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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目擊者胡伯陳述報案經過

消逝的黑鈕扣 蓝玛 3762 2018-03-15
“胡伯。”警察小關有些急了,因為天色正慢慢地暗下來,“胡伯,你這麼固執其實一點用處也沒有,我們都了解了,你的確認識一個孩子,歲數和我們估計的一模一樣。胡伯,你要知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胡伯蹲在地上抽煙,煙屁股已經有六七個了。那是一種很過時的手捲煙。聽見“人命關天”這幾個字時,他似乎顫抖了一下,但是依然搖頭:“不,我不認得什麼男孩子。你們硬逼著我說,那我只能說謊。” 小關指著不遠處的石碑道:“胡伯你要知道,那個石碑下的各種線索多得不得了,我們通過技術處理,找到那個孩子是很簡單的事情。還有那件凶器,上頭有指紋!”凶器指的自然是那根鋼釬。 胡伯彷彿被觸動了一下,翻著眼皮看了小關一眼。他扭頭朝現場看,見那個六指已經被一塊白布蓋上了。胡伯扶著膝蓋站了起來。

“什麼凶器不凶器,這裡總能看見生鏽的鋼釬子,難道都是凶器麼?” 小關非常生氣,但是不好朝眼前這胡伯發。是的,這裡過去曾經是建築部門的料場,建築部門轉移後,剩下許多這一類的東西,比如鋼釬子。小吳等人已經找到七根了。 “胡伯,您說這個很沒有意思。我相信您懂,致人於死地的任何物件都屬於凶器!好了,不管叫它什麼,關鍵是它的上邊有指紋,懂不懂胡伯,指紋!” 胡伯的目光停在了小關的臉上,明顯是認真了:“這麼說,你……你們真要法辦那孩子?” 小關鬆了口氣,心想:胡伯到底承認了。這就好,這孩子的存在無疑是事實了,老頭要保那孩子是無疑的! “小吳,你們把屍體先運走,各種線索資料今天晚上一定要弄出來,我再和胡伯談談。”他遞給胡伯一支煙,並替胡伯點上。 “胡伯,法辦不法辦,那是法院的事,我們只是要弄清案子本身的來龍去脈。說不定這孩子屬於正當防衛呢,你說對不對?”

“正當防衛是不是無罪?”胡伯急切地問。小關點點頭。他知道,現場情況不存在防衛不防衛的問題,那是很單純的擊打,鋼釬打在黃六指的後腦上。 是的,沒有搏鬥痕跡,便也談不上防衛不防衛了。 這是松林公園的盡北頭,十分荒蕪。有一條彎彎曲曲時斷時續的小矮牆把松林公園和外界隔開。外邊是一片緩坡,有油菜地和更遠一些的開發區。 發案現場就在小矮牆以內的這片區域。這個地方有一個挺像丘陵的東西,其實是一座巨大的墳墓。墳墓裡無疑埋著一位歷史上本地的名人。石碑也非常巨大,猶如一堵牆壁。上邊的字早就斑駁難辨了,因此鐵鏟至今不知道這墳墓裡是個什麼人。 他當時就坐在那石碑的下邊,黃六指出現時,他便就勢躺倒。石碑前有一條青石板鋪成的環形小徑,往南延伸向公園方向。在石碑前,小徑朝兩側分開,如同伸開雙手環抱似地繞向墳墓兩側。

