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性之罪

第39章 第三十七章幻視幻聽

性之罪 何家弘 4202 2018-03-15
走出法院的大門之後,梁大嘴急匆匆地開車回到宏遠證券公司,來到陸伯平的辦公室。進屋後,見陸伯平正在整理寫字台上的文件,他關上門,喘著粗氣說:“陸經理,事情不好啦!” 陸伯平抬起頭來看了梁大嘴一眼,繼續看著桌上的文件,不慌不忙地說:“瞧你這慌慌張張的樣子!出了什麼事兒?” 梁大嘴走到寫字台旁邊,壓低聲音說:“今天上午在法庭上,姓洪的律師把夏哲的事兒都給翻了,而且他說是你在陷害夏哲!” “笑話!我怎麼會陷害夏哲?”陸伯平抬起頭看著梁高。 “是啊!這本來是沒影兒的事兒,可是讓姓洪的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看來那幾個法官也挺相信他的話。” “他怎麼說的?” “他說是你和薩利文夫人合謀陷害夏哲;說那個薩利文夫人本來叫韓什麼,想報復夏大虎,所以讓你陷害夏哲;還說你曾到夏大虎的辦公室去偷過一份合同。那小子挺能說。他那一套推理也挺唬人。要不然那幾個法官怎麼老一個勁兒點頭呢!”

“審判結果如何?” “還沒完。法官還讓我轉告你,請你明天代表宏遠公司去出庭作證。” “明天我還得出差呢。” “我就是怕這事兒對你不利,所以趕緊回來向你匯報。陸經理,你看咱們採取什麼對策?用不用把那幾個法官請過來?” “這又不是經濟案子,請法官幹什麼?”陸伯平站起身來,微微一笑說道,“這位洪律師倒是個認真的人!不過他就知道捕風捉影。就憑他那些毫無根據的推理,法官就能定案?天真到了極點!俗話說得好——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別管他,咱們該干什麼還乾什麼!對了,我明天去承德。你讓人立刻給我買一張明天早上的火車票,要11次的軟座。好像是早上七點多鐘發車。買到車票立刻給我送來。我晚上還有個應酬。”

“陸經理,這案子的事兒……” “還有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這些年,我全靠陸經理的關照。如果陸經理有什麼事兒需要我辦,我就是腦袋磕八瓣兒,也絕不會說個'不'字!” 陸伯平盯著梁大嘴的眼睛,過了一會才說:“好!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如果有需要你辦的事情,我自然會告訴你。你先去給我買火車票吧。別忘了,明天早上,11次!” 梁大嘴走了出去。 陸伯平望著梁大嘴的背影,嘴角浮上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 下班後,陸伯平開車來到和平里南口的“黑土地酒家”。進門後,他向左拐來到比較清靜的“虎林小院”,坐在一張小桌旁。他點了涼拌拉皮、松仁豆腐、炒土豆絲、粉條燒肉、蘑菇燉小雞、乾炸狍子肉,還要了兩碗大碴子粥。他讓服務員擺上兩份碗筷,並說等客人來了再上菜。

這間餐廳佈置得很有特色。四周牆邊裝了一圈半人來高的護板,但這護板並不同於一般飯店中那精美的木牆圍子,因為它是用一塊塊帶著粗糙樹皮的木板組成的。挺大的窗戶用細木條分隔成一個個小方塊,上麵糊著並不很白的窗紙。餐桌和座椅都是木製的,顯得十分簡樸。潔白的牆上還掛著一把鐮刀和一支長長的獵槍。 陸伯平看著周圍這一切,彷彿又回到了雖不嚮往卻也無法忘懷的“北大荒”。誠然,他在那片“黑土地”上生活了只有兩年多,但那畢竟是他走進社會的第一步,那裡畢竟留下他一生中最純潔又最迷惘的青春年華。 六點鐘,張曉蘭邁著猶豫的腳步走進餐廳。她特意穿了一身合體的西服套裙,臉上還淡淡地化了妝。陸伯平看見張曉蘭,急忙起身相迎。落座後,服務員很快就送上飯菜。

