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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第六個名字

天上尼羅河 丽端 7186 2018-03-16
“你還是要堅持自己的決定麼?”林城大學一棟女生宿舍樓樓下,裴思渡檻尬於自己百分之五百的回頭率,壓低了聲音,也壓抑著怒氣,“跟我去把梅里找回來!” “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瑪特的羽毛'酒吧玩真心話大冒險,我說我最大的怨念是什麼?”陳知薇淡淡地笑,“我說'有一個人,我做的一切永遠都是為了他,可他卻從不曾為我做過什麼'。” “等我找到梅里的心重振神界,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裴思渡懊惱地向陳知薇伸出手,“別耍小脾氣了,你明明知道我現在需要你!” “可是我現在不'需要'你了。”陳知薇刻意加重了“需要”兩個字,滿不在乎地瞟了瞟遠處,“我喜歡現在的生活,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攪我。”

“你喜歡?喜歡那些蠢笨的凡人用痴迷的眼光盯著你?”裴思渡冷笑道,“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為了這點虛榮而墮落是你的恥辱——”他微微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形成一個強勢的佔有姿勢,一字一頓地說完,“更是我的恥辱!” “隨你怎麼想。”陳知薇靈巧地一低頭,頓時從裴思渡的包圍中鑽了出去,“我走了。”她轉過頭,在他手心中塞了個什麼東西,又笑著補充了一句:“別跟著我,女生樓可不能進男人,也不能飛進一隻鷹。” “別忘了,我們的名字都被拉神寫在了《梅里塔蒙的亡靈書》上,她還掌握著支配我們的力量!”裴思渡衝著陳知薇的背影低吼了一聲。 “我們兩個VS賽特父子,拉神的設置很公平。”陳知薇頓了頓,“我相信梅里。”她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可惡!”裴思渡握了握拳頭,隨即意識到陳知薇塞在他手中的是一個花里胡哨的小布包,布包中是一張被撕成幾片的照片。 梅里的古埃及裝扮藝術照。想必是她在逃跑的時候不小心遺失的。 碎裂的照片背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古埃及文字。裴思渡拼出最上面的兩片,默默念誦:“沒有香,可誰有我完美的形狀;不凋謝,神賜我逃脫輪迴的力量。我是一朵沙礫凝結的玫魂……”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把它交給自己?裴思渡心亂如麻之下無暇細看,將照片碎片重新塞回布包內裝進衣服口袋,毅然掉頭離開:“我等著你後悔的那一天!” 然而,他的腳步忽然停滯了。 梅里,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裴總……”她帶著怯意喚了一聲,緊張地抓住了裙擺。

“你來幹什麼?”裴思渡立刻矜持地抱起雙臂,面無表情。 “我……我發現了一件事……”梅里的眼神閃爍,帶著驚慌,“那簇沙漠玫瑰,能夠控制我的意志,就像……就像迷魂術……” “什麼沙漠玫瑰?”裴思渡的表情依然平靜。 “是李平老師送給我的禮物,就在我租的房子裡……”梅里急促地晃了晃腦袋,似乎竭力想把腦子裡的什麼念頭甩出去,“這些天來,它總是在我眼前晃啊晃,告訴我一定要聽李老師的話……” “那你現在怎麼意識到向我求助?”裴思渡警惕地問道。 “李老師要我許願讓你落在他手裡……”梅里低下頭去,聲音艱澀,“我不肯,但是腦子裡的聲音一直在逼我逼我,我覺得我要瘋了,遲早會答應他的……可是我不敢想像他會怎麼對你……”

“卑鄙的傢伙!”不知是哪句話觸及了最隱秘最敏感的那根神經,裴思渡的臉一下於變得慘白如雪。 “我一定要硼塗他的法咒!”他激動地抓住了梅里的雙肩,“多謝你,快帶我過去!” “我不願聽你的話傷他,卻也不願聽他的話傷你……”梅里抹了抹眼睛,低著頭跟著裴思渡鑽進他的蘭博基尼跑車,很快就開到了雙井巷十五號院外。 “小心些,我總有點怕這裡的房東。”走進光線陰暗的樓梯口,梅里不自禁地有些瑟縮。 “別怕,她其實是在保護你。”裴思渡瞅見梅里驚訝的表情,爽朗一笑,“我母親親自安排的住處,自然會比其他地方更安全。” “真的嗎?怪不得李老師不願意來……”梅里說著,打開了三樓的門。 “就是這簇沙漠玫瑰?”裴思渡走到電腦桌前,伸手握住了沙漠玫瑰的一角,“我看看……”

