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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性變態者

命若懸絲 蓝玛 5489 2018-03-15
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地點,問出這樣一句叫人浮想聯翩的話,真可謂大有深意。 許桐停住步子,回頭望著桑楚那張意味深長的小瘦臉,暗自欽佩這老警察的聰明。聰明就聰明在他的含蓄。許桐和劉瑤的看法正相反,他們不認為桑楚做的那番開場白沒有意義,不,非常有意義。他道出了一個很要緊的內容,那就是不准任何人探視,那句話的潛在含意非常清楚:他至少在眼下,還不相信任何人! 不管怎麼說,擺在人們面前的是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石友三還沒死! 這才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僅憑這一點,許桐便認定這老警察是多麼地非同小可!桑楚……這個名字好像聽誰說過。一路上他都在回憶,但沒回憶出名堂。 許桐這兩天差不多變成“回憶機器”了,好些個早巳淡忘的東西,紛紛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最後,一切一切都聚焦在這一突發事件上。夏穎,那姑娘的影子佔據了他的全部思維空間,拂之不去。他同意劉瑤的分析,夏穎所謂“聽”來的東西,實際上正是她親眼見到的,電話也肯定是她打的。陸百鑄酗酒,石友三遭人暗算,均有出處。最終,導致了自己手術的失敗。像一條鍊子,環環相扣。

絕對是個陰謀! 連閂來,他絲毫沒有放鬆對陸百鑄的觀察,估計對方也看出來了。但準也沒有表示,打的是肚皮官司。他幾次想找劉瑤聊聊,卻又一次次打消了這個念頭。風聲比預想的小,不要因一時疏忽而鬧大,他擔心的是這個。 現在不同丁,警察駕到,事情驀然升級。而且這個姓桑的老警官一句話掐斷了人們接觸石友三的可能,第二句話便切中了要害:石友三還沒有死! 這分析與劉瑤的說法不謀而合:謀殺還會繼續!不同之處在於,劉瑤僅僅是分析分析,而警察卻不光是靠分析吃飯的,他們的職業決定了另一部分人注定要倒霉。 擺在面前的事實非常嚴酷:劉瑤、陸百鑄,自己、蘇珊和夏穎,當然,還有器械護士小胡,六個人,這個搶救集體的每個成員,都將成為警察的懷疑對象。尤其是自己,一來是主刀醫師,二來還和石友三有怨,無疑會成為重點對象。當然,他知道自己沒有挾私報復,無論發展到哪一步,他都說的清楚。可其他人呢?老實說,面前的每一個人都比石友三優秀,為一個狗屎不如的傢伙而毀滅一個好人,他許桐太不情願了!

為此,他寧肯背那個手術失敗的黑鍋。幾天來,他殫精竭慮的就是這麼個結果! 至於石友三,他料定此人再不會醒來了。 許桐打定主意,不向警察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儘自己的努力保護好人過關。 “哦,桑先生!”他抬頭看看上方,“我想石院長能看清那個打他的人,肯定能!” “請談談理由。因為我發現這巷子裡沒有一盞路燈,顯然相當黑。” 許桐嘴角牽出個笑,“理由嘛,是這樣,從受害者遭擊的部位分析,他當時是正面直對那人的,而且相當近,即使巷子很黑,總會有些天光吧?” “是的!很有道理。”桑楚合眉沉思片刻,“許醫生,我看了患者的CT片,同意你的分析。但從那片子的情況看,我認為他很快就能醒過來,你認為呢?”

許桐笑了,看看二毛和蘇珊,最後把目光轉回桑楚身上,“請您別忘了,我是個醫生。叫一個醫生說出肯定的話,怕是很難的。” “啊!真這樣的話……我是說,他一旦不能恢復意識,許醫生怕是要擔責任了。” 蘇珊禁彳;住哦了一聲。 許桐拍拍她的肩膀,“前提是我真有失誤。” “如何分辨有沒有失誤?”桑楚問道。 “死後屍檢。” “啊!好主意!”老桑楚不問了,倒背著雙手往前走。誰都看得出來,這老頭似乎很滿意。 過去幾十個鐘頭了,現場意義基本消失。巷子到底只是條巷子,得不出什麼答案。兩側都是牆,一側是紅磚,一側是灰磚。灰磚那側是藥研所,桑楚問許桐另一側背後是什麼地方。許桐告訴他,一大半是醫院的宿舍區,餘下部分被建築部門徵用了土地,說是要蓋幢什麼建築。