陸伯平隔著桌子打量前妻,還聞到了醫院來蘇水的氣味中夾雜著的香水味,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感動。他給前妻倒上一杯酸奶,“曉蘭,我知道你不喜歡喝甜的,這是無糖酸奶。來,祝你身體健康!” “謝謝。難得你還記著。”張曉蘭淡淡一笑。 “曉蘭,你的氣色還不錯,就是瘦了。雖然現在人們都講減肥,但是也要因人而異,也要適可而止。我發現,有些女人本來就不胖,卻也天天喊著要減肥。這瘦子跟著胖子喊減肥,是不是有點兒可笑?還有人說,外國人現在時興吃素。我就問了,咱們中國人才吃了幾天肉,就要趕時髦,學吃素?真是亂彈琴!曉蘭,我知道你喜歡吃東北菜,今天我就特意點了幾樣地道的東北菜。你嚐嚐吧。” 張曉蘭默默地吃了幾口菜,等陸伯平講話的熱情減弱之後,她才問道:“你今天為什麼要約我到這裡來,還搞這麼多菜?”

“如果我說想破鏡重圓,你會相信嗎?” “既然我來了,就願意相信你說的話。你真有這個想法嗎?” “我確實想過,但是還拿不定主意,主要是怕你記恨我。” “你這是正式問我的意見嗎?” “就算是吧。” “那我可得認真考慮考慮。你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吧。”張曉蘭來之前就考慮好了,如果陸伯平提出複婚的要求,她就採取拖延戰術。 “沒關係,你考慮多久都行。其實,我今天請你來,主要還是為了還個願!” “還什麼願?” “我記得咱們結婚的時候,我曾經答應陪你去'北大荒'看看。可是結婚以後,我一直很忙,沒有時間。今天請你到這兒來吃頓飯,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 “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幫忙?你想到哪兒去了!曉蘭,我就是想跟你坐坐,一起吃頓飯。” “伯平,我們畢竟做過那麼多年的夫妻。如果你真的遇到什麼難處,需要我,我還是會幫你搞的。我聽說,她已經死了,是麼?” “誰?噢,你是說方瓊。那是件不幸的事情,是個意外!不過,也算是個了結吧。看來,你的消息還是蠻靈通的嘛!” “是小婷告訴我的。這個事兒,對她的打擊也很大。小婷隨我,從外表看,好像很堅強,其實內心很脆弱。那天回來,她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哭了很久。開始她什麼也不說,後來才告訴我。她把經過都跟我講了。不過,她有一個事兒搞不明白。方瓊怎麼知道夏哲要到你家去吃飯呢?” “咳!這事兒都怨我。你知道,我這人一直很自信,有時候過分相信自己的能力。這次可是個教訓,慘痛的教訓啊!看來,有些事情是人無法掌控的。”

“這麼說,是你叫方瓊去的?” “是的,可我沒想到會發生後來的事情!” “你為什麼叫方瓊去呢?” “其實,這也正是我今天想告訴你的。不過,這事兒可就說來話長了。你知道,我過去跟白玫交過朋友。可我沒想到,你也想不到,夏哲是我的兒子!” “什麼?夏哲是你和白玫的?” “是的。這麼多年,我一直也不知道。就在那事兒發生前兩天,白玫突然來找我,說夏哲是我的兒子,他和小婷是兄妹,不能交朋友。白玫讓我想辦法把他倆拆開。我知道夏哲曾經追求過方瓊,就想了這麼個辦法。” “夏哲和小婷還都不知道吧?” “這事兒出了以後,我讓白玫去跟夏哲說。我想,小婷這邊兒,大概就只能由你去講了。”

