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女法醫手記之破窗

第3章 第二章

女法醫手記之破窗 刘真 2476 2018-03-15
案發後五小時。 楚原市公安局。 我正在驗屍房裡忙活著,外面吵吵嚷嚷地進來幾個人,走在前面的是二亮,帶著一個哭得眼睛紅腫的青春少女。 二亮回頭對後面的人說:“你們這些記者怎麼像蒼蠅似的叮著不放?別討人嫌,回去吧。”說完關上門。 二亮向我介紹那少女說:“這是姚蕾的姐姐姚蓓,她確認在現場發現的書包和衣物都是姚蕾的。我告訴她屍體被破壞得不成樣子,她非要來看看不可。” 姚蓓十七八歲,個頭不高,頭髮黃而稀疏,鼻子扁平,很不起眼的樣子。她一直低著頭,有些膽怯和拘謹。 我怕她受打擊,於是說:“真沒什麼好看的,你也未必能認出來,還是等著DNA的化驗結果吧。” 姚蓓低著頭,像下決心似的,半天才說:“就看一眼,行嗎?”我不能阻撓死者親人認屍,就掀開蒙屍布,讓她走近來看。姚蕾的死狀實在太恐怖,姚蓓只掃了一眼,臉一瞬間變得煞白,兩條腿都軟了,扶著停屍床就要栽倒。

二亮忙把她扶住,說:“偏要逞強來看,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白了二亮一眼,說:“這也是人之常情,你把姚蓓扶到刑警隊的小會議室去,我要對她和死者進行DNA比對,在結果出來之前,誰也不能斷定死者就是姚蕾。” 我帶著取樣用的器具走進刑警隊小會議室時,姚蓓已經從震驚和悲痛中緩過神來,正語速緩慢地向二亮介紹她家裡的情況:“我家就我們姐妹兩個,我上高二,妹妹上初三。我爸在財政局工作,媽媽是小學老師妹妹每天五點左右到家,如果和同學出去玩,都會事先打招呼。可是昨天晚上,直到我從學校下晚自習回來,已經八點了,姚蕾卻還沒回家,也沒打電話回來,我家里人急得不得了,給她的幾個同學打電話詢問,都說她放學就離開學校了,一個人走的,沒說去哪兒。我們全家等到午夜後還沒有她的消息,就到派出所報案,可值班民警說失踪沒到二十四小時不能立案。我們一家人整夜沒睡,一大早就接到派出所的電話讓來認屍,爸爸媽媽不敢來,我就自己來了。”

姚蓓相貌平平,口才卻相當不錯,口齒清晰,敘述也有條有理。 二亮說:“你知不知道姚蕾到蒼莽山去幹什麼?她以前到那裡去過嗎?” 姚蓓低著頭,說:“不知道,那里挺偏僻的,她也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我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對姚蓓說:“我要取點你的口腔黏膜,做DNA比對。” 姚蓓順從地點點頭,張開嘴,忽然想起什麼,說:“我和姚蕾是同母異父,可以吧?” 我一怔,說:“這樣的話,會降低化驗結果的準確性,最好用你父母的。” 姚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出生不久父親就因為交通事故去世了,媽媽兩年後又嫁給現在的爸爸,後來有了妹妹,我們一家四口非常和睦,幾乎忘記了是重組的家庭,剛才不是要有意瞞你們。”

我說:“你和妹妹的名字倒很接近。” 姚蓓說:“我隨了繼父的姓,是媽媽考慮到一家人的感受才讓我改的。” 二亮說:“這樣吧,你先回家,跟你父母打個招呼,我們回頭上門,一來是提取DNA樣本,二來是跟你父母聊一聊。按說現在不該打擾他們,不過為了盡快弄清事實真相,大家只好都克服一下。”二亮很少這樣一本正經地和人交流,他總算是看在死者家屬面上,沒說什麼出格的話。 姚蓓走後,我對二亮說:“屍體複檢有新發現,在肝臟右葉發現約五厘米深、兩厘米寬的刀痕,切斷了肝動脈和門靜脈,是除去野狗撕咬痕跡外的唯一致命傷。可以確定姚蕾是被人用刀殺害的。” 二亮吹了聲口哨,說:“好傢伙。”他用手比畫著右側肋骨下方,說:“肝右葉是不是在這裡?”

我點頭說:“對。此外屍體陰道裡沒有精液,處女膜完整,也沒有撕裂傷,可以排除性侵的可能性。” 二亮說:“這樣一來,作案動機就越來越不明朗了。” 我說:“我懷疑是仇殺。” “仇殺?”二亮有些詫異,“她才十幾歲,和誰能有那麼大的仇?” 我說:“屍體的臉皮被野狗撕去一大半,可皮下組織的傷痕裡,除去野狗的爪印和齒印,還混有利器切割的傷口,這表明兇手在行凶後,又在屍體臉上劃了多刀,這暴露出明顯的洩憤心理。” 二亮擰緊眉頭說:“看來這起案子並不單純,咱們這就到死者家裡走一趟。” 才走出門,院子裡停著的一台微型麵包車就向我們直鳴喇叭,我才注意到那是楚原電視台的採訪車——又是程佳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她推開車門,滿臉堆笑地向我們跑過來,一副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模樣。

她走到我的面前仰起臉,說:“姐,我正要上樓去採訪你,你們這是去哪兒?”又向二亮打招呼:“爾隊,你怎麼比上次見面時還年輕了?這逆生長的秘訣可得教教我。”程佳做法制節目,和二亮也打過交道,不過她到底不敢當面叫他“二亮”或“二隊”。 二亮哼了一聲,打趣道:“上次見面時你就叫程佳,可到現在還沒成家,這嫁不出去的秘訣你也得教教我。” 我不耐煩他倆鬥嘴,說:“我現在要去見被害者家屬,要不然程佳你先回去,咱們回頭再約時間?” 程佳不說話,跟在屁股後頭上了我們的車,我立刻黑了臉,說:“你上來算怎麼回事?” 程佳嘿嘿地笑著說:“我跟你們一起去。放心,到了地方我就說是自己找來的,決不連累你們。” 二亮見攆不走她,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真煩你們這些做記者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別人家裡死了人,你們像過節似的,還要把被害人家屬的痛苦放到顯微鏡下無限放大,剝開別人的傷口給觀眾看,你們這錢掙得真是喪盡天良。”

程佳也不生氣,說:“爾隊,別說這麼難聽,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我要是富二代,才不管這血糊糊的破事,早包養小白臉去了。不過話說回來,姚蕾長得那麼漂亮,成績又好,在荒郊野外遇害,這案子很有新聞賣點。” 我瞪著眼睛說:“你怎麼一口咬定姚蕾是被害的?” 程佳說:“死在那種地方,還能是自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被人殺害的。” 我說:“你們做媒體的捕風捉影地猜測,謠言都是從你們那里傳出來的。” 二亮問:“你怎麼知道姚蕾長得漂亮,成績又好?” 程佳說:“從案發現場離開後,我直接去了姚蕾的學校,雖然沒人敢接受采訪,可是她的照片在光榮榜上掛著呢,我已經翻拍了。” 二亮斜棱著眼睛說:“你的行動比我們還迅速,夠敬業的。你怎麼知道死者是姚蕾,你表姐告訴你的?”

我連忙澄清道:“不是我,從案發到現在,我還沒和程佳單獨說過話,我猜是馮可欣跟她說的,程佳給他用了美人計。” 程佳說漏了嘴,有點尷尬,連忙掩飾說:“我有內線,你們放心,我絕不會向別人透露半點風聲,保證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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