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八章
作為引領公安高新科技發展的行動技術支隊,他們出馬找一個二流的醫生自然不在話下。就在第二天中午,死者的堂弟胡強便被銬在了審訊室內。
面黃肌瘦、骨瘦如柴這些詞語用在胡強身上都不為過。他被抓時可能正在上班,身上那件印有“陽光年華醫院”的白大褂還沒來得及換下。
陽光年華醫院在我們這裡也算是“聲名遠播”的私立醫院,曾多次因醫療事故而被停業整頓,用坊間的話來說,就沒有他們不敢治的病。正規醫科大畢業的學生很少會選擇在這種醫院工作,在這裡上班的醫生大多是一些野路子出身。
“胡強,你堂哥的事情你知道了嗎?”明哥張口問道。
“我堂哥怎麼了?”胡強反問了一句,從他的表情看,好像不是在裝瘋賣傻。
“我問你,你最近有沒有乾違法犯罪的事情?”明哥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胡強聽明哥這麼一說,眼珠在眼眶中一轉,吞吞吐吐地說道:“沒、沒、沒幹什麼啊。”
“要不要你堂哥狐狸來跟你當面對質啊?”對於這種負隅頑抗的小嘍囉,明哥從來都沒有好臉色。
“對質就對質,沒乾就是沒幹。”胡強乾脆臉一扭,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
“我說你幹什麼了嗎?”
“我……”
“你要不想說,我也不逼你。”明哥從桌面上拿起一份報告,慢慢走到胡強面前,“這是你堂哥狐狸的屍體解剖報告。”
“什麼?屍體解剖報告?”胡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你雖然沒有行醫資格證,但我知道你能看懂。”明哥沒有理會,一頁一頁地翻開。解剖報告都會附上屍體被解剖時的照片,報告還沒有翻完,胡強額頭上的冷汗已經開始成串地往下滴落。
“你看,這是他身上的胎記,我想你應該認識。”明哥指著一張照片很有耐心地解釋道。
“狐、狐、狐、狐狸怎麼死的?”胡強的心理防線已經接近崩潰。
“被人捅死後又被挖掉雙腎,屍體扔進了糞坑,腎扔給狗吃了!”
“什、什、什、什麼時候?”
“就是他喊你你沒來得及去的那天,你再想想,你知道的。”
“知、知、知、知道?知道什麼?”胡強果然不愧是老猴,根本不往坑里跳。
“行,咱們今天的問話就到這裡吧,你可以回去了。小龍,把他從審訊椅上放開。”明哥對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不知道明哥玩的是哪一出,但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按照他的指示,三下五除二把胡強的手腳全部鬆開。
“你可以回去了!”明哥擺擺手。
“警、警、警官我……”此時胡強的屁股就像是粘了膠水一般,賴在審訊椅上一動不動。
“怎麼?還不走?”
“欸!走!”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們懷疑嫌疑人曾經向狐狸賣過腎,現在公安局也沒有任何抓手,你出去的時候自己小心點!”
哐當!胡強聽了明哥“善意”的提醒,剛抬起一半的屁股,又重重地落在審訊椅上。
“嗯?怎麼了?現在是不是想通了?”明哥盯著胡強調侃了一句。
胡強喉結上下滾動,咽了一口唾沫。從他微微顫動的兩腮不難看出,他的內心正在做極大的思想鬥爭。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勾當,我現在不是嚇唬你,還好我們提前找到了你,否則你今天出了這個門,沒有一個人敢打包票說,那個躲在暗處的兇手不會接著要了你的命!”明哥字字誅心。
“警官,我說,我什麼都說!”胡強最後一絲僥倖也被明哥一刀斬斷。
“要交代就給我交代得清楚點,進監獄關些日子興許還能避避風頭!”
“欸欸欸!”胡強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
“從頭開始說吧!”明哥隔著欄杆扔給他一支煙卷。
胡強點上煙卷抽了一口壓壓驚,開口說道:“我和狐狸以前因為賣腎被處理過,我判了三年,他判了五年。我出獄後托熟人在陽光醫院找了一份工作,這日子過得還算不錯。無奈好景不長,老母親病重,幾乎花完了家裡的所有積蓄,接著又趕上小孩上學,一大家子,指望我那點工資都不夠糊口。狐狸出獄後找到我,說要重操舊業,我只負責取腎,剩下的他來聯繫。這次他向我打包票,絕對不會出問題,後來我沒經住勸就答應了他。”
“你們到目前為止為多少人割了腎?”
“十來個吧。”
“都是在哪裡取的腎?”
“在光華附村狐狸租的院子裡。”
“一直都在?”
“以前是在我們聯繫的小診所裡,後來診所被查把我們給扯了出來。我們這次學聰明了,租了一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民房,就算是被查,我們也可以從窗戶直接逃到後山。”
“有多長時間了?”
“一年左右吧。”
“平時你和狐狸是怎麼聯繫的?”
“需要幹活的時候他會聯繫我,每次我們都會通三個電話,第一個電話告訴我晚上要幹活,提前準備東西;第二個電話告訴我幾點去出租屋;第三個電話是叫門電話。”
“叫門電話?”
“狐狸沒有給我出租房的鑰匙,我到門口之後,要給他打電話,由他給我開門。這三個電話一個都不能少,如果其中一個沒有接通,當晚的交易就會取消。”
“說說你最後一次接狐狸電話是什麼情況。”
“那天晚上他只給我打了第一個電話,接著就沒有聲了,我回過去時電話關機,所以具體是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
“你這一年裡取的所有腎都有沒有記錄?”
“我們幹的是非法的事,我們也怕出事。在取腎之前,狐狸都會帶著供體去做一個體檢,我看到體檢報告單才會做手術,所以我有印象。”
“這十幾個人的情況你都能記住?”
“唉!”胡強長嘆一口氣,“警官,我們幹的都是虧心事,這心里天天都有負罪感,每取一個腎我都念叨好幾遍,所以記得很清楚。”
“好,那我問你,你取腎的這些供體當中,有沒有乾泥瓦工的?”
胡強想都沒想,直接說道:“有!”
“你沒記錯?”
“絕對沒有記錯,我當時覺得他怪可憐的,就跟他多聊了幾句。”
“在哪個工地,叫什麼名字?”
“南山工地,叫吳建州,45歲。”
“年齡怎麼差這麼大?”我心裡泛起了疑惑。
“除了他還有沒有別的泥瓦工?”很顯然,明哥也產生了疑慮,因為按照鞋印的分析,這個嫌疑人應該只有20多歲。
“沒了,就他一個。”
“這個吳建州的身體怎麼樣?”我又慌忙問了一句。
“很健壯,腎源也很好!”胡強三句不離老本行。
“那他賣腎的原因是什麼?”
“我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但是他沒有說。”
“問話就到這裡,接下來的審查就交給刑警隊去完成,我們去一趟南山工地!”明哥轉移了工作重心。