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女人豈是好惹的

第5章 第五章

宓善樓警官把警車停在我們辦公大廈前面的黃在線。他說:“照相器材,嗯?自以為聰明,是嗎?聰明死了。” 柯白莎自車中出來,雙目直視,下顎前戳,眼裡冒火,不向任何人打招呼。 我們魚貫進入電梯。白莎領頭,她一陣風進入辦公室,衝著我們的接待小姐說:“那包叫你退回舊金山的包裹還在你那裡嗎?” 接待小姐點點頭。 “拆開來看一下。”白莎說。 接待小姐知道她脾氣,不去和她爭。她打開一隻抽屜,拿出一把剪刀,又在桌上拿起一個包裹,包裹上的地址已改為舊金山的日山照相館。 她把包裹剪開。善樓首先看向用泡沫塑料填滿四周的盒子,他把手指伸進去,掏出那架三十五毫米底片照相機。他皺起眉頭仔細看著。 “這是什麼東西?”他問。

我說:“我們的工作中有時需要照相存證,這只是二手貨很便宜,我就買下了。” 白莎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怒視著我。 善樓有些困惑,他把手指再度伸進塑料泡沫下去掏,突然他露出牙齒。 “嗯哼,嗯哼!”他一面掏出一個5x7寸放大紙的盒子,一面說:“看看這又是什麼?” 善樓把紙盒在他手裡翻弄著,伸一隻手進口袋,拿出一把小刀。 “等一下,”我說,“這是放大紙。只能在完全沒有亮光的暗房裡才能打開,否則跑了光就沒有用了。你真要看,我可以拿進壁櫃,在沒有光線情況下打開來,別……” 善樓說:“多妙……少來!我們就要在這個光天化日之下把它打開,大家來看個明白。假如裡面有什麼不能見天日的東西,唐諾,你可有的解釋了。”

善樓開始要用他的小刀割開盒子的封口時,他突然停下來,仔細再翻看這盒子,笑著把刀子收回到口袋裡。 “我該先想到,唐諾。假如你不先把盒子打開,你又怎麼可能抽掉幾張放大紙,塞幾張千元大鈔進去。你一定是很聰明,用一把很快的小刀,很仔細的工作。白莎。我現在要證明給你看,你的合夥人如何聰明,他有多欺騙你。” 善樓一下把盒蓋撕下一大塊,伸兩隻手指把黑紙包著的一迭放大紙統統拉出盒子。 我警告地說:“警官,黑紙是絕對不能再打開了。一跑光,全部作廢了。” 善樓把黑紙一下撕開,往地下一拋。裡面還有一層白紙。善樓把白紙也匆匆用力撕開來,用手一團,拋向廢紙簍,然後瞪著兩隻銅鈴樣的眼睛,看著手中扇狀分開,五十張開始在變色的照相用放大紙。

我盡量使自己的表情不要顯露出來。還好,善樓和白莎的眼光現在都集中在放大紙上。 “這東西有什麼特別?”白莎說。 善樓拿起一張放大紙,看一下,仔細看看發光那一面,翻過來看沒有亮光的一面。又拿起三、四張紙,再分別仔細的分開來比較,研究。 “真該死!”他說。 我走過一邊,坐下來。 善樓猶豫了一下,又回到那包裹盒子,把所有泡沫塑料看過,抖在地上,把盒子倒轉,里里外外看過,看有沒有夾層。 他抬頭看白莎,“好了,”他說,“我應該想到這個小渾蛋會做出像這種樣子的事來的。” “像什麼樣子的事?” 善樓說:“白莎,這是一個傀儡包裹,懂了吧?這是一個餌。” “什麼意思?” “白莎,他當然不敢把五萬元現鈔帶在身邊。因為他知道,一旦給我搜到,那還得了。他想把五萬元放在一件他在舊金山合法購買的商品裡寄到洛杉磯來。不過事實上這小子虛虛實實玩個不停,他想到我會打電話問你,辦公室有沒有收到什麼自舊金山寄來的包裹之類。你當然會老實說有一個包裹從舊金山寄來,於是我會叫你把包裹送到總局來,或者我會到這裡來把包裹打開來。

