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潘多拉的救贖

第2章 第二章

潘多拉的救贖 哈兰·科本 4170 2018-03-15
特雷絲穿著一件浴袍,斜靠在門邊。 米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只說了一句:“謝謝你。” 她點點頭。 “你想和我一起走嗎?”米隆問。 “不。” “你不能永遠待在這兒。” “為什麼不能?” 米隆琢磨了一會兒說:“你知道拳擊比賽嗎?” 特雷絲嗅了嗅,說:“我想我聞到了運動經紀準備用運動來做比喻的味道?” “恐怕是的。”他說。 “哈,請繼續。” “整件事情就像拳擊比賽,”米隆開始做比喻,“我們一直在彎腰、下蹲、躲閃,努力避開對手的攻擊,可是我們不可能一直就這麼躲避下去,要贏得比賽,我們最終不得不揮拳出擊。” 她做了個鬼臉,“天啊,你這個比喻還真是缺乏說服力。” “即興發揮的,將就一下吧。”

“而且不准確,”特雷絲繼續補充,“聽聽我這個吧。我們體會到了對手的威力,被狠狠地打到在地上。我們想辦法站了起來,可是雙腿麻木,視線朦朧不清,如果再遭受到對手的一記重拳,我們必敗無疑。在這樣的情況下,繼續躲閃才是更好的辦法,只能希望不被擊中,看看能不能撐得更久。” 說得很有道理。 他們陷人沉默。 米隆說:“如果你來紐約的話,打電話給我,我們——” “好。” 又是沉默。 “我們都知道會發生些什麼,”特雷絲說,“我們會在一起喝酒,或許還會上床,可是感覺不再相同,會很彆扭,彆扭得要命。我們會假裝重新走到了一起,可是事實上我們甚至不會給對方寄聖誕卡片。我們不是戀人,米隆,甚至都不能算是朋友。我也不知道我們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可是我還是很感謝你,我會保存這份感激。”

鳥兒鳴叫,海浪溫柔吟唱。溫站在沙灘上,雙臂交叉,身體則一動不動,展示著令人敬畏的耐心。 “好好地繼續生活吧,米隆。” “你也是。”米隆回答。 米隆和溫乘坐快艇駛向遊艇,一個船員把手伸給米隆。米隆握住船員的手躍上甲板。遊艇上路了,米隆站在甲板上,看著島嶼的海灘越變越小。他斜靠著一根柚木圍欄。整條遊艇都是用柚木做裝飾,呈深色調,顯得豪華氣派。 “給你。”溫說。 米隆轉過身來,溫扔給他一罐Yoo-Hoo,這是米隆最喜歡的飲料,味道有點像蘇打汽水和巧克力牛奶的混合物。米隆笑了,“我都已經三個多星期沒有喝這個了。” “戒斷期痛苦症狀,”溫說,“一定非常難捱,我想。” “沒有電視,沒有Yoo-Hoo,我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蹟。”

“是啊,那簡直就是苦行僧的生活。”溫回頭看看逐漸消失的島嶼,又補充了一句,“哦,應該說是經常做愛的苦行僧。” 兩人都沉默了。 “我們多長時間能夠回家?”米隆問。 “乘船航行需要8個小時,”溫說,“在聖巴特有一架飛機在等我們,飛行需要4個小時。” 米隆點點頭,他搖一搖手裡的飲料罐,“砰”地打開,痛快地喝下一大口,然後轉身面對著海水。 “對不起。”他說。 溫沒有搭腔,或者,有這句話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遊艇逐漸加快了航行速度,米隆閉上眼睛,任憑噴濺而起的水花輕柔地灑在臉上。他想起了克魯·海德。克魯不相信經紀人,按照他的說法,那些人“離流氓也就只差一小步”,所以他找米隆為他談判,簽約,儘管當時米隆還只是哈佛法學院一年級的學生。在談判的過程中,米隆對經紀人的業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MB運動經紀公司也應運而生了。

