裡——我不認識他,他在這一帶是個陌生人——他問我們關門的時間,我告訴他是十一點。他接著說:”感謝上帝,我以為是十點半。 '我看了一眼鐘錶說:“您說得沒錯,先生,無論怎樣,我們都讓那鐘比實際的時間快一刻鐘。'那時候鐘是十點二十分,但是我知道實際是十點過五分。於是我們就談論了一下禁酒主義者,他們一直試圖把我們的營業時間改回到十點半,但是我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賈金斯先生是律師,所以他們沒有成功。我記得很清楚,就在我們談論這些的時候,門被猛地推開了,一個年輕的紳士走了進來,可以說是幾乎摔了進來。他喊道:”給我雙份的白蘭地,快。 '但是,我不喜歡立刻就為他服務。他看起來很奇怪,面色蒼白,我以為他一定喝了很多酒。他說話沒有什麼問題——非常清楚,也不重複,但是他的眼睛看起來有點可笑,並不呆滯,如果你可以理解我說的。在我們的工作中,我們很容易將客人記得很牢固。他幾乎是趴在吧台上,蜷縮的身子弓著,他說:“給我一杯有勁的,好姑娘。我感覺糟透了!'曾和我聊天的那位紳士對他說:'堅持住,你怎麼了?'他回答說:'我可能是病了。'接著他就把手像這樣捂在腰上。”

布爾芬奇夫人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腰,然後靈活地把她藍色的眼睛轉來轉去。 “嗯,那時我才知道他不是喝醉了,所以我給他兌了兩杯馬爹利,只加了一點點蘇打水,他一口喝了下去,然後說'這個更好'。另外的紳士摟著他,把他扶著坐下。 “當時酒吧里有很多人,但是並沒有許多人注意到,因為他們都在關注馬賽的新聞。接著他又要了一杯水,我給他端了過去,他說:'對不起,可能嚇到你了,剛才我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現在恐怕發生作用了。我有胃病,憂慮和刺激都會影響我的胃。但是,這個也許會讓我好起來。'他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紙袋,裡面裝著一些粉末,然後把粉末倒進了水里,用自來水筆攪動了一下,喝了下去。”

“那東西有沒有嘶嘶冒泡或者什麼的?”溫姆西問道。 “沒有,只是一種很普通的粉末,融化它用了一些時間。他喝完說'這會使病情穩定下來',或者是'這將會使病情穩定下來',或者就是這樣的話。然後他又說:'非常感謝。我現在好多了,我最好現在就回家以免它再次發作。'然後他脫了一下帽子——他真的是一個紳士——就走了。” “你認為他放進去了多少粉末?” “哦,有一些。他並沒有測量,就是從袋子裡倒了進去,差不多有一點心匙那麼多。” “然後紙袋呢?”帕克提示道。 “啊,是這樣。”布爾芬奇夫人看著溫姆西的臉,好像正為自己訴說的效果高興。 “我們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大約是十一點過五分,可能是——當我發現坐位上有白色的東西時,喬治正在鎖門。我以為是誰的手帕,但當我撿起來時,我發現是紙袋。於是我對喬治說:'餵,那位紳士把他的藥落下了。'喬治問我是什麼紳士,我告訴了他,他說:'是什麼?'我看了一下,但是標籤已經被撕掉了。就是一個裝藥用的袋子,你知道,末端折上來、標籤橫著貼在中間,但是標籤一點都沒有剩下。”

“你甚至沒有看清楚是用黑色還是紅色印刷的?” “嗯,現在,”布爾芬奇夫人思考了一下,“嗯,我沒有說,現在你提到了,我回想起來好像有紅色在紙袋上。我不會為這個發誓的。我知道上面沒有印著姓名或者什麼,因為我試圖看過那是什麼。” “我猜,你沒有試著嚐一嘗?” “我沒有,那可能是毒藥或者什麼東西。告訴你,他是一個奇怪的顧客。”(帕克和溫姆西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時你認為是什麼?”溫姆西詢問道,“或者你後來想到是什麼——你讀到關於這個案子的報導後,知道嗎?” “當時我當然想過。”布爾芬奇夫人急躁地反駁道,“我沒有告訴你們我為什麼沒有嘗嗎?當時我對喬治說過,還有什麼?另外,就算不是毒藥,可能就是'雪'或者什麼東西。'最好不要碰,'喬治就是這樣對我說的,他還說'把它丟進火裡。'但是我沒有那樣做,因為那個紳士也許會回來找的。所以我把它塞進了吧台後面的架子,在那裡它可以被保存的很好,後來直到昨天警察來問起,我都沒有再想起來過。”

