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失踪的消防車

第8章 第八章

失踪的消防車 马伊·舍瓦尔 2541 2018-03-16
負責貢瓦爾·拉爾森那間病房的護士長,聽起來就是很嚴厲、不妥協的那種人。 “我無法幫你這個忙,”她說,“我不管事情有多緊急。最重要的是讓拉爾森先生好起來,如果你們一直打電話來打擾他,他怎麼好得起來?他必須絕對靜養,這是醫生吩咐的。我跟科里貝爾先生也是這麼說的,他剛剛才打電話來,非常粗魯。你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再打來。再見。” 馬丁·貝克握著被掛掉的電話,聳聳肩,掛了回去。他坐在南區警局總部的辦公室裡,時間是星期二早上八點半,科里貝爾和斯卡基部還沒來。不過,科里貝爾顯然已經出門了,應該隨時會到。 馬丁·貝克又拿起話筒,撥到瑪麗亞分局找薩克里松。他不在,要下午一點才當班。 馬丁·貝克打開一包佛羅里達香煙,燃起一根,看著窗外。

展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什么生氣煥發的活潑景緻。那隻是一片陰鬱的工業區以及一條通往市中心的高速公路,每條車道都擠滿發光的車輛,蝸牛般緩慢前進。馬丁·貝克非常厭惡汽車,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開車。他不喜歡這個位於瓦斯貝加的臨時警察局,他希望國王島舊警察局的擴建工程能早日完成,這樣分散各地的各個部門才能再次聚在同一個屋簷下。 馬丁·貝克從那令人心情沮喪的景色中轉身,把手枕在頸後,邊思索邊看著天花板。 約蘭·馬爾姆是何時死的?怎麼死的?又為什麼會死呢?他的死跟火災有關係嗎?一個現成的理論是:有人在殺了馬爾姆後放火燒屋以毀屍滅跡。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謀殺者如何能不被貢瓦爾·拉爾森或薩克里鬆發現而進入那棟建築?

馬丁·貝克聽到斯卡基走過他門口時故作輕快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科里貝爾也來了。他握拳在馬丁·貝克的房門上再重敲了一下,頭伸進來打聲招呼,然後就又消失了。當他回來時,已脫掉外套和夾克,並拉鬆了領帶。他坐在訪客的倚子上,說: “我打電話想要跟貢瓦爾·拉爾森聊一聊,但是沒說上話。” “我知道,”馬丁·貝克說,“我也打了。” “不過,我倒是跟薩克里松談了,”科里貝爾說,“我今天早上打電話去他家。貢瓦爾·拉爾森大約存十點半時抵達盾牌街,薩克里松隨即離開。他說他最後在馬爾姆家窗口看到的,是七點四十五分時從窗口透出來的燈光。他還說除了羅特的三名客人外,他沒有看到任何人從前門出入。不過,誰知道他是不是一直睜著眼。他也可能站著打盹呢。”

“是的,這不無可能,”馬丁·貝克說,“但是一個人要走運到進去和出來都沒被人看到,就有點兒不可思議了。” 科里貝爾嘆口氣,摸摸下巴。 “是啊,這種想法的確相當難以置信,”他說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馬丁·貝克打了三下噴嚏,科里貝爾依次祝福了他,馬丁·貝克也禮貌地向他道謝。 “我看我最好去跟病理學家談一談。”他說。 有人敲門,是斯卡基。他走進來,站在房間中央。 “什麼事?”科里貝爾問他。 “沒什么,”斯卡基說,“我只是想知道是否有那場火災的新消息。” 馬丁·貝克和科爾貝里都沒回答。他遲疑地繼續說: “我意思是,不知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 “你吃飯了沒?”科里貝爾問他。

