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第六個小夜子

第16章 第十五節

第六個小夜子 恩田陆 3330 2018-03-16
“碧陽卡”處在車站和學校的中間,是一家帶有古老民家風格的咖啡館。 老闆是一對斯文端莊的老夫婦,歷屆在校生都很喜歡來這裡。關根秋和哥哥、姐姐都愛泡在這裡,時間長了,老夫妻倆也“秋、秋”地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疼愛他。 旱早就坐進“碧陽卡”的秋正等著由紀夫的到來,看到雅子也一起來了,還有些疑惑,聽完雅子說的事之後,臉色也變了。 “我明白了,原來加藤就是今年的小夜子。” “果然是他?” 其實,由紀夫聽雅子說第一遍的時候就有這種看法,沒想到秋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雅子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們,秋就扼要地把之前對由紀夫說的事複述了一遍,雅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個傳說我也聽到過,但好像是不一樣的版本。”

“嗯,都是年代久遠的事了,經年累月下來,難免會加油添醋,變成各種版本。” “我聽到的故事……怎麼說呢,是帶點童話色彩的——'小夜子'原是棲息在學校櫻花樹里,守護著學校的神明,插紅花其實是一種法術,用來祈禱那年學校的平安無事。不過,據說這個神靈的脾氣喜怒無常,必須瞞著她,悄悄地籌備一出舞台劇以討她歡心。” “嘿,這故事從女孩子的嘴裡說出來,就變得相當可愛了。” “還有一個版本就很可怕了,是說從前有個女孩表演了神靈不喜歡的舞台劇,被突然跌落的舞台幕布砸死了,現在那個幕布上還沾有血跡呢。還說那個花瓶每次出現,瓶身上的花紋都會有變化哦。” “難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故事嗎?”

由紀夫很驚訝地問道。 “嗯,雖然說法有出入,但好像大家都是知道這件事的。” 雅子表情天真地喝著紅茶。 由紀夫又是一陣心裡發毛,竟有數以乾計的在校生、畢業生聽過這樣的傳說!而且,眾人聽到的故事各不相同,還在不斷地衍生出新的情節,日復一日。 秋嘀咕道:“這麼說來,加藤認為津村拿著的是上屆小夜子留下來的鑰匙,難道會有兩把鑰匙嗎?如果加藤沒說錯,津村又是從哪裡得到那把鑰匙的呢?” “津村會知道小夜子的傳說嗎?她不是剛轉來我們學校嗎?你覺得她會知情嗎?” “不,她應該不知道。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她很正常啊。” 雅子的腦子裡面浮現出了沙世子的各種表情:開學典禮那天如花朵一般的高貴笑容、扣球時的剛毅表情、捉弄自己時的淘氣模樣,她的笑容開朗、活潑,卻不帶半點輕浮,每一個神態都是那麼光彩奪目,充滿了鮮活的生命力。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子,聰明可愛、多才多藝的女孩雖然也有,但是像沙世子那樣,在同性看來都不可抗拒……在課堂上呆呆地用手撐著臉頰的樣子,甚至連她站在走廊上的身影都能讓人感動。津村沙世子的完美,就像拼圖的每一小片都各歸其位一樣理所當然。

“雖說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可沙世子真是相當特別啊!我還是頭一次碰到那樣能幹,那樣漂亮的女孩呢。” 由紀夫和秋面面相覷,雅子說話的表情簡直像是熱戀中的少女一樣。 “……那,第三個小夜子真是你老哥嗎?” 由紀夫清清嗓子問秋,把話題又引了回來。 “沒錯。而且,到了第三個小夜子的時候,整個遊戲的規則已經大致成形了。當時,我哥是高二的學生,要在畢業典禮上給即將離校的畢業生獻花,在遞花的同時,一不留神,手中就多出了一把鑰匙。我哥嚇了一跳,馬上回頭尋找是誰。但是,你們知道,獻花時全體高二學生排成一排,依序將鮮花遞給同樣是站成排輪番走出禮堂的畢業生,隊伍移動的速度比我們圍成兩圈跳圓舞的速度快多了,一轉眼,人就不見了。雖然我哥不知道是誰塞的鑰匙,可對方倒是看清楚了他的長相。第三天,匿名信就寄來了,上面說:如果你決定擔當今年的小夜子,就請在自己的教室裡面插上紅花,並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籌備小夜子的舞台劇。還說成為小夜子後有三個選擇:如果準備了全新的《小夜子》劇本,就在教室裡面再插一次紅花;如果沒有好主意只能重演過去的《小夜子》,就放上空花瓶;如果什麼都不做,那麼就連花瓶都不用放……”