“那裡已經找過了,”帕克說,“但是怎麼都找不到。” “嗯,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把它放在那裡然後在八月份我離開了九環酒吧,所以它去哪裡了我不知道。可能是他們打掃衛生的時候扔掉了。等一下,我說我再也沒有想起來過是錯了。當我在《世界新聞》上讀到關於這個案子的報導時我曾經想過,我曾對喬治說:”如果是那天去酒吧的那個紳士,我不會感到吃驚,他是那樣的可憐——我只是猜測! '我就是那樣說的。喬治說:“如果你不想和一件警察正在調查的案件有牽連的話,現在不要猜測了。'喬治總是那麼正確,你看。” “真遺感你沒有主動講出這件事。”帕克嚴肅地說。 “可是,我怎麼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出租汽車司機在幾分鐘前看見他,那時他就是生病的,因此那粉末與案子沒什麼關係。如果是他,我該向誰發誓。而且我是在審判結束以後才看到的。”

“會有一次新的審判,”帕克說,“你可以在這次審判中提供你的證據。” “你們知道在哪裡找到我,”布爾芬奇夫人很有精神地說,“我不會逃跑的。” “我們非常感謝你現在能來。”溫姆西高興地補充說。 “別提這個了。”布爾芬奇夫人說,“這就是你們想知道的,總巡官先生?” “現在就這些,如果我們找到那個袋子,我們會讓你來辨認的。順便說一句,理智的做法是你不要和你的朋友談論此事,布爾芬奇夫人。有時候女人的談論會引發別的事情,最後她們所能記住的都是那些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這個你明白的。” “我從來不是那種喜歡談論的人。”布爾芬奇夫人惱怒地說,“依我看,一件事情會產生兩件事情,兩件產生五件,女人們可不像紳士們。”

“我想,我該把這些留給辯護方?”當證人走後,溫姆西說。 “當然,”帕克說,“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你來自己聽——看看它的價值。同時,我們會努力尋找那個袋子的。” “好的,”溫姆西深思熟慮地說,“是的,你必須那樣做——這很自然。” 當克羅夫茲先生獲知這件事的時候,他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 “我警告你,彼得勳爵,”他說,“這會向警察攤牌。現在我們掌握這件事,他們會把它變成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把這件事留給我們去調查?” “去你的,”溫姆西生氣地說,“這件事你有三個月的時間去做,你卻把它整個弄砸了。警察在三天之內就把它查了出來。你知道這件案子時間很關鍵。” “很可能,但是你肯定知道警察不找到那個珍貴的袋子從來不休息。”

“那怎麼了?” “好,設想一下里面裝的根本不是砷?如果你讓我們調查,我們可以在最後的時刻把它亮出來,這時候根本來不及調查,這樣會使整個訴訟都站不住腳。這時候告訴陪審團布爾芬奇夫人所知道的事情會迫使他們不得不承認有證據證明死者是服毒自殺的。但是現在,警察可能找到也可能偽造什麼東西來證明那些粉末根本就是無毒的。” “那麼設想一下他們找到的是砷呢?” “當然,如果那樣的話,”克羅夫茲先生說,“她會被宣判無罪。但是大人,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很明顯你覺得沒有,”溫姆西生氣地說,“事實上,你認為你的當事人是有罪的。但是,我不那樣認為。” 