他忽然頓住了,驟然襲來的劇痛讓他的手指深深陷進那天然的結晶中,將手心的那朵玫瑰捏成了粉末。 “你不是梅里。”裴思渡吃力地吐出這句話,僵硬的身體驀然滑倒在地上。 “那你說我是誰?”“梅里”轉到裴思渡身前,居高臨下地托起他的下巴,得意地笑起來,“知道你一輸紅了眼就容易衝動,上次砍了伊西斯的頭,這次落在了我的手裡。” “那是因為我沒有料到你的背叛,以為這裡由你的姐妹守衛,依然是賽特無法侵入的安全結界。”裴思渡垂下眼,“塞基特,我們不是同盟嗎?你為什麼要偷襲我?” “沒錯,我和姐妹們原本一直在幫你,幫你把梅里帶進圈套,幫你變做房東監視她,也幫你對付賽特的進攻。”梅里模樣的蝎子女神塞基特伸出手指,緩緩撫摸過裴思渡的臉頰,看著他的眼睛略帶驚恐與恥辱地閉了起來,“可是我再怎麼幫你,這幾千年裡再怎麼守望你、討好你,都無法讓你的眼底抹去對我的厭惡和疏遠。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像對梅里那樣對我一回?哪怕是虛情假意,我也甘願……”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裴思渡閉著眼睛低低地解釋,略帶沙啞的聲音透著誘惑的磁性,“可是小時候被你蜇過,我始終擺脫不了這個心理陰影……” “沒關係,我……”塞基特話音未落,猛地一把抓住了裴思渡舉起的手腕,笑得一派嫵媚,“一邊說著軟話一邊想拿鞭子抽我,你總是那麼口是心非……不過沒關係,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握在手中的半截閃電鞭無力落下,裴思渡盯著自己虛弱的手腕,眼神中漸漸沉澱出真正的驚駭。他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笑了:“讓我失去法力,是你們誘哄公主許的願?” “別跟我提她!”塞基特驀地打斷裴思渡,“雖然我知道你接近她另有用意,可我還是越來越嫉妒你為她獻的種種殷勤,恨不得她立時就從世界上消失!”

“那你還變成她的樣子?”裴思渡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塞基特,“確實惟妙惟肖……上次和我吃西餐拍情侶照的就是你吧?怪不得我說公主怎麼突然就翻臉不認賬了。連我都分辨不出真假的偽裝,是你這些年來實驗的新法術?” “能那樣情真意切地說愛你的人,除了我還有誰?雖然我也很討厭這副又醜又土的柴禾妞模樣,可我不委屈一下,怎麼能得到你——還有對付'她'?”塞基特得意地一笑,微微抬手,裴思渡掉落的閃電鞭便直躍起來,蟒蛇一般將裴思渡纏了個結結實實。 “我們的恩怨,跟她無關!”雖然塞基特並沒有說出“她”是誰,可裴思渡依然奮力掙紮起來。 “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塞基特說著,一手握著捆住裴思渡的鞭子,一手在身前緩緩畫了一個圈。剎那之間,腳下的地板頓時如同浸泡在水中的紙片,軟綿綿地垮塌下去——一直塌進了地底的石室之中。

“這就是賽特收買你的價格?”看著位於地下的宏大殿堂,裴思渡譏諷地笑了。 “當然不是。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對我來說才是最珍貴的?”塞基特嘻嘻地笑著,捧起裴思渡的臉,吻了下去。 “放肆!”裴思渡靠著牆壁奮力扭開頭,玉石般的臉因為羞憤而漲得通紅,“我是堂堂的神界之王!” “是啊,荷魯斯名字的意思就是'高高在上',所以你是王——可惜是個光桿子的王。” 塞基特一下子坐在裴思渡懷中,放肆地描摹著他的唇線,說出的話卻如同刀子一般鋒利,“我不信你自己沒有覺察,這幾千年來,你的無所作為讓整個神界早就對你失望透頂,因此你這次就算親自出馬,也沒幾個神願意冒著損失法力的風險來幫你。拉神希望看到你和賽特的又一次爭鬥,梅熙私下里想獨占梅里的信仰,透特和瑪特夫婦引誘你進入這個局就趕緊脫身而出,甚至連你的老婆都不要你了——唉,真是可憐呢!你雖然現在還是王,卻是一個被大家拋棄的王。就算你就此失踪,我打賭也沒人會來救你……說不定,他們都在排演新王賽特的登基大典呢。”

