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爬蟲類館殺人事件

第10章 第九章就是謀殺

“真的,”諾貝爾太太說,“我認為本頓小姐”——她特別挑選了一些正式的詞彙來使用——“肯定有一些過於緊張了。恐怕我已經打擾本頓小姐太久了。請允許我說晚安,如果誰能夠幫我叫一輛出租車,我會很感激的。” “為什麼那個女人在笑?” “她在笑嗎,寶貝兒?”霍勒斯問道,顯然為被這無關緊要的事打擾而有些不高興了,“我沒有註意到啊。不管怎麼說,這有什麼幫助嗎?聽著,關於這件事——” “一旦她離開這棟房子,”路易絲說,“她就會開始在背後說我們的壞話,我真想知道她會說出何等惡毒的話語。” “里弗斯醫生,”諾貝爾太太說,“或許你能夠好心幫我叫一輛出租車?” 里弗斯自己也有一點心煩意亂。出於本能的禮貌,他掃視了周圍一圈想要找個電話機。但他又猶豫了,走回書房的途中,他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讓人愉快和解脫的事,忽然停住了。

“對不起,諾貝爾太太,恐怕我做不到。空襲警報還在響,而有警報的時候電話線路都是被掐斷的。” 諾貝爾太太顯得很驚訝。 “在貝斯沃特路上,”她指出,“肯定就有一家出租車行吧?” “是的,當然。但是——” “什麼?”諾貝爾太太質問道,她前進了一小步,全神貫注等待著他的回答。 “在晚上的這個時間,那里通常已經沒有出租車服務了!” “里弗斯醫生,散步到出租車行並且搞搞清楚,這是絕對可行的吧?” “等一等,聽著!——” “那大概會花掉你五到十分鐘的時間,而且我認為,它是一種基本的良好教養。畢竟,當一個人冒著不少麻煩和不便來到這裡……” “是的,”路易絲打斷她,“你為什麼要來這裡,諾貝爾太太?”

“既然這樣,或許你能夠好心地沿著貝斯沃特路走一走,直到攔到一輛出租車為止。真的,里弗斯醫生,我相信我要求的這點小事不算太過分吧?” “不要幫她,傑克,”路易絲清楚地說,“這一次——就一次!請讓她回答我們的問題,而不是強迫我們回答她的!” “請對我禮貌些,里弗斯醫生,至少把自己的位置搞清楚。僅僅是叫一輛出租車,對你來說,真的很過分嗎?” “好了,好了!我給你叫一輛!” “謝謝你,里弗斯醫生。” 贏得了勝利的諾貝爾太太輕快地轉過身,用一臉愉快的笑容面對著其他的對手們。但在那當中,隱含著真正的麻煩。 “請各位作證,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以避免我和本頓小姐之間有任何不愉快發生。”

“你為什麼會來?我父親給你打電話了嗎?”“晚些時候你就會被問到,你們所有人,都會在法庭上為這件事作證——不,本頓小姐。沒有人給我打電話。” “那你為什麼還會來呢?” “你有什麼權力問我,本頓小姐?” “我就是要問!” 諾貝爾太太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就像牛眼睛一樣毫無表情,不過裡面有些紅血絲,就像她深紅色的頭髮一樣。 “本頓先生的死,”她說,忽然不再掩飾她真正的悲傷,“剝奪了我相當一部分的收人來源。這一點,本頓小姐能夠否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在問你……”“通過我的介紹,”諾貝爾太太接著說,“本頓先生從我丈夫那裡購買了數量可觀的一批貨物,用於他計劃中的動物園。這一點,本頓小姐能夠否認嗎?”

“我仍然——” “今天下午從一個我們共同的朋友那裡,” 諾貝爾太太提高了聲音,“我聽說本頓先生已經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許可,可以把貨物運到英格蘭了。這個任務一旦完成,本頓先生的意願是要訂購另一批貨物,通過同一雙手投人更多的金錢。這一點,本頓小姐能夠否認嗎?” “不,我不否認!今晚早些時候他還談到了,但是……” “誰,”諾貝爾太太質問道,“會出於財政的考慮阻止這一步的發生?” 有那麼一兩秒鐘。房間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本頓先生的這項工程,”諾貝爾太太緊追不捨,“將會花掉一大筆錢。在一到兩年的時間里或許就會花光他的所有財產。有沒有人會出於財政的考慮阻止他,就像事實所發生的,在一切還沒開始之前?我不用再往下說了。我希望自己毫無偏見,但如果你們必須,如果你們真的必須尋找一個動機……”