“哎呀,太折騰人了吧,是誰想出來的呀?” “我哥曾經向第一和第二回出演'小夜子'的人打聽過,聽說是第二次學校狂歡節的那些傢伙想出來的。因為《小夜子》這齣戲是三年一次,在我哥之前,還有兩個只需要傳遞鑰匙的小夜子。那封信裡還正兒八經地附著一張公元紀年表:只遞交鑰匙的年份用綠筆寫,演出《小夜子》的年份用黑筆寫。每個拿到鑰匙的人都要在當年那欄上畫個圈,然後寄給下一個小夜子。” “那不就是和逃不掉的噩運指令信一樣麼。” 雅子嘀咕道。 “那再插一次紅花是什麼時候?” “九月開學典禮那天。” “那你哥什麼選擇?” “插了紅花——接下來的事更複雜。據說實行委員會還有一本絕密的指南手冊,詳細列舉了各種方案來應對插了紅花、只有花瓶不見花以及什麼也沒有這三種情況。如果是前兩種情況,實行委員會就要一邊大張旗鼓地準備電影放映會、音樂會之類的公開活動,一邊還得暗中進行舞台劇的準備,當然,演員表到演出之前都是保密的。插了紅花的小夜子還必須在九月底之前把自己獨創的劇本寄給實行委員長。不過,也有可能出現了紅花卻沒有新劇,因為小夜子也許會來不及完成新劇本,就算完成了,內容也可能爛得無法採用。所以,到最終確定能夠上演並且準備完畢的時候,在學校狂歡節的前一個星期要再發一次信號。”

“又是紅花嗎?” “不,這次是實行委員會在校門旁那棵大櫻花樹上掛一個'晴天娃娃',是新創作的戲上演,就掛紅色的'晴天娃娃';如果重演過去的《小夜子》,就掛白色的'晴天娃娃';沒有演出的話,就什麼也不掛。” “誒?真麻煩啊。那麼,你哥那年什麼了?” “掛上了紅色的'晴天娃娃'。他的劇本是以一位了解小夜子的男生回憶過去的方式演繹的。嘿,在那一年圓滿上演,頗受好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那一年的高考升學率達到歷史數一數二的記錄。我哥也按匿名的指示,在畢業典禮上把鑰匙傳給了一位低年級學生。” “後來呢?” “鑰匙順利地傳了兩年之後,到了第三年應該再一次演出《小夜子》時出了點狀況。這第四個小夜子是位直性子的女孩,拿到鑰匙馬上就向學生會投訴,說光高考就已經焦頭爛額了,幹嗎還要摻和這種莫名其妙的怪事,明確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參與,並認為學校應該廢除這種愚蠢的慣例。”

“完全可以理解呀。那麼,這活動就取消了?” “哪裡呀,兩年後,又有學生拿到了那把鑰匙。” “這可真是糾纏不休呀。” “哈哈,這一次是我姐登場了,她是'過渡的小夜子'。” “聽下來,這其實就是你家搞的鬼吧?” “嘻嘻,要是那樣的話,今年應該輪到我上場了。” “那麼,也有第五個小夜子嗎?” “嗯,有是有,可那是位'沉默的小夜子',只是在四月的開學典禮時插了紅花,之後就毫無動靜。” “這就完啦?那今年應該是第六個出現了。” “嗯——對了對了,剛才說到的第四個小夜子後來遇到怪事了,據說她在考大學的那幾天突然發起了高燒,查不出病因,之後只好失學在家,誰料第二年重考時又一次出現高燒,最後變成嚴重的神經衰弱。”

“哇!'小夜子'的詛咒真可怕,對我們學生來說,這種結果可比死還要恐怖,我看這八成是老師們設的局。” 秋有時真的很佩服由紀夫這小子的第六感。確實,就讀於這種地方升學名校,學生只有兩種選擇:考上大學或者落榜。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無論社會輿論如何抨擊“應試教育”的缺陷和不合理,事實已然如此存在。 “老師們也知道小夜子這個傳說嗎?” 雅子的提問打斷了秋的沉思。 “不好說,我覺得可能還不知道吧。” 秋曾經觀察過一段時間,關於小夜子老師們究竟知道多少,也旁敲側擊地詢問過攝影小組的顧問們。可老師和學生畢竟是分屬兩個階層,關於小夜子,學生們並不公開交流,閉口不談的話,老師們也無從得知。像這種風氣自由的學校,幾乎所有的課外活動都是由學生選舉出的實行委員來操辦,儘管學校會嘆惜學生的凝聚力一年不如一年,有領導才能和積極性的學生越來越少,但仍然會放手讓他們去做。只在開會時才露臉的老師們並沒有註意那個活動在持續進行著。說到底,那隻是學生們自發的活動,更何況直接參與“小夜子”的人少之又少。對於大多數學生來說,只是道聽途說,並不真正透徹了解其中的底細,就像每天途經的風景,以為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可是一旦從眼前消失了,就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秋又陷入了沉思。 也難說,說不定像黑川這種老法師多少會知道一點,畢竟在這個學校快十年了。 “餵——” 雅子突然抬起頭。 “那……那如果剛才那倆人真的是沙世子和加藤的話……” “加藤和津村?” 秋皺起了眉頭。 “這兩個人為什麼會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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