這一次,裴思渡只是閉著眼睛不說話。 “被真相打擊了,還是想盡快恢復法力干掉我?”塞基特在裴思渡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嬌嗔道,“傻瓜,我也知道梅里的願力維持不了多久,能這麼容易就讓你跑了?” 說完,她盈盈起身,從供奉著蝎子女神鵰像的神龕上取過一卷莎草紙捲,也不管裴思渡依然閉目不語,“唰”地一下在他面前抖開:“天上尼羅河是地上尼羅河的影子,神界旋轉過的命輪也容易投射到凡間,你不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見裴思渡已然只是一心一意聚斂消散的法力,塞基特也不發惱,纖纖素手指著莎草紙捲上的圖畫緩緩描述:“這裡講述的是你當初砍下伊西斯的頭之後受到的懲罰。雖然你並不能真正殺掉她,但這種行為讓以拉神為首的神界都很憤怒,於是再沒人願意幫助你。”她的眼神慢慢冰冷下來,“當然,除了我。可是我清楚地記得,你拒絕了我的好意。”

裴思渡的眼睫顫抖了一下,依舊保持著沉默。他已經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只能抓緊時機力圖突破願力的束縛。 “不敢看是嗎?但我相信你一定記憶猶新。”塞基特帶著報復的快感繼續描述著古老的紙捲,“你逃到了一座小山上,精疲力盡地睡著了。可是你沒想到,賽特竟然找到了你,他挖出了你凝聚力量的左眼,然後還……” “夠了!”裴思渡終於忍無可忍地咆哮出來,“你要怎樣報復就來吧!” “別怕,我不會把你交給賽特的。”知道自己觸及了神界之王內心最不堪的恥辱,塞基特像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般輕輕拍打著男人的後背,“我呀,這回說什麼也要把你留在身邊……當然,你即將恢復的法力確實讓我很為難……” 她輕輕地捲起莎草紙,只把最末端的圖畫攤在裴思渡面前:“你看,你的哈托爾最後治好了你的眼睛,你就娶了她為妻,那麼,這一次她還會不會來救你呢?” “別傷害她。”裴思渡無力地重複。 “別擔心,說不定這次她根本不管你了。”塞基特戲謔地笑著,“你到底是希望她來,還是希望她不要來?” “我沒必要回答你。”裴思渡冷傲地看了一跟塞基特,不屑地轉過頭去。 然而他的下巴隨即被強力扭了過來,不得不直面塞基特又愛又恨的眼神。 “真是可惜啊,這麼完美的臉,這麼充滿魅力的眼神……”她的手指再次撫摸過他的臉頰,尖利的指甲最終停留在他的左眼上,“可是為了消解你的法力,我只好容忍你的不完美了……”她輕輕地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你說,這世上還會有誰像我這樣愛你?” “要動手的話就快點,我沒工夫聽你……啊……”裴思渡的話還未說完,隨即爆發出一聲無法壓抑的沉悶慘叫。 一片血色瀰漫開來…… 安鬱緊閉的眼睛忽然動了動。 “你醒了?”一直守在軟榻邊幾乎要睡著的梅里驚喜地跳起來,看見男人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轉動,似乎隨時都要睜開跟腈。 然而不知是無法撐開眼皮,還是被梅里的聲音嚇了一跳,安鬱放棄一般再次陷入平靜,連一根睫毛都不動了。 梅里失望地再次坐回地面上,小心得連蓋在安鬱身上的薄毯都沒有碰到。安鬱對她聲音和碰觸的厭惡似乎並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雖然他已經極力控制了,但女生敏感的心就像一個放大鏡,哪怕一片頭皮屑都要糾結半天,更何況是禿子頭上的蝨子? 眼前這個人,到底對自己是什麼感覺呢?梅里托著腮,不由白主地陷入鬱悶中。說他討厭自己吧,那些夢境卻清清楚楚地昭示著他對自己的深情和犧牲,何況現實裡他也幾次三番救了自己的命;可說他對自己有那種意思吧,卻又不太像,最大的證據就是他從頭至尾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說話也難得和顏悅色……唉,要是他能有裴總當初偽裝出的一半柔情也好…… 腦子裡忽然想起裴思渡,梅里頓時一驚:自己對他許願之後已過了一段時間,偏偏她在這幽暗的地宮裡守著安鬱,又沒有時鐘之類的計時器,竟判斷不出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了。