克魯是個討人喜歡的麻煩蟲,他不加掩飾地瘋狂追逐美酒、女人和音樂,更不要說其他任何能夠讓他的手、鼻子、靜脈等感官興奮的東西了。克魯從來不願意參加他不喜歡的宴會,是個脾氣暴躁的大塊頭,然而內心卻是一個可愛的泰迪熊。他有著孩子氣般的帥氣,也有著老套的大男子主義。他是個魅力無窮的傢伙,每個人都會喜歡他,甚至包括長期忍受他的壞脾氣和大男子主義的妻子邦妮。他們的婚姻就像是一隻飛盤,邦妮會把克魯扔出去,等他在空中盤旋一段時間之後,又把他抓回到手裡。 克魯似乎不斷在退步,米隆已經無數次地幫助他從麻煩中脫身。這些麻煩包括:服用禁藥遭致停賽、酒後駕車等等,不一而足。克魯驕傲自大、盲目膨脹到了個人魅力的極限。後來,洋基隊將他交換過來,對他進行了魔鬼式的嚴格訓練,給他一個最後一次恢復狀態重整旗鼓的機會。克魯平生第一次進人恢復中心,開始參加戒酒互助會,他的快速球也重新恢復到了時速90英里以上的水平。

溫打斷了他的思緒,“你想听聽到底發生什麼嗎?” “我自己也不肯定。” “哦?” “上一次我就搞砸了,你警告過我,可是我不肯定聽你的。最終,很多人因我而死,”米隆感覺到淚水湧上雙眼,趕緊竭力忍了回去,“你不知道結果有多糟糕。” “米隆?” 米隆轉頭面向他的好朋友,兩人四目相對。 “你要戰勝自己。”溫說。 米隆“哼”了一聲,一分是自怨自艾,兩分是自嘲地笑著說:“你從不會安慰我幾句。” “也許你更喜歡我說一些毫無實際意義的廢話。”溫說著,轉了轉酒杯中的液體,喝了一小口。 “請在以下的選項中作出你的選擇,然後我們再繼續我們的話題:生活很艱難;生活很殘酷;生活沒有目標;有些時候好人也不得不做壞事;有些時候無辜的人會喪生。是的,米隆,你搞砸了,可是這一次你會做得更好;不,米隆,你沒有做錯,這不是你的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臨界點,現在你知道了自己的極限……我現在可以停下來了嗎?”

“停止吧,求你了。” “那麼,讓我們開始談談克魯·海德。” 米隆點點頭,痛快地將手裡的那罐Yoo-Hoo一飲而盡。 “我們的大學老友看起來各方面的進展都非常順利,”溫說,“他投球很棒,家庭生活也似乎恢復了正常,通過了藥物檢測,每天都早早回家。然而,就在兩個星期前,一次藥物檢測的結果出人意料地呈陽性,於是,一切又都改變了。” “什麼藥物?” “海洛因。” 米隆搖頭。 “面對媒體記者的時候,克魯什麼也沒說,”溫說,“可是私底下,他聲稱測試是有人預先安排好的,有人在他的食物裡摘鬼,諸如此類的說法。”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是埃斯波蘭薩告訴我的。” “他去找過埃斯波蘭薩?”

“是的,米隆。當克魯得知自己的藥檢結果沒有通過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找他的經紀人尋求幫助。” …… “哦。”米隆說。 “我不想詳細描述似MB運動經紀公司現在的慘狀了。我只能告訴你,埃斯波蘭薩和大辛蒂都已經盡力而為了,但這是你的公司,米隆。跟你簽約的客戶看中的是你,他們僱傭的是你,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對你突然消失非常失望。” 米隆聳聳肩,也許將來有一天他會在意的。 “也就是說,克魯沒有通過藥物檢測。” “他馬上被停賽,媒體記者蜂擁而至,他失去了所有的廣告合約,邦妮再一次把他掃地出門,洋基隊也將他開除了。走投無路的克魯一次次去辦公室找你,可是埃斯波蘭薩只能告訴他聯繫不到你。克魯每去一次你的辦公室,心頭的怒火就上升一層。”

