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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7章漁夫孫子的證據

“有一件事可以絕對肯定,”昂佩爾蒂偵探說,“如果兩點鐘的時候,那匹馬在搞什麼名堂的話,那麼波洛克跟他的寶貝孫子一定能看見。他們說沒有看見,明顯就是在撒謊。我猜,當時的場面肯定是非常混亂的。說他們沒看見一場安靜、隱秘的謀殺還有可能,但是一匹野馬在水上奔跑,這他們怎麼可能看不見。” 溫西點了點頭:“我也明白這一點,但你怎樣才能把他們的嘴撬開呢。我應該去試一下嗎,昂佩爾蒂?那個年輕人,傑姆,他看起來不像他的爺爺那麼固執,從他下手怎麼樣?他有任何特殊的愛好或者興趣嗎?” “這個我不知道,勳爵閣下,可能會是足球吧。據說他球踢得不錯,我還知道,他在等著維斯特郡老虎隊招他進去呢。” “唔,是曲棍球就好了,這才更像是我的風格。不過,我們還是可以試一下。你覺得我今天晚上可能會在哪裡找到他?三根羽毛?”

“如果他沒駕船出去的話,你很可能在那裡找到他。” 溫西的確在那裡找到他了。在酒吧里跟一個人交流總是會很輕鬆的,如果某天啤酒被禁止了,那就將是偵探家們的末日。他們歡快地討論了一個小時的足球,討論各個球隊在下一個賽季的機會,之後,溫西發現這時傑姆顯然更易於人手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話題轉移到捕魚上,然後是平鐵,然後是保羅·亞歷克西斯的死。最開始,他的努力結果是令人失望的。傑姆一下子就不說話了,笑容也消失了,陷入一種陰鬱的沉思中。然而,就在溫西決定要放棄這個敏感話題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像是下定了決心。他移了移身體,使自己更靠近溫西一些,從他的肩膀之上瞟了一眼酒吧里的人群,然後低聲說:“聽著,先生,我願意跟你談一談這個。”

“求之不得。外面?好的!我太感興趣了。”他更大聲地加了一句,“下一回來這裡的時候,希望能過來看你踢球。好了,我得走了。你也回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開車捎你一程——一會兒就好。” “謝謝你,先生。非常榮幸。” “你得給我看看你說的那些照片。” 兩個人走了出去,跟酒吧里的人道了晚安,但溫西注意到,似乎沒有一個達里的居民對傑姆熱情。他們說再見的時候,有一種很拘謹的感覺。 他們坐進了車裡,一句話沒說,直到他們經過了十字路口。然後傑姆說:“關於那件事,先生。我跟爺爺說他最好向警察坦白,但他很固執,而且如果說出來的話,搞不好會鬧出人命。不管怎麼樣,他的確應該說出來,這事非同小可,而且我覺得你們也不可能把我們牽扯進謀殺案。但爺爺不相信昂佩爾蒂以及他的那幫人,說如果我們把事情洩露出去的話,他就會把母親或者我給殺了。他說,一旦告訴了警察,麻煩遍地都是。”

“這個得看到底是什麼事了,”溫西說,他有一些困惑,“自然,警察不能隱瞞任何事——任何犯罪的事,但——” “哦,不是這樣的,先生。至少,這種事你是不會關心的。但如果貝恩一家人聽說了,他們會去告訴戈尼。我一直跟爺爺說,這麼做很蠢,不要介意湯姆·戈尼在漁網上搞的那點名堂。” “如果不是犯罪的話,”溫西說,他心裡放鬆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不是犯罪,先生。所以我覺得我應該跟你說,先生。你知道,爺爺給人家留下的印像不好,他總是不肯告訴你們,我們在磨刀礁林那里幹什麼,我覺得是有必要說出來的,但我又知道如果我說了,爺爺就會報復我的母親。” “我能理解。但你們在磨刀礁林那裡做什麼呢?”

“捕龍蝦,先生。” “捕龍蝦?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沒有,先生。只是,你看,那是湯姆·戈尼的龍蝦籠。” 在一小段詢問之後,這個故事開始變得清晰了。這個倒霉的湯姆·戈尼住在達里,他習慣於在磨刀礁林一帶布下龍蝦籠子,並且龍蝦生意做得很興旺。但前一段時間,他因為漁網的問題跟老波洛克起了衝突,老波洛克說他的網一次又一次被人故意破壞了。波洛克先生無法通過法律的手段解氣,就採取了一個簡單的私人報復手段。他挑了一個湯姆·戈尼不在的時候,去龍蝦籠子那邊,拿走了許多龍蝦並換了籠子。傑姆解釋說,波洛克先生並不是真的想用龍蝦來彌補漁網的損失,他報復的目的就是“讓戈尼倒霉”,要是能讓“那個戈尼”罵罵咧咧地說在海灣里養龍蝦不安全,他就覺得開心了。傑姆覺得整件事都很愚蠢,並不想插手進去,他覺得如果能把鄰里關係處好一點,他可能會如願以償地受到大家的歡迎。不過因為一些事情(溫西想,他的意思是,照老波洛克的壞脾氣,如果他不高興,有可能會把自己數目可觀的錢財都送給別人),傑姆只好迎合他的爺爺,幫他去偷竊龍蝦。

