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因交通阻塞而延誤時間,當大家趕到上野的太陽廳時,已經超過一點鐘了,米契麻川的表演也接近尾聲了。
因為是暑假期間,來看表演的孩子特別多,寬廣的大廳顯得十分混亂。最前排已經沒位置,曲木夫妻只好蹲在中央通道的最前方。軍平和祥子站在靠近舞台的側面,剛原距此稍遠,刑警們也分散到觀眾席上。
表演似乎正達最高潮。由黑暗的觀眾席上浮現的白色燈光照明的舞台中央,擺置了一張桌子,上衙放著玻璃箱。米契麻川身著黑色燕尾禮服,不知從那裡變出一隻白鴿,放入玻璃箱裡。
這位看似能化腐朽為神奇的魔術師,揮舞著優美的手指,將一塊白布蓋上玻璃箱。在一、二、三的吆喝聲中掀起白布,玻璃箱裡已空無一物,白鴿也不知去向。再一次重複蓋上,掀起的動作,應該已不見踪蹟的白鴿卻增加了好幾隻出來。米契掀開箱蓋,把所有的白鴿放出飛向場內。
掌聲稀落響起。 “老是一樣的把戲!”坐在軍平附近的一個孩子打著呵欠說道。或許是由於迴旋在舞台周圍喧嚷的匈牙利舞曲的樂聲,似乎不解觀眾反應的米契以茫然出神的表情說道:
“感謝各位的熱烈捧場……接下來,就進行化為烏有的節目吧!哪位觀眾舉個手,借據、暑假作業、酒家的火柴盒等等,你想使之消失的東西我都可以讓它失踪,怎麼樣?哪位願意上來?”
隨著米契叫賣般的聲音,到處有蠢蠢欲動想高舉的手,但搶在這些人之前,曲木的太太已經飛奔到舞台上遞出一個大紙袋。
“喔!是超級市場的紙袋?這麼重的東西大概是甘藍菜吧!最近甘藍菜挺貴的。如果使它消失後帶回家,我老婆一定很高興的。她最近老在擔心物價問題呢!那麼,我要開始變囉!”
他把紙袋放入玻璃箱裡,覆蓋上白布,一、二、三——如同剛才白鴿不見般,紙袋整個失踪了。再怎麼仔細瞧,仍是僅餘空氣而已。軍平很自然地跑到舞台旁邊,身體緊貼著舞台瞧。
“這位戴眼鏡的先生,如果你這麼不信任的話,可以到台上來,把手放進去探查一下,看看觸摸消失的甘藍菜的感覺是否很奇特?”
軍平果真照著他的話爬上舞台探視。手放進箱裡,的確什麼也沒摸到。但卻沒想到接觸到無實質物僅有空氣的感覺是如此不快,他覺得手好像要被吸到不同的世界般,他立即抽出手來。
“接下來,要再把它變回來。”
魔術師在軍平面前,蓋上又掀起白布,紙袋又再次原封不動地重現。又是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
米契半閒玩笑似地窺探紙袋裡的東西。
“果然是甘藍菜。還是兩個呢——這位太太很有錢喔!”
米契由紙袋中取出甘藍菜,高舉讓觀眾看。觀眾席上傳來哄堂笑聲。的確——果真是甘藍菜。軍平以為魔術仍將繼續,但米契似乎沒有其他的行動。
“戲法已經變完了?”
“是呀!還要怎麼辦?”
軍平奪走米契手上的紙袋,慌張之間錯抓袋底,另外一個甘藍菜從紙袋裡滑出滾落舞台,只剩下一堆捲成圓形的報紙——
“你是怎……怎麼將三千萬圓變成甘藍菜的呢?剛才這裡面裝的是三千萬圓啊!”
“年輕人,別開玩笑了。欺騙魔術師可是會禍延三代的喔!”
哈哈大笑的米契突然靜默下來,因為刑警們跑上舞台了,其中一人亮出證件。
“啊!”米契瞪視著他。五分鐘之後,裝滿奇珍異寶的後台引起了一陣騷動。
“不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你們那項魔術的秘密。”
米契不停地搖頭。在他和藹可親的面貌下似乎有著固執的性格。
“我想他是綁架事件的共犯,一定不會告訴我們事實的。”
“這件事沒有這麼單純吧?”軍平有些擔心說道。
“我認為一開始紙袋裡就沒有裝錢……曲木先生,是這樣的吧?你會藉口忘了東西,而在我們走出你家之後返家一次。當時,你是去把錢拿出,換成甘藍菜放進去吧?真正的交易場所就在既無警察,而我們也不在場的你的住處,不是嗎?”
雙手抱頭的曲木終於開口:“對不起!”他由口袋裡取出今天早上軍平也瞟過的信封。
“這是早上犯人寄來的東西。”
信封裡裝有一張照片。照片細長得很奇怪,戴著醜陋面具的男人抱著女孩,槍口對準女孩的太陽穴。照片的下半似乎被切掉了。只看到男人的胸部,女孩也只上半身可見。背景空無一物。
“還附有這張便箋。”
便箋上寫著:
正午時分打的電話是演給警察看的戲。電話中雖指示將贖金拐往上野的太陽廳,但實際上,為瞞警察耳目必須在紙袋中塞滿雜誌,而贖金則裝在同樣式的紙袋裡,放在你家中。房子不得上鎖。違背此命令,馬上殺掉你女兒。
一堆沒有感情的鉛版字排列一起。
“為什麼不給我們看這封信?如果我們知道這封信,也可以採取應變措施啊!”
“可是,如果這麼仿的話,阿玲可能……”
曲木緊握著照片。哪原在他背後好像要吃掉照片般仔細窺視。照片裡的阿玲長相的確不像曲木莊造。
“快趕回曲木家吧!”
“真可笑。如果三千萬圓能變成甘藍菜的話,那我也可以把銀行變成蔬菜攤了。”
米契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走出後台,一小時之後,眾人又回到曲木住的公寓。進入房間後,曲木目光呆滯止步。紙袋仍放置在電話機旁,裡面三千萬圓成捆的紙鈔原封不動,靜靜躺在那裡。
電話鈴高亢的響聲制止了正欲發言的白頭巾。
是犯人打來的——不知是否大家皆直覺如此,眾人立刻擺出跟正午時一樣的姿勢。
曲木緊張的手緩緩拿起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