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紳堂副教授之帝都異聞錄2

第25章 第十章

滿月就在兩天之後,也就是後天晚上。在這段期間,紳堂和秋生決定滯留在貫間宅。 吃過晚餐,秋生坐在出借給自己的房間床上,盯著筆記本看。她反复閱讀著白天記錄下來的內容,試著自己分析。 “嗯……”只是……假裝分析而已。 實際上,現階段的結論早就出來了,也就是“大家都很可疑,無法鎖定嫌犯”的結論。 不懂的東西就不要強迫自己搞懂,必須等待新的情報。由於秋生也有辦法做到這種區別,所以就用“今天到此為止”一句話來停止行動。闔上筆記本。原本應該要這樣才對。 可是…… “嗯……果然準備了好東西啊!看來今天晚上可以睡得很好。” 從背後傳來的聲音,那個聲音的主人,讓秋生遲遲無法冷靜下來。 這間客房是雙人房,所以床鋪當然也有兩張。秋生現在坐在其中一張床上,而紳堂則是在另一張床上躺了下來。

“……”秋生只將脖子偷偷轉了過去。 身穿西裝背心的紳堂,在他自己的床鋪上大大伸展著他的長手長腳。 (實在是不習慣啊……為什麼呢?) 共同行動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年以上,像現在這樣和紳堂一起在同一個房間過夜,也不是一、兩次的事情了。秋生自己都覺得該是習慣的時候了。 可是秋生怎麼樣也辦不到。腦子明明知道自己不需要覺得狼狽,但是在這層意識之下仍不斷騷動的感覺,還是拿它沒轍。而且這種感覺還會一直持續到進入被窩、閉上眼睛為止。 (我想應該不是覺得危險的關係。) 秋生是個芳齡十四的少女。和年長的男性單獨共處一室,腦中的妄想會朝著不能說是正常的方向膨脹,這也是情有可原。但是長久以來的經驗,已經讓秋生非常清楚自己不需要對紳堂感到這一類的擔憂。

紳堂擁有許多華麗美豔的女性關係,他對筱崎秋生也同樣維持絕對的紳士態度。秋生從來不曾質疑這份安心感。 那麼,現在這種坐立難安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最近的秋生真的越來越不了解自己了。 “……秋生每次都把我逗得很開心呢。” “啊?”聽到紳堂突如其來的發言,秋生應聲回頭,這才發現紳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一直望著自己的背影。 看著無法了解自己話中之意的秋生,躺在床上,用手撐著下巴的俊美青年“嗯”了一聲,像是自我確認般點了點頭。 “要是秋生乾脆地說出'我已經習慣了'的話,那樣反而讓人覺得有點無趣呢。毫不矯飾的少女羞澀,最能讓人一飽眼福啊。” “……請不要捉弄我。”

秋生用力把頭撇向另一邊,不讓紳堂看見自己的臉。因為她感受到自己臉頰突然燙了起來。 相信一定是這一點害的。紳堂麗兒雖然是個紳士,卻從來不隱藏他對秋生的好感。就算那份好感已經轉變成惡作劇之心,就算秋生也還沒成熟到能夠正確理解對方的心意,但是這些都確實傳達給內心深處等待綻放的蓓蕾了。 現在,紳堂不會試圖強迫那朵花開花。他只是一邊等待蓓蕾成長,一邊不時用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碰觸,感覺就像是畏懼著貿然地催促一般。 說巧妙其實相當巧妙,但說笨拙確實也相當笨拙的,紳堂麗兒的愛情表現方式。 “總、總而言之,現在必須先找到恐嚇信的犯人。再這樣下去,實在沒辦法知道後天晚上,犯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秋生真的很認真呢,就算我這麼不認真。”

同樣也很喜歡秋生這一點的紳堂,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過去一把抽走秋生手中的筆記本。 “啊……” “我看看……嗯,觀察得很仔細呢。” “……是。” 剛開始,秋生還因為“筆記本被看見很不好意思”而慌張起來,不過幾秒之後,她就切換成“被誇獎真令人開心”了。從這一點來看,秋生畢竟還是把紳堂當成“老師”看待。 “雖然秋生的觀察多半還是以充滿善意的角度為主——” 紳堂也承認這一點更像是秋生的優點。 “——不過對於這個家裡的人,確實分析得很好。而且最後寫下,這樣無法鎖定嫌犯的結論也很不錯。” “感覺每個人似乎都有動機……” 剛剛的害羞之情已然消失,秋生恢復成原本“助手”的表情。

聽了她的見解,紳堂先是點頭“嗯”了一聲後便說: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臉上隨即露出已習以為常,又有些不懷好意的微笑。 “您的意思是什麼呢?” 不知道的事情就要老實發問。面對秋生的問題,紳堂閉口沉吟了一陣子。 “奢侈成性的長女,不僅為了報復被迫與丈夫分開之事,還希望擁有能夠自由使用的財產。自稱節儉的長男,想在繼承當家位置之後整肅家風。過於大言不慚的次男,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而需要資金。容易鑽牛角尖的孫女,因為單親而感到寂寞的同時,又比母親更加在意祖父趕走了自己的父親一事……更甚者,她說不定怨恨菊臣老先生。” 秋生分析的,是這四名家族成員的“動機”,雖然各自包含多種因素,但是絕大部分都能藉由“菊臣退隱後”來實現。

