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潘多拉的救贖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潘多拉的救贖 哈兰·科本 4225 2018-03-15
米隆試著擺脫各種雜亂無章的頭緒,想也沒有用,可是他又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擔憂。過去,擔憂從來不是他的風格,即使危機迫在眉睫,而現在,突如其來的擔憂塞滿了米隆的胸膛。人們說得對,年齡越大,就越像自己的父母。要不了多久,他也會開始嘮叨,告訴小孩子不要把手伸出窗外,否則可能會有失去一條胳膊的危險。 溫在演講廳的門口等著米隆,擺著經典的溫氏造型,視線水平,雙臂相抱,一副悠閒之極的模樣。溫今天還戴著一副太陽眼鏡,看起來格外時髦,就像時尚雜誌封面上的模特。 “有問題嗎?”溫問。 “沒有。” 溫聳聳肩。 “我還以為我們要到裡面碰頭呢。”米隆說。 “那就意味著我不得不在裡邊多聽一會兒索亞·威爾斯的演講。”

“有那麼糟嗎?” “就像瑪麗亞·凱莉和麥克·波頓的二重唱,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想像得出來?”溫說。 “那可真可怕。” 溫看看手錶,“他應該快講完了,我們還是不得不鼓起勇氣來。” 他們走進演講廳。卡吉莫爾中心是一座龐大的建築,裡面有很多音樂廳和演講廳,可以藉助於牆面的滑動分割成任意尺寸。有個房間裡正舉辦夏令營,溫和米隆停下腳步,傾聽孩子們聲情並茂地演唱《幽澗住著一位農夫》,稚嫩的歌聲讓米隆不禁莞爾微笑。 “……幽澗住著一位農夫,幽澗住著一位農夫,嘿一喲一哦,幽澗住著一位農夫……” 溫轉向米隆,“幽澗是什麼?”溫問。 “不知道。” 溫聳聳肩,走向主演講廳,門口擺著一張桌子,出售索亞·威爾斯的各種商品,包括錄音帶、影碟、書籍、雜誌、海報、旗子(米隆完全想像不出一個人買索亞·威爾斯的旗子到底用來做什麼),沒錯,還有T恤衫,上面印著口號:“通向美好之路的威爾斯指南”,“實現美好世界的威爾斯準則”、“美好的關鍵:一切都與你息息相關”。米隆無奈地搖搖頭。

演講廳裡擠滿了人,安靜得只有梵蒂岡可以媲美,演講台上站著的正是自助導師索亞·威爾斯,他來回地晃動著,就像正在表演單人喜劇的羅賓·威廉斯。對於一名自助導師來說,威爾斯的打扮很不錯:昂貴的西服散發出成功的氣息,而脫掉外套,捲起袖子,又有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真是完美的平衡。 “一切都與你息息相關,”索亞·威爾斯對深深著迷的聽眾們說:“如果今天你記不住別的,那就記住這句話。一切都與你息息相關,做任何事都與你息息相關,任何決定都與你息息相關,你看到的一切,你接觸到的一切都是你的反映,不……不僅如此——它們就是你,你是一切,―切是你。” 溫湊向米隆說:“這不是一首歌嗎?” “我想可能是'文體'合唱團,大概20世紀70年代早期。”

“我想讓你們記住,”索亞繼續說,“想像,把一切想像成你,你的家庭就是你,你的工作就是你,當你走在大街上時,那顆美麗的大樹就是你,那朵盛開的玫瑰就是你。” 溫說:“還有公共汽車終點站臭烘烘的馬桶。” 米隆點點頭:“就是你。” “當你看到老闆、上司、功成名就的人、傑出的人,那個從是你。沒有人可以領導你,因為你就是領導。你站在對手面前,心裡清楚自己可以獲勝,因為你就是你的對手,你知道如何戰勝自己,記住,你就是你自己的對手,你的對手就是你。” 溫皺起眉頭,“可是既然你的對手就是你,難道他不知道怎麼打敗你自己嗎?” “這是一對矛盾。”米隆表示同意。 “你害怕未知,”索亞·威爾斯還在激情洋溢地說:“你害怕成功,你害怕冒險,可是現在,你知道了,未知就是你自己,成功就是你自己,冒險就是你自己,你不害怕自己,是嗎?”

