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迷失的雪夜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迷失的雪夜 千山 4282 2018-03-15
週五的時候,案發現場的警戒終於可以撤除了。 “我們去通知中川吧。”高木先生放下電話,對我說。我以為他是讓我打個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中川,想不到他拉上我親自跑到中川的公司去通知他。 “您的東西還在旅館吧,我可以開車送您去。”他在會客室裡對中川說。 中川想謝絕他的提議,可他笑嘻嘻地堅持要送他回家。最後,中川只好放棄了。 當中川看到高木先生的車時,也明顯吃了一驚,不過他什麼也沒說。我們先陪他回旅館拿了行李,再開車去他家。我注意到,一路上中川很少說話,緊緊地抓著安全帶。想必,高木先生的開車方式給了他很大的衝擊。神經和心臟不夠堅強的人是沒法坐那輛車的。 中川家門口的警察已經走了,從外表來看,屋子又恢復了原狀,給人溫馨舒適的假象。

中川打開大門,讓我們進去。屋子裡還是老樣子,看來不找人打掃是不行的。 “那個,屋子太亂了,連坐的地方也沒有。”中川為難地對我們說。 “沒關係,您儘管忙自己的事去吧。”高木先生說著,開始頗有興趣地觀察起屋子裡倖存的擺設了。 中川看了看我。 “您請便吧。”我說。他只好提著行李上樓了。 可是還不到十分鐘,他噔噔地跑了下來,手裡拿著一份報紙。我吃驚地叫高木先生過來看一下。 “這是那份您在找的報紙嗎?”中川說著,把報紙遞給我們,正是失踪的那份星期天的晚報。在副刊版的下方是中川好子的文章,清楚地印著作者的名字,旁邊有人用筆還做了記號。 “您是在哪裡找到的?”高木先生問他,心不在焉地拿著報紙的一角。

“在雜物間的地上找到的。” “這份報紙為什麼會在雜物間裡呢?” “這個,好子有時會帶著報紙去雜物間幹活,那裡有台烘乾機。可能是把它忘在那兒了吧。” “有可能。”高木先生轉身看著我,“中村,你沒有好好檢查那裡嗎?” 可是那裡明明是他自己檢查的,但我還是低頭道歉:“對不起,是我的疏忽。” “這樣報紙的事就解決了吧,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中川肯定地說。 “報紙的確不重要,是我估計錯了。”高木先生說著打了個冷戰,拉緊了外套,“屋子裡真冷啊,先把暖氣打開吧。” 中川搖了搖頭,“實在抱歉,家裡的暖氣壞了,這些天還沒有機會找人來修。” “是這樣啊。”高木先生點點頭。 “確實夫人遇害時穿著兩件毛衣,屋子裡很冷,暖氣是關著的,原來是暖氣壞了。不過,暖氣是怎麼壞掉的呢?”

“這個,大概是因為管道被堵住了。我還沒有檢查過。” “那樣就不能用了嗎?” “如果管道被堵住了,壓力不均勻,會引起爆炸。” “原來是這樣,您知道的還真不少啊。”高木先生看著他,“也許您可以幫我證實這件事,是您殺害了您的妻子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中川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高木先生,您太過分了。” “過分嗎?我可不這麼認為啊,過分的人是你吧。你殺死了妻子,對於這一點我非常肯定。”他改用你稱呼中川了。 “你有什麼證據這麼說呢?”中川的語氣強硬起來。他的反應正是無辜被指控有罪的人的反應。 “證據啊,當然有啊。”高木先生微笑著走到書房門口。 “第一件事是魚缸,我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很不協調。為什麼強盜沒有把這個魚缸打破呢,要知道他差不多把房間裡能移動的東西都打碎了呀,連無法移動的櫃子也推倒了,卻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這個。看來,犯人是個魚類愛好者吧。”