“想起來這一招還真是唐諾的拿手好戲,想出打開後會廢掉的照相紙,他用這一招事後拿來取笑我。他想我會自己掏口袋來賠他錢,然後過兩天自舊金山又會寄來一個不起眼的小包裹,反正那時事過境遷了,他就可以安心地把五萬元拿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偷了五萬元?”白莎問。 “不是偷,”善樓說,“他是想找回這五萬元來,然後和保險公司討價還價。” 我說:“我覺得你對我是有成見的。只要我襯衣的釦子掉下一顆,被你撿到,你一定找一件大衣,把我掉的釦子釘上去,硬說大衣是我的。” 善樓開始咬已經濕透了的雪茄煙頭。 “善樓,”白莎說,“你下一步準備幹什麼?” 善樓說:“我要把唐諾帶走。” 白莎搖頭說:“不行,姓宓的。你不可以。”

“為什麼?” “你沒有拘票,再說……” “去你的,”善樓說,“我不需要拘票。他是謀殺嫌犯,我還可以加上半打以上的罪名給他。” “你再考慮一下。”白莎說。 “考慮什麼?” “你只要把唐諾帶進警局,”白莎說,“記者就會包圍你,他們要知道你是為什麼逮捕唐諾的。於是……” “我沒有逮捕他,”善樓說,“我只是帶他進去問問。” 白莎說:“除非你宣布逮捕他,否則他絕不會跟你走的。這種事他太聰明了,在你能收集到所有證據之前,他會迫你在公眾之前出盡洋相。等他全身香香的離開警察局的時候,你會看起來像只被人耍弄的猴子。” 善樓又咬了幾秒鍾雪茄,用生氣的眼神看我,轉過去看白莎。他要說什麼,改變主意,又咬了幾秒鍾雪茄,他點點頭。

“白莎,謝了。” “倒也不必。”白莎說。 善樓轉向我,說:“你給我注意了,聰明人。你只要亂動一下……一下下,我就對你不客氣,把你關起來,要你好看。” 善樓轉身,恨恨地走出辦公室。 白莎說:“唐諾,我要和你談一談。” “等一下。”我說。 我走向我私人辦公室,卜愛茜站在門口,在看著這邊的事態發展。 我用很低的聲音對卜愛茜說:“你給我接舊金山照相館的電話,我要和那裡的經理說話。電話接通的時候,我可能在白莎的辦公室裡。你叫對方不要掛電話,通知我一下,我會回自己辦公室和他講話。” “你知道那男人名字嗎?”她問。 我搖搖頭,說:“他是日本人。你說找經理好了,我要他自己和我說話。這時候他們可能已經關門了,萬一真關了門,你試著問他們有沒有下班電話可以找到經理。”

卜愛茜看著我問,“唐諾,你是不是又惹禍了,而且禍惹得不輕?” “怎見得?”我問。 她說:“善樓拆開包裹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只有我在看你的臉,有一度看來你要摔倒了似的。” 我說:“別管我的臉,愛茜。我反正自己已經深深陷進去了,說不定,你也被牽進去了。” “會不會叫我宣了誓,作對你不利的證言?”她問。 “萬一他們要你出庭,站在陪審團前面,你只能說實話,除非……” 我突然不出聲,她仔細看我。 “除非我們先一步結婚,是嗎?”愛茜問。 “我沒這樣說。”我說。 她說:“我說了,唐諾。假如你要和我結婚,我就不能出庭作證說對自己丈夫不利的話,之後我們再去內華達州辦離婚。為了你,我願意,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謝謝,”我告訴她,“我……” 白莎站在大辦公室大叫道:“豈有此理!你準備一個下午都嘀咕個沒完?還不趕快來我辦公室!” “我就去!”我說。 我走進白莎私人辦公室。她把門關上,上鎖,又把鑰匙放進她辦公室抽屜。 “這是乾什麼?”我奇怪地問。 她說:“你要留在這裡,直到他們說你沒有事為止。我不知道你在那裡嘀嘀咕咕和卜愛茜說些什麼,不過假如你是在叫她打電話給舊金山那照相館的經理,我一定要在邊上聽你說些什麼。” “你怎麼會想到我要打電話到舊金山找什麼人?”我問。 她說:“別在我面前玩花樣。我白莎會相信你跑到舊金山去買一盒外面封套拆開過的放大相紙?你買這架照相機的目的是掩護你把放大紙寄回來,不會太引人注意。告訴我,出了什麼毛病了?是不是店裡有人把你放在盒子裡的東西黑吃黑了?”

