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美國FBI重案實錄2

第3章 第三章

通過監聽電話,我們熟悉了各團伙成員的聲音和常用的黑話,罪犯們把入室搶劫行為稱為“舐”。他們在搶完一戶人家後,就會打起電話,互相道賀,互相吹捧,不斷調笑,說他們從這個房子裡弄來了多少錢,弄來了多少杆槍,還有從這所房子裡弄到了多少毒品。 從截獲的具體細節中,我和警方可以將這個犯罪團伙與具體入室案件聯繫起來,雖然他們說得不細,但足以了解他們在說什麼,他們從現場拿走了什麼。我和警方把它與受害人的陳述進行比對,看看案發時罪犯從現場搶走了什麼。但是僅僅這些還是不夠的。我和警方並不知道團伙中具體哪名罪犯參與了入室劫案。現在我們仍然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希望在他們出手作案時將他們一舉拿獲。 一天晚上,一名警官正在團伙成員碰頭的外面進行監視,突然,一輛無標記的底特律警車停在了附近。監視人員還沒來得及用無線電呼叫,四名便裝警員已從車上下來,向團伙所在的那個方向走去。警力調控中心告訴監視人員和我,這四人正在處理另一個案件,要去旁邊的一所房子尋找逃犯。但是負責監視的警官擔心犯罪團伙因不了解實情而惹麻煩。

就這樣,警方便裝抓捕小組靠近了一所房子,而旁邊的一所房子裡正隱藏著一群手持自動武器的暴徒。負責監視的警官和我們都憂心忡忡,不知道這個團伙是否會因誤會這些警察是來找他們的而開槍。緊張時刻終於過去了,犯罪團伙沒有採取行動,我們鬆了一口氣。如果他們真的發現有警察,並且如此冷靜的話,這讓我感覺到十分可怕,我甚至感覺這些亡命之徒極有可能在最後的時刻拒捕,甚至會攻擊警察。 後來,聯邦調查局與警方聯合特遣組對這個團伙頭目的家進行了電話監聽。我們才知道,這個團伙已經知道外面有抓捕小組。他們當時正準備出去作案,一輛警車突然停在了門前。這群傢伙不知道這些警察從何而來。他們以為自己暴露了。在竊聽器上,我們聽到他們說,如果這些警察衝進來,就把他們全殺了。這些話更讓我堅信自己的觀點,那些匪徒在最後的關頭有可能肆意妄為地拒捕。

我和警方甚至想儘早將這夥暴徒一網打盡,以除後患。但我們需要拿到這個團伙犯罪的直接證據,以便以敲詐罪名進行起訴。通過監聽,我們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我當時決定,在有人再次被殺以前,我們必須採取果斷行動。 那些罪犯的手上握有多種非法武器,他們穿著防彈背心,手裡還藏有大量搶來的東西,這些證據已經足夠了。為了保護無辜者的生命,我決定在罪犯離開作案現場後進行抓捕。因為如果在他們入室搶劫的時候實施抓捕的話,有可能會導致人質危機,這是我不想看到的。 制伏和抓捕這些兇殘的野獸非常困難。這些人是一群暴徒,他們無惡不作,手上沾滿了鮮血。他們實施野蠻的搶劫,對婦女瘋狂襲擊,氣焰非常囂張!而且維基和警方通過竊聽器得知,他們早就計劃好,一旦與警方遭遇,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開槍!要知道,這些人身穿防彈背心,手持自動武器,這些亡命徒是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他們會向警方開火!而且涉案罪犯人數眾多,武器精良,他們手上有AK-47突擊步槍,英格拉姆麥克10微型沖鋒槍和烏茲衝鋒槍,這些都是流散在黑市上的危險武器,它們的穿透力能讓警員們的防彈衣幾乎沒有效果。說實話,他們的裝備遠比我們的精良。有感於這一情況,警方聯繫了特勤小組,希望他們能夠派來足夠強大的隊伍,來擒獲這些罪犯。