米隆閉上眼睛,他可以想像得到克魯的反應。 “四天前,克魯在辦公室外遇到了埃斯波蘭薩。確切地說,是在基尼車庫。他們發生了爭執,言辭相當激烈,根據目擊者所說,當時克魯一拳就打到了埃斯波蘭薩的嘴上。” “什麼?” “第二天,我見到了埃斯波蘭薩,她的整個下巴都腫起來了,幾乎沒法開口講話,但她還是掙扎著告訴我不要多管閒事。我所知道的是,如果不是馬里奧和其他幾個車庫工作人員把他們倆分開,恐怕難免發生更加嚴重的暴力衝突。他們倆被拉開的時候,埃斯波蘭薩似乎還嚷嚷著,'你等著,王八蛋,'之類充滿威脅意味的話。” 米隆搖搖頭,這毫無道理。 “第三天下午,有人發現克魯死在他在利堡租住的房子裡。”溫繼續說,“警方經過調査,很快發現他們兩人發生衝突的事實,然後立馬申請搜査令。他們在你的辦公室找到了凶器,一把9毫米口徑的手槍。”

“我的辦公室?” “沒錯,她公司的辦公室。” 米隆只能再次搖頭,“這一定是陷害。” “嗯。也許是吧,克魯租住的公寓的地毯上還發現了與MB公司相符的纖維。” “纖維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克魯去過辦公室,可能是這樣帶回家去的。” “嗯,也許是吧,”溫重複一遍,“可是公司汽車後備箱裡的血跡解釋絲就要困難多了。” 米隆就差跌倒在地了。 “金牛座裡有血跡?” “是的。” “警方有沒有證實那是克魯的血?” “血型相同,DNA測試的結果要過幾個星期才能出來。” 米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埃斯波蘭薩用郷輛車嗎?” “每天都用。根據電子收費記錄,謀殺發生後一個小時內,那輛車穿過華盛頓大橋回到紐約。我剛才說過了,克魯在堡被殺,克魯在利堡的住處離大橋大約兩英里。”

“這太不可思議了。” 溫沒有說話。 “她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目前為止,警方還沒有査出可靠的作案動機,可是他們提出了幾種可能。” “比如?” “埃斯波蘭薩是MB運動經紀公司的新合夥人,她被留下來暫時負責所有的業務,可是公司最早的客戶卻馬上要甩手離去。” 米隆皺起眉頭,“這個動機實在是站不住腳。” “克魯最近跟她有過衝突,也許克魯把自己所有的麻煩全部歸咎於埃斯波蘭薩,也許因此埃斯波蘭薩想報復,誰知道呢?” “剛才你說過,她不願意和你談話。” “是的。” “然後呢?” “她告訴我,她能夠控制住局面,”溫說,“她要我設法聯繫你,還說也不願意同你談話。” 米隆露出疑惑的神情,“這又是為什麼?” “我也不明白。” 埃斯波蘭薩的形像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和這位西班牙美女初次相識的時候,她還是一名職業摔跤手,綽號叫“小寶嘉康蒂”,現在想起來恍如隔世。從MB運動經紀公司成立之日起,她就是其中一員,剛開始的時候是助理,現在她已經從法學院畢業,羽翼豐滿,正式成為公司的合夥人。 “可是,我是她最好的朋友。”米隆說。 “這點我很清楚。” “那麼她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溫猜測這是個反問語氣的問話,於是沒有回答。 遠處的島嶼巳經從視野中完全消失,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大西洋翻滾湧動的波浪和溫暖蔚藍的海水外,什麼也看不到。 “如果我沒有逃走……”米隆終於再次開口說話。 “米隆?” “什麼?” “你又在自怨自艾了,我這個人最受不了別人自怨自艾。” 米隆點點頭,靠向柚木欄杆。 “你有什麼想法嗎?”溫問。 “她會開口和我談的,”米隆說,“你等著看吧。” “我曾經嘗試著打電話給她。” “結果呢?” “她不接電話。” “你聯絡過大辛蒂嗎?” “她現在和埃斯波蘭薩住在一起。” 這不奇怪。 “今天是星期幾?”米隆問。 “星期二。” “大辛蒂仍然在'皮革與性慾'酒吧做事,她可能會在那裡。” “整天都在那兒?” 米隆聳聳肩,“性變態俱樂部都是全天開放。” “感謝上帝。”溫說。 他們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遊艇輕輕地晃動著。 溫瞇起眼睛,看著太陽,“很美,不是嗎?” 米隆點點頭。 “看了這麼久海水,你一定厭倦了。” “不是厭倦,是十分厭倦了。”米隆回答。 “我們到甲板下面去吧,我想你肯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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