“只是碰巧沒打碎吧。”中川不以為然地說。 “這也能算證據嗎?高木先生,你是在開玩笑吧。” “這個確實算不上證據,不要說法官了,就連中村也不會同意。”他指了指我,“所以只能算是我個人的一點疑問。我還有一個疑問是關於門鎖的。” “門鎖?”中川疑惑地望著他。想必我的臉上也是同樣的表情。 “是啊。現場的門鎖完好無損,一點也沒有被破壞的跡象。可是您早晨回家時是用鑰匙開門進去的。” “強盜是從打破的廚房窗戶進去的,作案以後從裡面打開大門離開。門鎖理應是完好無損的。這些不是你們警察自己說的嘛。”中川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了,神情傲慢地看著高木先生。 “我可沒這麼說過啊。一切正常這就是不正常的。”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中川不耐煩地說。 “請你耐心一點,我正在解釋呢。是你自己提到的吧,晚上大門總是反鎖的。你應該知道,如果把門從裡面反鎖上,那麼在門外的人即使有鑰匙也打不開門。那是早晨七點左右,天氣不好的情況下,一般人如果不上班的話,不會這麼早出門的。就是說,如果不是有人出去過的話,正常情況下門應該還是反鎖的。這樣,從外面回來的丈夫面對關著的大門,正常的反應不是應該按門鈴叫妻子來開門才對嗎。可是你毫不猶豫地掏出鑰匙,自己開門進去了。你是怎麼知道門其實沒有反鎖的呢?” 中川愣了好幾秒,才開口說:“我只是忘了而已。忘記了大門反鎖這回事和謀殺扯不上關係吧。” “只是忘了嗎?這可是你自己的家啊,日常習慣也會突然想不起來,看起來你應該去看一下醫生了。可我認為,那天早上你讓島田同你一起回來,就是為了讓他證明,你到家時妻子已經遇害了。如果能記得先按門鈴的話,這就完美了呀。”

“高木先生,”中川的聲音有些慍怒,“這些只是你自己的胡亂猜測吧。” “我可是從來不胡亂猜測的,只有街上替人算命的才會那麼幹。我可沒有對著水晶球胡說八道的愛好。”高木先生說著走近他,“還有一件事我想听聽你的解釋,就是你在星期天下午吃了一個半小時拉麵的事。我們的刑警在那一帶找了不少地方,才找到你說的那家拉麵館。可是,那裡沒有人記得那天你去過。” “因為那天店裡的生意太好了,所以沒有人注意到我。” “是這樣嗎?如果有一個人在店里至少坐了一個小時,再怎麼忙也會有人注意到他的吧。” “我並沒有在店裡坐上一個小時,是你誤解了我的話。實際上,因為店裡的生意太好,一直沒有空座,我在外面閒逛了一會兒。”

“在那麼冷的氣溫下閒逛嗎?你可真是特別啊,簡直比超人還要強。” “事實就是這樣,沒有人記得我不是我的責任吧。下次去吃飯,我會記得給店裡每個人發張名片的。” “那個沒有必要。如果我能證明你殺了你的妻子,大概你沒有機會再去那裡了。” “高木先生,即使是警察也不能誹謗人吧。我會投訴你的。” “誹謗可是嚴重的刑事罪名,拿來嚇唬人可不好。雖然曾經有不少人想這麼控告我,可最終進監獄的卻是他們自己啊。我會證明你在四點到五點半之間其實在家裡,正在殺害你的妻子。那樣的話,會進監獄的人就是你了。” “你在說什麼,就算沒有人記得我在哪裡,可你不會忘記了吧,我妻子是在九點半至十點之間遇害的,這一點是法醫說的吧。而那個時間我在公司裡,公司裡的人都能證明,你沒法否認吧。”中川問,語氣有些激動。

“關於你九點半至十點之間的行踪,我並不打算懷疑。我再怎麼厲害,也不想挑戰地球的物理規律,不會說那隻是你的幻影一類的蠢話,那就變成三流的科幻劇了。可是關於死亡時間卻是可以偽裝的呀。”高木先生語氣平淡地說,“你還記得我提過的毯子的事嗎?在夫人衣服上發現的纖維啊,好像和房子裡的任何一條毛毯都對不上。還有,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法醫在屍體的皮膚上發現有輕微的灼傷痕跡。我可是想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的,這還多虧了咖啡呢。” “咖啡?”中川困惑地問。 “我在喝咖啡的時候想到的,那些纖維不是普通毛毯上的,是電熱毯上的。那是用來偽裝死亡時間的吧。” 中川似乎顫抖了一下。高木先生沒有看他,“如果用電熱毯包住屍體的話,檢驗出的死亡時間就會被推遲。可是如果包的時間太久,又緊貼著皮膚,就會在皮膚上留下了灼傷的痕跡。強盜沒有必要偽裝死亡時間吧。只有需要不在場證明的兇手才需要那麼做。”

