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下山坡,轉進昨天那條濱海公路。
濃濃綠意佔滿公路兩側。
車窗外的大海、樹木往後飛逝,海灣中的船隻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輝,這是一個充滿南國氣息的小島。
節子在車上向大家公佈那三個女人沉默的真相。
“原來是這樣,真是令人感動的故事。”
“沒錯。”
“所以她們會在這間飯店住兩個星期?感動歸感動,她們還真有錢。”
“她們似乎十分享受呢!不過,這也可以理解,要練習聲樂在家就可以練了,沒必要特地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這是一條筆直延伸的道路,中間沒有任何岔路,前方景觀一覽無遺。放眼望去,整座島嶼盡是一片濃綠,陣陣海風從海面上吹來。
眼前的景色彷彿世界的全部,絢麗耀眼,在這片美景中,我思考著蒔生、彰彥、節子,與我自己的“過去”。
所謂的“過去”究竟是什麼?彰彥說是可以取回的東西,現在他正打算這麼做,我也是。他會用什麼方式?他會不會早已勝券在握。
前方有個河口,上坡路的前方架著一座僑。
古老沉穩的房子並列在石塊堆砌成的河岸兩旁,參天古木傍著古舊的屋宇,深綠色的河水緩緩流動。乍看之下,我們彷彿走入早期日本電影的場景中。
“這地方真是漂亮!”
我忘情地脫口而出,蒔生也隨即附和了一聲。一瞬間,伴隨痛楚襲來的既視感又在心中翻騰——是啊!我們的審美觀也很類似。
我在心中用力嘆了一口氣,真是討厭!像這樣的情形一再發生,胸中的痛永遠沒有平息的時候。還是早點習慣吧!早點讓自己麻痺吧!
“我們終於要進入山里了,往Y杉樂園前進!”
負責指引道路的彰彥指示車子沿河岸左轉。
在Y島上,凡是樹齡在千年以上的杉樹,全部稱為“Y杉”。
“Y杉樂園”就是在Y杉集中生長的山麓地帶規劃出一條觀光步道,讓遊客可以依照清楚標示來觀賞杉木的地方。
漸漸地,大海在我們背後消失,我們的右邊是河川、左邊則是農田與聚落。我們終於要進入山中了。
“我們終於進到山里了!”
道路坡度漸漸變大,往上爬升。
“這裡就是登山口。”
這個登山口離海岸線不到五分鐘路程,周遭卻完全是山岳地帶。河川形成了深邃的峽谷,頻頻引誘我們往山林深處探索。濃密的林木覆蓋了山的表面,我們要去的目的地,就在這片山林深處。
“真是難以相信,這裡就是島嶼中央。”
“是真的,好像走在本州的內陸地帶——岐阜或長野一帶的山路。”
我們興奮地緊盯車窗外的風景。窗外有深邃的峽谷,往上空看,還有綿延不盡的山巒。
“沒錯,Y島因為多山,表面積出奇地大,所以開車沿海岸線繞整座島一圈,大約只需要四個小時,但若要抵達島的中心則得開好長一段山路,花的時間更多。”
彰彥回頭向後座的我與節子說明Y島的地理。
車子隨著地勢小幅度地起起伏伏,逐漸往山里前進。
沉鬱的棱線彷彿在無雲的青空刻劃出一條線。
每個人都被這幅景色深深撼動,無法言語。
在裡面,還要更裡面。
擋風玻璃上方彷彿是一道天然的綠色拱門,枝椏間落下的陽光射入眼中的瞬間,我彷佛聽見了憂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