大概計劃下來之後,我又和特勤小組制訂好了詳細計劃,特勤小組將與我們積極配合,負責抓捕罪犯的戰術小組會躲在一輛救護車裡,救護車打著閃燈從後面靠近罪犯的車,讓人感覺就像是路過。我和警方相信,由於犯罪分子剛完成了一次入室搶劫,他們會盡量保持低調,不引人注目,把車停靠在路邊角落裡。所以我用救護車撞他們。 20名全副武裝、穿著防彈背心的特勤隊員下車後立即以半月形包圍匪徒的汽車,把他們困在車內。這樣就不會出現追逐的場面,而且衝突也可以控制在一個小規模的地方,盡量不會引起周邊的恐慌和造成更多的傷亡。如果讓這些亡命之徒逃跑,那麼,將會帶來多大的傷害沒有人能夠知道,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我決定把他們一網打盡,根據勞雷塔·耶特的陳述和警方的調查,團伙中只有部分成員參與這一次搶劫,不會是整個團伙。因此,我讓警方做好準備,隨時在其他地方同時抓捕沒有參與當晚入室犯罪的罪犯。為了這次行動能夠順利成功,我申請到了6張搜捕令,到時候將有上百名警察和FBI特工同時展開行動。

幾個星期以來,特遣組日夜不停地監聽電話,尋找恰當的時機部署圍捕陷阱。 11月9日,我們聽到了團伙兩天內進行下一次入室搶劫的計劃。此時我和警方擁有了戰術上的巨大優勢。我們拿到了簽署的聯邦搜查令,安排好了搜查行動。當然,具體抓捕要由戰術部隊來完成。但遺憾的是,罪犯並沒有提及在哪裡下手。 當時我們並不知道罪犯下手的對象,我只能在每個罪犯家的附近安排警力來監視他們的行動,這樣做非常危險,因為那些罪犯頭腦冷靜,非常聰明。一旦讓他們看出來一點蛛絲馬跡,都有可能前功盡棄。那麼,我們以後的等待將是漫長的。 幸運之神還是光顧了。第二天,偵察員觀察到有兩名罪犯開車在附近轉悠,好像是在探路。特遣組相信,入室搶劫犯們準備襲擊的目標應該就在附近。

警察總署,11月11日。離罪犯們行動只剩幾個小時了,我與抓捕突擊隊領導最後一次商討了作戰計劃。為了讓參與的警察對所面臨的危險有所警覺,我決定播放了犯罪分子威脅殺死警察的錄音帶。在場所有的警察都瞪大了眼睛,他們立刻明白這次任務的危險性,看來要動真格的,他們不是要跟那些亡命之徒周旋,而是要成功抓到這些罪犯,或者說是要擊斃這些人。因為,那些罪犯根本不會跟警察玩,他們在殺警察的時候眼都不會眨一下。當時,特遣組已經調查這個團伙已有幾個月了。特遣組的大多數人都渴望給案子收尾,把這些社會渣滓統統關進監獄,能夠出動讓他們非常興奮。大家情緒高漲,期待交上滿意的答卷。無論如何,我們決定要在那天晚上把那些混蛋全都拿下。

特勤小組向我們還有史蒂夫·米勒和其餘偵察警官提供了穿甲彈,以防抓捕行動演變成一場槍戰。我們知道,罪犯穿著和警方一個型號的防彈背心,材料完全一樣。而且,我們從現場留下的子彈殼得知他們用的是穿甲彈,所以,我們和參加的警員必須在火力上與對手保持同等。 當天晚上,派出去的偵察員發現這些罪犯分乘兩輛車出去了。他們又來到前一天去過的房子附近。不出一會兒,又離開了。接著那些疑犯們在林肯街向右轉了。這讓一直坐鎮指揮的我覺得有些奇怪,他們好像放棄了自己的計劃。我開始有些擔心行動被暴露了,從上一次申請竊聽器的使用時候,我就感覺到這些罪犯的手有可能伸向了警方內部。 就在我心亂如麻的時候,那些罪犯駕駛的汽車駛進了一條黑暗的巷子,突然關掉車燈,消失在黑暗之中。負責跟踪的偵察員無法判斷他們是停車了,還是繼續開出了巷子。突然之間,我們失去了跟踪目標。因為那個巷子實在太黑了,偵察員不敢靠近,更不敢近距離觀察,因為那樣有可能打草驚蛇。如果罪犯離開了伏擊圈,有可能危害一方。

我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我一直堅信這只不過是罪犯的一個花招,他們在試探周圍是不是有警方的埋伏。如果我們一旦沉不住氣沖進去的話,那些罪犯極有可能按照早已經預定的路線逃跑,我們只能功虧一簣。這是精神上和毅力上的一種較量,更是我們和罪犯之間謀略的一種較量。 就在這個時候,警署再次得到了報警電話,就在剛才9名蒙面人衝進了一家民居之內,他們明顯搶錯了目標,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有意在引開我們的注意力。受害者是兩名70歲左右的老人。既然搶劫犯空手而歸,而且還在那條黑色的巷子中,我決定暫緩行動,一方面是因為沒有證據證明這些罪犯與這起案件有關,一方面是我相信,他們絕對不可能這樣空手而歸。我立刻派出偵察員搜查這一地區,希望能夠找到他們的行踪。