我走到窗口,背對著白莎。我看向街上,心中非常不是味道。 白莎向我大叫道:“回答我呀!別光站在那裡拖時間。老天!你不知道目前你糟透了嗎?我從來沒見過宓善樓如此生氣過,你……” 電話鈴響。 白莎一把撈起話機,她說:“他要在這裡接電話。” 電話那一端傳來一陣不太同意的聲音,白莎大叫道:“豈有此理!愛茜,我告訴你他要在這裡接那個電話,你給我把它接過來,聽到了沒有!” 我轉身說:“白莎,我不能在這裡接這個人的電話。” 白莎說:“去你的不能。你要講就在這裡講,不然我根本不讓你講。你給我想清楚,要不要接?不接我就叫愛茜把長途電話銷號。” 我看到白莎火冒三丈的眼光,走過去,把電話拿起來,“請問是不是日山照相館的經理?”

對方回過來的是快速、神經質、結結巴巴的日本式英語:“我是經理,沒錯,我是高橋。” “我是賴唐諾,”我說,“我在洛杉磯。你是不是那位賣給我照相機和放大紙的人?” “沒錯,沒錯。”他急急地向話機說:“高橋浩司,經理,日山照相館,請多指教,先生。我有什麼可服務的,賴先生?” “你一定記得,”我說,“我買了一架二手貨照相機,還有一盒放大紙。” 他說:“喔,是……是……已經送去機場了。我派人專程送去的,最快的空運。” “包裹是來了,”我說,“但是我買的東西沒來。” “包裹到了?”他問。 “是的。” “但是,你買的東西沒到?” “是的。” “抱歉,我不明白。” 我說:“我買的是特別的一盒放大紙。寄來的那一盒不是我買的那盒。封口有人動過手腳,是開過封套的。” “開過的?” “開過的。” “喔!抱歉,真抱歉。這裡發票存根上什麼都記清楚的,我馬上再寄一盒完全一樣的。不會錯,立即寄。” “我不要另外寄一盒紙來,”我說,“我要我買的那一盒。” “我不懂。” 我告訴他:“我認為你才清楚得很。你聽著,我要我原來買的那一盒,你聽懂了嗎?” “我們願意立即送一盒全新的來,非常快。抱歉,不幸的意外。也許你買了之後,有人拆開來看過,會不會?”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後來在櫃檯底下發現5x7的放大紙。非常抱歉,請原諒,我們會補救的。” “你聽著,”我說,“請你仔細聽。我要原來那一盒紙,我要那盒紙很快寄過來。要是我拿不到,會有大麻煩。大麻煩!你懂嗎?” “是,是。已經夠麻煩了。紙的事抱歉,馬上到。再見。” 他那一頭把電話掛上了,我掛上電話,看向白莎。 “狗娘養的!”白莎自喉頭髮聲道。 “我?”我問她。 “他。”她說。等了一陣,又加上一句,“你也是!” 她過了一會兒又說道:“唐諾,你應該知道,怎麼可以和日本人打交道。我相信他們可以看透你的腦袋。就像我可以看透報紙沒有報導出來的另一面一樣。” “那架相機買得很便宜的,”我說,“我認為是贓貨。” 白莎貶了兩下跟皮。她說:“便宜個鬼!你買那照相機本來就不准備用它拍照。現在你來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買照相機?” “我看最好我不要告訴你,”我說,“我可能情況不太好。” 白莎說:“應該是'我們'情況不太好。你希望不被別人知道,寄下來給你的,到底是什麼證據?” “那不是什麼證據,”我說,“宓善樓說的沒錯,那是五萬元現鈔。” 白莎張大了嘴,雙目睜得很大。 “五……萬元。” “五萬元。”我說。 “唐諾,不可能的。你怎麼可能那麼短時間……” “宓警官沒有錯,”我說,“那傢伙在運一隻衣箱。我變點戲法,他拿了我的箱子,我拿了他的箱子。