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陽台上的男子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陽台上的男子 马伊·舍瓦尔 3075 2018-03-16
安德松。 貢瓦爾·拉爾森歪著腦袋看著那個名字。 “是的,看起來像是安德松——或者是安德生或安瑞生,也可能是別的什麼鬼字眼兒。雖然我想應該是安德松。” 安德松。瑞典有三十九萬人姓安德松。光是斯德哥爾摩的電話簿上,就有一萬零兩百名電話用戶是用這個姓登記的,再加上附近郊區還有兩千名。 馬丁·貝克思考起來。如果利用報紙、收音機和電視,有可能輕易就找到這個打電話的女人;然而,也有可能困難重重。 不過,到目前為止,整個調查過程還沒有碰到哪件工作是輕而易舉的。 他們決定利用報紙、收音機和電視。 結果沒有下落。 這天是星期日,沒有結果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 可是到了周一早上十一點鐘,仍然沒有任何進展,馬丁·貝克開始疑慮起來。

如果要展開挨家挨戶拜訪,以及電訪上千名用戶,那就表示他們必須調派一大部分的警力,去追究一個最後可能是白搭的線索。然而,難道沒有辦法在某種方式下縮小調查範圍嗎?那座陽台是在一條相當寬廣的街道上,那一定是在靠近市中心的某處。 “一定得如此嗎?”科爾貝里懷疑地問。 “當然不一定,可是……” “可是什麼?你的直覺告訴了你什麼?” 馬丁·貝克投給他一個苦惱的眼神,然後自我振作地說: “那張地下鐵車票,是在法官路站買的。” “但是,我們尚未證明那張票與謀殺案或兇手有所關聯。” 科爾貝里說。 “那張票是在法官路那一站買的,而且只用了單程。”馬丁·貝克固執地說,“兇手留著那張票,是因為他想到回程時可以再用。他從法官路站上車,到瑪麗廣場站或津肯斯達姆斯運動場下車,然後步行剩下的路程到淑女公園。”

“這純粹是猜測。”科爾貝里說。 “他必須用某種辦法支開那個和女孩子在一起玩的小男孩兒。除了那張票,他沒有其他東西可以給他。” “這是猜測。”科爾貝里說。 “可是邏輯上完全說得通。” “只是說得過去而已。” “再說,第一樁謀殺案發生在瓦納迪斯公園,和那個地段可以整個連起來。瓦納迪斯公園,法官路站,整個區域都在歐丁路以北。” “這點你以前講過了,”科爾貝里冷冷地說,“純粹是猜想。” “合乎概率理論。” “你高興這麼說也未嘗不可。” “我要找到那個姓安德鬆的女人,”馬丁·貝克說,“我們不能只是坐在這裡掐指默算,指望她會自動找上門來,她可能沒有電視,也可能不看報紙,可是不管怎麼樣,她一定有一部電話。”

“一定有嗎?” “當然。你不可能是從公共電話亭或借用商家的電話打一通那樣的電話。再說,聽起來好像她是一邊打電話,一邊在盯著那個男於。” “好,這一點我可以接受。” “如果我們要開始四處打電話、沿街探訪,那麼我們必須有個起始點,必須從某個特定的區域開始。因為我們沒有足夠的人力去聯絡每一個姓安德鬆的人。” 科爾貝里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然後說: “暫且把這姓安德鬆的女人擱到一旁,我們先問自己對這個兇手了解多少。” “我們手上有對於他的某種描述。” “某種,是的,可以這樣一言以蔽之。況且,我們不知道倫德格林所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兇手,前提還是他真的遇到了什麼人。” “我們知道兇手是個男人。”

“是的,除此之外,我們還知道什麼?” “我們知道他不在風化組的檔案記錄裡面。” “是的,假設風化組人員沒有做事不留心,或者遺忘什麼的話。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 “我們知道作案大致上的時間,瓦納迪斯公園那件,是在晚間七點過後沒多久;淑女公園那件,是在下午兩點到三點之間。所以那段時間他不必去上班。” “那表示什麼?” 馬丁·貝克沒說話。科爾貝里自問自答: “那表示他失業了,或者在度假,或是請病假,或者只是路過斯德哥爾摩,或是工作時間不固定,或者已經退休了,或者是個流浪漢,或者……簡而言之,什麼都無法確定。” “沒錯。”馬丁·貝克說,“但是我們確實知道一些他的行為模式。”