就在我們到處尋找他們踪蹟的時候,那輛車又從黑色的小巷子開了出來。罪犯的突然出現讓一直開車停靠在小巷不遠處停車位上的米勒感覺到十分緊張,那輛麵包車如同幽靈一樣在他的面前慢慢滑過,一種無形的壓力壓著他,米勒甚至能夠感覺到麵包車內的罪犯在仔細打量著他,他伸手握住自己的手槍,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心跳卻在不停地加速,他擔心自己會被發現。不過他是幸運的,那輛麵包車從他面前靜靜地劃過,然後停靠在他後邊大約50米的地方,這讓米勒進入最佳的監視距離,他完全能夠通過倒車鏡看清楚他們在幹什麼。 看來那些罪犯有些著急了,他們並沒有註意到米勒和他的汽車,而是快速停在他們早已經預定好的目標那裡。四名蒙面穿著警服的歹徒走下了麵包車,他們井然有序,訓練有素地衝進那幢樓內。維基和負責包圍的警方都緊張得喘不過來氣,他們一方面擔心受害人的安全,一方面更擔心罪犯搶劫不到東西。這樣的心情是非常矛盾的,他們調查了幾個月,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他們需要一個證據來抓捕這些罪犯。

僅僅過了不到15分鐘的時間,那些小丑們就帶著他們的戰利品走了出來,然後跳上了麵包車。他們有些得意忘形。沒有人質,有證據,這讓我放心了不少,我立刻命令所有人開始行動。這個時候,一輛裝有特勤小組的急救車從旁邊的一條街道沖了出來,它不停地拉著警報,看起來彷彿要去救那個人一樣。 罪犯乘坐的麵包車並沒有懷疑,就在準備讓開道路的一瞬間,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輛麵包車如同有靈性似的向左微微偏了一下,而就是這一偏,讓特勤小組想要撞擊麵包車的意圖給暴露了。罪犯立刻加大了油門,想要甩開急救車。麵包車的馬力很大,很快就擺脫了特勤小組的追捕。 當情報報告到我這裡的時候,我有些著急,這是所有人最不願意看到的,第一招並沒有奏效,整個戰術計劃難以實施。我立刻命令守候在其他地方的警員佈置路障,準備攔截住罪犯的麵包車,並隨時做好槍戰的準備,所有人都顯得緊張而興奮。不光如此,他們還要適當地控制現場的局勢,防止再次發生意外事件。而我自己立刻開車前去抓捕那些混蛋。行動失敗的特勤小組則在那輛車的後邊,狂追著這些罪犯。

我知道,一場槍戰將在所難免,我通過通信器告訴所有的警員要小心。那些身穿防彈背心、手持自動武器的武裝劫匪一旦遇到警方的攔截,一定會豁出命去和警察大干一場。米勒和其他警車拼命追趕,在底特律大街上肆意狂奔。 突然,麵包車後門打開,子彈瘋狂射了過來。追在最前面的一輛警車前面的夾絲網擋風玻璃立刻被打成了篩子,整輛車瞬間失去了控制,一下子衝到了路邊,撞到路邊的攔截欄杆上。後邊的一輛警車立刻停了下來,一名警察從車上飛奔而下,急忙跑到那輛車的面前,看了一眼坐在駕駛位置上的警察,已經血肉模糊,警車前方的防彈擋風玻璃被打穿,那名警察也被子彈削掉了半個腦袋,腦漿迸裂了出來。而且這輛警車開始起火,那名警察一看形勢不對,急忙向自己的警車跑去。剛剛跑到自己警車的地方,那輛撞毀的警車立刻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他們是亡命的,在短暫的交鋒當中,一名警察已經殉職。一直跟在後邊的我在得到這個消息,默不做聲,我生怕那些警察害怕或者膽怯了,這樣有可能放走這些兇手,更可怕的是會造成更大的傷害。但是,我通過通信器得知,那些警察訓練有素,有條不紊,沒有人驚慌失措,就算是剛才的事情也沒有讓他們分心,但是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聽出他們的憤怒。