“這事兒讓我怎麼說?” “你是小婷的母親,她聽你的。而且這事兒與你無關,你去講也比較方便。” 張曉蘭沉思片刻,點了點頭,“看來也只能這樣了。不過,這件事兒,恐怕小婷很難接受。你知道,她對夏哲是一心一意。在這一點上,她也很像我。其實,她要能像你點兒就好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算啦,你有權利這麼講。”陸伯平剛想發火,又給壓了下去。 “我不想責怪你,但是對小婷來說,這事兒太突然了。我真不知該怎麼對她講!” “我相信你一定能處理好的。自從出了那件事兒以後,小婷就沒到我那兒去過。看來她以後再也不會到我那兒去了。曉蘭,從今往後,小婷就全靠你照顧了。”陸伯平說著從衣兜里掏出一個信封,放到張曉蘭面前說,“這裡有一個存摺,寫的是小婷的名字,你替她收著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對了,我今天約你出來,還想對你說一句話——我過去對不起你,請你原諒!” “伯平,你怎麼說這種話?就好像……”張曉蘭瞪大了眼睛望著陸伯平。 “你別胡思亂想!我就是覺得該對你說這句話。最近連續發生的這些事兒,讓我想了不少,也明白了一些道理。要說做一個人,也真不容易!”陸伯平不無感慨地搖了搖頭。 飯後,陸伯平要開車送張曉蘭回家,張曉蘭不肯,最後還是自己騎車走了。 陸伯平回到自己的家,把車停好之後,走進樓門。樓道裡靜悄悄的,隱隱約約地能夠聽到一些房門里傳出電視機的聲音。他覺得自己的腳步聲很響,似乎把整個樓都震動了。 自從方瓊死後,陸伯平走進家門時總會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雖然他已經把地板上的血跡擦得乾乾淨淨,但是他夜裡上廁所時總會看到地上有一片血跡。有時候,他半夜醒來,似乎聽到有人在客廳裡走動,以至於好幾次拿著那根金屬手杖在屋子裡面找“人”!他既不相信鬼怪,也不相信靈魂,但是那種恐懼感卻牢牢地纏著他,使他經常產生幻覺。他曾經在書上看過關於“幻視”和“幻聽”的介紹,知道那是精神失常的表現。他不相信自己的神經系統會有那麼脆弱,但他不願意在夜深人靜時獨自走進家門。

陸伯平用鑰匙打開防盜門和里邊的房門,屋裡亮著燈,他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是自己早上忘記關燈了嗎?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回身把門鎖好,走進客廳。他打開電視機,一邊聽著新聞,一邊收拾行裝。 陸伯平覺得自己很興奮,怕失眠,便吃了一片安眠藥,又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走進臥室,準備關燈睡覺。 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他拿起話筒,對方說要找方小姐;他說這裡沒有姓方的;對方報了個電話號碼;他告訴對方撥錯了;對方很禮貌地道歉之後掛斷了電話。 陸伯平關上燈,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然而,剛才那個電話又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瓊。他想到了他們在舞場的第一次相識,想到了他們第一次同床共寢,想到了……也想到了最後那個夜晚——方瓊臨死前那張痛苦怨恨的臉執著地在他眼前晃動!他一睜開眼,那張臉就消失了;但一合上眼,那張臉又出現了。他強迫自己默默地數數。為了明天的旅行,他需要好好睡一覺。大概體內的藥物開始發揮作用,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終於來到了。 然而,電話鈴又響了。他不耐煩地抓起話筒,但對方沒等他說話就把電話掛斷了。他愣了片刻才把話筒放回去。過了十幾分鐘,電話鈴又響了。他氣惱地抓起話筒,但對方又無聲無息地掛斷了。他想了想,沒有把話筒掛上,而是放在了旁邊的床頭櫃上。 此時夜深人靜,萬籟無聲。忽然,臥室門外傳來隱隱約約的“沙沙”聲,彷彿有人躡手躡腳地在隔壁房間裡走動。陸伯平的大腦立刻清醒了。他用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認定這不是在夢幻之中。於是,他渾身的毛髮一下子乍立起來。 他在心中告誡自己要冷靜,然後輕輕地起x下地,拿起床頭櫃邊的手杖,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循聲來到陸婷房間的門外。他猛地推開房門並打開電燈,但屋裡空空蕩盪,並無人影。他出了一口長氣,輕輕罵了一句。然而,那“沙沙”的聲音確實存在,而且就來自陸婷的床下。多年的軍旅生涯使陸伯平首先想到了定時炸彈。他回到自己的臥室取來應急燈,然後趴在陸婷床邊的地毯上向床下望去,只見床下有一個鞋盒,那聲音就是從盒內傳出來的。他想了想,站起身來,把床往旁邊抬了抬,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只見裡面有一台電話錄音機,正在“沙沙”地轉動著。 陸伯平坐到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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