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金棕櫚之謎

第20章 第十九章

金棕櫚之謎 北极老刀 3266 2018-03-15
窗外是一片迷迷濛蒙的霧霾狀的東西,使整個城市變得朦朧難辯。但是正前方的電視塔還是看得清的。許曉已經在窗前站了半天了,凝視著那電視塔發呆。姚芬坐在沙發里,很少有地沉默著,她說不清這霧霾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總之中午就有些天陰了,陰得像她此時的心情。 中午許曉說:姓宮那傢伙好像聞到了什麼風聲。 姚芬的臉馬上就白了。 老公是個話少的人,這一句比十句還要命。兩個人關在房間裡一個多鐘頭了,許曉一直不太說話,臉上陰得能滴下水來。不用問,姓宮的一定傳遞了什麼信息過來,而且一定不是好消息。姚芬中午飯都沒吃,胃口一下子就沒有了。姓宮的上上下下牽連著一大串人物,形成了一個能量極大的網絡。這些年對此網絡的慷慨“投入”,使他們兩口子獲益匪淺。現在,這網絡顯然要出問題,那麼,最先被犧牲掉的很可能也是他們,即所謂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生和死的問題這麼快就降臨了,極其出乎他們的預料。

“老公,你能不能坐下,咱們商量商量?”姚芬最終還是開口了。 許曉沒聽見似地佇立不動,他看著那電視塔在霧霾中似乎在漂浮,像一個白浪中的小島。他喃喃地說:“你看電視塔旁邊那個寫字樓,完全看不見了。” 姚芬心裡頭一沉,走過去看。果然,那棟寫字樓居然一點兒都看不見了。那樓是他們前年蓋的,許曉說那話似乎隱含著什麼不祥之兆。她靠在許曉的肩膀上,很少有地感受到一種疲乏。是的,一個女人,再強也是女人,也許要依靠,特別是在某種重壓到來的時候。 她說:“怎麼突然一下子就下霧了,太奇怪了。” 許曉更正道:“這不是霧,它的學名叫霾,比霧含水量大得多。你別靠著我,我的肩周炎這幾天挺厲害。來吧,咱們坐會兒。”

兩個人回到沙發上坐下,許曉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慢咀嚼著一片茶葉,道:“姓宮的前前後後拿走咱們多少錢了。九百萬有沒有?” “我都記著呢,肯定不止這個數。”姚芬抓過包想找那個小本子。 許曉擺擺手,意思是算了。他說:“這個人其實挺可憐的。我經常覺得他像一條狗,就是獵人打獵的時候帶著的那種狗。跑前跑後的,把獵物叼回來,討好,可是頂多得到一塊骨頭。那九百萬落進他手裡的恐怕只有一點點。但是最先倒霉的很可能是他。” 姚芬沉默了一會兒,腦子有些亂。然後道:“關鍵是咱們,他們誰倒霉不倒霉都不重要,關鍵是咱們——姓宮的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他給我發了條短信。”許曉掏出手機,找到那條短信看了看,然後遞給姚芬。

姚芬看見手機屏幕上有這麼幾個字—— 老兄,你們的保密工作好像沒做好。 姚芬的手哆嗦了一下,手機差點兒掉在地上。她看著許曉,眼睛裡流露出些許恐懼與錯愕交織的神色:“難道是……不會吧,應該不會!”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叫出來的,隨即她摀住了嘴。 許曉看著她,表情依然沉靜:“會不會這種話現在最好別說了,風聲毫無疑問是從咱們這兒出去的。但是我不明白,怎麼會傳到姓宮的耳朵裡?很顯然,從他的短信看,他一定是從咱們之外的來源聽到的。我很擔心,姚芬,咱們可能做了件蠢事。” 姚芬無話可說,正如許曉說的,很可能做了件蠢事。就像老百姓說的,一步錯,步步錯,如今竟發展到生死存亡的境地,還搭進去一條人命。 “老公,我害怕……”她很少有的露出一副可憐的樣子。

但是許曉沒有可憐她,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恐怕是咱們的設計出了問題。我、我現在只祈望這是一場虛驚。” 沉默,只有沉默。 姚芬點了支煙慢慢抽著,然後抬起頭來想說話,可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許曉朝姚芬使了個眼色,提高聲音道:“進來——” 門外,秘書小黃探進頭來:“董事長,老魯想見您。” 這時的姚芬已恢復了常態,她看了許曉一眼,然後問小黃:“老魯不是到飛機場送人去了嗎?” 小黃說:“老魯說飛機場通知今天不能起飛,他回來匯報一下情況。” 許曉揮揮手:“好了,讓他進來。” 小黃的腦袋一閃,不見了。兩口子不易察覺地對視了一眼,隨即老魯走了進來。他朝兩位老總躬了躬身子,輕輕地把房門關上了。姚芬又瞟了許曉一眼。

“人沒走成?”許曉示意老魯坐下。 老魯卻沒有坐。他點點頭,說:“機場會通知的,送人的事情不用兩位老總操心。” 說完這話他咽了口唾沫,好像有別的話說。 姚芬說:“老魯,是不是有事?” 老魯馬上點點頭,有點兒虛胖的臉上似乎冒出一層汗珠。他擠了擠那對藏的很深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啊啊……是,是有點兒個人的事。可是我……”他的目光特意在姚芬的臉上停留了一下,“姚總,我有些不好意思說。” “那等你什麼時候好意思說再說吧。”姚芬調侃了一句,眼睛自然而然地瞇了起來,公司的人熟悉這個表情,這說明女老總在觀察你,在試探你,在琢磨你。 老魯注視著女老總這個眼神,突然笑了:“姚總,您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不太靠得住?”