五萬元原在他的衣箱裡。我有一個想法,這可能是他們為我設的圈套,所以我買了一架相機和一些放大紙。我愉偷的趁經理在為我取一些我要的照相機零件時,在櫃檯下把放大紙抽出了幾張來,把五十張千元大鈔塞進盒子裡去。我告訴他們,我要立即寄回辦公室。我叫他派專差去,我到的時候,包裹也要到。” “你真笨,”白莎說,“這種奇怪的行為,他不起疑心才怪!” “不,不是的,”我說,“我對相機一再挑剔,測試,對那包紙,只是常事一件。照相機是重要的東西,我離開的時候,他正在叫他的一位職員專門跑機場。” 白莎大搖其頭說:“唐諾,你一直是個有腦子的小渾蛋,但是有的時候你做出事來,聰明過頭,反而變白痴了。你為什麼不選一家美國人開的店呢?你鬥不過日本人。別看他們左一個鞠躬,右一個鞠躬,他們眼睛瞄呀瞄的像毒蛇捕食。我們美國人大而化之。那些日本人甚麼都看得透。珍珠港,還沒有教訓夠你?你自己也當過水兵的。” 我說:“你有偏見,白莎。各國的人都有好有壞。日本人看我們這種兩目直視對方眼睛,握手,互拍對方的肩膀,好像熱誠得不得了的樣子,才可能認為虛偽得不能再虛偽。你形容的日本人鞠躬,只是他們見面,分別時的禮儀而已。你怕他們,是因為他們比你聰明。” 白莎被氣兩眼冒火。她說:“去你的,他們沒有欺騙過我,他們卻欺騙了你。” 我說:“爭吵沒什麼用。包裹進來時你見過。像不像有人動過手腳。” 她說:“老天!不可能有這回事。包裹包得好好的,寄件人的橡皮戳清清楚楚地印在面上和牛皮紙袋封口上,寄到我們辦公室註明由你收拆。所以我才拆開來看著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我根本沒有機會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我才把外面打開,電話鈴就響了,是宓警官來電。我就立即出動找你去了。” “現在,”我說,“我們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白莎:“里外不是人!何止如此。我們自油鍋跳出來,又掉進火坑里去了。唐諾,一定是你被跟踪了。假如不是那個渾蛋日本人,一定是另外有人在跟踪你。跟進了照相館,或是在店外隔著玻璃窗看你。那個人也許製造了機會對那個包裹……” 白莎看到我臉上的變化,“怎麼啦,想到什麼……唐諾。” 我說:“有個女人!我想起來了,我一走進那照相館,就有一個漂亮女人跟進去,東問西問那些照相機。她是在靠近門的另一側櫃檯裡,我是在店面靠裡的二手貨部分。” “她什麼長相?”白莎問。 我搖搖頭。 白莎突然生氣地說:“少來這一套。你看到一個漂亮女人,而你說不出她長相?” 我說:“這個女人我真的說不上來。那個日本男人去拿相機給我看的時候,我正全部心思在想辦法把五萬元裝進放大紙紙盒裡去。我向他又要相機,又要套子的。” “好吧,”白莎說,“有人盯上我們。你把衣箱掉了包,你把姓童的箱子裡五萬元拿出來之後,箱子放哪裡了?” 我說:“我用假名葛平古租了一個房間,那是在金門橋大旅社。我把事情安排到進可以聽姓童的電話,退可以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踪。” “童達利來電話了嗎?” “沒有。” “為什麼?” “因為他死了。” 白莎想了一下,“怎麼可能警察沒有想到有人在搞鬼,趕到金門橋大旅社來,把那個葛平古當場捉住?” “因為葛平古不在那裡。” “為什麼不在?” “殺手先一步把他綁走了。” “老天!”