克羅夫茨先生聳了一下肩膀。 “就我們當事人的利益而言,”他說,“我們必須看到證據不利的一面,是為了能夠預料到哪些會被用來起訴。我重複一遍,大人,你表現得不夠謹慎。” “想想看,”溫姆西說,“我不希望判決是'沒有被證明'。這關係到文小姐的名譽和幸福,她也許會被認為有罪,但是由於有一點點小的因素仍有疑問而被宣告無罪。我希望看到的是她完全的清白,真正的兇手受到譴責。我不想有任何懷疑的陰影。” “非常理想,大人,”律師贊成地說,“但是請允許我提醒你,這不僅僅是關係到名譽和幸福,更是關係到把她從絞刑架上拉回來。” “我想說,”溫姆西說,“她被絞死也比活著被認為是個僥倖逃脫的殺人犯要好。” “真的嗎?”克羅夫茲先生說,“恐怕這種態度辯護方是不會很好地採納。我可以問問文小姐自己也是這樣看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也不會感到吃驚,”溫姆西說,“但是她是無辜的,在我證明之前我會讓你完全相信的。” “很好,很好,”克羅夫茲先生溫文爾雅地說,“那樣我會比任何人都高興。但是我再重複一遍,依我愚笨的看法,你最好不要辜負了總巡官帕克的信任。” 當溫姆西來到厄克特先生在拜德佛大街的辦公室時,他的心情依然無法平靜。那個首席職員還記得他,又高興又企盼地歡迎了他。他讓他先坐一會兒,然後就進了裡面的辦公室。 一個長著醜陋的、男人一樣面龐的女打字員在門就要關上的時候從打字機上抬起了頭,突然向他點了點頭。溫姆西認出了她是“養貓場”中的一員,他在心裡稱讚了克林普森小姐迅速、有效的組織。但是他們沒有說話。沒過幾分鐘首席職員回來了,讓彼得勳爵進去。 諾曼·厄克特先生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來,友好地伸出手錶示歡迎。溫姆西曾在審判中見過他,記得他衣著整齊、身體結實、頭髮烏黑、外表年輕,看起來像個商人的樣子。他在距離近了看時遠比距離遠的時候要老的多,他感覺他應該有四十五六歲。他皮膚白淨只是有少許的雀斑,像太陽曬的斑點,但是在一年的這個時候應該是很少見的,而且從他的裝束上來看也不像有很多的戶外活動。 他的黑色的眼睛很機敏,看起來有點疲倦而且有黑眼圈,好像非常的焦慮。 律師用愉快的語言歡迎了客人,隨後問他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溫姆西解釋說他是為了文投毒的案子來的,梅瑟斯·克羅夫茲和庫珀律師事務所授權他來打擾問幾個問題。 他補充說,通常恐怕這些都是廢話。 “這沒什麼,彼得勳爵,這沒什麼。無論在任何方面我都很樂意幫助你,儘管恐怕你已經知道聽過我所知道的一切了。很自然,我必須承認屍檢的結果讓我感到安慰了許多,在這樣特殊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人懷疑我。” “痛苦的經歷,”溫姆西說,“但是似乎當時你已經準備好了相當充分的證據。” “嗯,你知道,我想我們這些律師有準備證據的習慣。當時我一點也沒有意識到是投毒——或許,這沒必要說,當時我只是堅持調查這件事。我腦子裡所有的想法就是自然的食物中毒——不是肉毒,這與症狀不相符,僅僅是炊具不干淨或者是食物本身攜帶的病毒。我很慶幸事情不是那樣的,儘管現實更加的殘酷。我想,真的,對於這樣的突發疾病,例行公事也應該對分泌物進行檢查,但是韋爾大夫卻認為不必要,我對他的判斷非常的相信。” “很明顯,”溫姆西說,“人們通常不會聯想到他是被謀殺的——但我敢說這種事發生往往出乎人們的預料。” “可能是這樣的,而且如果我是處理刑事案件的,也許人們會懷疑到我,但是我幾乎只處理遺囑的檢驗和離婚這一類的事務。” “說到遺囑檢驗,”溫姆西隨意地說,“博伊斯先生有沒有繼承財產的希望?” “據我所知根本沒有。他的父親一點也不富裕,只是一個有一點點酬金和一座大的牧師住所的普通牧師。事實上,他的整個家庭都屬於不幸的中產階級——擔負著沉重的賦稅,沒有一點經濟能力。