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起飛:柏林的指令

第63章 第二十二節

起飛:柏林的指令 佐佐木让 2384 2018-03-15
四千米高度平行飛行。 格拉夫將梅塞施密特式飛機機頭轉向南邊,凝視著前方。眼前哈費爾湖和環繞著它的格律內巴爾德湖的森林迅速展開。從波茨坦的街市到南邊是廣闊的田園地帶。枯草色的牧地和被翻好的茶色農地,像鋪著的毛巾一樣混合在一起延長到地平線的盡頭。漸漸地,像殘餘的孤島一樣收於眼底的是落葉林。 看了看表,十一點十五分。如果對方以預定的速度飛過來的話,還有五六分鐘就能見到了。路線本來是從羅馬飛向正北的一條直線,但是沒有考慮到會繞這麼遠。 格拉夫在柏林西郊的天空中一邊向右盤旋,一邊等待日本飛機的到達。視野能有二十公里左右吧。在這個高度沒有云,對方應該很快就能發現這架飛機。 等著等著,終於南方出現了一個白點。飛機。似乎是單發的小型飛機,高度有三千米左右吧。格拉夫一邊下降飛機的高度,一邊往右接近對方。是被明亮的灰色噴塗的飛機。很快就能看到飛機的標誌,紅色的圓,是日本飛機。這一定是零式戰鬥機。

格拉夫降下速度,從上方繞過去到達對方飛機的左邊。 這是有著均勻的輪廓、優美的戰鬥機。平坦的前端是風冷發動機裝載機的特點。機體下吊著的是燃料罐吧。能夠擁有連續飛行兩千公里以上這樣的高性能,是這個燃料罐的功勞吧。 果真是飛行了聞所未聞這麼長的路程,機體也不是那麼光芒四射了,看上去像是充滿了灰塵和污垢一樣。只有主翼和機體的紅色圓還那麼地鮮豔奪目。 格拉夫慢慢地望著飛機,保持在三十米的距離。零式戰鬥機的飛行員將臉側過來,微微點了下頭。格拉夫回之以敬禮。對方脖子上戴著圍巾,半邊臉埋在陰影下,無法讀懂他的表情。 可以確認主翼二十毫米機關炮的槍口和發動機罩上部七點七毫米機槍的發射槽,總共四樣武器。這樣在安裝了八門砲彈的梅塞施密特式前面顯得有點無力。但是這種戰鬥機在武器強化之餘設計了相當的靈活性。

歡迎式該開始了,格拉夫想。從打算登上梅塞施密特式飛機的一剎那,他就已經下定決心要贈與這位勇士比香檳、禮炮軍隊樂以及騎士十字章更好的來自飛機駕駛員的熱情親吻。 格拉夫的Bf109多次沖在零式前面,對著飛行員做著手勢。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接著又指了指對方,然後雙手迅速交叉在面前。 我,和你,比賽。 對方沒有反應,可能是不明白手勢的意思。當他再次指著自己的臉的時候,終於對方點了點頭,從圍巾下露出嘴巴,能夠看到他微微笑了一下。這麼遠的距離,格拉夫還能看出他的笑帶些諷刺,同時顯得很寂寞,格拉夫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微笑有種懷念的感覺。零式飛行員將臉轉回來,毫不猶豫地將飛機向右傾斜離開。 格拉夫確定這是位有著相當技術含量的飛行員。因為對於這麼唐突的建議都能接受。因為有著將飛行進行下去的自信和從容。

格拉夫也迅速將Bf109向右傾斜,在相當遠的地方轉變方向,尋找對方的飛機。在上方一點,將機頭向這邊轉過來,他打開節氣門,和零式擦肩而過。 格拉夫忽然感覺熱血沸騰,似乎身體每處細胞都甦醒了,他深呼吸一口氣,像是換了新的血液一樣。新鮮富有氧氣的血液,在身體的每個角落遊曳著。連衰老的身體上,都似乎隆起了新的肌肉。格拉夫想,自己應該是在天空中才能生存的人,而不是空軍部陰暗腐臭的小房間裡,也不是在堆積如山的文件裡。 兩架戰鬥機在柏林南部天空展開格鬥戰。他們互相揣摩對方的動作,去牽制,去找對方的破綻。反复地接近又散開,散開又接近。零式在格鬥性能上強一點,有好幾次被梅塞施塞特式飛機緊緊尾隨在後,但是每次零式都會機敏地逃開。而且只要格拉夫有一點兒的操作失誤或者判斷失誤,零式也會不失時機地抓住破綻衝上去。它有著善於抓住破綻的出色運動性能,不給格拉夫絲毫的喘氣時間。

對方很強大,聰明,敏銳。 格拉夫想著想著,突然注意到:是零式還是飛行員,他有點兒分不清他們了。 格鬥持續了十分鐘,雙方互不相讓,看來誰也不能確保擁有絕對有利的位置,要以這樣的結果結束了嗎? 突然在一瞬間,格拉夫突然出現在對方飛機的後面。像九連環在某個時刻很容易地解開一樣,格拉夫的飛機在沒有預想到的瞬間尾隨在零式之後。雙方似乎都揣摩錯了對方的動作。 在很短的時間內,零式遲疑了一下。零式的飛行員也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格拉夫一鼓作氣追著對方,瞄準零式。這時距離在一百五十米的射程內。 格拉夫按下發射按鈕,想像著射擊。假想曳光彈的光跡,就這樣對著那傢伙一連射。 下一個瞬間,零式突然急速上升,來了個後空翻,從瞄準器裡逃脫了。格拉夫立刻拉起機頭,但是已經追不上了,零式在空中描了個圓,又從外側描了個圓。眼角的余光能夠看到零式的快速翻轉。

是半斤斗翻轉吧! 零式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格拉夫也在旋轉上升。接下來的一瞬間,他感覺到零式從正上方往下俯衝下來。一陣戰栗襲來。他忘記了這是模擬戰。在格拉夫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敦刻爾克上空的情景。梅塞施密特式被子彈穿透,鐵片散開,駕駛席瞬間被火焰包圍。 零式擦過Bf109後部。轟隆隆的聲音尾隨而來,是激烈的碰撞。格拉夫全身的肌肉猛地收縮一下,他忍著滿腔悲痛。 敗了。 格拉夫清楚地認識到。 如果現在是實戰的話,Bf109已經變成碎片了。飛散的金屬在空中裂開。沒錯,敗了。 格拉夫回到水平飛行,減下速度,零式也在格拉夫的左下方水平飛行。他應該判斷自己勝利了吧,已經進入了無防備的飛行狀態。

格拉夫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突然曾經的記憶甦醒了。 是和這相似的格鬥戰。 四年前,在布魯斯威克飛行學校。每天,他們沒日沒夜地訓練著格鬥戰和射擊。那個時候一個日本人正在表演完美的半斤斗翻轉。日本人不遜、孤傲的微笑還深深印在腦海裡。 格拉夫不經意大叫了一聲:“是你嗎,安藤,是你嗎?” 零式像是聽到了這聲音似的,抖了抖機翼。冬日德意志的陽光在機翼上閃爍著,跳躍著。機翼上紅色圓的標誌格外奪目。零式加快速度,甩開格拉夫,在視線裡很快變小了。零式前方左手就是甘圖飛機場,面前是發光的哈費爾湖,右前方是紅房子的柏林市街。 零式撥開氣流,筆直地下降在這條街。 此刻是一九四零年十二月七日,上午十一點三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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