她聳起肩膀,然後又像做了重大決定似的把它們放了下來。 不可置信的恐懼讓路易絲渾身不能動彈。霍勒斯·本頓張開嘴巴好像要說話,然後又閉上了。這彷彿是一個全新的角度——一個之前從來沒有一個人想到過的角度——像一條毒蛇一樣在他們中間隱約浮現了。 “那麼現在,里弗斯醫生,你能好心幫我叫一輛出租車了嗎?” 里弗斯一字一頓地說: “不,諾貝爾太太,我不會。那是針對本頓小姐的惡毒的、完全值得詛咒的指責!” 諾貝爾太太的眉毛挑了起來。 “真的,里弗斯醫生。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我提到了本頓小姐。” “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年輕的醫生問道。 “如果我說錯了,請你糾正我,里弗斯醫生。但我記得你很明確地向我保證過,你要去幫我叫一輛出租車?”

“讓我們來個公平交易!”里弗斯說。他咬緊了腮幫子,“你是否在暗示,是或不是,說有人可能殺了本頓先生,以防止他繼續進行他的工程?”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就是幾分鐘以前你做的保證。我要叫一輛出租車。跟紳士打交道的時候——雖然有的時候我可能會對自己碰到的樣本有所懷疑——我是不需要說第二遍的。” 到這個時候為止,必須承認,凱里·昆特已經受夠了關於出租車的話題,幾乎要喊出來了。誰要是再提起,他就要上去砍誰了。 但這並不是此處唯一一個火冒三丈的個體,另一種情緒也在危險地升溫。 “傑克,你必須做點什麼!”路易絲在被嚇得面如白紙之後回過神來,開口說道,“她會到處宣揚這個故事的!” 諾貝爾太太轉過身去。

“小心點,本頓小姐,你可不要太無禮。” “她會拿著這個故事去騷擾警察,”路易絲說,“她會在他們門口住下來,一天按二十次門鈴。她永遠、永遠、永遠也不會放過我們,除非——” “你父親的死,本頓小姐,是自殺。就你個人的利益來說,你不會願意它是別的情況。” “噢,老天爺啊,誰在乎我的個人利益啊?” “當然了,你不在乎嗎?”諾貝爾太太質問道,“真有趣啊。” “餵!”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吼道。 接下來又是死一般的寂靜。就是這種大吼曾讓一屋子的女性打字員像秋天的落葉一樣四散奔逃。亨利·梅瑞威爾爵士—直帶著一種非常難看的表情聆聽著這場對話,嘴角還叼著一支未點燃的雪茄。為了吼叫他把雪茄從嘴裡拿出來,看著他們每一個人,之後說話的聲音變得柔和一點了:

“有沒有人反對我們去看看屍體?” “屍體?為什麼?”霍勒斯·本頓問道。 “現在我們有一點小事要在這裡解決,”他咕哦著,“跟我來吧。” 里弗斯醫生剛要代表路易絲發表抗議,但她輕輕把手指放在他的手臂上,他也就沒說什麼。在沉默中,亨利·梅瑞威爾爵士領路走向了書房。 書房裡的燈又亮了。土地神一樣的邁克·帕森,灰色的鬍子上沾了煙草,正戴著藍色的頭盔,在左手邊那扇窗戶前重新整理著窗簾。 煤氣留下的氣味還在房間裡盤旋不去,就和自殺本身的氣息一樣。它滲進家具和木製品的每一條紋理當中,應該還會停留好幾天。但至少可以在這裡呼吸了,而之前一片模糊的大腦裡也開始辨認出不少清晰的細節。 屍體四肢張開,仰面躺在貼了白色瓷磚的紅木壁爐前面,凱里繞開它,用雙眼捕捉著這些細節。

一間寬敞的四方形房間,鋪著褐色的地毯。壁紙是更淺的褐色,上面模模糊糊用暗淡的金色畫了些圖案。老式的家具:有著黑色皮襯墊的椅子老式的銀色煙灰缸;老式的裝著玻璃門的書櫃;文件櫃。屋子中央有一張平頂的紅木書桌、一把轉椅和一個音電話機的底座。 凱里注意到了吸墨台上的垃圾。一大張折好了的褐色包裝紙,紙帶就是用它們做成的。一把開口的剪刀。一瓶膠水,蓋子開著,膠水刷還搭在瓶口的邊緣。所有的自殺裝備,一個頭腦發熱的人把紙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後把自己封閉在死亡當中。那堆垃圾當中躺著一把鑰匙,應該就是這個房間的房門鑰匙。 而在掛著褐色窗簾的窗戶中間…… 就是那個大大的玻璃櫃子:長方形,架在四條細長的腿上,反射著天花板的燈光。謎一般的,死蛇捲曲地掛在假樹粗大的樹枝上,顯示了臨死前的痛苦。它身上生動的綠色在這間壓抑的房間里格外顯眼。