“還沒。”斯卡基回答。 “那就從幫我們買咖啡開始吧,”科里貝爾說,“我要三個蛋糕。馬丁,你要什麼?” 馬丁·貝克站起來,扣上外衣的釦子。 “什麼都不用,”他說,“我現在就要去法醫部。” 他將那包佛羅里達香煙和火柴盒放到口袋裡,然後打電話叫出租車。 負責解剖的病理專家是位年約七十、滿頭白髮的教授。馬丁·貝克還是巡警時,他就已在警界任職;馬丁·貝克在警察大學讀書時也上過他的課。從那時開始,他們合作過很多案件。 馬丁·貝克對他的經驗和知識都甚為敬佩。 病理專家的辦公室位於索爾納的法醫協會,馬丁·貝克舉手敲門,聽到裡頭打字機敲打的聲音,於是不等應門,就直接開門進去。教授背對著門,坐在窗前打字。他打完後,把紙拉出來,轉過身來,這才看到馬丁·貝克。

“嗨,”他說,“我正在為你打一份初步報告。最近怎麼樣?” 馬丁·貝克解開大衣的釦子坐到訪客的椅子上。 “馬馬虎虎,”他回道,“這場火災有點兒令人困惑。我又感冒了。不過呢,我心理上還沒準備好看解剖。” 教授帶著研究的眼光審視他,然後說: “你應該去看醫生。老是在感冒是很不對勁兒的。” “噢,醫生,”馬丁·貝克嗤之以鼻。 “不是我不尊重你那些可敬的同行,不過他們還沒學會治療普通感冒的方法。” 他拿出手帕用力擤鼻涕。 “好了,開始吧,”他說,“我最感興趣的是馬爾姆。” 教授摘下眼鏡,放在前面的桌上。 “你要看他嗎?”他說。 “最好不要,”馬丁·貝克說,“由你來告訴我就夠了。”

“他真是燒得不成人形,”病理師說,“另兩位也是。你想知道什麼?” “他是怎麼死的。” 教授拿出手帕開始擦拭眼鏡。 “這點恐怕我無法回答,”他說,“我已經把大部分的情況都告訴你了。我能確定的是,火開始燒起來之前他就已經死了。顯然是穿著整齊地躺在床上。” “會不會是外力傷害致死?”馬丁·貝克問。 病理學家搖搖頭。 “不太可能。”他回答。 “屍體上沒有任何外傷嗎?” “有的,自然會有一些。火的溫度非常高,他臉朝上仰臥,頭顱滿是裂縫,但那些都是死後才發生的。此外,他還有一些淤傷和挫傷,這些大概是被掉落的樑木或其他東西擊中的結果,而且他的頭蓋骨因為高溫從內部爆開。” 馬丁·貝克點點頭。他以前見過火災罹難者,知道外行人很容易將這些傷口當成死前造成的。

“你是如何判斷他在火災開始前就已經死亡的?”他說。 “首先,沒有跡象顯示他被火燒到時,身體的循環系統仍在工作;其次,他的肺部和氣管中沒有任何煤灰或煙。另兩具屍體的呼吸系統中部有些煤灰,並且黏膜中都清楚地帶有血塊。因此,那兩人無疑是在火勢蔓延開來後才死亡的。” 馬丁·貝克站起來走到窗邊。他看著下面的街道,公路局的黃色工程車正在灰色的、濕滑而幾近全融的雪上灑鹽。他嘆口氣,點根煙,轉過身來。 “有什麼理由讓你認為他是被人殺害的?”教授問道。 馬丁·貝克聳聳肩。 “很難相信就在火災開始前他會自然死亡。”他說。 “他的內部器官都很健康,”病理專家說,“唯一不尋常的是,就一個並未吸人煙塵的人而言,他血液中一氧化碳的指數偏高。”

馬丁·貝克又待了半小時才回城裡去。在北鐵廣場下了公車,吸進公車站污染的空氣時,他想道,或許住在這城裡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慢性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狀吧。 他想了想病理專家提到的死者血液中一氧化碳含量偏高的事,最後認為這一點並不重要,然後朝著地下鐵更骯髒的空氣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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