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女法醫手記之證詞

第44章 第八章

女法醫手記之證詞 刘真 2093 2018-03-15
2013年9月11日。 楚原市馬家窩堡鎮。 剛進楚原地界,兩人接到通知:在楚原市馬家窩堡鎮有一名叫“鄺綏中”的人,基本確定就是“1.23大案”的關鍵證人,沈恕要求他倆不必回警隊,直接趕往馬家窩堡匯合。 馬家窩堡的名字雖土氣,卻是楚原市的明星鎮,民營企業眾多,經濟指標在全省遙遙領先。據說當地早有意撤鎮建市,幾次申請都被國務院駁回,大概覺得“馬家窩堡市”這名字聽上去有些彆扭。 警方要找的鄺綏中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兒,馬家窩堡鎮出名的老流氓,曾因猥褻罪兩次被判刑。目前在鎮東頭經營一家又黑又髒的洗頭房,整天捏一支煙,戴一條手指粗的大金鍊子,齜著滿是煙漬的牙齒和店裡的女人們調笑。 鄺綏中和警察打交道是家常便飯,見警方找上門來絲毫不亂,依舊悠悠地吸著煙,色迷迷的眼睛滴溜亂轉,一副調侃的語氣:“刑警隊怎麼搶治安的活兒?我這個店三證俱全,依法納稅,客人多半是正正經經的國家公職人員,可沒有一絲半點違法亂紀的地方。”

沈恕不理睬他的油嘴滑舌,遞過去一張仇啟明的近照,說:“認識這個人嗎?” 鄺綏中這輩子回答過無數遍類似的問題,經驗非常豐富,掃一眼照片,想也不想:“不認識。” 沈恕盯著他,目光像刀子一樣鋒利:“看好了,別張嘴就來,敢作偽證,我有的是辦法治你。” 鄺綏中多半不認識沈恕,但是看這陣勢,以他的經驗,應該明白對方是個厲害角色,撒謊沒什麼好果子吃。 沈恕沉默近一分鐘,給他一點時間考慮,也通過靜默的氣氛給他造成壓力,打擊他對付警察訊問的固定套路。沈恕見鄺綏中的臉上露出尷尬神色,手腳開始有些不自在,又取出一張照片,是仇啟明十幾年前入獄時的檔案照,說:“認識這個人嗎?看好了,想清楚再說。” 鄺綏中仔細辨認著:“是——起子?不像,認不出來。”

沈恕步步緊逼:“你不僅認識他,關係還不錯,你們進過同一間看守所,還用我提醒嗎?”沈恕的聲音愈加嚴厲,臉色也黑下來。 鄺綏中支支吾吾地遮掩:“是——起子,沒錯,就是他。這不十來年沒見了嘛,照片又不清楚,我可沒故意撒謊。” 沈恕說:“起子的本名是什麼?” 鄺綏中撓撓頭,像是在努力回憶:“是仇——什麼,這小子心狠手黑,道上人都管他叫起子,意思是不管多硬的瓶蓋他都能撬開。沒人叫他的本名,我一時想不起來。” 沈恕不給他考慮和辯解的時間:“十五年前的北塔服裝城滅門案你還記得吧?今天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人命關天的大案,你要老老實實交代,別不小心把你自己繞進去。你現在生活不錯,也六十歲出頭了,萬一再折進去,養老送終都沒個地方,到時候再後悔可來不及。”

鄺綏中有些惶恐,看得出來是真的害怕:“您抬舉我了,就我這膽子,這小身板,敢做那種驚天的大案子?” 沈恕說:“那起案子發生後,仇啟明有沒有來找過你?” 鄺綏中搖搖頭:“沒,時間太長,記不清了。”鄺綏中的小眼睛貌似瑟縮膽怯,其實滴溜亂轉,還在思考對策。杜逸群和可欣看得明明白白,都有些壓不住火氣,如果不是礙著沈恕在場,早就出手教訓他了。 沈恕見鄺綏中一味搪塞,知道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一伸手,把鄺綏中脖子上的金鍊子扯下來,在手裡掂了掂:“有三四兩重吧?看這成色,有些年頭了,是老貨?” 鄺綏中下意識地伸手來奪,沈恕往後一閃,說:“這鍊子哪兒來的?” 鄺綏中有些發慌:“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打我太爺那輩就有了。”

沈恕哂笑一聲,指著鍊墜上的花紋:“既然是你家老輩的東西,給我們解釋解釋這花紋的含意。” 鄺綏中支支吾吾:“花紋就是花紋,純粹為了好看,能有什麼含義?” 沈恕說:“虧得這東西在你脖子上戴了十五年,這鍊墜上的花紋是'馬'字的小纂,喜歡刻印章的人大都認識。你鄺家祖傳的東西,卻刻一個'馬'字,那不是很奇怪嗎?” 鄺綏中無言以對,舌頭在嘴里和牙齒打架,只發出幾個毫無意義的音節。 沈恕冷笑說:“這是北塔服裝城滅門慘案中的丟失物品,在案件卷宗裡有記載的。被害人馬強生前喜歡刻印章,把家裡的幾件黃金首飾熔了,打成這條項鍊,還是城北有名的工匠陸百鳴的手藝。你要是不服氣,咱們去找陸百鳴當面問問?”

鄺綏中雙腿一軟,身上止不住地哆嗦,可欣擔心他給沈恕下跪,雙手按住他的肩頭,讓他在椅子上坐好。鄺綏中吐出一口濁氣,語帶哭腔:“我交代,老老實實交代,請政府念在我一把年紀,務必寬大處理。我和北塔服裝城的滅門案沒有一絲一毫關係,和起子更扯不上聯繫。當年我看他心狠手辣的,早晚惹出大事來,不願意和他深交。這小子在十五年前的那天早上來找我,說急用錢,要把一條項鍊兌給我。我看那鍊子成色足,做工不錯,他要價又低,就起了貪念,給他幾百塊錢把鍊子兌過來。他走後我才聽說北塔服裝城的馬強一家被人殺了,可我怎麼也想不到是起子乾的,不然我早就到政府舉報他去了。這項鍊一直壓在箱子底,近幾年我才戴上。要知道是馬強家的東西,我說什麼也不敢戴呀,忒不吉利了。我說的都是實話,請政府明察。”鄺綏中話音剛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種混跡社會的老流氓,做人完全沒有底線,遇到弱者就變著法地欺壓,沒有同情憐憫之心;在強者面前則示弱服軟,溜鬚拍馬、哀求獻媚,甚至卑躬屈膝、下跪磕頭都毫不猶豫,沒有絲毫心理障礙。可欣早防著他這招,沒想到他還是給沈恕跪下去,氣得照他屁股上輕輕踢一腳:“要點臉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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