我覺得菲利普最多也就可以拿到幾百英鎊,好像他還欠著債。” “我知道他有一個有錢的姨媽在什麼地方。” “哦,沒有——除非你指的是克萊默納·加登。她是他母親家的,是他的曾姨媽,但是她已經很多年和他們家沒有聯繫了。” 這時彼得勳爵的腦子裡突然進發出了靈感,兩件本來沒有聯繫的事情被他聯繫到了一起。由於帕克關於白色紙袋的消息讓他興奮不已,他並沒有對邦特關於和漢納。韋斯特洛克以及佩蒂肯太太喝茶的敘述給與足夠的重視,但是這時候他想起了一些有關於那個女演員的事情。 “名字好像是海德·帕克或者是其他類似的。”他在腦子裡進行了順利地又充滿技巧的整理後,下一個問題幾乎沒有停頓的就出現了。 “是住在西默爾蘭的溫德爾的雷伯恩太太嗎?” “是的,”厄克特先生說,“其實,我剛去看過她,我在那裡時,你給我留過條子。可憐的老女人大概五年之前已經變得像孩子似的了。悲哀的一生——那樣的坎坷,對她和別人都是一種不幸。對這樣可憐的老人置之不理對我來說是一件殘忍的事情——跟禽獸差不多——但是法律不允許我們過於仁慈。” “如果我們讓一隻貓流浪,我們會被新聞叢刊斥責。”溫姆西說,“愚蠢,不是嗎?但是那裡面到處都是人們寫的關於狗被養在不遮風的狗窩裡,不要驚嚇他們——或者就是花一便士就可以讓地主不再讓一個十三口之家住在沒有乾淨水、窗子沒有玻璃或者根本沒有窗子的地窖裡的事情。有時候這些的確令我氣憤,儘管我一直是把讓自己保持像傻瓜一樣的溫和作為原則。可憐的克萊默納·加登——現在她的身體一定正在恢復,雖然我確信她活不了多久了。” “真的,我們都認為她會在某一天離開我們。她的心臟太衰弱了——她已經九十多歲了,可憐的人啊,總是時不時地生病。但是很神奇,在像她這樣老的女士中間她有很強的生命力。” “我猜你是她惟一活著的親人了。” “我想我是,還有一個叔叔在澳大利亞。”厄克特先生承認了他和克萊默納·加登太太的關係,他根本就沒有問溫姆西是怎樣知道這些的。 “在那裡我也不能為她做什麼,但是我負責處理她的事情,所以在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應該在現場。” “哦,沒錯,沒錯。作為處理她的事務的人,你應該知道她是如何分配自己的錢的。” “嗯,是的,當然。雖然我還沒有仔細看過,如果你能原諒我這樣說,這和現在的問題有什麼聯繫?” “為什麼你沒有看?”溫姆西說,“我剛剛想到,菲利普·博伊斯在經濟方面把自己弄得一團糟,如果他能夠得到遺產就可以迅速擺脫困境了。但是,如果他真的有得到雷伯恩太太遺產的希望,那個老姑娘,我是說,那個可憐的老婦人將會是多麼高尚啊。那麼,你不知道,他也許就會等,用盡全身的氣力去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說這是一個自殺的案子。不錯,我同意你的看法,這是文小姐的朋友為她提供的最有希望的辯護,我會支持你。鑑於雷伯恩太太什麼都沒有給菲利普留下,而且,就我所知,他根本不相信她會那樣做。” “你能確定?” “非常確定。事實上——”厄克特先生猶豫了一下—— “嗯,我還可以告訴你他曾經有一天問過我這件事,我被逼無奈告訴他,他不會從她那裡得到任何東西。” “哦——他真的問過?” “嗯,是的,他問過。” “這又是一個關鍵,不是嗎?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哦,我想是大約十八個月以前,我不能確定。” “鑑於雷伯恩太太已經變得非常像小孩子,我想他不會指望她再修改遺囑了?” “根本不可能。” “對了,我知道了。嗯,我想我們猜到了什麼。極度失望!他原以為會得到很多遺產。順便問一下,是很多嗎?” “很多,大約有七萬或者八萬英鎊。” “想到這些好東西自己都得不到一點,他非常的傷心。順便問問,你怎麼樣?什麼也得不到?請再說一次,我就是喜歡打聽。但是我的意思是說,你照顧了她那麼多年又是她惟一的親人,可以說,你會得到很多,是麼?” 這位律師皺了一下眉頭,溫姆西連忙道歉。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那麼的厚顏無恥。