“遊樂宮!”蘇珊道。 “啊!妙極了。這邊玩兒出心髒病,拉到隔壁就能治。”桑楚彎下腰來,認真地尋視著牆皮和青石路面,“許醫生,受害者沒出血吧?” “外頭沒有,全在顱腔內。”許桐道。 “衣裳釦子,或者身上其它什麼小零碎兒,有沒有遺失的?”桑楚例行公事。 “這不歸我管,得問麻醉師劉瑤,術前準備是她們做的。噢,問蘇護士也行。” 蘇珊搖頭道:“沒有,我沒發現什麼。不過,可以問問夏穎,她負責消毒。” 桑楚唔了一聲,直起腰來,“二毛你看,這條巷子極窄,但卻一點痕跡也沒留下,可見沒發生過搏鬥。但有個問題需要提出來,那就是兇手,或者如許醫生所說,那個打他的人,是從哪個方向出現的,從前頭還是從後頭?”

“當然是從前頭。”許桐道。他敏銳地捉到老桑楚的話中之話。兇手,打他的人,表面上看是一回事,但細想後,卻有好惡之區別。這老警察,真厲害。 “為什麼說得如此肯定?”桑楚迫問。 “這還用問麼?假如從背後襲擊,打中的應該是後腦部位。” “那他就沒救了!”桑楚笑道,“但請注意,如果受害者聽到什麼聲音,完全可能轉過身去。” “我認為凶手是從前邊來的。”蘇珊道。 桑楚道:“不錯,一般來說是這樣。” 小巷不久便到頭了,一無所獲。出現在前頭的是條丁字形短街,有一個後門通醫院宿舍區。桑楚往兩側看看,認為凶手從正面而來是毫無疑問的,因為這麼幹要比從後邊襲擊成功率高。走黑路的人大多比較關注背後。

一行人從後門進去,走過一段生著雜草的牆角,桑楚站下了,“有勞二位,你們可以走了。噢,我怎麼才能見見石夫人?” “我帶你們去吧。”說話的是蘇珊。 許桐舒出口氣,笑笑,“她帶二位去最合適,因為石夫人是她乾媽。” 桑楚踩滅煙蒂,衝許桐點點頭,拉著二毛跟蘇珊走了。 石夫人對警察的光臨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她聲稱已做好了報案的準備了,要不是侄子擋著,今天就準備去。 “您是說唐皓?”桑楚望著這位小巧玲瓏的老太太,發現她手裡攥著個暗綠色的小玉佛,問道:“他為什麼擋著?” “他認為他姑父的手術有問題。” 桑楚不解地看看二毛,“這就怪了?真有問題的話,更應該報案才是。” “他想拿準了再說。”

“錯了!大錯特錯了!”桑楚道,“等他拿準了,黃花萊都他媽涼了!噢,對不起,我說話有點粗魯。” 老夫人沒說什麼,請桑楚坐下說話,又咐吩蘇珊泡兩杯茶。 石友三盤踞的這小院的確不錯,青磚墁頂的大瓦房,帶走廊的前廳,鑲木地板和外頭的花池子,從裡到外透著高貴。有個開出租的侄子,有個當護士的干閨女,本人又是一院之長,夠得上部長級待遇了。只可惜,桑楚一進門就感到,這個家不一定幸福。是了是了,男的六根不淨,再趕上個篤誠信佛的夫人,也算是個特殊的組合了。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石友三四處“打野食”的原因。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很重視石夫人所提到的這個情況:她侄子唐皓認為手術有問題! 不妙!非常不妙!