他不會殺佩辛斯。他不會殺佩辛斯。他不會殺佩辛斯。而你的眼神總是回到那個不會殺佩辛斯的男人身上,在壁爐前面,他睡得很安詳。 霍勒斯·本頓嘴裡發出一些同情的咕哦和嘆氣聲,他踮起腳尖過去看了一眼死屍,打了個冷戰就走開了。 “可憐的老內德!”霍勒斯喃喃自語,然後鬼鬼祟祟地擦了擦眼睛。 “是的。”路易絲說。她把自己的臉埋在里弗斯醫生的肩膀上。 “我們在這裡還能幫上什麼忙嗎?”里弗斯醫生清了清喉嚨,問道。 “真是讓人不愉快。”阿格尼絲·諾貝爾咕噥著。 “我已經把燈火管制的簾子又掛上去了。”邁克·帕森忽然說道。 而馬奇·帕利澤站在凱里旁邊,正有些發抖,用流行的語言形容,就是感覺好像正有人走過你的墳墓。 他知道哪裡不對勁。穿過房間的這些柔軟聲音,它們急切,而且彼此交織在一起,他有種強烈的直覺,兇手的聲音就呢喃在它們中間。你看不見兇手的臉。那張臉上戴了橡膠面具,塗著由死亡而帶來的悲傷或尊敬。但他的感覺裡,那有形而且實在的惡魔,它正享受著扮演這個偽君子的角色,這直覺變得如此強烈,他真慶幸燈全都打開了。 亨利·梅瑞威爾爵士站在屋子中央書桌的旁邊,也感覺到了。 “好好看看周圍,”他號召大家,“在你們開始辯論他為什麼會被殺之前,先好好看看周圍,然後告訴我這個老人他是怎麼被殺的?” 他把雪茄從嘴裡拿出來,仔細看了看他們,然後又把雪茄放回去了。雖然邁克反對,他還是大叫著把兩扇窗戶的窗簾都拉開了。他們能看見包裝紙做成的紙帶,現在已經被撕成了碎片,它們還粘在插銷附近,窗框的接口處。 亨利·梅瑞威爾爵士又拉上了窗簾,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他指著門下方和門檻之間被撕下來的紙帶。 “毫無疑問,”他繼續說,“這個房間全部從裡面被粘上了。這個年輕人,”他衝著凱里點了點頭——“用一把折刀檢查過了。我說得對不對,孩子?” “噢,是的。完全正確。” “至於窗戶,”亨利·梅瑞威爾爵士說,“我一進來就飛奔過去檢查過了,而它們也是封好了的,沒有一點問題。進出這個房間,只有門和窗這兩個途徑。 “如果存在一個兇手,我的笨蛋們,他就曾在這裡,在這個房間裡。你不能用遠程遙控的方法敲打一個人的腦袋。你不能用遠程遙控的方法擰開煤氣開關。你也不能用遠程遙控的方法使用剪刀、膠水和紙。沒錯,那麼以聖靈的名義告訴我,他是怎麼出去的?” 他停頓了一下,好讓這番話沉澱。而這件事顯然是路易絲從來沒有想過的。她用一隻手遮著眼睛,先是看了看門,然後又看了看窗戶。 “我……我不知道!”她承認道。 亨利·梅瑞威爾爵士用平實而通俗易懂的語言,把這件事又更深地解釋了一遍,這樣霍勒斯·本頓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看見沒有,寶貝兒?”霍勒斯對路易絲說,“你找錯目標了。就為了這點捕風捉影的事,你把我們全都嚇壞了。可憐的老內德確實是自殺的。” “我一直在試著告訴路易絲,”里弗斯醫生接茬儿道,“她是在毫無必要地擔憂。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除非,當然了——”他試圖加一點輕鬆的語調——“我們的兩位魔術師或許對此有些想法?” “能不能有人好心告訴我,在這裡反复提起魔術師到底是什麼意思?”諾貝爾太太問道。 “昆特!”霍勒斯說,“帕利澤!我在老伊希斯劇院看過一些表演,像是自動玩牌,真是嚇死人。有一次我還看見桑德羅斯·帕利澤從一面磚牆穿過。”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馬奇,“手比眼快,呃?” 在她的人生中,馬奇第一次因為成為眾人的焦點而感到不舒服。 “恐怕不是這樣,”她回答,“雖然我們都希望你們會這麼想。手的速度是遠遠比不上眼睛的。” “那麼,秘密是什麼呢,帕利澤小姐?” “好吧!基本原則是誤導,你讓人們認為他們看到了某件事,而實際上他們看到的是另一件事。你讓他們認為他們聽到了某件事,而實際上他們聽到的——” 馬奇突然停了下來,在她臉上出現了一種好奇而迷惑的表情。順著她眼神的方向,凱里看見她緊緊盯住的,不過是一個既不很有趣也沒什麼意義的燒過的紙梗火柴。 那燒過的火柴,只剩下一小截,落在有煙灰缸的坐檯邊的地毯上。愛德華·本頓,凱里想起來,當天下午在起居室裡,當他要點煙斗的時候,也丟了一個在那邊的地板上。