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
過了一會,高子才開了口。她無聊地擦著了一根火柴,一邊盯著燃起的火焰,一邊繼續說,“今天,我聽到一件有趣的事,我想,不愧是中井先生,要乾一番大事業了。”
“什麼?什麼事?我一無所知。”
“就是說,中井先生當工會幹部,當然不會討好董事了,因為您還有更大的抱負哪。”看來,高子是在愚弄他,中井卻不知道她要愚弄他什麼。
莫非發生了什麼誤會?中井把煙頭掐滅了。
“你的話我一點都……”
“要是還不明白,那我就直截了當地挑明吧,中井先生和董事們吵架的事,反而博得了會長對您的歡心,這樣一個大公司,全靠會長一個人創辦起來的,他最喜歡那些能和董事們吵架的有骨氣的人……”
“會長?”中井反問道。
正如高子所說,巴安化妝品公司是由現任會長仁部良策一手創辦的。公司在戰後又進行了改組,目前,全公司一半以上的股金完全控制在仁部手裡。近年來,仁部肝病一直惡化,據說已是風燭殘年,朝不保夕了。
“是的,我們公司成了一流公司,還得由會長一人獨裁,中井先生能被會長看中,說明您這人真行啊!”
“等一等,你這麼講,簡直叫我難堪。”中井邊說邊想,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因為中井根本沒有見過仁部會長。
“你說是謠言?那麼,你和仁部會長的孫女仁部倫子結婚這件事,又是怎樣傳出來的呢?”
“仁部會長的孫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仁部會長的孫女就是仁部會長的孫女,她現在離家出逃,一個人在外面生活,會長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他一死全部股金都得由他孫女繼承,所以,中井先生能和會長的孫女結婚,將來肯定能當公司經理,不是嗎?”高子的話完全出乎他的意外,這事他連想都沒想過。
“簡直是胡說八道,你想我是那種人嗎?首先一點,我連會長孫女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虧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她叫仁部倫子,今年二十四歲,和中井先生差十歲,差這麼幾歲的夫妻也是常見的嘛。”高子繼續挑明這件事,連咖啡也顧不得喝一口。
“你可別開玩笑了,聽你的口氣,我好像和仁部會長的孫女訂了婚,這純屬造謠,給我造這種謠,太叫我難辦了,希望你慎重點……”中井真有點火了,他想:即便造謠,也與事實差得太遠,所以只能認為是有人別有用心,因此有必要追查謠言的出處。
“真的?難道這真是謠言嗎?”
高子的視線透過眼鏡,緊緊盯住中井,中井也反過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說實在的,我還真不想耍那種手腕結婚。”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謠言,不過,就連人事部長和安島董事都這樣說了,我哪能不相信呢?”
“是安島董事說的?那我明白了。”中井說。
安島是負責勞務的董事,今年四十九歲,腦瓜很好使,當工會代表和他談判時,抓住一點理就想鑽空。平時,他總是自稱對勞務方針胸有成竹,以前,工會的工作之所以流於形式,很可能由於他耍手腕造成的,目前,對中井來說他是一個敵人。
“你說明白了,究竟明白了什麼?”
“這小子是在造我的謠,也就是說,如果這個謠言在公司一傳開,由於工會四個乾部中有一個和會長的孫女結婚,這樣一來,工會幹部在會員心目中的威信就會大大下降,好不容易才開展起來的工作,就有可能夭折,至少我和木場之間的關係要發生破裂。”中井一口氣講完這些話,他雖然覺得自已的話有點離奇,但是,這種事,安島董事是完全能幹出來的。
“是嗎?不過,無風本起浪啊!”
看來,川添高子的疑慮並沒有完全解除,中井咬緊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