溫西有些頭暈。那麼,事實就是這麼簡單了。所有的這些神秘狀況,背後原來什麼都沒有,只是當地一些雞毛蒜皮的爭執而已。他盯著傑姆。天開始變黑了,年輕人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到,只有一張難以理解的輪廓。 “很好,傑姆,”他說,“我明白了。但現在,我要問問你關於海灘上的事。為什麼你和你的爺爺堅持說,你們在海灘上什麼人都沒看見?” “但事實就是這樣啊,先生,我們的確沒有看到任何人。你看,事情是這樣的,先生。我們開船出去,開到礁石那邊,在水面上停了下來。我們知道其他的船會跟著潮汐一起回家的,明白嗎?然後爺爺說:'傑姆,看一眼海灘,看看有沒有戈尼家的人在周圍。'所以我就查看了一下,但一個人也沒有看到,除了那個在平鐵上的傢伙以外。我看他似乎是睡著了,而且他的樣子也不像當地人,所以我跟爺爺說,他好像是從城裡來的人。”

“你說,他睡著了?” “好像是。所以爺爺看了他一眼,然後說:'他妨礙不到我們,但還是盯緊了海崖上面。'我就照做了,但在我們到達磨刀礁林之前,海灘上一個人都沒有。這真是事實,如果不是的話我可以一頭撞死。” “聽著,傑姆,”溫西說,“你聽到了審訊庭上的種種證詞,你也知道那個可憐的傢伙是在兩點左右被殺的。” “是的,先生。他肯定是自殺的,因為他附近一個人也沒有,當然,除了那位年輕的女士之外。除非是在我們把籠子拿出來的那一會兒發生的,我不知道,但我們有可能錯過了一些情況。我們大概是在兩點的時候幹完的,我說不出準確的時間,沒辦法精確到分鐘,但潮汐在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轉向了,那時我又看了一眼那個傢伙,我還跟爺爺說:'爺爺,那個礁石上的傢伙看起來很奇怪,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我們把船開得離海灘近了一些,然後,突然從礁石後面冒出來一位女士,開始在那周圍跳來跳去。然後爺爺說:'別再停留了。我們沒必要去管閒事。'所以我們又出發了。因為,你要知道,如果我們去管閒事,那人家就會發現我們的船上都是湯姆·戈尼的龍蝦,湯姆·戈尼一定會找麻煩的。”

“你爺爺說你在大概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亞歷克西斯。” “應該是那之前,先生。但我們並沒有一直都盯著他。” “假如,有人在一點四十五分和兩點之間過去的話,你會看見他嗎?” “肯定可以。不,先生;那位可憐的先生是自殺的,一點都沒有必要懷疑。坐在那裡,自己靜靜地割了喉嚨,根本不用懷疑。” 溫西困惑了。如果這是謊話的話,那麼這謊話的外衣也太真摯了。但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麼這讓謀殺推論比以前更難以成立了。所有零碎的證據都指向一個結論,那就是亞歷克西斯是獨自坐在礁石上,用自己的手結束生命的。 那麼,為什麼那匹小母馬不肯接近平鐵呢?這有沒有可能是——溫西不相信迷信,但他知道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這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保羅·亞歷克西斯不安寧的靈魂依然遊蕩在平鐵附近,只有動物可以看得見,但人類卻看不見?他聽說過有另外一匹馬,就是不肯經過一塊古老兇案的場地。

他突然想起來另外一點,最好順便查證一下。 “傑姆,你家裡現在有人嗎?” “哦,有的,先生。我母親肯定在家裡等我。” “我想去見見她。” 傑姆沒有拒絕,溫西和他一起去了波洛克的房子。波洛克夫人正在攪著一隻燉鍋裡的湯,是做給傑姆的。她很禮貌地迎接了溫西,但對於他的問題卻搖了搖頭。 “沒有,先生。今天下午我們沒有聽見海灘上有馬的聲音。” 那麼,問題就解決了。如果溫西騎馬經過這片房子的時候,可以不被人注意的話,那麼其他人也可以。 “今天風是向海面吹的,”波洛克夫人又說。 “你還肯定說,你上個星期四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嗎?” “哈!”波洛克夫人拿開了燉鍋,“下午沒聽到任何聲音,警察們問的是下午。但蘇西記得她在午餐的時間聽見過踩踏的聲音。可能是十二點左右,但她當時有事在做,沒有跑出去看。”