這可能是他的習慣。 “繼續,我的小姑娘,”亨利·梅瑞威爾爵士用一種相當古怪的語調催促道,“你的腦袋裡有沒有什麼主意在盤旋啊?” “……盤旋?噢!”馬奇回過神來。她輕輕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而在那雙灰綠色的眼睛裡,還留著一抹含糊的迷惑神色,“沒什麼,真的。就是個事例,只是,當然也不僅僅是個事例了。”“謝謝你,”亨利·梅瑞威爾爵士說,一邊從眼鏡上方看著她,“說得真是太清楚了,真的。” “我的意思是——”馬奇伸出手來,“你假裝有什麼在那兒而實際上根本沒有,然後你就得加以粉飾。而當我確定了事情的基礎就是如此以後,我可能就能夠幫助你了。” “非常好,”里弗斯不失誇張地爭論道,“但是這根本不是幫不幫忙的問題,不是嗎?” 幸好他有醫生的優雅風範,稍微減輕了他語調裡的怒氣。他看上去就像在爭辯,對的就是對的,你不能偏離它。 “都等等,”他繼續說道,“我們可不想要任何幫助,那隻會讓我們陷人比現在更糟的麻煩中。我們什麼幫助都不想要,是不是?這是件壞事,我承認。我明白路易絲的感受。”他衝著路易絲點點頭,而後者給了他羞澀而明顯充滿感情的一瞥,這讓醫生多少有些尷尬,“當我們已經明白了這不是謀殺的時候,老說謀殺有什麼好處呢?你難道不同意嗎,路易絲?” 路易絲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回答。她因為疑慮和不確定而心煩意亂,而且有一種一對於一個表面上如此鎮靜、健康和單純的人來說——幾乎是發瘋的眼神,“也許你是對的,傑克。我不知道。” “有門,”他指著它,“還有窗戶,”他的動作甚至更加有力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兇手是怎麼從這裡出去的?” “不,傑克,我不能。” “諾貝爾太太已經做出了一項指控,”里弗斯無奈地說道,“至少是一個暗示,她讓我們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很震驚……” “老天啊,是這樣的!”霍勒斯大聲說道。 “而我們現在應該高興了,看到沒什麼事,我們真應該高興。從來就沒什麼事,當然了!”里弗斯又迅速做出了修正,“但是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同樣的高興。你之前已經擔憂得夠多了,路易絲。我不能再讓你擔憂了。” 門鈴刺耳的聲音再一次從房子的前門處持續不斷地響起。里弗斯醫生仍在激動地滔滔不絕。 “毫無疑問那是警察,”他用同樣快速的語調接著說,“我們好長時間以前就打電話了。如果你想上樓躺下來,我可以安排,這樣他們今晚就不會打擾你了。但不管在什麼情況下,親愛的,請你忘掉關於謀殺的危險想法吧。世界上不會有一個人想要殺死你的父親!該死,人們都愛他!他們——他們——” “他是個好人,園長是好人。”邁克·帕森大聲說道。 “世界上最好的人!”霍勒斯宣稱。 路易絲走到裝著死蛇的玻璃櫃前面,她看著它似乎有無限長的時間,然後她轉過身來。 “我父親是被謀殺的,傑克。” “路易絲,看在上帝的分上!” “等等!聽我說!”她說話的聲音並不很響亮,“我會沒事的,傑克。我對你非常非常感激。如果你想讓我說什麼,我都會說。”脫口而出的話語帶著絕望的忠誠,“我又累又害怕,而我有種感覺,現在他走了,每個人也都要跟著棄我而去了。” “你不要胡言亂語,親愛的。那很愚蠢。”“我知道,傑克,對不起。但事情就是這樣,你不能阻止你的真實感覺。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照著做,我會執行命令,什麼都不會質疑。但這件事是個例外,我知道他是被謀殺的。”她的聲音提高了,“我告訴你,親愛的,我知道他是被謀殺的!”她的雙眼,追求著、尋找著,帶著死亡和疑惑的負擔在屋子裡緩緩游移。她移動的雙手就像帶著疼痛,“但他是如何被謀殺的?他是如何被謀殺的?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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