這讓我放心了不少,我想那些罪犯已經逃脫不出去了。 槍戰在進行著,凡是略微靠近麵包車的警車都遭到罪犯的猛烈攻擊。一名特勤小組隊員打開了急救車上面的通風口,他拿起自己的狙擊步槍,希望能夠壓制一下罪犯的火力。 在連續追擊了十幾英里之後,剛剛跑出市區的那輛麵包車突然停了下來。 8名罪犯從車上跳下來,依靠路邊的遮蔽物阻擋著警方前進的道路。 “舉起手來,不要做無畏的抵抗……”警方和特勤小組一邊喊著,一邊努力壓制著罪犯的火力。那些罪犯實在太訓練有素了,他們面對這樣的場景根本沒有一絲恐懼,他們並沒有回答警方的話,而是冷靜地開槍射擊,然後躲避著。更多的警察倒在了血泊之中,而特勤小組卻一直沒有辦法壓制住他們的火力。一名特勤小組隊員看到地面進攻無望,立刻冒險衝進了旁邊的一棟民居。事實證明,他的行動是正確的,正因為他佔領了製高點,打死了一名罪犯,使得他們之間的配合出現了一點問題,才讓警方開始佔據優勢。而此時,我也剛剛趕到現場。 因為一名罪犯被特勤小組擊斃,本來勢均力敵的雙方立刻發生了變化,罪犯的心情也出現了較大的問題,不一會兒又有一名罪犯被擊斃。就在這個時候那輛麵包車再次動了起來,而其他正在負隅頑抗的罪犯看到那輛麵包車拋棄了他們,立刻選擇了四散逃跑。特勤小組和聯邦特工立刻分成幾個小隊四處抓捕。 而在麵包車開動的那一瞬間,我立刻啟動自己的車衝了過去,我絕對不允許罪犯逃跑,我要為剛剛死去的那些警員們報仇,我大聲地喊道:“停下車,你被捕了!”我一邊喊著,一邊開車追擊著,追逐再次開始。 開著麵包車的罪犯看到我追上來,一邊開著車,一邊用手中的槍阻止著我追擊的速度,子彈從我的頭頂上飛過,而我也不停地用自己手中的槍還擊著。我們兩個人開著車一直追擊到一處廠房的時候,那名罪犯放棄了自己的麵包車選擇逃入這家工廠。這件事就像好萊塢的大片,而我們正在出演一部槍戰片。我也跳下自己的車,朝著罪犯的背影開了一槍,接著我就失去了罪犯的踪跡。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孤身一人,剛才我一直認為其他的警員的都在後邊。四周空無一人,我現在彷彿進入了一座鬼城。 FBI特工都接受過嚴格的反恐訓練,槍戰與潛伏是我們必修的課程,我自然也受過這樣的訓練。這裡是一個深夜的工廠,空曠而黑暗。這對於我和那名罪犯都是如此。在此刻,這名罪犯有兩個選擇,一是藉助黑暗逃跑,另一個就是在此與我死戰。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直覺,他一定會選擇留下來,射殺我。很莫名的直覺,但我決定忠實於它。因為就是這莫名的東西,讓我無數次從死亡的邊緣走了回來。 我手心有些冒汗,漆黑的工廠內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我。我不敢肯定裡面只有一個罪犯,雖然驅車進入的只有一人,不過我得做好必要的心理準備。 工廠的大門就像一個擇人而食的巨獸,在車燈的照耀下顯得猙獰無比。我清楚地知道,進入工廠的那一刻是最危險的。因為工廠外燈光明亮,而工廠內部卻是一片黑暗,因此我進入工廠的一瞬間會有那麼一兩秒的失明時間,而罪犯卻沒有。他很可能就埋伏在靠近門口的某個角落裡,等著我進入,然後給我致命的一擊。 微微沉吟了一下後,我做出了決定。我重新跳上了車,關掉了車燈。發動車子後,用扳手固定了油門,讓整輛車子朝工廠大門撞了過去。而我自己,則是飛快地從被擊碎的後車窗跳了出去。不要小看這看似無用的舉動,就是這樣的動作,很有可能在關鍵時刻保住性命(或許有人認為開車撞大門的舉動實在是有毀壞他人財物之嫌?上帝啊,培養一名優秀特工所需的花費要遠遠高於這座工廠與汽車價值的總和。想來財政部會非常樂意給這筆錢的。起碼我這麼認為)。 汽車很快地加速沖向工廠大門,而我也飛快地跟了上去。由於車身與光線的原因,罪犯無法看到我的位置。