黃六指就被打死在左側,六根指頭的手平平地放在青石板上。鐵鏟“幹完”事情以後就逃之夭夭了,根本沒有去想黃六指是從哪裡走過來的。 警察們根據黃六指的鞋底花紋,很容易地弄清了這傢伙的“行踪”——他並不是來自公園的青石小徑,而是由那斷斷續續的矮牆豁口進入這裡的。這樣,就解釋了為什麼鐵鏟沒有發現他的原因。 事實上當時鐵鏟正坐在石碑這一側寫字——一條大狗搖搖擺擺地朝前走…… 然後黃六指踩碎了一塊瓦片,再然後鐵鏟就發現了他。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鐵鏟在石碑下歪著身子躺了一會兒,他利用眼角的余光看見黃六指活動了,很機警的樣子。鐵鏟微微欠起身子,想把那傢伙看清楚些。 咦,他無意間看見了那根鋼釬子!至於為什麼要摸上去給六指那一下子,基本上不用解釋,因為他確信這人就是拐賣妹妹的壞蛋!在他找到黃六指的這些天裡,兩個人甚至可以說巧妙周旋險象環生的。六指有兩次差不多把他逼入了絕境。

他今天僅僅是先出手罷了…… 鋼釬打在人頭上的感覺極可怕,也十分奇特。鐵鏟眼睜睜就看著黃六指“上演”了最後一幕。就見他雙手舞蹈般揚了起來,身子朝後仰了一下。那感覺就像電影中的人挨了一槍在後背上!他朝前踉蹌了一步,彷彿要回過頭來似的…… 遺憾的是,他終究沒有回過頭,然後便重重地撲倒下去,摔在了青石板上…… 噹啷,鐵鏟手中的凶器落在了地上。他覺得自己很淒厲地叫了一聲,然後便沒命地逃掉了。如何逃掉,從哪一個豁口逃掉,他一概忘記。 地上的腳印證明,他是竄過矮牆逃跑的,筆直地穿過了一片油菜地,然後“消失”在柏油公路上。 “胡伯。”警察小關委婉地問道,“我很想知道您是為了什麼到這裡來的?這里平時簡直沒有一個遊人呀!”

既然胡伯已吐露出他認識那個孩子,小關便不想繼續把對方逼入死角,他換了一個問題。 確實如此,這裡已經是松林公園的盡頭,基本上是沒有遊人的。胡伯到這裡來幹什麼呢? 胡伯如果不到這“人跡罕見”的地方來,他就不可能看見發案現場,也同樣不可能報案呀。 胡伯聽了小關的問話,嘴角叼著煙眯縫著眼不吭氣。他目光望著正南,也就是松林公園方向——這是一個很沒有特色的公園,就像這座城市很沒有特色一樣。儘管鐵鏟幾乎把這座城市看成了天堂,本市人卻始終認為自己這座城市沒有什麼太大的意思。 松林公園所以荒蕪,正是因為本市人覺得它沒有意思。 這是依丘陵的走勢“弄”出來的一個公園,搞了一些小亭子,搞了一些石凳,又搞了一些根本就不稀有的動物關在籠子裡,然後就賣票了。對了,公園靠西一些的地方挖了個小小的人工湖,放了幾隻長相很像鴨子的“鴛鴦”,而且取了一個非常不倫不類的名字:鴛鴦湖。

不如就叫野鴨湖。 “胡伯,這難道還用想麼?”小關催促道,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了。 胡伯突然便提高了聲音:“誰想啦,我在看遠處的湖呢。你順我的手指頭看……看見沒有……對,看見沒有,那裡有人在打鴛鴦!” 小關果然看見幾個男孩子在用彈弓打鴛鴦。他朝小吳指點了一下,讓小吳去干涉一下。而後望著胡伯。 “胡伯,你是不是可以談一談。你是現場的第一個發現者,不談是不行的,這是必須要履行的手續!” 胡伯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沒說不談呀。我只不過……唉,這不好開口哇小關——我真是吃多了,管這些事情幹嗎呀!” “什麼事情?快說!”“哎,真是倒霉,我管這些事情幹什麼呀!”胡伯用力拍著大腿,“這事情本來是和我沒有關係的!”小關一言不發地看著胡伯的臉,這是一張很蒼白的臉,皺紋密布,有層胡茬。

