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潘朵拉匣子”的奧秘

第16章 第十六章一場騙局

“六助君,怎麼啦?”幽谷問。 “先、先生,您看那——”大家順著六助指的方向一看,不禁都驚呆了。 在化妝室裡柳綠子使用的梳妝台的上方,一動不動地吊著一個人。 “誰?”警長嚴厲的喊聲打破了死寂的氣氛,人們亂了起來。從天棚上吊下來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劇場怪人劍突謙造。可憐的劍突謙造被吊死了,人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憐憫和哀痛之情。突然,人群後面傳來“哇——哇——哇——”的怪叫聲,大家回頭一看,這聲音是顎十郎發出的。他大概由於連驚帶嚇,下巴又掉下來了。 柳綠子哭成了淚人。她一邊哭,一邊說:“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了,我就全說了吧!今天我進後台不久,劍突叔叔把我叫住了,他問我:'你不是女主角的替補嗎?紅花子的那些動作你都記住了嗎?'我回答說:'記住了'。於是他便對我說:'如果你真的演上了潘朵拉這個角色,我祝你演出成功!'當時我很奇怪:叔叔為什麼要說這個呢?他看我有些納悶,便說:'天有不測風雲,紅花子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有個閃失,你要隨時作好上場的準備,到時候你出色地扮演這個角色,就可以一舉成名啦!'我聽後也沒怎麼當回事,就同他分手了。過了不大一會兒。舞台上就出事了。後來警長先生問我,有沒有取代紅花子小姐演主角的念頭,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劍突叔叔對我說的那些話來。我現在才明白了,大概是劍突叔叔急於讓我成名,早點取代紅花子小姐,才做了手腳吧?”

“可是,後來你沒有當面問問劍突謙造嗎?”等等力警長問道。 “我是想問的,可叔叔大概是有意躲著我,我怎麼也找不到他。偶爾碰到他,他又是同別人在一起,我一直沒有找到同他說話的機會。” “劍突謙造討好您,是不是要打您的主意?”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關係,”柳綠子聽了這粗野的問話,好像受到莫大的侮辱,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停頓了片刻,她痛苦地嘆了口氣,繼續說:“劍突叔叔成了殘疾人之後,大家都拿他的病當笑柄,常有人耍弄他,拿他開心,我對這種做法很反感。我和這些人不一樣,常常對劍突叔叔表示同情,安慰他,大概叔叔很受感動吧,他對我也很好,象親人似的……就是這麼回事。有人胡說我們之間關係不正常,簡直太無恥啦!”

“哦,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問。我現在明白了,他對您並沒有非份之想,但私人關係很融洽,是這麼回事吧?” “嗯。大家都說他神經不正常,可實際上卻不是那麼回事。劍突叔叔身體成了殘疾之後,一直沉默寡言,精神上很痛苦,但他並不是瘋子。他待我很好,我遇上什麼困難,都願意向他請教。我的聲樂課程就是他教的,叔叔是個很正派的藝術家。” 聽柳綠子這麼一說,大家覺得劍突謙造更像美國電影《劇場裡的怪人》中的怪人了。 警長似乎覺得沒有什麼可問的了,他說: “啊,謝謝您啦,柳綠子小姐!聽您這麼一說,一切都清楚了:劇場怪人劍突謙造為了讓您能演上主角,一舉成名,便在潘朵拉匣子里安放了殺人裝置,沒想到卻誤殺了石丸啟助,於是,他便畏罪自殺了。總而言之、一切都清楚了,兇手自殺,太遺憾了。到此為止,可以宣布結案啦!”

等等力警長興奮地宣布了他的結論,心想這回絕對沒錯。劇場的演職員聽了之後也都很高興,看起來沒大家的什麼事了,可以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覺了。灰屋銅堂操著無聲電影解說員的腔調:“啊,驚心動魄的'潘朵拉匣子兇殺案',以劇場怪人劍突謙造自殺而宣告結束,原來兇手就是他。咚咚鏘……” 就在這個時候,幽谷先生對大家揮了揮手,不慌不忙地說道:“請安靜一下,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警長先生,您說,剛才和柴田樂亭在黑暗中撞了頭的那個人是劍突謙造嗎?” “當然嘍,您仔細看看,在劇場怪人的額頭上也有碰起的傷痕呢!”警長語氣十分肯定。 “可是,警長先生,不知您注意到沒有,柴田樂亭君額頭上兩個大包都是血淤形成的青紫包,正面的那個是與別人相撞留下來的,右邊那個是挨拳擊留下來的。而劇場怪人的額頭上呢,並沒有起包,只有被撞的傷痕,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個,這個嘛……啊,也許是每個人的皮膚組織或肌肉組織有差異的緣故吧?” “有這種可能,我可以同意您的看法,不過為什麼劍突謙造的皮膚組織與常人那麼不同呢?另外,我還有一個疑問,請等一下。餵,柴田樂亭君,你的身高是多少?” “幽谷先生,您何必多事?警長先生放我們回家有什麼不好?我的身高嘛……” “說準確點,是6尺1寸呢,還是6尺2寸?” “我的身高是6尺1寸9。” “警長先生,您聽清楚了吧?柴田樂亭君的身高是6尺1寸9。” “這又怎麼樣?” “啊哈,您難道沒注意嗎?柴田樂亭君的身高是6尺1寸9而劇場怪人呢,頂多有5尺6寸或5尺7寸,他的背又駝,腿又瘸,站在那裡又要矮一些,頂多也就是5尺3寸吧!您想想看。一個6尺多高的大個子,另一個是5尺多高的小個子,他們倆的頭怎麼可能撞在一起呢?”