“你是指心理學家那套說辭。” “是的。” “那也只是猜測而已,但是……”科爾貝里先沉默了一陣子,才繼續說,“但是我必須承認,梅蘭德根據那一大堆說辭,做了一個很有道理的摘要。” “是的。” “至於這個女人和她打的電話,我們姑且試著把她找出來吧。因為正如你說的,我們總得從某個地方開始下手,而且到現在為止,我們也只是一直在瞎猜而已,所以我們就乾脆假設你是對的吧。你要怎麼進行?” “我們可以從第五和第九區開始。”馬丁·貝克說,“派幾個人打電話給每個姓安德鬆的人,同時也派幾個人挨家挨戶詢問。我們要求這兩個區的全部人員,把精神集中在這個事情上。特別是沿路有陽台的寬廣街道——像歐丁路、卡爾貝里街、戴涅街、西維爾路等等。”

“行。”科爾貝里說。 他們就此著手工作。 這個星期一真是糟透了。 “大偵探們”(亦即一般群眾)在星期天似乎沒什麼動靜,一部分是因為許多人到鄉下去度週末,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報紙和電視的安撫作用,可是一等到下個星期一,他們就又完全活躍起來。負責接收線索的中央辦公室電話不斷,有的是一些自認為知道內情的人,有的是想要告白懺悔的精神病,有的則是一些無事找茬儿的無賴漢。公園和樹林等區域到處蜂擁著便衣警察——上百名穿便衣的人員,應該可以稱得上是蜂擁吧——除此之外,現在還要再找一個姓安德鬆的女人。 在此期間,社會仍是籠罩著恐懼的陰影。有許多小孩兒離家也不過十五或二十分鐘而已,他們的父母就急忙跑來報警,而每個報告都必須予以登錄調查;資料越積越多,結果卻沒有一件有用。

在這當中,他們接到第五區的哈松來電。 “你又發現一具屍體嗎?”馬丁·貝克說。 “不是,但是我很擔心那位我們負責注意的埃里克松。就是你下令監視的那個暴露狂。” “他怎麼啦?” “自從上星期三買了一堆飲料回家後——大都是酒——就沒看到他出門了。上周有一天,他從一家酒店買到另一家。” “然後呢?” “偶爾我們還可以從窗口瞧見人影,伙計們說他看起來像鬼一樣。可是從昨天早上以後,就沒有任何動靜了。” “你去按門鈴了嗎?” “去了,他不開門。” 馬丁·貝克幾乎把那個人忘了,現在他想起來了,那對鬼鬼祟祟、淒淒哀哀的眼睛,那雙顫抖瘦弱的手。他覺得全身一陣寒意。 “破門進去。”他說。

“怎麼破法?” “隨你便。” 掛斷電話,他坐在那兒,把頭埋進雙手。不,他想,不要在這個節骨眼兒又加上這一樁麻煩。 半小時後,哈鬆又打電話來。 “他把煤氣開著。” “結果呢?” “現在正在送醫院途中。還活著。” 馬丁·貝克嘆了一口氣——其實是“鬆了一口氣”,正如他們所說的。 “真是千鈞一發。”哈松說,“他佈置得非常周全,把所有的門縫都封住了,前門和廚房門的鑰匙孔也塞了起來。” “他會沒事吧?” “是的,感謝老天。煤氣表已經走到盡頭。如果他躺在那裡稍微久一點兒,而且沒人發現的話……” 哈松沒再往下說。 “他有沒有寫什麼遺言?” “寫了。'我活不下去了。'他潦草地寫在一本過期少女雜誌的頁邊上。我已經通知戒酒中心了。”

“這種事可能以前發生過。” “嗯,他的確做得挺老到的。”哈松回答。 過了一兩秒鐘,他補上一句:“在你救回他之前。” 還有數小時慘淡的星期一才會結束。到晚上十一點鐘,馬丁·貝克和科爾貝里都回家了。貢瓦爾·拉爾森也打道回府。梅蘭德則留下來坐鎮。每個人都知道他最怨恨徹夜值勤,對他而言,光是想到必須放棄十小時的睡眠,就等於做了一場噩夢一樣。但是他吭也沒吭一聲,表情也和平常一樣冷靜。 一夜無事。他們訪問了許多姓安德鬆的女人,但是沒有人打過那通如今已經聞名遐邇的電話。 沒有出現新屍體,而所有在白天曾經報失的小孩子,也一律安返家門。 馬丁·貝克走路到齊家廣場搭地下鐵回家。 他們已經度過了這一天。從最後一次謀殺案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禮拜——或者應該說,從最近一次謀殺案到現在。

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快淹死的人剛找到了一個立足點,但是他心裡也明白得很,那也不過是暫時歇息而已。不消幾個小時,就會有大浪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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