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密使:來自斯德哥爾摩

第29章 五月三十一日,斯德哥爾摩

舞台的大幕落下,西餐廳裡又恢復了一片嘈雜。 客人又開始大聲地談笑了。點酒和點餐的聲音此起彼伏,在餐廳中迴盪著,就連服務生的行動都變得歡快起來。趁著幕間休息時間去洗手間的客人也多了起來。 這一切就發生在位於庫古斯卡特路西側臨近劇場街一角的夜總會——黃金國。正往杯中倒香檳時英格麗特來了。她穿著黑色緊身褲,上身是無尾晚禮服,一副舞台造型裝扮。臉頰上還沾著些銀色的小亮片。當英格麗特坐在了四郎旁邊的位置上時,旁邊的男客人禁不住向森四郎投去了羨慕的眼神。英格麗特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向森四郎問道:“今天的表演怎麼樣?” 兩人碰杯后森四郎說道:“英格麗特,你真是太棒了!簡直是歐洲第一了,不,不是,是世界第一啊!不過呢……”

“不過什麼?” “不過我覺得舞蹈動作設計的不是很好。” “有嗎?” “嗯。之前的表演也是這樣,舞蹈動作的設計缺乏性感元素。讓人覺得好像在看體操比賽似的。” “有你說得那麼無聊嗎?” “不是那個意思,是挺精彩的。只是這裡是夜總會啊,客人不在乎跳舞的人把腿抬得有多高,客人更想看的是這舞蹈有多性感。而且,比起舞蹈的健康色彩,更能引起男人關注的是有多少不健康的東西。這一點上似乎舞蹈編排者和舞者自身都沒弄明白啊。” “你關於表演方面的想法還挺專業的嘛。” “我自認為還是有些這方面的素養的。” “下回我就跟編舞的人說一說。” “像這種場合,更重要的是帶有一點點的不健康色彩喲。”森四郎反复這樣說道,“要想知道所謂的健康色彩是多麼無聊多麼沒用的東西,只消想想納粹那個時代就大致能明白了。”

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這些電話是為了方便客人找小姐、小姐勾搭客人用的內部電話。 森四郎拿起話筒,是一個說日語的男人:“你就是那個自稱男爵的日本人吧?” 森四郎一邊環視店內一邊說道:“我沒這麼說過。另外,你說我是日本人,這也錯了。” “難道你不是叫森四郎嗎?” 終於找到打電話的那個日本人了。就在森四郎那一桌的左後方,大概有五六個人,都冷笑著望著四郎這邊。其中一個手裡拿著話筒。 森四郎目光直直地盯著那個男人說道:“我就是森四郎。” 英格麗特尋著四郎的目光找到了那伙人。 “那些傢伙是日本大使館的。那伙人總是笑得那麼下流。” 拿著話筒的男人說道:“不知海軍武官事務所的夫人,已經攻陷了多少個男人了啊?”

“你什麼意思?” “我都已經聽到傳聞了。聽說你每次去武官事務所,經常有個濕了內衣的女人在那兒啊。”坐著日本客人的餐桌上,男人頓時爆出哄堂大笑。拿著話筒的男人又說道:“聽說你和武官關係很親密啊,你替我給他點忠告。以他武官的身份就別考慮做什麼和平工作了,比起這個,還是讓他看緊點他那個水性楊花的夫人為妙。”那人說完便掛了電話。那些日本人又發出大笑。還有人好像喉嚨都在抽搐似的,發出尖銳下流的笑聲。森四郎掛了電話後,英格麗特問道:“你怎麼了?突然臉色不太好。” 森四郎轉向英格麗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我和某個女人的事,好像已經被傳成了荒唐的謠言。” 英格麗特的理解力很好。 “某個女人是指大和田夫人嗎?”

森四郎喝了口香檳回答說:“雖說沒明說名字,但應該差不多。” “如果指的是她的話,那他們說了些什麼?是說什麼已經有丈夫的女人了,還經常往別人床上跑之類的吧。” “要是瑞典人的話有可能。可是日本的女人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事實上,也沒做過。” “同樣都是男人和女人啊。” “但是大和田夫人是不會這麼做的。” “好好好,大和田夫人不會這麼做還不行嘛。然後呢?” “可是,這裡的日本人不會對這種流言充耳不聞的。這事關大和田夫人的名譽問題啊。”森四郎又看了一眼大使館那幫傢伙坐著的那一桌。不過是一群穿著相同顏色的西裝、梳著同樣髮型的小官吏而已。只能靠中傷日本同胞來取樂的一幫傢伙。 在巴黎也有這種人。他們只和本國人來往,只在那麼極小的社會圈子裡終結自己的一生。他們討厭那些引人注目的人,想方設法把那些人排除在圈外,添油加醋地捏造些真真假假的事,拖日本人的後腿。這種人大概佔了在巴黎的日本人的九分之七。總之,幾乎大多數人都是那種傢伙。大使館的官員、公費留學生、報社的特派員、料理店的廚師和服務生,當然還有他們的家人朋友都是。

音樂家田中路子和小川芳子,還有那個共產黨志摩哲也等人是個例外。森四郎本人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離經叛道的異己分子,是個局外人。但雖說這樣,也難免要受到謠言中傷。 英格麗特天真地問道:“你和大和田夫人真的沒什麼嗎?我倒是沒什麼的,我總是能理解你的。” “什麼也沒有。”森四郎有些強硬地說道。英格麗特似乎有些吃驚地直了直腰。 森四郎說:“我拜託你了,別再說那種話了好嗎?我不想被人想成那樣。” “好吧。”英格麗特聳了聳肩說,“不過,你既然不喜歡人家說閒話,那你至少和她保持點距離啊。你啊,每次只要是武官室的邀請,總是欣然答應。你這樣也難怪周圍的人懷疑你和大和田夫人的關係呢。” 今後要多加註意了,森四郎心想。自己再怎麼被謠言中傷,歸根結底也無非是在這個極小的日本人的圈子而已。自己生活向來和那些人井水不犯河水,他們想怎麼說都沒關係。可是大和田夫人不行。大和田武官也不行。不能給這二位添麻煩啊。尤其是這二位一向待自己不薄。緊接著森四郎想到,在大使館四處散佈這種不著邊際的謠言的人到底是誰呢?這個拙劣的中傷事件的發生源泉究竟在哪裡?

是相川。在巴黎御木本商店的那個三十多歲的店員。那個男人,只要巴黎一出現長期旅居的日本人,他就去接近人家,跟人家說某某是不良日本人之類的話。相川的老婆聖代也是個絲毫不遜於丈夫的多事女人。喜歡搞些緋聞、傳個閒話什麼的。當時在巴黎,四處宣揚小川芳子和志摩哲也之間關係的就是這個女人。就因為這個,小川芳子沒能得到岩坪男爵的幫助,最終只好和戀人一同消失在莫斯科。 森四郎說道:“英格麗特,等會兒咱再去別的地方換換口味吧。難得今天來這兒看表演,卻讓人掃了興。” “好呀。”英格麗特把自己的手搭在森四郎的手上說,“然後呢,也讓你見識見識我不健康的那一面?” 幕間休息的夜總會中又響起了那種下流的笑聲。回過頭一看,果然還是大使館的那伙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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