“十二點?” “大概是那個時間,先生。我們後來談論奧蒙德問我們的問題時,她突然想起來的。” 溫西離開了那間房子,腦子裡的念頭全都混亂了。如果有人十二點的時候在沙灘上騎馬,這就可以說明馬掌的來歷,但又不能解釋謀殺事件。他是不是錯了,把馬掌這條線索看得太過重要了?也許是哪個淘氣鬼看見那匹小母馬沒有拴好,就為了好玩而在海灘上騎了一圈?也許它是自己跑出去的? 但他又想起今天下午小馬奇怪的表現,還有吊環的問題。這個吊環是不是有別的用途?或者假設兇手是騎在馬背上,在十二點到達礁石的,他在那兒一直跟亞歷克西斯談話到兩點?但傑姆說他只看到一個人在平鐵上。會不會是兇手一直偷偷藏在礁石的縫隙裡,直到兩點才開始動手的?但為什麼呢?騎馬去那裡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為了建立不在場證明,但是他在動手之前拖延兩個小時,這不是對建立不在場證明很不利嗎?還有,馬是怎麼回去的?它在一點和兩點之間是不在海灘上的,如果——再一次地——傑姆是值得信任的話。溫西想了一會兒關於兩個人騎一匹馬的可能性——一個去殺人而另外一個把馬騎回來,但這似乎太牽強太荒唐了。

然後,一個全新的想法湧了出來。在所有關於這宗案子的討論中,他們都默認了亞歷克西斯是順著海岸公路走去平鐵的,這有證據來證明嗎?他從來都沒想過要質疑這點。為什麼亞歷克西斯不可能是那個騎馬的人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馬經過沙灘的時間就可以解釋了,但另外一個問題又冒出來了,就像是玫瑰花園裡層出不窮的刺。他是在哪裡牽到馬的?有人看見他離開達里關卡,並走向萊斯頓·霍伊方向的公路。他難道故意返回,從草地上牽走小母馬,然後再騎?如果不是的話,是誰牽的馬,這馬又是怎麼和他碰上的?還有,它是怎麼回來的? 他決定去把昂佩爾蒂偵探找來,跟他探討這些問題。 偵探剛要上床睡覺,他很不情願地把溫西迎進來,但聽到他帶來的新信息又顯得很興奮。 “波洛克和莫根瑞奇家的那些人是世界上最大的騙子,”他說,“如果真的是謀殺的話,那麼這是絕好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們都和謀殺有關。但是關於亞歷克西斯是怎麼到那裡的,你可以不用那麼操心了。我們已經找到了六個證人,他們十點十五分和十一點四十五分之間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了亞歷克西斯在路上走,除非那是另外一個也留著黑色鬍鬚的傢伙。亞歷克西斯就是從海岸公路走的,而不是通過別的方法,你可以把這一點當做是已經證實了的。” “那些證人裡有人認識他嗎?” “沒有,”偵探承認說,“但幾乎不可能有另外一個年輕人穿著同樣深藍色的西裝、留著鬍鬚並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點,除非是有人刻意偽裝他,但這又是為什麼呢?我的意思是,假設如果有人刻意偽裝他的話,那麼只會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當他不在某地的時候,給人他在那個地方的假象;另外一個是當他已經被殺死的時候,給人他依然活著的假象。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他就在那一帶附近,所以可以把第一個原因去掉;我們還知道他是在兩點的時候被殺死的,所以第二個原因也不成立。當然了,除非,”偵探緩慢地說,“那個真的亞歷克西斯在十點十五分和兩點之間有什麼事情要做,另外一個人在給他製造不在場證明。我還沒有這麼想過呢。” “我在想,”溫西說,“被殺的那個人真的就是亞歷克西斯吧。他的臉已經看不清楚了,你知道,我們只有衣服,還有照片。” “這個,不管怎樣,一定是一個留著真鬍子的人。”偵探說,“你覺得,亞歷克西斯會想去殺誰?” “布爾什維克,”溫西輕鬆地提出來,“他有可能跟一個布爾什維克約好了,那個布爾什維克本來打算殺掉他的,結果卻被他給殺了。” “有可能,但這樣案子也不明朗啊。不管是誰殺的人,那個人必須得從平鐵逃離。還有,他是怎麼跟受害者換衣服的?沒有足夠的時間啊。” “肯定不是在謀殺之後。” “那你是怎麼想的?這只會讓事情更加複雜。如果要我說,我覺得那匹馬是被一個淘氣包在另外一個時間騎過去的,這個說法還比較現實。只有吊環跟這個說法不太吻合,不過那個吊環很有可能有別的用途。這樣,我們就能把馬排除在案子之外了,也使案子簡單多了。然後,我們可以推測,要么亞歷克西斯自己殺了自己,或者他是被一個我們暫時還不知道的人殺死的,而且那個人是用自己的雙腳走去海灘的。波洛克家人沒有看到他,但這沒有關係,他有可能藏在礁石下面,就像你猜的那樣。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到底是誰?不是威爾頓,不是布萊特,不是珀金斯。但世界上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還大有人在。” 溫西點了點頭。 “我感覺有點壓抑,”他說,“似乎對這個案子束手無策了。” “這案子真折磨人,”昂佩爾蒂說,“但是我們只查了兩個星期而已,兩個星期能幹什麼?我們必須得有耐心,勳爵閣下,耐心等待那封信破譯好。答案可能會在那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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