警長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慌忙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剛才那股高興勁兒不知哪裡去了。 “可是,在劇場怪人的額頭確實有撞傷的痕跡呀?……照您這麼說這不是同柴田樂亭先生相撞時留下來的了?” “不,不是這個意思。劍突謙造額頭上的傷額很可能是同柴田樂亭君相撞時留下來的。” “那您還有什麼可說的?” “不,還有。我想,要讓一個6尺多高的大個子同一個5尺多高的小個子的頭撞在一起,是有條件,條件之一可以是,小個子向上一跳可以撞到大個子的額頭上。不過,聽柴田樂亭君說,他們倆是在暗中偶然相撞的,這種可能性不大,或者說簡直沒有……” “條件之二呢?” “別著忙,聽我說。剛才柴田樂亭君說,對方和他相撞之後倒地的聲音有點怪,是,咕咚,吧嗒……,而對方上樓的聲音也有點怪,腳步聲很吃力。很沉重……”

“是啊,一點兒不錯!” “啊,根據這一點兒,我猜想不是劇場怪人一個人同柴田樂亭君撞在一起,而是有人背著他。” “有人背著他?”柴樂田亭和等等力警長都有些半信半疑。 “對,肯定是有人背著他。只有這樣,身高5尺3寸的劍突謙造才有可能同身高6尺1寸9的柴田樂亭君撞在一起,這就是他們能撞頭的第二個條件。問題是,誰與劍突謙造的關係這麼親密,肯背著他到處去?恐怕在劇場之中找不出這樣的人!況且劇場怪人即使被人背著,挨了撞也不會一聲不吭。從這些現像我猜測,當劇場怪人與柴田樂亭君撞頭時,他已經死了,而背著他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就是這個傢伙殺了石丸啟助、古川萬十、蘆原小群,又殺了劍突謙造,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我說完了。”

聽了深山幽谷的這番演說,全部在場的人都鴉雀無聲,真是“深山幽谷”一般的寂靜!事後有人這樣回顧當時的情景:“聽了幽谷一番話,對他既佩服又怨恨。警長先生把大家折騰了大半宵,好不容易才宣布結案,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準備回家休息,誰知聽他這麼一說,案子還一點頭緒也沒有。當時人們都恨不得扭斷幽谷先生的脖子。”不止一個人,幾乎在場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幽谷沒想到自己竟成了大家抱怨的對象,人們向他投以怨恨的目光。然而,幽谷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他洋洋得意地瞧著大家。把人們怨恨的神情當成對自己的讚賞、仰慕、崇拜和欽佩,把人們斜視的目光當成暗送秋波。象幽谷先生這樣聰明自負的人,常常會犯這樣一種可笑的錯誤。 可是,確實有一個人對幽谷懷著無限的感激之情,沒有絲毫的怨恨,她就是柳綠子。她以欽佩、崇敬和驚奇的目光注視著幽谷:“照您這麼說,劍突叔叔不是自殺而是他殺了?”

“當然。” “就是說,劍突叔叔既不是殺害石丸啟助的兇手,也不是殺害古川萬十和蘆原小群的兇手啦?” “當然是這樣。柳綠子小姐,兇手殺死古川萬十和蘆原小群,大概是因為他發覺這兩個人知道他是怎麼殺死石丸啟助的,是想殺人滅口。這個傢伙惜命如金而殺人成性,為了保護自己,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死任何人,他怎麼可能自殺呢?所以凶手肯定不是劍突謙造。” “那麼劍突叔叔是因為什麼事被殺害的呢?” “兇手是為了逃避罪責殺害了劍突謙造。他躲在黑暗的角落把劇場怪人活活掐死了,然後又把他的戶體背到化裝室吊到天棚上,製造一個畏罪自殺的假現場,想用這個騙局矇騙警長先生,讓他名正言順地了結此案。警長先生果然上了當,如果沒有我幽谷嘛!……”幽谷越說越來勁兒,頗有點得意忘形,不知不覺說走了嘴,冒出他不該說的話。