很突兀的一句話,兩個老總同時感到了一種異樣的氣氛出現了,儘管還是這三個人,但從前絕對沒有過這種氣氛。簡言之,老魯從來沒有這麼說過話。 “老魯,你想說什麼?”許曉開口了。 “噢,沒什麼沒什麼。”老魯很笨拙地擺擺手,臉色有些潮紅,“許總,我想藉點兒錢——錢。” 反常!絕對反常,許曉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這個人,誰都知道,老魯雖然在公司裡僅僅是個司機,但是這個司機和其它司機不一樣,怎麼不一樣,天知地知。用古代的一個名詞,可以稱之為“寵臣”。但是今天,這個寵臣似乎……有些叫勁——這只有他們能聽得出來。 許曉似乎弦外有音地嘆了一聲:“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這句話分明是對姚芬說的,類似於某種提示。

姚芬不可能聽不出來,她眼珠子轉了轉,再次笑了:“來來,老魯,你還是坐下,站著我看著彆扭。” 老魯仍然擺擺手,說:“沒事兒,我還是站著吧。兩位老總不同意的話,我走著也方便。” 是個人都聽得出來,話中有話。 “你要錢幹什麼?”許曉的表情有些和緩,又有些曖昧不清。 “你的工資在咱們公司可是不低的。” 最後這句話分明是提醒。 老魯哈了哈腰,樣子十分謙卑。但是說出來的話並不謙卑:“看來兩位老總手頭不太方便,算了算了,就全當我沒說。我先走了,先走了。” 說著便轉身往門口走。許曉在後邊叫住了他。 “回來老魯,你的困難我們會考慮的。”許曉看著老魯轉過臉來,努力使自己做出個笑臉,“你要多少錢?”

老魯遲疑了一下,然後慢慢伸出一個巴掌:“五十萬——老家我三叔要蓋房子,張口就跟我借五十萬,我湊不出來。” “你老家有幾個叔?”姚芬道,口氣已經很硬了。 老魯看著姚芬,不急不徐地說:“三個,大伯死了,還剩下二叔和三叔。借錢的是我三叔。” “我知道是你三叔。”姚芬惱怒地說,“問題是你開口就是五十萬,是不是以為公司是開銀行的。” 感覺上老魯怔了一下,隨即再次哈腰:“息怒姚總。我不借了,唉,我忘了公司的難處了。對不住。” 說完再次往門口走,這回許曉沒有說話。 門關上以後房間裡依然靜靜的,只聽的見兩個人的呼吸。後來許曉無聲地在茶几上踹了一腳,震得杯子亂蹦,空氣驟然凝固了。許曉沒有這樣過,姚芬不敢看他的臉,心似乎在往下沉。

“你……”姚芬的目光和許曉接觸了一下,趕忙避開,“你覺得他……” 許曉一言不發,房間裡突然像死一樣沉默。 姚芬終於忍不住了,倏地站起來,聲嘶力竭地朝他喊了一嗓子:“你說話呀,難道咱們就毀在他手裡麼?” 許曉凝視著她,語氣依然是老樣子:“你說的是姓宮的,還是老魯?” “我說的是他們倆,你不覺的是一回事兒嗎!”姚芬的眼淚突然下來了。 “你說的對,咱們可能真的干了一件蠢事!” “覆水難收。”許曉喃喃地咕噥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姚芬,誰都覺得自己最聰明,可直到撞了南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姚芬盯著許曉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很少有地把聲音放得很慢:“你在責備我?” 許曉擺擺手:“不要那麼敏感好不好,現在已經無所謂責備不責備了,我擔心咱們要完蛋!”

聲音雖然不大,卻是字字千斤。姚芬無言以對。兩個人就這樣靜默了約摸一分鐘,姚芬突然有一種麻木的感覺:“老公,我覺得事情也許沒有那麼可怕。你說呢……” 許曉沉思了一會兒,道:“怕就怕只是你的一相情願。” 姚芬焦躁地把手指絞在一起:“你是說,姓宮的受到了什麼人的威脅?是不是這個意思?” “對!”許曉十分肯定地在沙發上拍了一巴掌,“而且他認為是咱們漏了風——是呀,只有咱們能漏風。” 姚芬再也說不出話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