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密使:來自斯德哥爾摩

第40章 七月二十六日,格羅森布羅德

森四郎和格溫斯基下了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就到了德國了啊。此時是二十六號上午九點差五分。聯運船的碼頭像造船廠的船塢一般,狹窄細長。兩側還有為了固定船隻而建造的可移動式牆壁。正好把船隻夾在中間。陸地和船隻甲板的線路相連通,之間連三毫米的縫隙都不到。平時,丹麥國內運營的列車從丹麥的港口可以直接駛入渡輪,到了格羅森布羅德後,列車再從渡輪駛出,轉換成地上列車。也就是說,乘客坐在列車上一步都不用挪動,就可以從丹麥直達德國。只可惜因為戰爭,德國的列車時刻表已經被完全打亂了,列車的數量也不能滿足需求。難得有這麼便捷的聯運設施,現在卻派不上用場。乘客必須自己走下船,再走到地上列車換乘處,等待換乘德國列車。在前面,列車前面的地方有一個看起來像是安檢處的帳篷。可以看見有穿著土黃色軍裝的英國士兵在那邊。帳篷周圍有持槍的士兵正在巡邏。

他們讓乘客在帳篷前面排好隊。森四郎加入了等待安檢的隊列後扭過頭去跟跟格溫斯基說道:“看來入境檢查還挺嚴的嘛。” 格溫斯基壓低聲音說道:“他們好像專挑中年白人男子問。好像是事前就定好了似的,應該是有什麼目的。這樣吧,我和你稍微離遠一些。” 格溫斯基往隊伍後面走了走,重新站了進去。輪到森四郎了。森四郎什麼也沒說,掏出了護照和通行許可證。 英國士兵看了看護照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森四郎的臉,仔細對比著。 “土耳其人?”那個士兵問道。 “嗯。” “旅行的目的地是哪裡?” “瑞士。” “只是經過德國嗎?” “嗯。” “一個人?” “嗯,一個人旅遊。” “可是看你的長相,應該是亞洲人啊。”

“那你覺得土耳其是歐洲還是亞洲啊?” 英國士兵沒答理森四郎,還是讓他把行李打開看看。森四郎把行李箱放在一個很簡陋的木質台子上,打開給英國士兵檢查。裡面只裝了些衣服之類的。既沒有違禁品也沒有書籍或者信件一類的東西。在柏林的時候安藤大尉交給他的照片和硬幣都早已藏在胸前的口袋裡了。英國士兵大概看了看行李箱裡的東西後說道:“走吧。” “謝謝。”森四郎徑直走到了帳篷的正後方,列車的最後一截車廂的入口處才回過頭看了一眼。 格溫斯基正掏出了護照。英國士兵問格溫斯基道:“英國人?” 格溫斯基用一副很了不起的語氣答道:“我是波蘭人。亡命英國,我可是曾經參加過不列顛之戰的。” “原來是亡命波蘭軍啊。”英國士兵臉上略微露出了一絲敬畏的神色。

“我曾經可是亡命波蘭軍的將校。” 士兵輕咳了一聲後問道:“你來德國干什麼?” “我是去瑞士,只是經過德國。” “旅行的目的呢?” “我想要去拜訪那些曾經亡命的波蘭人。大家現在應該過得都不容易吧。” “我看看你口袋裡都裝了什麼。” 檢查比森四郎那時候還要嚴多了。格溫斯基照英國士兵說的,把上衣口袋中的錢包還有香煙什麼的都掏出來放在了台子上面。緊接著是行李檢查。連手提包裡的東西都認真地一一檢查,士兵好像覺得格溫斯基有什麼問題似的。其他的士兵也過來一起檢查,一頁一頁核對格溫斯基的護照。這意味著什麼呢?大和田事先並沒交待說他們有可能會被佔領軍盯上啊,只說如果是日本人的話,可能入境檢查會比較難。更何況格溫斯基也不是日本人,理應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啊。可是現在格溫斯基又為何會遭受如此嚴格的入境檢查呢。

英國士兵徹底地檢查完格溫斯基的行李後,把護照還給了他。可是臉上還是一副懷疑的表情。格溫斯基收拾了一下行李,收起護照朝著列車的方向走去。後面追上來幾個士兵,衝格溫斯基喊道:“庫利科夫。米法埃羅·庫利科夫。” 格溫斯基往前又走了幾步後停了下來,驚訝地回頭看了看。 “你們是在叫我嗎?” 似乎格溫斯基的反應和他們想像的不太一樣。士兵搖了搖頭。 “不是,不是。” 進了列車車廂後,森四郎問格溫斯基:“剛才他們是叫你的那個名字,庫利科夫是嗎?” 格溫斯基向四周瞟了一眼,確認這個車廂中除了他們二人外沒有別的乘客後,說道:“我似乎是被他們盯上了,他們甚至知道我的那個名字。” “我們不是只送信而已嗎?”