李平老師說一旦願望生效就帶她去逼裴思渡發誓,可他為什麼一直沒露面呢? 心中突然有些慌亂起來,梅里站起身,不捨地看了一眼依舊昏睡的安鬱,終於轉身走了出去。 “公主,你要去哪裡?”鬼不知從哪個旮旯裡面冒出來,一根蔥似的擋在梅里面前。 “李老師……不,賽特在哪裡?”梅里畢竟感激鬼給自己說了安鬱的好話,壯著膽子盯著他面具一般的反臉,“我想馬上見他!” “主上……怕是不好見了……”鬼為難地搓著手。 “怎麼了?”隱隱的猜測似乎得到了證實,梅里只覺得額頭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子冒了出來——難道李老師真的騙了她,利用她許的願獨自去報復裴思渡了?如果真是這樣,他難道不怕自己還留著一個可以支配賽特的願望? 她手中這張王牌,李老師和自己都是心照不宣的。所以,她才以為自己有這個能力促成兩者的平衡。 察覺到梅里臉上露出的懷疑,鬼慌忙一拍胸脯,手忙腳亂地來救火:“沒有,主上只是傷勢很重,找地方閉……那個武俠電視劇裡的詞兒怎麼說來著……對,閉關療傷去了!如果我們貿然打攪他,只怕會擦槍走火……不,走火入魔的!” “真的嗎?他不是去找裴總了?”想起先前李平血跡斑斑的繃帶和虛弱無力的神態,梅里躊躇了。 “沒錯,這次暗算荷魯斯的,確實不是賽特。”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開口。 “啊!”鬼萬萬沒料到隱秘的地下宮殿里居然闖入了不速之客,待見到來人之後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您……您老人家居然也來了……” “既然不是你主子做的,你心虛什麼?”見鬼雖然一邊嚇得發抖,一邊悄悄往梅里身邊靠,顯然是怕自己出手搶人,來人站在原地,抱著手冷冷一笑。 鬼被這句話噎得一頓,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您老人家大駕光臨,我得盡快去禀報主上迎接……”說著,身子一晃已不知散出多少個分身,撒開腳丫朝四面八方的黑暗裡跑去。 然而來人只是伸開手隨意一揮,那些想要去給賽特報信的分身全都被她抓在手中,依舊揉成一個鬼扔在地上:“你不是說賽特在閉關療傷麼,不怕引得他走火入魔?” “是是是,還是您老人家考慮得周到……”鬼怯生生地盯著眼前的女人,縮成一團不敢亂說亂動了。 傳說中她原本就是被拉神造來殺戮人類的,怪不得有這樣的氣勢,只是後來成了愛與美的代表,而那最早的屬性就被掩蓋忽略了……梅里想通了這一層,總算從最初的驚愕中恢復過來,向來人打了個招呼:“知薇,你怎麼來了?” “早就听說賽特的地下宮殿規模浩大,趁他今天閉關,特意過來參觀一下。”陳知薇說著拉起梅里的手,“要不,你給我做做嚮導?” “我對這裡最熟,我給你們做向……”鬼正揮著手自告奮勇,冷不防陳知薇一揮手,已將他定在了原處,“對不起,我是顏控。” 於是鬼的表情迅速蔫了下去。 “知薇……”梅里剛想說什麼,已身不由己地被陳知薇拉著快步走開,幾乎腳不沾地。 這哪裡是要自己做嚮導,知薇的方向感比她這個路痴強得多了! “你的手好冰,是這裡太冷了嗎?”見陳知薇只埋頭走路,一言不發,梅里不得不喘息著搭訕。 陳知薇沒有回答,仍然在曲折的地下甬道中拉著梅里趕路,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知薇,你到底怎麼了?”梅里的不安越發濃烈。剛問出這句話,陳知薇的手忽然鬆開,整個人在原地靜止了兩秒,最終無力地往下倒去。 “知薇,知薇!”漆黑的甬道中看不清狀況,梅里只能跪在地上,摸索著摟住陳知薇的肩膀。 “用這個去……救他……”陳知薇艱難地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塞在梅里手上,“去救……荷魯斯……” 手中的東西冰冷堅硬,沉重的質地昭示著它的貴重,即使被握在手中,依然從指縫中洩露出盈盈的藍光來。