我不敢肯定汽車進入大門的時候他會開槍,甚至不敢肯定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都已經被他發現。不過此刻,我除了衝上去外,別無選擇。 “轟”一聲響,汽車猛然撞進了大門。就在這同時,槍聲響起,並沒有打中我。鬆了口氣的同時,心頭卻是一緊,因為槍聲只響了一下。這證明罪犯對自己的槍法極其有自信。面對一名射擊高手,這並不是我願意看到的局面,而且那巨大的槍響無疑向我證明了一件事——對方使用的是大口徑手槍,從那轟鳴般聲音上分析,對方很有可能使用的是沙漠之鷹。看來我身上這不算太厚實的防彈衣並不能保障我的安全。 汽車在撞進大門後,本就不太牢靠的扳手因為震動而脫落,汽車也漸漸停了下來,這就是我要的局面。因為對工廠內部一無所知,我不知道裡面是否有可以供我隱蔽的位置。因此,一面用汽車開路,一面在汽車停止後,還可以用它作為掩體。 槍聲只響了一次,這讓我根本無法判斷出罪犯的位置。不過在剛才追逐的時候,我依稀見到罪犯是用左手掌握汽車方向盤,右手開槍。這能大概證明,罪犯是一名習慣用右手使用武器的人。習慣右手開槍的人,一般情況下會選擇右側作為隱蔽位置。當然,這沒有任何科學依據,只是我從事FBI工作多年而得來的一些經驗罷了。 在這種時候我不敢有絲毫猶豫。我面對的是一名精通射擊技巧的兇殘犯罪分子,他能夠毫無顧忌地向警察開槍。如果我敢稍稍遲疑一下,我毫不懷疑對方會直接打爆我的腦袋。在衝進大門的一剎那,我一個翻滾,躲到了汽車的左側。警惕地聆聽了半晌後,我微微喘了口氣,看來是賭對了,罪犯在右側(這樣的賭博,終我一生也只有那麼三四次。不過這已經足夠了,每次回憶起那些場面,總是讓我心跳加速。我們FBI探員之所以叫做“探員”,其主要工作依然是偵破。射擊雖然是我們的必修課,但並不是每次槍戰都需要我們親自上場)。 不過此刻最大的難題來了,我根本不敢冒頭,我不知道罪犯是否還在那裡埋伏著。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對方一定精於射擊。這裡的能見度雖然很低,但也足夠讓罪犯瞄準一個活動的靶子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又一聲槍響響起,我心頭一緊,就覺得右側脖子一熱,一股熱流貼著脖子擦過。我後背上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我是半跪在汽車左側的,背後貼著的是汽車車門,而對方的子彈竟然從這個位置透射了出來。看那彈道的樣子,應該是首先射穿了車頂,然後穿過前排車座,之後再打穿了左側車門,然後貼著我的脖子劃過。 “見鬼,真是沙漠之鷹!”我心裡叫罵著。只有這種手槍能有這麼強的穿透力。對方能夠輕易的地貫穿整輛汽車,毫無疑問,也能輕易地擊破我的防彈衣!但是此刻我不敢動彈,對方在看不到我的情況下,明顯是試探性的射擊。如果我因為這一發射擊而失去理智,想要衝出去,或者做出還擊的舉動,那無疑是自尋死路。對方只要確定了我的位置,甚至可以完全無視汽車的阻擋,直接向我射擊。想來他之所以沒有繼續射擊,恐怕是無法確定我的位置,或者是害怕暴露自己的位置罷了。看著手中的6發小左輪,我一陣苦笑。 我不知道對方還有多少子彈,但我卻知道自己,為了應付槍戰局面,執行任務前我帶了4個彈夾,共計24發子彈。在我的預計中,如果一開始計劃成功,或許我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就會順利地抓捕這幫罪犯。但變化總是發生在人們意想不到的時候,誰會想到原本的伏擊抓捕行動最後會變為電影中的“警匪槍戰”?剛才在汽車追擊中,我已經用掉了3個彈夾,現在我的槍裡只有最後6發子彈! 不過幸運的是,罪犯剛才那一槍試探性的攻擊也讓我確定了他大概的位置與距離。這一切,通過槍型、子彈的彈道以及穿透力,完全能夠大概估算出來。此刻,我深深感激在警校中嚴格要求我的教官們。