“幽谷先生,您有什麼證據說劍突謙造是他殺而不是自殺?”等等力警長有些生氣。 “證據就是劍突兼造額頭上的傷痕。”方才警長先生說,“由於每個人的皮膚組織或肌肉組織有差異,初碰撞之後起包的程度不一樣,這話也不錯,可同劍突謙造頭上的傷痕沒有關係。因為劇場怪人當時已經死了,細胞已變硬,血液已停止流動,所以撞在柴田樂亭的硬腦袋上,他的額頭只能留下傷痕,而不可能起大包,因為他早已喪失了腫起大包的生理機能。他的傷到底是生前造成的還是死後造成,一檢查就十分清楚了!” 幽谷明察秋毫的觀察真是令人吃驚,後來屍體檢查的結果證明,幽谷的分析非常正確。這下子可使等等力警長丟盡了臉,不過警長也算得上出類拔萃的人物。

“呀,虧了幽谷先生幫助,要不然,差點兒就上了當,放走真正的兇手!”警長豪爽地說。 “照幽谷先生這麼說,我在黑暗中已經碰到兇手啦?”柴田樂亭插嘴問道。 “是的,你的頭撞在劍突謙造的頭上,而身體卻撞在兇手身上。” “這麼說,兇手的個子也相當高啦?要是個子太矮,他背上的劍突謙造的頭就撞不到柴田樂亭的額頭了……在與本案有關的人當中,應當有一個個頭與柴田樂亭差不多的人才對呀!啊?”警長的兩眼突然閃出凶光,“餵,那個記者,你過來一下!” “是、是叫我嗎?”在警長炯炯目光的逼視之下,書呆子野崎六助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 “對,我問你。你剛才為什麼到三樓去?” “沒有什麼事,隨便溜達溜達。” “難道你有到屍體附近溜達的嗜好嗎?”警長的語調突然變得嚴厲可怖,“為什麼總捂著口袋?口袋裡有什麼?快拿出來!” “這,這跟您沒有什麼關係……” “讓你拿出來就快點,少廢話!”警長大聲吼道,六助嚇了一跳,慢吞吞地從口袋裡擱出幾張紙片,交到警長手裡。 “真是個怪傢伙。還藏著秘密文章呢!什麼?'劇場發生的第三件怪事','等等力警長茫然不知所措……'這是什麼玩意兒!”等等力警長和野崎六助在前世一定是對冤家,誰看誰都很彆扭。看起來警長要單獨審訊野崎六助了,大家都很知趣地退了出來。 在二樓,一群人圍著幽谷,打趣地對他說: “先生,您幹嘛沒事找事,放著省心不省心?” “您要不是說了那麼一大通,這陣子咱們早都平安無事地到家啦!” “哈哈。對不起,你們說的也是。不過,我這想求真的毛病改不了。各位,請讓我一個人在這裡考慮一會兒,都到樓下休息去吧!” “您也走吧,一個人留在這里幹什麼?” “不,咱們差點兒上了那個傢伙的當,我得好好想想。啊,如果可以的話,請各位到樓下去休息,誰也不要未打擾我,讓我一個人在這裡聚精會神地想一想。憑著'卡爾格里博士'的神助,我一定能發現誰是兇手,你們等著瞧吧!千萬別來打擾我!” 幽谷的朋友們做著鬼臉,都走出去了。屋裡只剩下幽谷一個人。他在屋裡來回地踱步,就像公園裡的熊一樣,在籠子裡不安地徘徊。劇場裡變得那樣靜,什麼聲音也沒有,彷彿除了他以外,周圍什麼人也沒有,幽谷心煩意亂,環顧四周,好像從什麼地方可以得到啟示。電燈光越來越暗,屋裡悶熱。幽谷解開領帶,打開窗子,準備透透氣。突然,他像安了彈簧裝置的玩具一樣,猛地跳了起來。他發現有人上樓來了,那人走路的腳步很輕很輕。幽谷有些緊張,體內的水份好像都被蒸發掉了一樣,只覺得口乾舌燥。 來人越來越近,腳步越走越慢。腳步聲在幽谷所在房間的門口停下未了。門外的人和幽谷兩個人的心臟都在撲通撲通地跳著,彷彿彼此都能聽得到。 幽谷意識到:冤家對頭可能要露面了!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然後閉上眼睛,定了定神。突然睜大了眼睛,清了清嗓子喊道:“進來吧,我等著你呢!” 門“呀”的一聲打開了,那個凶狠可怕的傢伙終於露面了。 “啊,果然是你!”幽谷好不容易才使臉不聽使喚的肌肉微微動了動,勉強裝出滿不在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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