“可是對於同盟國方面,你我可是萬萬不能被允許到達伯爾尼的密使啊。” “你這麼說可不對啊。”森四郎嘆了口氣說,“我原本以為這只是次簡單的旅行而已。” “那你多少也做些要冒險的準備吧。比起這個,我有點擔心,我的米法埃羅·庫利科夫這個名字好像被盯上了。” “為什麼這麼說?” “米法埃羅·庫利科夫這個俄羅斯名字,我只在斯德哥爾摩用過。而且當時也只有武官室的人還有日本人的小圈子裡的人才知道的。” “嗯?” “我懷疑武官室有人告密,把我們要去伯爾尼的事情說出去了。” “啊,啊。” “那你想到是誰了嗎?” “我覺得有個人或許會幹這種事。” “我剛才也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臨時僱員,日本人。”

“其實我剛才也在懷疑是不是亞洲人來著。不過現在已經確定不是了。多虧了剛才檢查護照的事,明明是土耳其,居然不知道是歐洲還是亞洲。” “看樣子他們似乎接到了密報,不過應該不是準確的。他們一定覺得我是俄羅斯人,而你是日本人。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到底要送什麼情報。因此這入境檢查才這麼嚴啊。” “希望到我們進入瑞士國土為止,對方都不要訂正那些錯誤的情報。” “回頭要是有機會打電話的話,給斯德哥爾摩方面打個電話。必須提醒武官情報已經洩露。” “要是我還能活著回到斯德哥爾摩,我一定要讓那傢伙學小豬給我看。” 此時的東京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海軍大學的研究室中,高木忽吉少將正在跟山脅順三說他今天得到的情報。這一天,高木和陸相秘書官松谷誠大佐在東京都內會面了。被內定為近衛使節團的高木,試圖向松谷打聽俄羅斯方面的最新情報。高木對關於蘇聯對派遣特使的請求持怎樣的態度抱有疑問。他無論如何都覺得蘇聯方面只是為了拖延時間,這種疑慮一直無法打消。因此他覺得有必要知道發生在滿洲和蘇聯國境附近的一切事情。

而此時,俄羅斯方面的科長白木末成大佐剛好結束了滿洲視察旅行,回到了參謀本部。 陸軍從前年九月開始就認定一定會和蘇聯打一仗,在著手研究作戰計劃。今年六月,關東軍接到大本營命令,進行了軍隊佈局的更改。認為放棄“滿洲國”北半部分的這種軍事佈局,對於以後的作戰形勢有利。司令部的遷移也在秘密準備之中。到了七月份的時候,將會全軍總動員。召集了二十五萬居住在滿洲的民間日本人,軍隊人數總計已達到七十五萬人。只是關東軍精銳師團如今正在相繼向南方地區移動,而新編制的部隊則還處於連槍支配給都不能滿足的狀態。 松谷大佐引用了從視察旅行剛回來的白木大佐的原話,傳達瞭如下的情報。 蘇聯方面似乎已在遠東方向集中了一百五十萬人的大軍。目前蘇聯軍隊還沒有進行冬營的準備工作。這樣一來,也就是說開始進駐滿洲的時間不是九月份就是十月份。應該是計劃在冬天來到之前就佔領滿洲吧。根據俄羅斯方面科長的推測,估計八月份蘇軍就會開始進駐了,武力進駐應該是在斯大林和宋子文協商之後開始。

山脅聽高木跟他講到這裡時問道:“陸軍真是冷靜啊,將蘇聯對日參戰的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徹。看來不得不相信了。” 高木說道:“正因為如此,才同意讓蘇聯調停,進行停戰斡旋的。或許只有緊緊抱住對方的時候,對方才沒有辦法對我們兵刃相見吧。” “根據如今的形勢,那我們現在是不是立即也向英美方面請求和平交涉比較好?” “事到如今,也只能忍痛放棄瑞典和瑞士方面了。但是,既然陛下已經認命近衛公為和平特使了,我們也只能寄希望於此。啊,對了。”高木想起了昨天上午從米內大臣那兒聽到的消息,“據說近衛公打算在官下的富士屋大宴賓客,現在正在準備食材什麼的。” 應該是送行會吧。被天皇委以如此重任,應該是不勝榮幸的事。使命之重大,即便赴湯蹈火也是在所不辭的吧。

山脅有些鬱悶地說道:“看來我們不得不把和平的希望寄託在那種人身上了。” 高木既沒表示同意,也沒予以否認。只是沉默地看著牆上的挂歷。蘇聯方面還沒有就派遣特使一事做出任何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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