“你在四點鐘的時候離開了公司,對公司的人說是去吃晚飯,其實是回家了。根據從公司到這兒的路程,你到家大概是四點半左右吧,你在殺害了妻子以後,打破了窗戶,把家裡的東西全都翻亂了,造成強盜闖入的假象,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公司,一直待到天亮。” 中川冷笑了一聲,“高木先生,你是不是忘了好子她在九點還打過電話到公司。死了的人怎麼可能打電話。” “你這麼說實在是太低估我的頭腦了,我怎麼會忘記呢。九點鐘打電話到公司的當然不會是好子夫人,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幽靈這回事的。如果有,好子夫人的幽靈就會在大家面前出現,指著你說你就是兇手吧。那樣的話,警察的工作可就容易多了。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打電話的只能是你的同謀,目的當然是為了讓大家相信那時候夫人還活著。”

“高木先生,你真是太會想像了,日本的警察都是這樣工作的嗎?” “可惜不是。如果日本的警察再多一點想像力的話,會有更多的罪犯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的。”高木先生泰然自若地說。 “你所說的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而已,我沒有必要再聽下去了,我一定會投訴你的。” “很遺憾我們可能永遠找不到那條電熱毯了,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在聽完以後再投訴也不遲啊。”高木先生說著,舉起手裡的報紙,“我還沒有說到這個呢。這個真的是你在雜物間找到的嗎?” “當然,”中川口氣強硬地說,“不然你認為是在哪兒找到的呢?” “嗯,我沒有看到你是怎麼找到這份報紙的,可是我可以肯定的說,這份報紙其實是你另外買的吧。因為聽我說那天的報紙非常重要,你擔心警方再深入調查下去會發現你其實有殺妻的動機,所以儘管不知道報紙去哪兒了,你又買了一份,煞費苦心地放進雜物間,希望能被我們找到,就能以強盜殺人結案了。可笑的是你這樣做恰巧證明了自己有罪。” “我曾經認為丟失的報紙可能是重要的線索,它不是無緣無故丟失的。正是因為這份報紙讓我想到好子夫人的死亡時間可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很有可能在報紙送到時她已經遇害了。但是,後來我了解到了一些情況,報紙就不重要了。可是你卻自己把脖子伸了進來,”高木先生語帶嘲諷地說,“你不知道的是,你妻子即使那時活著也是拿不到報紙的,因為報紙壓根沒送到啊。星期天的大雪讓東京都內和周圍地區的許多道路都被封鎖了,印刷廠的卡車沒法按時出發,所以報紙沒有在往常的時間送到。可你竟然在家裡找到了報紙,這不是欲蓋彌彰嘛。如果檢查一下報紙,上面一定沒有你妻子的指紋吧。我倒是很好奇你會怎麼解釋這一點,還是說你壓根沒想到呢?” 中川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你沒有辦法證明這份報紙不是星期天送到的那份吧。即使沒有好子的指紋,也不是不能解釋的事。指紋可能是我無意中擦掉了,也可能是好子自己擦掉了。如果仔細想一想,還會有其它的解釋吧。要不然,你就拿出你認為是的那份報紙吧,光靠嘴上說嚇唬人可不行。” “真讓人吃驚啊。你應該改行當律師才對,很多律師也沒有你這麼快的急智啊。”高木先生笑著說,“可是我還有一件事沒有說。剛才我已經提到了你的同謀吧。你一定事先給了她家裡的鑰匙,晚上你的那個同謀用那把鑰匙進到屋子裡。她有兩項任務,一項是給你的辦公室打電話,造成假象。另一項就是拿走電熱毯,這樣警察就不會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樣的隱情。可是她犯了兩個錯誤。” 中川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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