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X的悲劇

第21章 第十景

X的悲劇 埃勒里·奎因 1836 2018-03-15
雷恩走進他哈姆雷特山莊中的劇場休息室中,陪著他的是一名男子,骨瘦如柴,卻有個鬱鬱下垂的臉頰,每走一步都顫動著。該劇場有條走道直通哈姆雷特山莊富麗堂皇的大廳,入口一面是整片的玻璃牆。室內不像一般劇院觸目是閃閃發光的金箔,主要由黃銅和大理石構成,正中央豎著一尊醒目的塑像,台座的銅版是英國詩人高爾爵士的著名追悼文複製品——莎士比亞傲然端坐高台之上,底下兩旁,分別立著麥克白夫人、哈姆雷特、哈爾王子和法斯塔夫。後面,休息室的後方,則是一扇鋼製的劇場正門。 雷恩邊認真盯著他那位一邊手勢一邊說話的同伴的嘴唇——彎著他修長的身子,一邊拉開那扇大銅門,兩人進了劇場。劇場裡沒有座,沒有一般的洛可可式裝飾,也沒有從天花板高垂而下的水晶燈——也不設包廂,更不掛排山倒海似的大幅壁畫。

舞台上,一名身穿臟兮兮工作服的禿頂年輕男子,昂立於一把梯子上,畫著舞台佈景。他帥氣十足地揮舞著手中的刷子,背景的正中央開始神奇地浮現出印象派畫面來——兩道簡單的直線勾勒出一條街道,兩線的外側則是扭曲變形的房子。 “太棒了,弗瑞茲!”大聲叫好的人是雷恩,他在劇場的入口處停下腳步,為年輕畫者喝彩,“我非常喜歡。”儘管面對的是整個空空如也的劇場,但雷恩的喝彩聲連一絲絲回音也沒有。 “好,”雷恩說著,坐進最後排的座位上,“你仔細聽我說,安東·柯羅普特金,你實在太低估你同胞作品的潛在力量了,潛藏在粗陋的外表下,有著真正俄羅斯的熱情,你若直接將這齣戲譯成英語,絕對會稀釋掉作品中原有的強大斯拉夫情感:至於按照盎格魯一薩克遜的戲劇形式來改編,你這可怕的提議,我覺得一定會……”

這時,大銅門被推了開來,奎西那瘦小蹦跳的身子,搖搖晃晃進了劇場。柯羅普特金應聲轉過身來,聽不見聲音的雷恩也跟著俄國人看向門邊。 “奎西,你是否打擾了戲劇的神聖呢?”雷恩充滿情感地問,馬上,他的眼睛瞇了起來,“你看起來累壞了,到底怎麼回事?你這鐘樓怪人卡西莫多。” 奎西跌坐進最靠近的椅子上,喃喃兩句算是跟高大的柯羅普特金打過招呼。跟著,他抱怨開來,“我整整搞了一天——上帝可憐才會有如此美好的一天,累?我——差不多整個人都散架了!” 雷恩輕拍老奎西的手,好像這個滿臉歲月皺紋的駝背老人只是個受委屈的小孩,“小矮鬼,有所收穫嗎?” 奎西布皮革般的老臉上忽地閃出一排牙齒,“這怎麼可能?是不是南美洲各國的領事都是這樣子上班的?真丟人,全出城去了,全度假去了……就這樣,一個也不在,我白白打了三個小時電話,還——”

“奎西,奎西,”雷思打斷他,“對這些人你得有點耐心,你也聯絡過烏拉圭領事館嗎?” “烏拉圭?烏拉圭?”老人吱吱嘎嘎地念著,“好像沒有哩,烏拉圭?南美有這麼個國家嗎?” “有,而且我相信你再去試試那邊,可能運氣會好些噢。” 奎西扮了個鬼臉,那的的確確是張頗醜的臉,跟著,他不帶惡意地用力敲了下柯羅普特金的肋骨,劈哩啪啦地走出了劇場。 “你這可恨的大老鼠!”柯羅普特金粗聲地說,“別把我的肋骨敲斷了。” 十分鐘後,柯羅普特金、弗瑞茲和雷恩三人正坐在一起討論個新劇本,老奎西又慢吞吞踱進了劇場,這次有了笑容。 “哦,真是了不起的提議,雷恩先生,偉大的烏拉圭領事10月10日星期六之前不會回來。”

柯羅普特金大腳乒乓乒乓踩著走道,雷恩眉頭一收。 “運氣真壞,”他低聲地說,“他也度假去了嗎?” “正是,他回烏拉圭,領事館裡沒有一個人能——或說沒有人願意——提供任何信息,那個領事的名字叫荷安·亞賀斯,A—J—O—S……” “我說真的,”一直認真思索的弗瑞茲這時開口了,“雷恩先生,這齣歌劇,我有意做個實驗。” “亞賀斯——”奎西眨眨眼,仍繼續說他的。 “你說什麼?弗瑞茲。”雷恩問。 “把舞台橫著隔成兩半如何?技術上並不困難。” “剛剛我還接了通電話——”奎西又費力想插話,但雷恩這會兒眼睛落在弗瑞茲嘴上。 “這值得認真考慮考慮,弗瑞茲。”老演員答的是戲劇那一邊,“你——”

奎西情急一拉雷恩手臂,雷恩轉向他,“哦,奎西,你還有什麼事呢?” “我剛剛一直試著告訴你,”奎西憤憤不平起來,“薩姆巡官打電話來,說他剛剛扣押了德威特。” 雷恩冷冷地揮揮手,“愚蠢,但對我有點好處。還說些什麼嗎?” 駝背老奎西摸著自己的禿腦門,“巡官說,他們會盡快起訴德威特,但大概一個月之內還開不了庭。他說,刑事法庭在10月之前還在休庭期間,諸如此類的。” “如果情形如此,”雷恩說,“我們就讓荷安·亞賀斯先生安安心心度完他的假吧,你也可以好好休息,卡利班,你沒事了!……現在,弗瑞茲,讓我們再來討論你的創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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