“你應該知道那個雪姑吧,那個女瘋子。”胡伯問。 小關點頭:“知道知道,不就是王雪曼麼?怎麼又生出一個人來?” “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胡伯的神情鄭重起來,“還有搞電腦的那個賈一夫!生出兩個人來。咳,很複雜呢,你聽我從頭跟你說好啦。我呀,也是多餘管這些事情。可是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好打個報不平。小關你恐怕聽到別人說吧,這黃六指一直對雪姑沒安好心哪,那雪姑瘋瘋顛顛地往這個地方來,我就知道那黃六指也要來的,結果真的讓我猜中了!” “你是說……雪姑來過這裡?” “對,剛才你的手下不是說矮牆外邊有赤腳的腳印子麼。那就是雪姑留下的!”小關很驚愕,是的,那矮牆的外邊的確有一串赤腳的腳印沿圍牆遠去了。可是那腳印並沒有進入矮牆之內呀。

“胡伯你接著說。” 胡伯把煙蒂弄滅在地上,繼續道:“雪姑和黃六指一前一後往這裡來,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你知道黃六指那人的德行,什麼壞事都可能幹出來的。噢,你聽說過他販賣人口麼……不管是不是真的,都這麼說。言歸正傳吧,這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往松林公園方向來了,我心裡不安,也就跟了上來。你可以去了解,我當時正幫著茶葉店的人在鑑別茶葉等級,我對茶葉店的人說:'不對頭,我要去看看'!茶葉店的老孫還說了一句氣話,他說'要不要找人把六指的腿打斷一條'。你們看,黃六指這人名聲很臭!” 小關記住了“茶葉店老孫”,心想:看來黃六指跟踪雪姑往城北來是不會錯了。但是還有一個人呢,賈一夫! “胡伯您接著說。”

胡伯點點頭,抬手朝矮牆一指:“我原以為那女瘋子是來松林公園的,可她沒進公園,卻是從公園的外邊繞到這個地方來了。反正誰都知道這個瘋女人,也就沒有在意。再後來就出了一件挺奇怪的事情,雪姑一直沿著矮牆走了下去,這黃六指卻突然由矮牆的豁口跳進了公園裡去了!”胡伯嘿嘿一笑,表情格外神秘。 小關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果然。 “我當時覺得非常奇怪,就往隱蔽的地方躲閃。啊哈,你猜我看見了誰,我看見了賈一夫!他在後頭跟著呢!有一句話怎麼說的……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賈一夫也發現黃六指的行踪了。” 小關心想:這回真有些熱鬧了。 胡伯道:“我看見賈一夫來了,也就無心跟踪了。賈一夫這人我不喜歡,因為這人很陰險。但是我知道他對雪姑很好,早先的時候他還打算娶雪姑呢!反正他來了,我就不必多操心了!我就往回走了!”

後邊的情節胡伯說得很簡要,他說他走到一半的時候又開始不放心了,因為賈一夫無疑是恨黃六指的,他為了雪姑難道不會幹出意想不到的事情麼…… 小關聽到這裡,就覺得心臟像被什麼人抓了一把。哦,明白了——胡伯明顯在暗示,那黃六指不一定是男孩子打死的!這裡冒出個賈一夫! “餵!”小關朝他的手下喊道,“保護現場的每一個腳印,一定要保護好!有沒有另一雙腳印?” “有,是胡伯的。” “還有麼?”小關問的當然不是胡伯的。 “沒有進圍牆。” “繼續找!”小關吩咐了一聲,隨後盯住胡伯,“也就是說,您走到半路又返了回來!” “對,不錯。你說到腳印就會看到我的腳印。我返了回來,結果……”胡伯望著小關的眼睛,“結果我看見黃六指被打死在這個地方——” 他朝黃六指趴倒的那個地方努努嘴。 小關沒有看死人趴過的地方,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胡伯:這個胡伯,他顯然在不遺餘力地要把那男孩子“洗”出來呀!太明顯啦! 可他恐怕忘了,那根鋼釬上只有男孩子的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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