截止到目前為止,老桑楚僅從劉瑤的丈夫蘇明曉處聽到過這個提法。許桐雖然也表達了同樣的意思,但沒有明說。唐皓的懷疑從何談起,他歪頭望了蘇珊一眼,對,她! 這是聯接石家和醫院的一個特殊紐帶,不過,她又是如何發現手術有問題呢?要知道,這個手術的專業性相當強! 嗯!若鬧得家屬和醫院幹起仗來,事情就麻煩了。 “夫人!”桑楚接過茶,放在桌子上,“咱們大夥都冷靜一下好不好?現在沒有任何理由認為那個手術做壞了,至少我向朱主任了解情況時,沒聽說過。不是要觀察四十八至七十二小時麼?咱們最好耐心等待。眼下,我們能做的只是尋找襲擊石院長的兇手。您以為呢?” 唐碧君很不友善地搶白道:“人要是醒不過來,找到兇手又怎麼樣?”

“別激動,您心臟不好。”蘇珊拍拍老太太的手背。 老太太嘆了口氣,語調放低了些,“好吧!就觀察七十二小時,人要是真醒不過來,我要院務部給我個說法。” “您要什麼說法?”二毛插嘴道。 石夫人忿忿然,“我從一開始就反對許桐主刀,可他們不聽,一定要他上。更可氣的是,顱外科的陸主任偏偏又喝了酒,都趕到一塊兒了!你說怪不怪?” 桑楚捏著下巴沒吭聲,隨即朝蘇珊揚揚手,“蘇護士,你不能長時間脫崗。” 蘇珊只得怏怏地走了。 唐碧君絮絮叨叨往下說,桑楚和二毛靜靜地聽著,內容及其經過,沒有超出蘇明曉的陳述,只消再找劉瑤落實一下就行了。甚至可以這麼說,老太太知道的情況還沒有劉瑤多。她的丈夫和陸百鑄的女人的事,老太太就旨定不知道,否則,她就不會力主陸百鑄主刀了。還有,石友三和夏穎那檔子事,蘇珊會告訴老太太麼?按說不會,暫存疑。