雖然我當年也曾無數次在暗地裡咒罵過他們。 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等待後援部隊的到來。在解決掉那邊的劫匪後,他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注意到我的失踪,然後跟著沿途的痕跡找來。但我估計,這起碼是在15分鐘之後了。第二個選擇就是在繼續待在這裡,和罪犯拖時間。因為他也一定非常清楚,在後援部隊到達後,他將再沒有任何機會。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看來幸運女神再一次眷顧了我,罪犯沒有繼續朝著車子開槍,而是選擇了離開,我最為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罪犯開槍射擊汽車油箱)。 在這腳步聲響起的同時,我飛快地站起了身來,朝著我認定的位置開了一槍。黑暗中我看到了那個罪犯的身影,當然,也只是身影而已,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大概估計是一個身高1.8米左右的男子。 罪犯似乎有些吃驚,舉起槍就對我還擊,一邊射擊一邊倒退進了黑暗中。我此刻才注意到,在右側有一個旋梯,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在罪犯進入工廠兩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就能夠爬到那麼高的位置去。 我沒有猶豫,緊跟著就追了過去。罪犯跑動得相當迅速,從他那密集的腳步聲就能聽出來。很快,一個狹小的通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看著這個通道,我有些猶豫了。這裡無疑是伏擊的最好位置,一旦發生槍戰,根本沒有辦法躲避。而罪犯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那急促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只是微微遲疑了一下後,我決定跟上去,和他一決死戰。我是一名執法者,我的責任就是將罪犯繩之於法。想到這名罪犯和他同夥所犯下的罪行,那些受害者無助的臉龐似乎又出現在了我的心底。我咬著牙,衝了進去。 剛才一邊追逐,一邊射擊。我仔細地計算著雙方的子彈數量。從汽車旁出來後,我一共開了3槍,現在還有最後3發子彈。而罪犯從我進入一共開了4槍,在剛才的急速追趕中,他肯定無法更換彈夾。也就是說,我們都只有最後三發子彈!我不知道他身上是否還有備用彈夾,不過我不能給他一絲機會! 剛一進入通道,我就隱約見到黑暗中,一個男子站在一個拐角處向我舉起了槍。我沒有任何遲疑,舉槍射擊。 槍聲幾乎同時響起,在這狹小的通道中迴盪著,幾乎震聾了我的耳朵。或許是因為我向他射擊而乾擾了他,他的子彈擊中了我左側的牆壁,而我也沒有擊中他。 罪犯非常鎮定,甚至走出了拐角,雙手握槍朝著我又開了一槍。我心頭一緊,趕緊開槍還擊。在這同時,我只覺得大腿一熱,然後就是一陣劇痛。 中槍了! 劇烈的疼痛麻痺了神經,我根本無法分辨這一槍是擦著大腿飛過,還是直接打進了骨頭里。我這一槍的準頭也因此失去了方向,直接打到了他頭上的天花板上。 隨後,我聽到了一陣卡殼的聲音。 他沒子彈了? 我握緊了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腿上的傷勢也讓我根本無法動作。我還有最後一發子彈,如果他敢過來,我一定會讓他後悔! 不過,他最後都沒有過來。我靜靜地躺在地上,直到他腳步聲行遠後,才開始包紮起傷口來。幸運的是,子彈是射穿了我的大腿,並沒有卡到骨頭上。這一發現讓我鬆了口氣。 後援終於趕到了,警員們攙扶著我一起小心地搜索,我還在為剛才的槍戰心有餘悸。