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個充滿初春氣息的夜晚。
懷念與苦澀同時湧起,我不禁抹了抹臉。
“對不起,聊太久了。我們早點睡吧!”
節子大概誤會我抹臉的意思了。
“欵,節子。”
“什麼事?”
“如果將這個謎作為'美麗之謎'提出來,彰彥他們會怎麼想?”
節子在黑暗中沉默不語。
“這個嘛……這個話題雖然有趣,但說穿了,只是基於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而且都已經是那麼久以前的事了……為了我們美好的友誼,還是不要提比較好。”
“也是,為了我們美好的友誼——晚安。”
“晚安。”
沒多久,房裡落入深濃的靜謐。我知道節子轉身面向另一側陷入熟睡,我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眠,但最後仍不敵疲勞,意識逐漸潰散。
才想著今晚聊了太多往事,下一瞬間便有個橘色的東西從腦海中掠過。
我全身因緊張而變得僵硬,剛才那是什麼?
原本迫近我的濃濃睡意再次迅速抽離。
我睜開眼睛看著一片黑暗,冷汗直流。
太驚訝了。
我終於明白,為何我會對這趟旅行感到不安,為何我會對蒔生感到懷疑。
蒔生的臉浮現眼前。
或許當我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之後,我已下意識地心生警覺。節子則是在白天的計程車中想起那一晚。
我覺得口很乾,伸手壓住自己的咽喉,但這個行為讓我聯想到另一件事,不由得被自己嚇了一大跳。
剛才在彰彥他們房間感受到的既視感……間接照明……被立燈照射的蒔生臉龐,還有那個奇妙的笑容。如果燈熄了,他還會那樣笑嗎……不行,沒有燈光就沒辦法演出了,這是憂理的聲音……透過拉門的燈光,間接照明……彰彥也說,有些可笑的餐廳會將照明調得很暗,又不是試膽大會,幹嘛讓人想提盞燈來照亮腳邊……
我發現自己正微微顫抖。
彰彥宏亮的聲音不停在我腦海中穿梭,我的身體彷彿還在搖晃。他在船上說的那段開場白彷彿藉著搖晃,深深地刻在我身上。
不只節子,我也看到了。
那個晚上,我也在那裡看到蒔生。
憂理捧在手上的紅色領結——彰彥的聲音還在我耳邊繚繞。
那時,憂理臉上瞬間閃過一個陰影——那不是我的錯覺,最後當憂理站起來,揮著領結開始跳舞時,有個影子掠過了憂理的臉。
一發覺天窗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我便直覺認為畫室外應該有人,接著又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有扇透明玻璃門的畫室入口。真的只是短短的一瞬間,所以當我將頭轉回來時,便忘了這件事。
但是那短短的一瞬間,我卻看得一清二楚。
蒔生就站在拉門對面,入口處小桌子上的檯燈照出他面無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