“石夫人,”桑楚耐著性子等對方把話說完,抬手道,“您淡的這些情況,我們已經記下丁。現在請您想一想,石院長出事之前,有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是的,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老太太擠擠眼睛,“誰和他有仇呢,非要把他打死不可?” “您想出來了麼?” “想不出來,我確實想不出來。”老太太攤開手,“他是得罪丁不少人,可還不至於下此毒手吧?比如許桐。” “不至於、不至於,那是工作上的事。”桑楚比劃了一下,“您可能還沒領會我的意思。我是問,出事前,他本人有什麼反常麼?” “這個我倒沒留意。”石夫人道,“那幾天他身體不太舒服,沒去上班。直到出事那天晚飯後,才出門去看個朋友,結果……” “看什麼朋友?”二毛問。 “外地來開會的。” 桑楚敲敲茶几:“他在家呆了幾天?” “三天還是四天……” 與掌握的情況吻合。陸百鑄接到電話後,他就“生病”了,無疑是被捉了姦。 “石夫人!”桑楚站起來,“按照規定程序,我們有心要看看被害人的房間。您不會見怪吧。” “那當然,請吧。”老太太沒有起身,“他那個屋子又髒又亂,我從來不進去。” 桑楚、二毛站起身來,隨著保姆往石友三的臥房去。臥房在後頭,一門一窗,窗簾拉得很嚴實。保姆推開門就走丁,二人舉步進屋,拉亮了電燈。 “見鬼!”桑楚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這哪是人住的地方,分明是個狗窩。東西都是好東西,可沒一樣擺在該擺的地方。 挺厚的純羊毛地毯,皺皺的;挺好的精裝書籍,亂堆著;落地大燈,耷拉著罩子;大席夢思床,堆著好幾床毯子;紅木衣架歪立在牆角、仁頭吊著頂呢帽;惟一端正的是床頭牆上那張大油畫,臨摹作品,畫面上是一隻傾覆的海盜船,凝固於船頭處的海浪與礁石點染著氣氛。毫無疑問,這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畫面上的人物沒有一個穿衣服的。那個膚色黝黑,生著一臉連鬢鬍子的大海盜,正鼓滿渾身的腱子肉,將掙扎中的金發女子攬在臂彎處。那女子扭曲的身姿與海盜的陽剛與凶悍,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浪漫與寫實融於一體,典型的人文主義畫作。 可此畫掛在這間房子裡,只會使人想到淫欲。審美?屁! “是不是很開眼?”桑楚在呆若木雞的二毛背上捶了一拳,“看傻了?” “性變態。”二毛嘀咕了一聲。 “由此而下結論,沒有說服力。”桑楚掩上房門,“來,檢查完再傲定論。” “翻翻那些書。”桑楚指指胡亂堆放的書籍,對二毛說,“看看有沒有異性的照片什麼的……餵,說你呢!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二毛正在翻一本東西,“你看,這個算不算?全是異性,而且一絲不掛。” 桑楚接過那本裝幀精良的畫冊,翻了翻,“人體。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再找找,看看有沒有別的,比如中國女人的照片,我是說——照片!” “沒有照片。”二毛道。 兩個擱下那幾本人體畫冊,抬頭看看頂篷,不知還往哪兒找。 “二毛,你先翻著,我再去和老太太談談。” “談什麼?談他們家老頭子胡搞的事?” “對!就談這個。”桑楚道,“不過,我不會這麼不帶打彎兒的問。你翻翻床上那些東西。” 說著,桑楚拉門兒出來,繞過花池走進客廳。唐碧君正蜷在沙發里愣神,小玉佛擱在膝蓋上,是一具雕飾得十分寫實的彌勒佛。見桑楚進來,趕忙直起了腰。 “桑先生,結束了麼?” “啊,快了。”桑楚在老太太對面坐下,端起已經不熱了的茶水喝了一口,“石夫人,我想了解一下你丈夫的身體狀況,他沒什麼病吧?” “您的意思是說……” “是這樣,顱腦受傷者能否恢復意識,除了處理及時外,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自身的身體條件。我想判斷一下他將會在什麼時候醒過來。” 老太太的面孔立刻板起來,“您……您想為主刀醫生開脫。” “絕無此意!你能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麼?” “我只能告訴您,他身體很結實,非常結實。” “噢!”桑楚轉著腦筋,怎麼也找不到理由把話引到石友三的褲腰帶以下。鬧不好的話,老太太會反感的,“啊!是這樣,我們發現您丈夫存了不少補品,補氣、補血,壯陽!” 老太太浮出個苦笑:“那都是人家送的,快成藥舖了。” “專賣店!男性藥品專賣店。” 老太太的眼珠子一下子盯在桑楚臉上,表情變得十分冷峻,“桑先生……你!人都變成這樣了,您還有心打哈哈!” “哦!抱歉抱歉,我只不過隨便說說。”桑楚不敢繼續這個話題了。沉默了幾秒鐘,他把話引到唐皓身上,“石夫人,聽介紹,是您侄子最早發現您丈夫的?” 唐碧君半天才點點頭:“對,他送了客人回來,沒見他姑父的影子,馬上就急了。” “他想到會出事麼?” “他說他想到了。” “我們怎麼才能見到他?” “只有等晚上……噢,不—一定,你們可以打電話呼他。”老太太把桌上的一個小本兒拿過來,找到個號碼遞過來,“這是他的呼機號。” “謝謝!”桑楚抄下了那號碼,“石夫人,唐皓一直跟著你們麼?” “九歲時過繼來的,我們沒有孩子。” “原因在誰?”桑楚戰戰兢兢地問,“我是說,你們為什麼沒有孩子?” 老太太不樂意了,“桑先生,我可是快六十的人了,問這個是不是不合適?” 桑楚不敢問下去了,正好二毛回來,兩個人便告辭而出。老太太欠了欠身子,沒站起來。 剛離開石宅,二毛便詭秘地笑了,“大有收穫,大有收穫!” “撿到金元寶了?”桑楚點上支煙,往前走著。 二毛湊近他,鬼鬼祟祟地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你看這是什麼?” 一條彈性很好,又輕又薄的小褲衩。 “咦!你這個洋毛子,好有能耐!”桑楚興奮起來,“在哪兒發現的?” “枕頭瓤子裡!”二毛抻著那鬆緊帶,“來戲了,老總!石友三哪來的這東西?肯定是帶人來姦宿留下的!” “確實是性變態,他留這個乾嗎?” “我早說過……”二毛話音沒落,小褲衩被彈了出來,粉蝴蝶般地飛到房頂上。 桑楚噗地笑出來,“媽的,人不能太衝動1夠下來,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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