這些都寫在了遺囑上,當她去世以後。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追問你。我希望知道——不好意思。” “你應該知道這些,”厄克特先生緩慢地說,“雖然出於職業的本能我不應該透露當事人的事情。事實上,我是遺產的繼承人。” “哦?”溫姆西失望地說,“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這一切變得很沒有說服力了,不是嗎?我的意思是,你的表弟可能會覺得不錯,因為這樣的話,他可以找你要——當然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厄克特先生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這是一種非常正常的想法。但是實際上,這樣處理遺產直接的表達了立遺囑的人相反的意見。即便我可以合法的轉讓,我的道德也不允許我那樣做,我把這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菲利普。當然,我可以時不時地給他錢來幫助他,但是告訴你實話,我不願意那樣做。在我看來,惟一可以拯救菲利普的辦法是讓他自食其力。他有點被寵壞了——雖然我不喜歡說已經死去的人的壞話——他太過於依靠別人了。” “啊!是這樣的。毫無疑問這也是雷伯恩太太的想法?” “不完全是,不。還遠不止這些。她認為她的家庭對她不好。簡而言之,我們說的太多了。我不介意給你看看她的遺囑。” 他按響了桌子上的鈴。 “我沒有把遺囑帶到這裡,但是有一份草案。哦,默奇森小姐,勞駕你把標著'雷伯恩'的契據文件保險箱給我拿來。龐德先生會告訴你在哪裡,那東西不重。” 那個來自“養貓場”的女士靜悄悄地離開去拿保險箱了。 “這很不正常,彼得勳爵,”厄克特先生繼續說道,“但是有時候過分的謹慎反而就是不謹慎。我想讓你看看到底為什麼我對我的表弟懷有這樣堅定的態度。啊,謝謝,默奇森小姐。” 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串鑰匙,用其中的一把打開了契據文書保險箱。溫姆西用一種傻瓜渴望珍寶似的表情看著他。 “天啊,天啊,”律師跳了起來,“看起來好像不在這裡!當然,哦!我是多麼的健忘啊。不好意思,它在我家裡的保險箱裡。去年六月雷伯恩太太病情惡化時,我把它拿出來作參考了,後來我的表弟死了,我完全忘記了把它拿回來。然而,這也是證據——” “別介意,”溫姆西說,“不用著急。如果明天可以去你家,我想也許到時會看到的。” “如果你覺得重要,當然可以。對我的粗心我深表歉意。同時,關於那件事我還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嗎?” 溫姆西又問了幾個邦特在他的調查中都已經成功地仔細調查過的問題,然後就告辭了。默奇森小姐還是在外面的辦公室工作著,當他經過的時候她沒有抬頭看。 “有意思,”當溫姆西沿著拜德佛大街快步走的時候,他尋思著,“每個人對這個案子都很有幫助。他們都興高采烈地回答別人沒有權利問的問題,還都那麼注意禮節。看起來他們沒有隱瞞什麼,這真奇怪。也許他真是自殺的。希望是那樣。希望我可以問問他。我會問清楚,我會痛斥他。對他的性格我已經做了十五種不同的分析,每一種都不一樣——不留下字條承認是自己幹的就自殺不是紳士行為——讓人們陷入麻煩。當我把自己的腦袋打得開花——” 他停了下來。 “希望我不要那樣做,”他說,“我沒必要那樣做。媽媽不會喜歡的,真棘手。但是現在我開始討厭把人送上絞刑架的工作了。這對他們的朋友來說糟透了……不要再想絞刑了,讓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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