然而紳堂說了一句“這可難說”,視線移向一旁。 “雖然多少有些家道中落,不過貫間家的資產仍然是十二萬分地雄厚。就算子女們各自大肆揮霍,也應該還游刃有餘。貫間貴臣說的危機意識啊,充其量只是對於晚餐桌上少了一道豪華料理的不滿之情而已。口頭上說得誇張,但是他也不曾想過自己的立場或生活實際上會受到什麼威脅。簡單來講,他根本沒辦法想像自己流落街頭的樣子啦。雖然說了些擔心家裡未來的話,不過那和庶民的感覺畢竟還是天差地遠。” 語調聽起來像是諷刺,不過也像是在取笑對方的孩子氣。事實上,紳堂多半不認為貴臣的態度不妥,畢竟上流社會的人大多都是如此。 “另外,關於貫間菊子的丈夫……老實說,我不覺得那會成為她的動機。你想想看,距離他們被迫分開已經過了十五年以上,她沒有任何明確的理由選在這個時候翻舊帳。而且……你也看過她的房間吧?那裡面根本不存在女性被迫與丈夫分開的哀傷啊。”

“您的意思是說,菊子小姐對她丈夫的執著,其實並不如梅子小姐想像的那麼深嗎?” 倘若真是如此,梅子所認定的“為了父親,母親相當憎恨祖父”的想法頓時變得幼稚起來。雖然這樣有點令人難過就是了。 “不平、不滿。這些情緒啊,秋生,不論身處何時何地的人類都會擁有。貴族有貴族的、庶民有庶民的、軍人有軍人的、工匠有工匠的生活,其中好事與壞事的質量都是相同的。” 紳堂說的不是“數量”而是“質量”。若是個別計算,數量可能不會相等,但是以總質量來看,就能取得平衡。這是他個人的論點。 “至於貫間家的人又是如何?總結今天一天蒐集到的情報之後,至少在我看來,他們沒有威脅菊臣老先生、甚至是真的企圖殺害他的'動機'。就算有,頂多只有那個'想法'吧。而且那都是因為恐嚇信才被突顯出來,盡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這樣不對等啊,說實在的。”

秋生細細揣摩著紳堂的話。如果他說的沒錯,那麼到底是誰、為了什麼目的,才寄了恐嚇信來呢? “會不會是外部人士的陰謀?例如試圖加害貫間家……” “這個嘛,誰知道呢?” 紳堂沒有正面回答,只把筆記本還給秋生,這個反應代表今天晚上到此為止了。雖然秋生覺得他應該已經相當接近事件核心,但是沒有直接說出口,就表示應該還沒有真正確定吧。 “……秋生。” 紳堂一邊猜測著聰明助手的思緒,一邊豎起了他的食指。 “明天和後天,我會在宅邸外進行調查。兩天都會在傍晚回來,不過白天時,我希望你可以留在這裡。” “好的。” 秋生沒有異議。因為紳堂的語氣已經表明了這是確定的事,那麼這個命令就一定具有意義。而秋生該做的,就是正確理解其中的涵義。紳堂麗兒與其助手之間的關係就是如此。

“大概不需要到警戒的程度……對了,你就和町子一起到處打聽觀察一下吧。反正機會難得,就順便幫忙她的工作好了。” “我知道了。”秋生乖巧地、卻也充滿使命感地點頭。紳堂也滿意地頷首。 “我沒打算讓你太興奮……不過這樁事件會如何結束,全都寄託在你的觀察力了,秋生。” 語畢,紳堂從床上站了起來。 “那麼,我有點想在睡前小酌一杯,拜託町子分一杯菊臣老先生最愛的葡萄酒給我好了。” 這就讓我來。秋生坐了起來,不過紳堂伸手製止了她。 “幹勁可以留到明天沒關係,秋生……總之,你趁我不在房裡的時候,把衣服換好吧。” “啊……” 原來如此。秋生髮現了紳堂的用心良苦。同時,臉上也浮現因為事件而緊繃的焦躁感。

由於紳堂以外的人都認為他的助手是一名少年,所以在這種時候,會顧慮到秋生的少女心情,也只有紳堂一人。 “……我會的。”如此共享秘密,感覺就像是兩人之間的連繫一般。秋生也知道,這個想法讓她很高興。 ……但是。 “你先睡也沒關係喔……啊啊,不過,要是你願意一邊裝睡一邊等我回來,那也算是一種新境界呢。” 紳堂自顧自地把想說的話全說出來,當他離開房間之後,被留在房間裡的少女心,開始不由自主地暴動起來。 目送著房門關上的秋生,臉頰變得越來越紅。 “……唔、唔唔……” 每次逮到機會就會取笑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因為同處一室而靜不下心,卻還是說了那種話,這該怎麼說呢?實在太卑鄙了。而且那到底有什麼“新境界”可言呢! “真是的、真是的!” 一陣又一陣毆打枕頭的噗噗聲,從雙人房里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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