白莎大叫道:“有警察在追你,說你謀殺了人。又有凶手在追你,向你要回五萬元……還有一個漂亮女人,你不知道她是誰,穩穩坐在家裡,奶罩裡有五萬元贓款。” “這就是我說的里外不是人。”我承認。 “他奶奶的!”白莎說。 長達幾分鐘白莎沒有吭氣。但是五萬元是一筆大數目,她終於還是開口了,“五萬元……五萬元……老天!唐諾,你已經把鈔票弄到手了!我們可以拿一萬五千元獎金!你為什麼要把它從手指縫漏掉了呢?” “有一點我研究不出來,”我說:“什麼地方肯定有個漏洞。童達利是知道童海絲來過這裡的。” 白莎道:“童海絲l看我下次見到她不找她算賬!” “你讓我來對付她,”我說:“她對我有信心,而且……” 白莎大叫道:“對你有信心!她把你繞在指尖上玩。她用假睫毛向你眨兩下,笑一笑,把大腿翹起來,給你看一點肉,你呀!就躺在地毯上打滾了。 “唐諾,你能不能腦袋裡有點理智?男想女隔座山,女想男隔層衫。除非女人一開始就喜歡你,否則男人連一壘也上不去,哪能得分。那個女人是在吊著你玩,她哪是對你有信心。好吧!告訴我,還有沒有什麼其它壞消息?” 我搖搖頭,說:“目前沒有了,但不久我還會碰到的。” 她喊道:“你還會碰到!你碰得還不夠嗎?你把我們偵探社陷入困境,把我們和宓警官的關係搞成敵對狀態,又把你自己變成謀殺嫌犯,弄不好你還會屈打成招。最壞的是五萬元經過你手又泡了湯,你不說實話你就被套牢了。你一說實話警官就可以把你關起來……你竟還敢站在這裡說你來對付她……你不怕兇手盯了你屁股後面咬! “這一邊由我來對付童海絲這小妹子,你給我馬上回舊金山。你要是找不回那五萬元,你就別回來見我!” “我在想。”我說:“那個連愛玲也許是個答案。” “再見到那個跟你進照相館的女人。”白莎問:“你會認得出來嗎?” “有可能。”我說:“但是不一定,沒有把握,我只知道她年輕,好看,穿得很好。” “你告訴我,”白莎說:“你在店裡的時候,她是不是始終都在店裡?” “是的,不過自始至終她只給我背影看。” “你離開的時候,她還在裡面,是嗎?” “是的。” “你要走出店門,一定要經過她,是嗎?” “是的。” 白莎說:“你記不記得她聞起來是什麼味道?照你所形容的女人,應該是會抹點香水的……” 我搖搖頭,說:“我記不起來。” “還有一件事你可以做,”白莎說:“你先想個辦法去弄一張連愛玲的照片。” “我已經有幾張她的照片,”我說:“泳裝照,盛裝照和裸照。” 白莎晚:“嘿!既然如此,你還要我教你怎樣做偵探嗎?把這些渾蛋照片帶去舊金山,去那日本人開的照相館,找到那個接待那女人的店員。給他看相片,問他照片裡的人是不是那天問照相機的人。假如是的,你打電話給我,我馬上趕去,看我來整這個渾女人。這種場合呀!就用得到我了。換你就不行了,給你看點腿,你就可以繞在她指頭上轉了。你叫她給我大腿看,她的大腿不如我膝蓋粗。唐諾,就算你愛白莎,你給我快快走。宓警官不是笨人,他一想通馬上會回來的。快走吧。” 我說:“白莎,我們真是心靈相通,我也認為越早走越好。” 白莎道:“那就快滾呀!你馬上要叫我吊銷執照了,而你還站在這裡嘰嘰呱呱沒完。” 我開始走向門去。 我不敢告訴她,那個日本照相館原先就是替連愛玲拍這些宣傳照的。白莎說得對,這次我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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