溫皺起眉。 “聽聽莫扎特的音樂,散散步,問問你自己今天做了什麼。每天晚上都堅持這麼做,睡覺之前問問自己,世界是否因為有你而變得更加美好。畢竟,這是你的世界,你就是世界。” 溫說:“如果他要開始唱'我們是世界',我就要開槍了。” “可是你就是你的槍。”米隆反駁。 “他也是我的槍。” “對。” 溫想了想,“那麼,如果他是我的槍,而我的槍殺了他,這應該算是自殺。” “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威爾斯說,“這是實現美好的威爾斯準則之一,承擔責任。雪兒曾經說過,'藉口不會幫你的忙。'聽聽吧,把這句話牢地記在心裡。” 這個傢伙居然引用雪兒的話,聽眾們頻頻點頭,簡直沒有天理啊!

“對朋友坦白一件事——一件不光彩的事,一件你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事,會令你感到感受好些。你會看到,你仍然值得別人去愛,而且,既然你的朋友就是你,那麼實際上你只是對你自己坦白。對任何事抱有興趣,渴望獲取知識,這是另一條準則。記住,一切都與你息息相關,當你了解到新的知識,你實際上是在了解自己,更深刻地理解自己。” 溫看看米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們還是去外面等吧。”米隆說。 還好,運氣不錯,索亞·威爾斯又講了兩句之後,演講就結束了。人們爆發出熱烈的反響,他們站起身來,激動地鼓掌,像早期《阿森尼爾音樂廳》節目裡的觀眾一樣高聲喝彩。 溫搖搖頭,“每人400美元。” “就這麼個演講?”

“他就是你的錢。” 人們朝演講台湧去,徒勞地伸出雙手,祈望索亞·威爾斯能夠開恩觸碰他們一下。米隆和溫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擺放著威爾斯商品的桌子旁擠了一大群人,就像嗡嗡飛舞的蒼蠅圍著一堆爛水果。 “野營佈道會之都市版。”溫的評論。 米隆點點頭。 終於索亞·威爾斯揮揮手,跑入後台,人群繼續歡呼,搶購。這時,米隆的腦海裡響起了一個畫外音:貓王離開了現場。溫和米隆分開人群,走上前去。 “來吧,”溫說,“我有後台通行證。” “你不是開玩笑吧。” 溫不是開玩笑,他們真的被要求出示“後台通行證”。一個便衣保安板著臉,仔細地查閱通行證,彷彿那是澤普路德電影確認沒有問題後,才放他們通過攔路的天鵝絨繩索,沒錯,就是天鵝絨繩索。索亞·威爾斯看見溫,蹦蹦跳跳地朝他們走來。

“真高興你能過來,溫!”他轉向米隆,伸出手,“嗨,我是索亞·威爾斯。” 米隆和他握手,“我是米隆·波利塔。” 索亞·威爾斯的笑容閃爍了一下,但仍然掛在臉上,“很髙興見到你,米隆。” 米隆決定正面發動攻擊,“你為什麼要對克魯·海德的藥檢做手腳,讓結果看起來像是他在服用海洛因?” 笑容沒有消失,只是有點扭曲,“對不起,你說什麼?” “克魯·海德,你記得這個名字嗎?” “當然記得。昨天我還對溫說過,我曾經很努力地想要幫助他。” “怎麼幫助?” “我想讓他遠離毒品。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戒毒諮詢師,我受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幫助被毒癮纏身的人。” “和你現在做的事情也沒太大不同。”米隆說。

“什麼?” “容易成癮這種性格的人需要一種癮,如果不是酒精或者毒品,也許就是宗教或者自助這類迷惑人的話語,他們本質上是另外一種毒癮,只希望這種毒癮危害小些。” 索亞·威爾斯不停地點頭,“這真是一種有趣的觀點,米隆。” “謝謝,索亞。” “從克魯·海德這些有毒癮的人身上,我看到了很多人性的弱點,比如缺乏自我尊重。我說過,我曾經非常努力地想要幫助他,他的失敗對我的打擊很大。” 溫說;“因為那就是你的失敗。” “什麼?” “你是一切,一切是你。”溫說,“你就是克魯·海德,他失敗了,意味著你也就失敗了。” 索亞·威爾斯依然保持著笑容,可是當他看著溫時,表情做了一些調整,手勢變得更加緊湊,更加有節制。他是那種極力模仿談話對手的人,米隆不喜歡這樣的人。 “我看到你在演講快要結束時走進來,溫。”