我和警員們沿廠房向東一路搜索,仔細察看。在剛查了100米後,我和警員們在一處轉彎的地方看到了一個人,而這個人面朝下趴在地上。我大喝一聲“不用裝了,起來,快起來!”但是他一動沒動,好像沒聽見似的。我伸出手去查看,看看他還有沒有脈搏。但是很遺憾,他根本沒有一點脈搏。 經確認,他就是犯罪團伙的首領克萊夫·艾特肯。後來的屍體檢驗得出了一個結論:我一槍射出的子彈並沒有直接擊中克萊夫·艾特肯,但是在經過兩次彈射後,非常意外地擊中了他沒有防彈衣保護的頸部,打斷了他的大動脈,讓他受到了致命一擊。真是非常意外的結果。看來上帝也不願再保佑這個罪孽深重的人。不過讓我們震驚的是,即使受了這樣的致命傷,克萊夫·艾特肯依然堅持著向前奔跑了將近80米。非常驚人的生命力!無可否認的,之所以能夠擊斃克萊夫·艾特肯,我實在是靠了運氣。否則的話,躺在這裡等待驗屍報告的就是我,而不是他。當然,到最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槍裡只有6發子彈。難道是在開始的汽車追逐戰中打掉了一枚?不過我立刻又推翻了這個推斷。在我驅車進入工廠的那段時間裡,克萊夫·艾特肯有足夠的時間補充彈藥,作為一名長期從事犯罪活動的罪犯,他不會犯這樣的錯誤。那麼,難道是裝彈夾的時候少放了一顆?這個結論讓我有些啼笑皆非。或者這也只能成為我心中永遠的謎團。 與此同時,在其他地方,警方展開了大規模的搜捕活動。在其中的一處追捕活動中,兩名罪犯聚集在了一起,在警方的強大壓力之下,他們兩個中間產生了分歧,其中一個選擇了投降,而另一個選擇負隅頑抗並逃跑。聯邦特工並沒有放過他,在黑巷中,特工帕圖索看到一個黑影,於是靠了過去。那個罪犯躺在地上。他身上已經多處中彈,性命堪憂。帕圖索急忙呼叫救護車前來增援,逃跑的罪犯被送到醫院,最後還活了下來。經過一系列激烈的槍戰後,特遣組開始統計傷亡數字。雙方總共射出了上千發子彈,在幾場槍戰中,兩名警員當場殉職,四名警員受傷。 我感覺到自己的計劃相當失敗,我沒有料到會出現汽車追逐和激烈的槍戰,但這些的確發生了,我們雖然有效地控制住了局面,但是傷亡還是發生了。參與追逐槍戰的9名成員中只有3人被抓捕歸案,其他3個人都被當場擊斃。這其中就包括犯罪團伙的首領克萊夫·艾特肯。依然有3名罪犯逃過了警方的搜捕。但是據參與抓捕的警員報告道,他們應該受了槍傷。 我立刻給當地多家醫院打了電話,詢問有沒有收治受了槍傷的人,其中一家醫院有了線索。他們說:“有,剛剛有人來就診,身上有多處槍傷!”我帶著特遣組立刻趕到了醫院,證實那名中槍者就是一名逃犯。搜索餘下兩名團伙成員的工作仍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我們對9名團伙成員的家進行了搜查。 我們在他們的家中,找到了重要的證據。我們找到的大量證據中,有許多從犯罪現場搶來的物品,包括一些特有的衣物、珠寶,此外,還發現了大量武器。他們住的每處房子裡都有3~5支槍,還有彈藥、防彈背心、撬棍、面罩,還有許多其他東西。 在底特律市警察局,警長湯姆·貝里約見了被捕的搶劫團伙成員。他警告這些人,他們將要面對漫長的牢獄生活,誰最先與警方合作,誰就可以得到減刑。他們都提供了詳細的犯案經過,這使我和警方有能力指認其餘的團伙成員和外圍的犯罪分子。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我們逐一抓捕團伙成員。最終,共有29人落網,他們受到了聯邦或州法律的起訴,這是迄今為止受到公訴的最大的入室搶劫案。這支特遣組的形成是聯邦調查局和底特律警察局第一次重要合作的結果。它至少在表明一種決心,我們會盡一切力量為受害人討還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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