梅里張開手,驚訝地發現手心中是一隻碩大的眼睛——藍色的眼珠,白色的瞳仁,眼睛下方垂掛著淚水般藍色的條紋,還有一隻鷹和一條蛇護持在眼睛兩側…… 這是“荷魯斯之眼”吊墜,陳知薇曾經偷偷放進她抽屜的那一枚! “什麼意思?”雖然不想再計較陳知薇對自己的傷害,但看到這枚罪魁禍首的吊墜,梅里還是本能地想把它塞回去。 “有人冒充你……抓住了他,還挖出了他的左眼……”陳知薇死死抓住了梅里的手,“左眼是他法力的源泉,只有這個……能救他……” “你……”梅里本來想說“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卻透過微弱的藍光注意到了陳知薇死死摀住心口的動作,慌忙改口,“你受傷了?” “塞基特變成你的模樣,我一不小心,被她的蠍毒侵入了心臟,咳咳……”陳知薇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嘴角咳出了黑色的血沫,“現在他處境危險,可笑我一時竟找不到其他可以信賴之人,咳咳咳咳……只能求你……” “可是裴總他要殺我!”梅里驀地委屈起來,“我怎麼敢去救他?” “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陳知薇頗有些驚異地睜大了眼睛,“他雖然……狂妄衝動,卻不是那麼……那麼狠毒的人……” “別說了,我明白。”梅里其實很想舉黑鷹在衛生間襲擊自己為例,卻發現陳知薇已是奄奄一息,不敢再讓她耗費精力,“是蝎子女神抓住了他嗎?如果我能猜出蝎子女神的秘密名字,是不是就可以救裴總呢?”她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好方法,不由有些欣喜起來。 “沒用的,拉神並沒有把她的名字寫在你的亡靈書上……”陳知薇喘息著,聲音越來越低。 “那你在不在那七個名字之中呢?或許我可以救你!”梅里生怕陳知薇就此化為煙塵,拼命搖晃著她的肩頭,“聽著,林城地鐵被賽特建成了秘密的修煉場,如果你乘坐地鐵按照安卡的形狀多繞幾圈,說不定可以緩解傷勢!” “我沒力氣過去了……”陳知薇驀地一把將梅里從身上推開,虛弱的聲音一下子急促起來,“有人追來了,你趕快從這裡上去!只要把吊墜放在他的左眼眶上就行了……”說著她勉強舉起雙手畫了一個符咒,她們頭頂便轟然落下一堆碎石和砂礫,露出一個一米見方的大洞來。 “可我爬不上去啊。”梅里急得直跺腳。每當緊要關頭,她才體會得到自己有多麼沒用。 “踩在我的肩膀上……”陳知薇奮力爬起身,嗆咳著蹲在地上。 這不是辣手……不,辣腳摧花麼?梅里心中一痛,還是狠狠心踩在陳知薇的肩上,等她站起來的時候雙手撐住洞口奮力跳了上去。 “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他?”她忍著眼淚大聲喊出來。 “告訴他……我們分手了……”黑漆漆的地洞內,只傳出這句微不可聞的話,隨後再無聲息。 “知薇,知薇!”梅里想問既然要和裴思渡分手,她為什麼還要拼盡性命救他,可喊了幾聲,卻再也得不到任何回答。 陳知薇,真的……消失了麼? 當這個念頭浮現出來的時候,梅里的腦子裡忽然一片空白,然後以前和陳知薇相處的場景頓時如雪片一般紛紛落下,給她佔座的知薇、在紙條背後畫蛤蟆的知薇、和她共用耳機聽IPOD的知薇……此時此刻,陳知薇做過裴思渡幫兇的事實已經不再重要,梅里只記得她是自己的好朋友,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她不能失去她…… “哈托爾的秘密名字是陳知薇,我要她能夠恢復健康,還要……還要得到幸福!”雖然並不確認陳知薇是否在那七個名字之列,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弱而要求太多太高,可梅里還是忍不住用全部的力氣許下了這個願望。 然後她狠狠地擦了擦眼淚,背對著洞口站起身。 她來到了雙井巷十五號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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