“我誤解了你要傳達的信息嗎?” “不,並非如此。不過,人們親手創造自己的世界,這就是我的觀點,你是你創造的一切,是你感知到的一切。承擔責任,這是通向美好之路的威爾斯指南的重要內容,你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要勇於承認錯誤。你知道世界上最美好的兩句話是什麼嗎?” 溫張開嘴,又停住,他看看米隆,搖搖頭,“太簡單了。” “'我對此負責',”索亞接著說,“'這是我的錯'。”他轉向米隆,“說一遍,米隆。” “什麼?” “來吧,這會令人振奮。說:'我對此負責,這是我的錯'。不要再推卸責任,說吧,我會和你一起說。溫,還有你。” 米隆和索亞一起說:“我對此負責,這是我的錯。”溫沉默不語。

“感覺好些了嗎?”索亞問。 “就像性愛一樣美妙。”米隆說。 “是的,而且給人以力量。” “是啊,哈。聽著,索亞,我來這兒不是為了評論你的演講,我想知道克魯藥檢的真相。我們有證據可以證明其中有黑幕。你協助完成了那次藥檢,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陷害克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屍檢結果證實克魯死前至少兩個月沒有碰毒品,可是兩週前,你給他做的藥檢結果是陽性。” “也許是測試有誤差。”索亞說。 溫嘖嘖有聲,“說吧:我對此負責,這是我的錯” “不要再推卸責任。”米隆補充道。 “來吧,索亞,這會令人振奮。” “這並不好笑。”索亞說。 “等等,”溫說,“你是一切,因此,你就是那次藥檢。” “而你是一個陽性的人。”米隆說。 “所以,測試結果呈陽性。” 索亞說:“我不想听你們胡說下去了。” “你完蛋了,威爾斯,”米隆說,“我會把這件事情捅到報紙上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什麼藥檢黑幕。” “想听一聽我的推論嗎?”米隆說。 “不想听。” “你要離開洋基隊,為文森·利弗頓工作,是這樣嗎?” “我不會特別為誰工作,他的集團出版我的書而已。” “文森是蘇菲·梅耶的對頭。” “你不知道實際情況。”索亞說。 “文森以擁有球隊為榮,當蘇菲·梅耶從他手中接管球隊時,他非常惱火。蘇菲·梅耶完全符合紐約球迷對於球隊老闆的期望,因為她不多管閒事,她只做了一個決定,把克魯·海德交換到自己的球隊,而這個決定被證明十分完美,克魯的表現超越了所有人的想像,洋基隊因此漸人佳境。然後,你玩了一手,克魯沒過藥檢,這令蘇菲·梅耶顯得十分無能,而洋基隊也陷人困境。” 索亞似乎鎮定了一些,彷彿米隆的話讓他恢復了活力,這有點奇怪。 “你的推論根本沒有道理。” “哪一部分沒有道理?” “完全沒有道理。”索亞說著又挺起了胸膛,“蘇菲·梅耶一直對我很好,當我在斯隆協會和羅克韋爾戒毒所工作的時候,是她給了我發展事業的機會,我為什麼要傷害她?” “你來告訴我吧。” “我不知道,我堅定地相信克魯在吸毒,否則就是測試存在誤差。” “你知道結果是經過二重試驗得到的,不會有誤差,一定是有人在藥檢時做了手腳。” “不是我,也許你應該和史迪威醫生談談。” “可是你當時在場,你承認這一點嗎?” “是的,我在場,而且我不會再屈尊回答你的任何問題。”索亞·威爾斯說完這句,迅速轉身,怒氣沖沖地走了。 “我想他不喜歡我們。”米隆說。 “可是如果一切是你,那麼我們就是他。” “這麼說來,他不喜歡他自己?” “真是悲劇,不是嗎?” “而且還令人困惑不解。”米隆說。 他們朝出口走去。 “現在去哪兒呢?受激勵的人兒。”溫問。 “星巴克。” “去喝拿鐵?” 米隆搖搖頭,“去找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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